—— 當晚,兩人在另一家名為「所以」的小客棧投宿,當然結果還是一間房一張床兩個人。
「我不睡了啦!」
熄燈前,白蛇花君堅持不上床入睡。
「為什麼?」秦時雨明知故問。
「好擠,我不要。」
「可是我的錢只夠付一間房錢呀!」秦時雨繼續不要臉的計劃。
「所以我說我不睡了啊!」
「那怎麼行!就算你不是人,不睡也會受不了的,委屈委屈這幾天和我一起擠吧!」柔聲說道。
「可是……」真的很擠、很難睡啊!
「這樣吧,我答應你,回秦府就分一間房讓你自己一個人住,好不好?」
「真的!可是你家不是很窮嗎?」我是說我很窮,「放心,我大哥很有錢。」也就是等於我很有錢。
「是嗎,那好吧!」
正反是要在秦家打擾一段時日,秦時雨都大方的說要分一間房出來,自己也不應該太小家子氣。
於是,白蛇花君放寬心的窩上床去。
「喂,你的手別抱著我的腰,很難過。」背對秦時雨面壁而眠的白蛇花君,不意腰間又被昨晚擾人清夢的厚實臂膀纏上,很是不舒服的抱怨。
的確,是很難想像氣質斯文的秦時雨,衣服底下的體魄遠比肉眼所見還要剛強健壯。
打量起秦時雨的穿著打扮,雖然與時下的文人騷客並無異樣,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軟腳蝦書生。
自懂事以來,他憑藉著一股對稀奇古玩的古道熱腸,促使其不畏艱難的走遍大江南北,乃至邊疆不毛極地,只要是哪裡傳出令他生趣搜集的出土文物或新鮮寶貝,必定啟程一探究竟,如此豐富的旅遊經驗,自然而然就鍛煉出一副健康體魄嘍!
「我習慣抱著東西入睡。」昨晚才發現的。
「哎呀,放手啦!」白蛇花君難受的叫道。
「抱一下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少一塊肉。」
「是不會少一塊肉沒錯,但是我就是不要嘛!」不住的奮力掙扎。
「耶,你不要這麼小氣嘛!」
「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放手啦!」不從的繼續抗戰。
「不要。」秦時雨抉定賴到底。
「你……不然換你被抱抱看,你就知道有多難受了。」
「好啊!」答應得超爽快。
其實秦時雨並不介意誰抱誰的問題,向來喜好整人的他,並不願意主動與任何人有多餘的親密接觸,除非另有圖謀。
「如何?」更換動作之後,秦時雨語帶趣味問道。
「嗯……好像更難睡耶,有種形容不出的別腳。」
「是嗎?我倒覺得比剛才還好耶!」抱人與被抱,果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啊!
「有嗎?我不覺得呀!」
當然有,剛才秦時雨頂多只能抱著白蛇花君的背,現在可大大的不同嘍,現在可是對方整個人正面貼過來,理所當然的,感覺是比剛才還要好,而且就著相擁之姿,親密指數倍增唷!
一方是樂得美人投懷送抱,另一方則是深深不以為意,秦時雨的語氣聽在白蛇花君耳朵裡,好像他十分享受。反覆思索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一股無名怒氣狠狠上衝,直覺一定是吃了悶虧,白蛇花君鼓起腮幫子,直嚷嚷:「換回來、換回來!」
「耶?你不喜歡嗎?」秦時雨假意探問。
「對,我要換回來!」
「你是說換我摟著你睡,是嗎?」
「對啦,不行嗎?」口氣很是兇惡。
「好吧,那我吃虧一點,聽你的好了,行了吧?」秦時雨成功的以退為進。
「那還差不多!」
達成協議後,白蛇花君馬上欣喜的換回最初不甚滿意的睡姿,以為扳回一成,實則不然,等他發現不對勁又想抗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喂,秦……」
「噓……睡了……」
拗不過秦時雨的超厚臉皮,白蛇花君被迫抵著溫熱而寬闊的胸膛入眠,這種感覺其實並不討人厭,很安全也很舒服,漸漸的,他不再排斥腰間鐵臂的圍繞。
由身前沉穩的呼吸頻率推斷,秦時雨知道白蛇花君熟睡了。
昨天夜裡為何會在睡夢之間抱住白蛇花君呢?起先秦時雨也不相信白蛇花君所說的話,畢竟他是這麼樣一個很難主動親近他人的人,但是,現在他知道為什麼了。
因為白蛇花君身上有一股屬於山野樹林的青草香,是華蓋樹合草特有的香味,而且,白蛇花君身形嬌小柔軟,圈在臂彎裡大小適中,抱起來很舒服,也難怪一向不喜與人接觸的秦時雨會如此愛不釋手,實在是太舒服了!
如是想來,秦時雨手上的勁道愈是加重,為此,白蛇花君還在睡夢之中皺眉嚶嚀,當下,秦時雨更是如護奇珍異寶般細心安撫,使其再度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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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沿途少不了會路過一些朝氣蓬勃的村莊,走馬看花的,白蛇花君倒也玩得盡興,秦時雨就更不消說了,巧得白蛇花君結伴同行,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一副深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麼快樂,頻頻低竊笑,搞得隨行的白蛇花君都止不住渾身起了冷筍,面有難色。
如此這般,莫要遑論熙來攘往,不知內情的路人,紛紛都不斷對他投以怪異目光,說三道四。
八卦內容不外乎是說一個有錢有勢的俊逸公子哥兒,仗者自家有個當官的爹,有幾個臭錢就一付了不得的-樣,身邊還帶著一個家境困苦,為了一家子三餐溫飽,不得不賣身給爆發戶當孌童的苦命少年,等到苦命少年年老色衰或是爆發戶對他失去興趣,亦或是找到新歡的時候,就是苦命少年失寵的可憐時候,一定會被趕去住破舊不堪又年久失修的柴房,冬天一到,苦命少年就會因為天寒地凍而落得給活活凍死的淒慘下場……諸如此類的說法。
「哎,你的臉有毛病是不是啊?」
再難忍受村民們吃飽沒事幹的豐富想像力,白蛇花君受不了的開口質問肇事者。
「啊?沒有呀,為什麼這麼問?」
想當然了,喜字當頭的秦時雨,對於村民們胡亂瞎掰的悲情故事,他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那你幹嘛走沒幾步路就偷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看起來很像白癡,害我很丟臉耶!」
我在笑?很明顯嗎?
幸好在沒有任何可以反映自個容貌的地方,本人是不會看見自己的面部表情,否則秦時雨會發現他不只是在笑,根本擺明了是在暗爽!
緩緩輕撫下顎,秦時雨微微動容,但仍不讓白蛇花君察覺其心生動搖,心想,拐得白蛇花君到手的喜悅,影響之大,不容小覲。可心念一轉,又覺挑戰性愈大,趣味愈深,思及往後的生活將會有好一些時日不會無聊,秦時雨又是一陣難掩的開心,神情搞怪的吐出兩個字:「是啊……」
「是啊、是啊,你家到底到了沒?一路上該玩的都玩過了,好無聊喔!」
好玩心、好奇心完全被勾起的白蛇花君,見路上再無新奇事物可供玩樂,很孩子氣的扁著嘴巴表示不悅。
「放心吧,過了這個村,天黑以前一定能回到秦家,那裡好吃的、好玩的東西更是多不勝數。」
「真的嗎!那你走快一點啊!」
聽到又有好玩的,白蛇花君止不住心急,對著秦時雨又是推又是拉的。
被玩樂沖昏頭的白蛇花君,整日只曉得想著吃、喝、玩、樂,更何況,秦時雨總是有意無意的對他進行一波波洗腦,讓他儼然忘卻身負重任,連本身是不是人都分不清楚了,哪猜得此乃秦時雨樂見其成的鬼詭。
轉眼間,萬家燈火通明,星月高掛,此時,秦府大門傳來一陣平穩的敲門聲。
喀!喀!喀!
遲遲不見任何僕役前來應門,敲門者非但不急不怒,展唇反笑,不疾不徐的敲他個一下接一下,每一次的頻率都是一模一樣,伴著節奏的拍動,敲門者唇角的笑意越陷越深。
喀!喀!喀!
喀!喀!喀!
喀!喀!喀!
說也奇怪,隨著聲連聲、音疊音,由內而外的腳步聲愈加份外清晰且焦躁,終於,大門被打開了,內裡清楚的傳來活像發生兇殺命案一般,大喊冤枉求饒的哀鳴,斷斷續續的從開門者口中吐出。
「三、三少爺……求求您大人有……有大量饒了小的一命,手下留情……別……別再敲了!別再敲了……」秦家僕役秦陽,開口第一句話既非恭迎也非問安,竟是一咕嚕沒頭沒腦的跪地頻頻求饒。
尾隨而至的幾名丫環女婢,看清來人是秦家三大少爺秦時雨,簡直比看見凶神惡煞還要強一百倍,個個嚇得花容失色,飛也似的拔腿疾奔,活脫脫就是一幅戰亂的逃難畫面,看得白蛇花君滿臉莫名其妙。
「她們是活見鬼了嗎?為什麼一看見我們……不,是一看見你就跑?這一個還在這裡一直拚命磕頭求饒耶!」指著跪在秦時雨腳邊討饒的秦陽。
「沒事,他們是太久沒見到我,太開心了,所以失了應有的禮儀分寸,讓你見笑了。」面對眼前的怪異景象,秦時雨僅以輕鬆的說辭草草帶過。
「喔,是這樣啊,可是……」
「進來吧!」
白蛇花君本想幫拚命求饒的秦陽說句好話,誰知秦時雨硬是用不容違逆的氣勢將話擋下,不留一分餘地,臨進門之際才撂不定生死的判決。
「我說秦陽啊,剛才你一連讓本少爺敲了一千兩百六十三下……」大有年底清倉的意味。
「三少爺!才兩百二十四……」
儘管秦陽的眉頭已經皺得超緊,眉尾垂得不能再垂、眼神哀淒無比,額頭也因為之前不停撞擊水泥石地而瘀青紅腫,悲慘如斯,秦陽仍然無法感動他們家三少爺那顆不知道鮮紅血液有沒有辦法順利流通的鐵石心肝。
「這樣啊……一千兩百六十三加兩百二十四等於……我算算……」
「三少爺!」秦陽厲聲尖叫。
「什麼事?」回以一個全然無害的可掬笑容。
「一千兩百六十三不就一千兩百六十三下……」求饒計策第一千零二次敗下陣來,秦陽垮下一張陽光臉龐。
「今晚早點睡,明個兒一大早別讓本少爺找不到人服侍。」
「是……」
一千兩百六十三下的伏地挺身加一大清早起床,秦陽認真的拿雙手十指數過來數過去……哇……今晚沒得睡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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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爺回來了!三少爺回來了!」
從大門逐一落荒而逃的眾奴婢們,很有默契的自動呈放射狀解散,拉尖嗓音高分貝的大肆宣揚,就像錯過這第一手頭條新聞定會遺憾終生。
事實證明,上述準確無誤,因為第一號冤大頭已經在小道消息不靈通之下壯烈犧牲了。
其實秦陽並非秦府專管大門的僕役,奈何秦時雨特愛關照他,偏要點名足可媲美陽光般熱情的秦陽替他顧門,這才是秦陽倒楣的主要原因。
「恭迎三少爺回府……」
「恭迎三少爺……」
果真消息一經媒體傳播,立刻引來大堆人群的包圍與關注,秦時雨牽著白蛇花君朝向大廳走來,沿途長廊皆有奴僕頓首彎腰、列隊恭迎,態度除卻必恭必敬之外,遲鈍如白蛇花君也敏感的察覺到,秦府的僕役們神情都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任何具體原因,傻傻的任由秦時雨隨意將他牽著走。
「大哥,我回來了。」
「三弟,平安歸來便好,此行可有驚奇的收穫?」
一踏入廳堂,笑面接待而來的人是秦家大少爺秦時雲。
秦時雲為人處世性格穩重,和秦時雨的個性可說是天差地別、八竿子打不上關係,秦家大權由他一手掌管,不論是對人對事,上至親生弟妹下至府裡僕役,旨以公平態度相待,賞罰分明,是人人敬重的好人,可說他是好人呢,又不完全正確,剔除掉處世穩重得宜之外,他的個性偶爾還會出現少根筋現象。
換句話說,非關重要決策之事務,秦時雲通常是以非常、非常、非常豁達的角度去看待週身事物,其中當然也包括他親愛的胞弟秦時雨的所作所為和無數罪狀,在他眼裡看起來,一切都是雲淡……風輕……這也是秦時雨之所以能橫行無阻,無所顧忌使壞的小小原因之一。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誰,包括秦時雲,如果認真槓上秦時雨,相信下場不是被活活氣死,便是剩下半條命苟延殘喘,所以,何必呢?
「呵呵……看來大哥是對寶物比對自個兒親兄弟還要關心。」
「哎,三弟你又說笑了,你知道大哥不是……咦?你身後的是……」
秦時雲不意瞄到一入大廳便窩在秦時雨背後的矮小身影,其實,白蛇花君是被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秦時雨給擋住了。
「我叫白蛇花君。」
秦時雲算是白蛇花君除了秦時雨以外,第二個正式面對面認識的人,生疏感讓他投給對方一個友誼的微笑。
「是嗎,原來你的名字叫白蛇花君啊,好特別的名字!」
「特別?會嗎?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哈哈哈……三弟,白蛇花君是你從什麼神秘處所挖來的寶?真討人喜歡,四妹你說呢?」
白蛇花君不作做的偏頭模樣甚是可愛,讓秦時雲打心眼裡喜歡。
「……嗯。」
回應得慢條斯理的女子是秦家排行最小的么女秦時嵐。
秦時嵐與其他兄長一樣有著端正五官,是個容貌秀麗的深閨少女,平日總難輕易看見喜、怒、哀、樂……諸多情緒在她娟秀的臉蛋上浮現,一雙叫人難以望穿的烏黑瞳眸,時時呈現發呆或深思時才會有的空洞眼神,惜言如金甚少與人交談的特性,對下人來說是不能理解,卻比秦時雨好上千萬倍的無害主子。
「小花君,這位是我的長兄秦時雲、么妹秦時嵐。」
「你們好,叫我花君就可以了。」
「啊,二弟,你瞧我們光顧著說話,不知道你們在路上用過飯沒?」
「謝謝大哥關心,我們已經用過晚膳了,本想多趕點路好早些歸來,沒料到還是遲到了。」
「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這時,一直乖乖站在秦時雨身邊的白蛇花君,輕舉起雙手做者揉眼的小動作,似乎是被比往常還要密集的行程給累倒了,疲憊寫滿一張可愛的小臉蛋,教人好生憐惜。
「大哥,今晚我們想早些休息,一切我自會安排,剩下的事明天再談吧。」
「這樣也好,一路奔波是辛苦了,可是二弟你的房間……」
「大、哥——」
「好、好、好,大哥不說了,明天再談,早些歇息吧!」
就兩個字,在座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除了存在宛若空氣的秦時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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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不容易回到你家了,這下子我可以安心的睡大頭覺了,喂,我的房間在哪呀?」
迫不及待想貼在軟墊上好好歇息的疲憊,白蛇花君一派天真的對男人開口。
「這不就是了嗎?」
「耶,這裡就是了嗎?」白蛇花君努力撐開快合上的沉重眼皮,瞧他個仔細。
「沒錯。」
「可是,我怎麼看都覺得這應該是你的房間。」
「也對。」
「喂,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呀?一會兒說這是我的房間,一會兒又說這是你的,這裡到、底、是誰的房間?」秦時雨顛三倒四的說話方式,惹得疲憊的白蛇花君心情很是不爽。
「我沒說錯啊,這裡是我、們、的房間。」
「我們的房間!為什麼?你不是說只要回到你家,我就可以有一間自己的房間嗎?」白蛇花君質問的聲音似乎沒有壓低的意思,看來是和男人槓上了。
「和我同睡一房有何不好?一路上我們不是一直都如此嗎?你也該習慣了吧?」
「當然不好!習慣你的頭!兩個人擠在一張床難睡死了,而且你還喜歡把我抱得死緊,連翻個身都不行,還有還有……」
「你看那邊。」
「看什麼啦?」白蛇花君沒好氣地朝男人所指的方位看去,「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張床嘛!」回以更爛更不屑的態度。
「再看仔細一點。」秦時雨不以為忤。
到底有什麼好看的?看來看去不就還是一張床嗎?本想如是答道的白蛇花君,末了還是發現蹊蹺。
「床……很大,比一般的床還要大……」
「沒錯,這是一張雙人床。」
「那又怎樣!」白蛇花君真的爆了,不想不氣,越想越氣,床大關他啥事呀?
「耶……它不但足夠我們兩個人睡在上面,還綽綽行余呢!」
看著神情愉悅、談吐自在的秦時雨,白蛇花君瞇起雙眼,不大爽快的吐出:「所以……」
「和我一起睡吧!」秦時雨不氣餒的再次邀約,笑容爽朗依舊。
「休想!」
「小花君……」展開嗲聲攻勢。
「秦時雨你這個大騙子,告訴你,要我再相信你,門都沒有!我討厭你!」
「小花君……」
又來了、又來了!白蛇花君的大腦發出不妙警訊。
近來白蛇花君發現,只要秦時雨一從背後纏住他,然後用很噁心的甜甜怪嗲聲說幾句動聽的體己話,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敗在秦時雨的無恥攻勢之下,因為,實在是太噁心巴爛了!
「啊……你又來了、你又來了!這次我絕對不會再上你的當,放開我!」
說到做到,白蛇花君奮力一推秦時雨,讓他再無可趁之機,秦時雨見白蛇花君這次是吃了稱砣鐵了心,很難輕易妥協,立刻改變作戰方式,大丈夫嘛,能屈能伸。
「小花君,你是見過我大哥的。」
「是啊,不過和這件事無關吧?」
「實不相瞞,秦家大權完全是掌握在大哥手上,我是無權管事的閒人。」閒在家裡嚇死下人。
「喔。」白蛇花君擺出一副你繼續掰呀的模樣。
「所以我沒辦法分一間房間給你。」
「咦?」
「這要一家之主的大哥肯點頭批准才行。」
「那我自己去跟秦時雲要求,叫他分我一問房給我。」跟著便要動作。
「沒用的。」
「為什麼?」白蛇花君慢下腳步。
「我知道大哥人好,當家主事的人總是以面子為優先,你去同他要他一定會答應的,但是你這樣做只是在給他添麻煩罷了。」
「我只是要一間房……」
秦時雨的話,成功的誘引白蛇花君往死胡同裡鑽。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問和空間嘛,這些我都知道、我都瞭解,可是你有仔細想過嗎?你只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卻要在秦家長住,我自己都不好過了,還要照應你。
啦,大哥自然不會說話,可是下人們的嘴,我們做主子的可管不了那麼許多,守不住口的便出去說三道四,說我們秦府收留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到時大家一定會有興趣來圍觀你這個『白吃白住』又『來路不明的外人』,每個人每天輪流到訪,你想,會給大哥添多少麻煩呢?
還有,我們家用來招待貴賓的空房也所剩不多,硬要分一個給你也不是沒有,希望不會哪天突然一堆貴賓前來造訪才好。既然你這麼堅持,大哥為人大方,我這會兒就幫你說去好了。」
秦時雨一大段話說下來,字字句句、接夾槍帶棍說的都是白蛇花君在秦府的身份至卑至微,言詞之間所打擊、戳刺的,在在都是白蛇花君滿滿的自信。
聽完這一成串不須換氣的冷朝熱諷,別說是白蛇花君了,哪還有人敢為自己多要求一個字呢?
我可是來幫忙的,忙都沒幫到,卻先找麻煩,豈不本末倒置?
二話不說,白蛇花君拉住一腳已然跨出門檻,等著看好戲的秦時雨。
「你做什麼拉住我?我正要去幫你……」故做好心狀。
「不用了!不用了!你不必去了!」白蛇花君死命搖著頭大喊。
「咦,你不是很想要一間房的嗎?」
「現在不用了。」才怪!
「真的?不勉強?」
「是真的,一點都小勉強!」
寄人籬下,再委屈,淚水也只能往肚裡吞啦!
「那你可是要很委屈、很委屈的和我擠喔!」
「不擠,這張床很大啊!」
秦時雨本意是為留住軟玉溫香,哪裡肯讓他獨睡,放自個兒夜夜空枕眠,就連那張在白蛇花君眼中看來份外刺眼的雙人床,也是秦時雨半途修書要人將之換過,不懂得懷疑又處處為他人設想的純真天性,再次驗證白蛇花君為人心地純善,讓秦時雨打心底愛憐不已。
「看來你並不打算在我家白吃白住。」
「我不是為了白吃白住才跟你一起回來的。」
「那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這個問題秦時雨在心中臆測多時,仍未有理想結論,每每探問,白蛇花君總是比平常警覺,硬是不肯輕易松門,就像現在,他又開始避起秦時雨緊盯不放的目光。
「……總……總之,我是不會白吃白住的,我會盡我所能盡量報答你們的。」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掛保證。
「好吧!從現在起你的新身份就是我的貼身小書僮,隨侍在我左右即可。」
「好啊,反正我本來就是為了……啊……沒事,該睡了,早睡早起身體好。」差點說溜嘴的險象環生,促使白蛇花君動作飛快的鑽進被鋪假寐。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白蛇花君的憨直,秦時雨先是愕然失笑,以手掩面,最後還是壓不住聲音,大笑開來,而假睡的白蛇花君當然有聽見笑聲,可是他已經睡著啦!睡著了的人是不會開口罵人的,所以他只得在薄被裡生著悶氣,任由秦時雨橫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