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嚴至盛咒罵著穢語,跨大腳步地往大衛的辦公室走去,一張俊臉被妒火咬嚙得扭曲變形。
難道他真的不能相信他嗎?難道他的肩膀不足以讓他倚靠嗎?
他這麼的愛他,難道他感受不到嗎?
滿腔的怒火放肆而瘋狂,如疾駛在寬廣大道上的飛車,止不住那如箭飛去的速度,任由急速下竄起的火焰燃燒起來,飄舞著他的心。
他驀地停下腳步,掄起拳頭擊在身旁的牆壁上,發出一聲巨響,惹來身旁的人的側目。
他真的氣急了,幾乎快要失控了。
嚴至盛咬牙怒瞪著牆壁,猛地再多捶幾下,直到牆上的裝漢爆裂出一個凹痕,仍是無法消去他滿腔失控的怒濤。
不是他自誇,從他懂事以來,他便懂得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知道如何在父母、師長以及朋友的面前,扮演著完美無缺的角色。在他的臉上,永遠揚著一抹笑,不是勉強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真誠的笑;因為他確實是這麼地喜愛這個世界,所以他鮮少動怒,真的。
而在喬伊的面前,他不知道已經發了幾次的脾氣,讓他不得不自嘲自己的內斂沉穩全都跑到哪兒去了。
愛上喬伊,他的理智全都不見了。
深吸一口氣,強自壓抑下滿腔的怒火,他再次邁開步伐,趕緊往大衛的辦公室而去。
一走到門口,他連敲門都省了,直接踹開大門,露出詭譎森冷的笑,黑幽的眼眸直視著一臉震愕的大衛,和正坐在他身旁的喬伊。
很好,他不需要生氣了,是不?畢竟他和他並沒有做出什麼令他感到該發火的事,是不?
但是,他還是感到該死的火大,忍不住地生氣,想要將大衛掐死,甚至希望剛才踹在門上的那一腳,是踹在他的身上,以消去他的怒焰。
「喬伊。」他努力地揚起粲然的笑,試著不讓滔天的怒火竄出體外。
「你到底在搞什麼?誰要你到這裡來的?」大衛終於回過神,望見殘破的大門,不覺大斥一聲。
他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儘管曾經被他撞見不堪入目的情景,但是,他畢竟還是這間分公司的最高負責人,他這麼一個小小的研發部研發員,憑什麼用這種態度對他?
就算他是從台灣總公司派來的,他也不准他目中無人。
「是我自己要到這裡來的。」嚴至盛壓根兒不理睬他,大步走過他的身邊,大手拽住坐在沙發上的喬伊。
該死,他發現他臉上硬擠出來的笑快要瓦解了。
「你在做什麼?」喬伊難以置信他的大膽,他知道他很狂、很傲,但是這一面的他從來不曾在公司裡表現出來,為何現在他卻硬是要招惹上大衛?
難道他不知道大衛可以直接將他開除嗎?即使他是從台灣到這裡來支援的特殊研發員也一樣。
「我帶你到研發部去呀,否則你留在這裡做什麼?」幽黑的眼眸一斂,頓成兩潭深不見底的黑井,令人生畏。
「我有事情想跟大衛請教……」他生氣了。喬伊這時才明白他生氣的原因是為了他。
望著嚴至盛冷肅冰儼的眸子,喬伊發現,當初在他身上所見到的詭邪並不是他的錯覺,而是他身上真的有這種氣息流竄著,邪氣地蟄伏在那一張陽光笑臉下,只在動怒的時刻裡,它便會自靈魂深處迸出,強烈地掩去他原本的笑臉。
「有什麼事好請教的?」嚴至盛低斂下魔魅的眸子,暴戾地等待喬伊的回答。
難道他幫他的,還不足以讓他停止這種賺錢方式嗎?
如果不夠的話,他大可以告訴他,用不著使用這種最差勁的方式,讓他無法自我控制情緒。「是……」喬伊囁嚅著,灰藍的眼眸不禁往下斂。
他知道他誤解了自己,但是現在他卻無法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他。因為他是打算向大衛辭職,再請大衛幫他寫一份推薦書,好讓他可以遠離這家公司,讓那些一不堪入耳的流言止於他的離開。
這些事……自然是不能告訴他的。
「不能講嗎?」還是不敢講?
嚴至盛詭邪魔魅的眼瞳微微瞇起,透露出危險的訊息,異樣的氛圍詭魅地籠罩整個辦公室,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猝不及防地,他的大手快狠地擒住喬伊的手,在大衛震驚的目光下,強行要將他拉出去。
「你把這裡當成哪裡了?誰容許你這麼放肆?」在他目中無人的行為,以以及門外眾目睽睽之下,大衛的一張老臉漲紅,不禁放聲大喝,打算為自己找回一點尊嚴。
「我放肆?」嚴至盛猛地停下腳步,狂傲的逸出冷笑。「我哪裡放肆了?我有你的放肆嗎?」
哦,除了喬伊,還沒有人見過他發怒的樣子,所以大衛才會愚蠢地制止他。不過,沒有關係,現在就會讓他知道,他一旦發起怒來,向來是無法無天,就算他是分公司最高負責人也沒用。「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望著門外竊竊私語的員工,大衛更是努力的為自己扳回一點面子。
「你自己曾經做了什麼,我想用不著我來提醒你。」嚴至盛噙笑如鬼魅,眼眸裡卻沒有微笑的影子,反到是更顯得冷肅與鷙猛。「我記得我曾經在傳上來的公文裡夾了一紙的忠告,難道你還沒有看到?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整天都在辦公室裡睡覺,錯過了我的忠告?」
他真的很給他面子了,給他台階下,也給他尊嚴,甚至好心地給他忠告,他還想怎麼樣?他可還沒有跟他算喬伊的帳呢!
「你說什麼?」大衛怔怔地望著嚴至盛狂肆的霸氣,腦海裡不斷地想著自己到底有什麼把柄落入他的手中。
「至盛,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大衛,難道你不怕他把你開除了?」被他擒住雙手的喬伊,不禁附在他的耳邊警告著。
「他敢?」嚴至盛冷冷地笑著,陌生得令喬伊惶懼。「你對我說這些話,到底是為我好,還是為了他?」
有沒有人說過,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通常大都是不治的重症?仿如他鮮少動怒,一旦動怒了,必定毀天滅地,無法無天。
「我不是……你在說什麼?」喬伊倉皇地望著他身後看熱鬧的一群人,聽見一陣陣的嘩然,心底不禁暗斥他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虧他那麼努力的想要力保他在這間公司的形象,他竟然……
「有什麼好怕的,我愛你就是愛你,有什麼好開不了口的?」他不一定要把他的愛召告於世,但是他的愛必定是光明正大的,絕不可能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因為那樣不但是對自己很失禮,相對的,對自己的伴侶也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我問心無愧。」
「至盛!?」
喬伊聽見他的愛情宣言,霎時紅了眼眶,不知道是為了他的大膽,還是為了他的霸氣而折服。
他竟然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毫不猶豫地對他示愛,若是他還要吹毛求疵的話,是不是顯得太愚蠢了?
「我的舉動會令你丟臉,或是無地自容嗎?」嚴至盛突地正色瞅著喬伊,幽黑的眼眸像是廣義的深海將他溫柔的環住,不覺得難以呼吸,相反地,反而眷戀起他的溫暖。
喬伊堅定地搖了搖頭,第一次打開心房,讓赤裸裸的靈魂暴露在他的面前,更讓他堂而皇之地走入他的生命。
灰藍的眼眸裡,顯露出他滿足的笑意,容納不下他身後聒噪的人群。
只見嚴至盛緩緩地湊近他,不疾不徐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上他的唇,放肆地將舌探入他的口中,勾引著他的舌交纏;而燦亮的眼眸則帶著狂炙的情慾,熱情地睇向他微掩的眸子。
「相信我,真的,請相信我。」在一陣默然中,他結束了這一個吻,柔柔地吻著他的下巴,儼若當週遭的人並不存在。他牽起他的手,打算離開這個令人刺眼的地方。
「走吧。」
可才撥開人群,嚴至盛又倏地停下腳步,瞇起眼眸邪佞的瞅著大衛說:「記得,喬伊是我的,別跟我搶我的人。」
* * *
「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太目中無人了嗎?」回到家中,待強森入睡之後,喬伊不禁暗斥他的瘋狂,卻又著迷於他詭邪眸中的丰采。
「我才懶得理他,況且我認定他根本不可能對我如何。」嚴至盛也斂下笑臉,冷詭的眸子隱晦不明地望著他。「我還沒向你問起,你找大衛到底是做什麼。」
「我找他遞辭呈,順便要他幫我寫一封推薦書。」在他微慍的表情下,喬伊溫順地走到他的身旁。
「為什麼要辭職?」
嚴至盛佔有性地將他拉入懷裡,大手則不安分地在他的身體上游移。
「我……」喬伊輕哼一聲,將全身的重量偎在他的身上。
「快說!」
嚴至盛見他支吾其詞,不禁解開他牛仔褲上的扣子,拉下他的拉鏈。
「你吃醋了?」
喬伊的大手適時的阻止他,性感的唇畔上有一抹笑。
「對,我吃醋了。」嚴至盛誠實地回答。
他溫熱的唇靠在喬伊的耳際,恣情地在他的耳邊吐露出醇厚的氣息,迷亂他的神智;企圖將他的慾念徹底引爆。
他是吃醋了,真的吃醋了,而且還吃得很重,令他想殺了大衛那個可惡的老頭;不過為了贏得喬伊,他是努力地壓抑自己幾欲爆裂的怒火。
「真的?」喬伊因而綻放出一朵魅惑的笑,漾在微紅的俊臉上,更是顯得妖艷、誘人。
這是真的嗎?他可以這麼幸福嗎?這一次的擁有便是永恆了嗎?
這一直是他不敢奢望的夢想,深埋於心底深處的願望,然而一旦實現了,卻反而沒有真實感,只像是一團迷霧堆在眼前,不夠切實,令他無法掌握在手上。
「以後不准你隨意找他。」嚴至盛輕輕地咬當他的耳垂以示懲罰,隨之霸道地拉掉他的長褲。
「呃……」
喬伊蹙緊眉頭,感受到一道電流疾竄心頭,戰慄而詭魅的擒住他的心神,令他無助的呻吟著,等待他更多的愛撫。
「至盛……」
喬伊同眸望著他,望進那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眸,像是一片純淨而溫暖的深海,將他緊緊包圍。
「求我。」嚴至盛狂妄地勾起笑,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哀求。
或許初相識,只是為了他不凡的面貌而心折,但是時間一久,慢慢地受到他牽引,喚起他體內最原始的需要,讓他得以正視自己,更讓他深深地為他著迷,迷戀著他的堅強與悲慼。
若只是一時的迷亂,他不會就此眷戀上他的身體;若只是一時的醉心,他更不可能戀上他的靈魂;如果僅是一時的熱情,他也不會傻得選擇他,當他相偕一生的伴侶,願意與他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