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臥龍 第一章
    好痛啊!

    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全身痛得不得了,痛得他想要仰天大叫,可是喉嚨卻又乾澀得像是要裂開似的,讓他發不出半點聲音。

    到底是怎麼了?

    蜀倥茗不斷地回想,他那智商超過三百的腦袋快速運轉著,想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他記得他昨天和葉氏企業董事的可愛獨生女在床上度過……嘻嘻,雖說她一副大家閨秀、不解世事的模樣,然而在床笫之間的互動卻令他咋舌,卻也教他收穫頗多,滋味倒還不錯,可以考慮下次再聯絡。

    睡夢中的蜀倥茗忍著全身的不適,嘴角揚起了大大的笑,彷彿昨晚的相處,真的讓他感到滿足;然唇角拉得太開,卻又痛得他齜牙咧嘴,想起了此時不是回憶那檔事的時候。

    對了,今天早上他仍是乖乖地上班去了,雖然有那麼點捨不得……

    唉!他真的沒有管理公司的興趣,偏偏他老爸和老媽卻是典型的工作狂,公司是一間接著一間開,命令底下三個兒子不斷地分行散號,聲名遠播全球,卻教他忙得連一點自個兒的時間都沒有。或許,他應該想個辦法,讓公司惡性倒閉,這樣就可以輕鬆一點;不過,這得好好地從長計議,要不然讓人知道身為蜀氏一份子、卻惡意弄垮公司的話,那可就難聽了。

    嗯,對,應該好好地想想……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應該想想今天在公司裡做了什麼事才對!

    猛地抓回心神,蜀倥茗又開始回想。

    八點有個高級幹部會議,九點的時候審核了幾份圍標案,十點的時候……欸?然後呢?他記得自己沒有翹班啊,但怎麼會沒有記憶呢?

    哎呀!然後咧,好像有人找他……誰啊、誰啊?到底是誰啊?

    對了,是大哥和二哥!

    對對對,為了他的婚事嘛!對了,老媽從歐洲打電話給大哥,要他通知他結婚的事,希望他能夠娶姚纖儀……對了,是他的秘書,那個全世界最不像女人的女人。

    不過他沒答應,再然後呢?

    蜀倥茗緊閉著眼,微蹙起眉回想著,總覺得自個兒的記憶似乎有點中斷。

    怪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他怎麼會動不了身子,連眼睛都睜不開呢?

    他記得後來他和二哥鬧著大哥,騙大哥要一起去美國,卻在途中……一個巨大的陰影不斷地朝他侵襲而來,將他頭上的冬陽光芒遮去。

    對了,有一部車子撞了過來!

    大哥呢?二哥呢?

    該死,難不成真被那輛車給撞著了?否則他怎麼會全身都動不了?

    看來一定是很嚴重。可惡,他一定要讓那個肇事的司機好看,絕對要讓他身敗名裂,以賠償他的損失。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先知道大哥和二哥的現況;不知道他們的傷勢如何,不知道老爸和老媽有沒有和好趕回台灣……不行,他一定要醒過來,他一定要看大哥和二哥的情況。

    可是,他的眼皮重得像是被灌上一層鉛似的,睜都睜不開。

    可惡,他怎能就這樣放棄?

    蜀倥茗努力地掀了掀不受控制的唇瓣,彷似用盡全身的力氣般艱澀地喊著:

    「大哥、二哥……」

    誰啊?隨便來個人,只要能夠聽得到他說話就可以;只要能夠在他睜開眼睛時,讓他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可以。

    「喂……」這是什麼醫院啊?居然讓他喊了這麼久都沒半個人睬他?

    太奇怪了吧?他既然全身都動不了,想必定是重傷病患,為何他的身邊沒有護士守著?

    這是什麼爛醫院啊?

        

    「喂!」蜀倥茗有點微怒地喊著,聲音又比之前更大了一點。

    突地,有人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一股溫熱的感覺沁入他的掌心,也一併地灌進他的心裡。

    啐,有人在就開口嘛,讓他喊了老半天!

    「喂,發生了什麼事?」

    八成是多喊了幾次的關係,喉間那股乾澀的感覺較好了,雖說仍感到痛楚,但他總算可以發出較大一點的聲音。

    「你只是暈倒了……」

    那是有點低沉卻似珠玉滑墜的女音,令人感到安心。

    只是暈倒?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蜀倥茗在心底暗忖著。

    他們三兄弟被一輛大貨車正面撞擊之下,倘若沒上天堂的話,應該也要靜養個幾個月,怎麼可能只是暈倒而已?再說,若他真的只是暈倒,怎麼會全身動不了,連眼睛都睜不開?

    不過,這個護士的嗓音倒是有點耳熟,和他那不像女人的秘書姚纖儀有點相像。

    「我大哥、二哥呢?」蜀倥茗不禁又問道。

    既然他能夠開口說話,表示他的情況不會嚴重到哪裡去,重要的是大哥和二哥;如果他們出了什麼事的話,他會痛苦一輩子的。

    「大哥不是還在柴桑嗎?」那低沉的女音中有著遲疑。「只是,你什麼時候有了二哥?」

    蜀倥茗聽著她如春風般輕柔的聲音,突地聽出她話中的怪異。

    柴桑?那是什麼地方?還有,他怎麼會沒有二哥?

    「你在說什麼?我當然有二哥啊,你……」不對,回話的人到底是誰?她既然是護士的話,怎麼會說大哥在柴桑?柴桑又是在什麼地方?台灣什麼時候有了這個地名他卻不知道?

    話又說回來,他既然嚴重到躺在床上,大哥怎麼會沒事?而且還一溜煙地跑去柴桑?即使大哥要走,也應該是回美國去才對,怎麼可能去什麼莫名其妙的柴桑呢?

    大哥對他的無情不是一天兩天,他已經有點習慣,也知道他不可能會待在他的身邊守著受傷的他;不過,柴桑到底在哪裡?

    「可是,相公,我不曾聽你說過有二哥啊!」那輕柔的聲音仍是不卑不亢地解釋著。

    「我……」一口怒氣提了上來,正想要斥責這古怪的女人,卻又突然聽到她喚自己一聲相公,驚得蜀倥茗倏地睜開雙眼,迷迷濛濛的眼前有一抹淺影,讓他看得有點不真切;然而他瞇起魅眸一看,卻突地發現是她!

    「姚纖儀!?」不會吧?整他也犯不著這樣!

    她的臉皮未免也太厚了,他根本就沒答應要和她結婚,她倒是先喊他一聲相公了,不過她拿掉那礙眼又俗氣的眼鏡之後,感覺上好像清秀多了,也順眼多了;而她的頭髮,從不曾見她披散長髮,他倒是不知道她的頭髮有這麼長,看起來真像是個女人了。

    可惜,就算她真的是一個女人,他還是無法娶她!

        

    「相公?」女人微蹙起柳眉,不禁又移向他一點。

    「Stop!不要再靠過來了!」蜀倥茗用盡全力撐起彷若千斤重的身體,氣喘吁吁地往床裡靠。「你不要以為我現在受了傷,你就能對我予取予求!」

    她根本就不像是女人,她甚至比一般男人還高!

    他現在身上半點力氣都沒有,難保她不會使出蠻力逼他就範;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就算想賴也賴不了了。

    「相公,我不懂你的意思。」女子仍是不疾不徐地道。

    一雙燦亮的杏眸直視著他,那深沉如夜的瞳眸有著教人折服的睿智,更有著將人看透的犀利,不覺讓他又往後挪了一步。

    蜀倥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纖儀,我很抱歉,我對你真的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倘若我們結婚了,也只是為了利益上的結合,要的不過是你的辦事能力,這樣對你一點都不公平。」

    唉!人長得帥可真是造孽啊!

    他也不是真心想傷害這些-蔻少女心,不過感情的事實在是勉強不來的;他認為婚姻是要建立在兩情相悅裡,在成熟的情感為輔之下,成立一個有未來的家庭,這才是正確的。

    只是,他一直還沒找到一個願意讓他安定下來的女人罷了。

    他還年輕,他還想玩,他還不想冷落那些等待他寵幸的寂寞芳心。

    「相公,我不是纖儀,我是綬兒。」黃綬微蹙柳眉瞅著他看,伸出纖纖玉指覆在他的額上,不禁有點擔憂地道:「相公,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差人送藥過來?」

    「如果你可以離我遠一點,我就會好一點了。」既然對她無意的話,他就沒興趣對她溫柔,畢竟過多的溫柔不過是另一種傷害罷了;不過,她剛才說了什麼?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他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相公,我是綬兒。」黃綬沉穩以對,像是要看穿人心的亮眸直視著他。

    「綬兒?」他低喃著。

    她不是姚纖儀?

    不會吧,老天不會同時創造如此相像的女人危害世間吧?

    他瞇起一雙勾人的桃花魅眼想要看出眼前的女人和姚纖儀到底有什麼不同,卻發現她的打扮穿著似乎……

    儒衫、緣衣,一頭長髮全都梳到腦後用七彩繩束起,幾綹瀏海則滑落在腮邊,更加添她的嫵媚……不對,她的服裝令他感到疑惑不已,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你穿這是什麼衣服?」

    喂,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她穿這種衣服,該不會是在整他吧?

    話說回來,這種衣服她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看起來很像是古時候的服裝,像得讓他有點兒心驚膽戰。

    「這?」黃綬低下眼睇著自個兒一身淺灰色的儒衫外添一件緣衣,下半身穿了件方便的寬口褲,她不認為自己的穿著不適宜。「這是一般的服飾,我這麼穿並沒有什麼不對。」

    怪了,她的相公到底是怎麼了?

    打從她一知道他在戰場上暈倒後,一顆心就一直急跳個不停;想不到他一醒過來,反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瞧他的神情,彷彿不認識她般,卻又像是把她錯認成另外一個人似的。

    「你在胡說什麼?現在都已經二十一世紀了,你說的是什麼蠢話?」蜀倥茗有點微怒地斥道。「算了,我不想再跟你耗下去,我要出去,我有事情要找我大哥,你別擋在我的面前。」

    他難得斂笑,神情嚴肅地拉開身上粗糙的被子,一心只想要趕緊離開,想要找到大哥,想要找到老媽;要跟老媽說,打死他也不娶姚纖儀!

    他真是受夠這一切了!

    可是,當他一拉開被子之後,整個人頓時傻住。

    這是什麼東西?蜀倥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直瞪著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和褲子,有點狼狽的吞了一大口口水,又抬眼瞪視她。

    她……未免玩得太過火了?居然把他身上的亞曼尼脫掉,換成和她一樣的儒衫;她該不會趁他昏迷,對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天啊,她在商場的能力確實令人讚不絕口,然而私底下卻有此等怪癖──跟他玩起古裝遊戲,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她的性子會做出這種事情。她該不會待會兒便要和他玩起SM的遊戲吧?

    「你太過分了你!」蜀倥茗氣怒難遏地斥道。

    「我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嗎?」黃綬不解地睇著他,壓根兒不瞭解他的怒氣究竟是由何而生。

    「你居然脫了我的衣服,你……」

    他猛地跳下床,指著她的鼻頭,瞪著她幾乎與他同高的身軀,登時發覺她身後的佈景真實得教他心跳莫名的加快。

    她到底是去哪裡找來這麼棒的文化城?裡頭居然有如此寫實的道具。這房裡的矮几、花幾、床榻、帷帳……

    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在他的心裡蔓延,正在刺激著他引以為傲的智商,告訴他正身處在危險之中。

    他瞪視了她好半晌,嚥了咽分泌過多的口水,有點微顫地問:「纖儀,我們現在在哪裡?」

    乖,把答案告訴他,不要讓他浪費腦力猜測這可怕的一切。

    「赤壁之戰大勝,咱們正乘勝追擊曹軍,遂現在已抵達長江線外的江陵城。」

    黃綬古怪地睇著他,發覺他真是詭異得可以。

    「赤壁之戰!?」蜀倥茗發噱地大吼,音量不禁又放大。「赤壁之戰?」

    她在跟他開什麼玩笑?什麼赤壁之戰?什麼叫作江陵城?別玩他了,公司裡頭還有一大堆兩輩子也做不完的事情等著他,他沒有時間跟她玩這種教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遊戲!

    「沒錯啊,方才咱們的大軍剛將曹軍擊退,曹軍已從江陵退到夷陵,而後退到白帝城去了。」黃綬有點擔憂地走近他,卻見他又猛地退後一步。

    「寶貝,別玩了……」他喃喃自語,臉上漾著有點歇斯底里的笑,突地拔腿往門口竄去,哪裡管得著此時身體重得像是被灌上十噸重的水泥,沒命似地往外跑;他才不管她的瘋言亂語,才懶得理她玩的把戲,他只想要趕緊離開這個令他毛骨悚然的地方,隨便到任何一個地方去都好。

    「孔明!」

    然而,當他一見到門外的風光時,卻突地停下腳步;還不知該如何解釋眼前所見到的一切時,身後黃綬的喚聲猶如再次炸下足以摧毀整個地球的核子彈,令他當場呆若木雞。

    她……在叫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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