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就像是一場夢,讓冷映兒搞不清楚究竟是虛、是實。虛的是,她醒來後,支寧宇便不見蹤影了;實的是,她隱隱記得他要了她一夜,在她的滑嫩肌膚上留下點點吻痕。
冷映兒心中有說不出的歡喜,以為他原諒她了,便早早去到公司,想和他說個明白。
可是……她枯等了一天,他並沒有出現。
到了第二天,他依舊不見蹤影,像是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急得冷映兒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不得已,冷映兒只好找支震宇求救……
甫到總裁辦公室,便瞧見支震宇一臉的頹喪,似乎狼狽許多,可她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問他:
「總裁,您知道董事長去哪兒了嗎?」
不料,支震宇抬起冷驚的雙眼瞟她一眼,卻說:「你是他的秘書,你不知道他去哪兒,我又怎會知道?」
「可是……」冷映兒囁嚅道。
「他沒有回家,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支震宇微皺了眉,氣惱自己竟然把氣出在她身上。
若不是她無由地在宴會上抱著他猛親,他也不會被他的親親老婆拒於門外;可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他自己身上。
「有什麼重要的事嗎?」他問的是公司上的運作問題。
「哦,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客戶等著簽約,可是,重要的文件還在董事長那裡。」冷映兒微垂著眼,不敢看支震宇一眼。
其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想見他,好想見他……
她一連兩天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只覺得心都快碎了,儘管他很少給她好臉色看,可是最起碼她還看得見他的人。
而現在,他居然在避著她!
如果是因為她,所以他才不到公司上班,那麼……她會走,她會離他遠遠的,讓他不會覺得心煩。
可是,她要先把一切和他說清楚。
「那一份文件很重要嗎?」支震宇皺著眉說道。
心裡頭不停地咒罵著支寧宇——
該死,難道他不知道他現在為了夏宇辰,已經搞得一個頭兩個大了,現在還給他出這種亂子?
早知道,當初就別接下這件Case,讓支寧宇專挑一些輕鬆的做就好。
看著支震宇森冷的臉,冷映兒的聲音越來越小地道:「這份文件,最晚在今天下午兩點之前,一定要送到客戶那裡。」
「這麼急?」支震宇一驚。
這下子,他要上哪兒去找人?
若是支寧宇真要躲的話,儘管翻遍天涯海角,都難發現他的蹤跡。
「先到我家裡找找吧。」支震宇放下手中的文件,倏地站起身。「你也跟我一起去,待會兒直接到客戶那裡。」
支震宇先行快步地走在前頭,又頻頻看手錶,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咒罵著。
? ? ?
一回到家,支震宇便快速地找了一遍支寧宇的房間,卻始終找不到冷映兒口中所說的文件。
不過,自個兒的兄弟,他並不是不瞭解他的個性,他知道支寧宇是不可能對公司如此用心到把文件帶回家研究。
他歎了一聲,又轉回自己的房間,看看那份文件是不是會跑到他的房間裡去。
冷映兒尾隨著他,突地以幽怨的語調傾訴道:
「董事長大概是討厭我吧,所以才會躲起來。」
支震宇驀地回頭,不瞭解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那是他自己的問題,你又何必攬到自己身上?」支震宇睨了她一眼,又旋身翻找床邊的書櫃。
「可是,我已經跟董事長上過兩次床了。」冷映兒想了想,沒理睬支震宇怪異的眼神,又自顧地說:「不……應該是三次。」
支震宇斜瞟著她,心想:這不是次數的問題吧!
這該死的支寧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是不停地給他捅樓子,要他如何收拾?
原以為找上一個支寧宇最不喜愛的類型,他便會就此收斂,想不到他倒是毫不放過,來一個吃一個,來兩個吃一雙。
現在可好,又搞出問題了,教他要怎麼處理?
還來不及開口,冷映兒又自顧自地說:「他誤會我了,所以才會越來越討厭我,導致他現在也不願意出面。」
這一段時間裡,她一直不停地思考,想著許多的事情,想著這些日子裡所發生的事情,她只能歸納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他討厭她,甚至極端的厭惡她!
而她也發現,知道這個事實之後,她的心酸澀得幾欲淌血;她發現自己原來是如此地愛戀著他,愛到不願遭受他的厭惡,戀到不願遭到他的冷落。
三年前的那一夜,到三年後的今天,她終於明白自己對他的愛是這般的熾烈,但是卻已來不及,因為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總裁,我要辭職。」她驀地開口。
「辭職!?」這……他原本還想要提攜她成為公司裡的經理級主管,就算是擢升為顧問也無妨,只要能分擔他的忙碌即可。
可是,現在什麼都不用想了,這美夢已教支寧宇那該死的急色鬼給打散了!
「不用這麼急吧?」支震宇情急之下,握緊她的雙手,而冷映兒因不習慣與男人接近,一驚慌,腳下踩了個空,壓向支震宇雙雙趺在床上。
「對……對不起!」冷映兒慌亂地站起身,小臉上是一片嬌羞,她想起昨夜支寧宇同她說起,她吻了支震宇的事。
「沒關係。」支震宇壓根兒不把這事擱在心裡,只擔心著她即將辭職的事情。「你要辭職的事,咱們以後再談。」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將她安撫住,再找出支寧宇來擺平這件事。
過了一會兒,在兩人都沒出聲的靜謐情況下,屋外倏然響起詭異的剎車聲,還有物體撞擊聲……
支震宇一驚,迅速地轉身奔出房門,就連身旁的冷映兒都嚇得說不出話來。
? ? ?
冷映兒不敢置信地瞪大水眸,直挺挺地看著支震宇粗劣的行為。
「這……會不會就這樣把她給打死了?」她不是開玩笑的,看著支震宇不若平常的沉穩,而且他的手勁極大地落在眼前昏迷的女子臉上,她看得都傻了,這不是她所認識的支震宇。
她不禁悄悄地退到一邊去。
忽地,眼前的女孩醒了過來,指著她和支震宇有曖昧的關係,她便趕緊死命地搖頭否認,且拚命地解釋。
直到,她看見支震宇為難的神色和那女子淒絕的神傷,她便悄悄地走到門口,不想再增加支震宇的困擾。
那個女子好幸福!能夠得到支震宇這般地愛憐,而她呢……注定要離開支寧宇。
才走出門口,還來不及掩去滿眼的水霧,一道人影便閃進了她的眼裡,讓她驀地一愣。
「有空陪我聊聊嗎?」俞兆智扯開邪佞的嘴笑著。
冷映兒默不吭聲,心裡頭飛快地想著該如何逃離他。
怎料到他卻冷冷地說;「你想知道支寧宇在哪兒嗎?」
冷映兒柔媚的水眸一凜,迸出冷厲的眸光。
「你要是敢動他的話,我會把你所做的事全告訴爺爺。」這大概是她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恐嚇別人。
「唷,好歹我也是你的未婚夫,聽你這說話的口氣,活像是把我當成了仇人一樣。」俞兆智挑起眉望向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略發怒的臉。
冷映兒只是嚴著一臉冰寒,不發一語地瞪視他。
「放心吧,我還不至於做出把他押走的爛把戲,只是我湊巧知道他在哪裡罷了。」俞兆智臉上仍掛著笑,似乎不將她的一臉怒氣看在眼裡。
「真的?」怎會這麼巧?
「上我的車吧,我只是想跟你聊一些事,說不定我可以因此不將你押回美國。」俞兆智決定利誘。
冷映兒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走入他的車內,打算一解他的用意為何。
? ? ?
車子開到某一家咖啡廳外頭,兩人便從容地進到裡頭去。
「說吧,你想說什麼?」冷映兒劈頭問道。
「你想回美國嗎?」
俞兆智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方一坐定,聽著她的問話,便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說清楚。
冷映兒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感到驚詫萬分,卻也認真地思忖這個問題。「不想。」
「沒想到冷總裁會傷心嗎?」俞兆智點了一根煙,隨即又使出人情功勢;儘管他感到冷映兒已有些微的改變,但是他相信,她對她爺爺的親情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冷映兒神色一黯,沒有回答。
「冷總裁對於你的出走,已經嚇得住院了,而且美國的各大報都刊上你的照片尋找你,你不會瞭解總裁對你有多用心。」
「我知道。」她淡淡地說。
她知道,自從她的父母過世之後,是爺爺將她一手拉拔長大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爺爺對她的寵溺。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受不了一輩子都在爺爺的安排下過日子。她是個人,也想要有自我,有屬於自己的想法和作為,而不是一輩子躲在爺爺的背後,等待著爺爺替她安排她的人生。
她想當自己,而不是一個沒有意識的傀儡!
所以,她逃了……
「既然你知道總裁對你的用心,你就該回美國,好好地準備和我的婚事,不是嗎?」俞兆智冷冷的嗓音裡,有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
「可是,我……」冷映兒急急地想為自己辯解,卻又無從說起。
她確實是不想和他結婚;實際上,她是怕他的,若真要和他廝守一生,對她來說,莫不是一個天大的折磨。
她知道爺爺要她和他結婚的用意,是為了守住整個尼爾森龐大的集團,可是爺爺從來沒有正視她的能力;儘管她盡其可能地跳級讀書,修過一個又一個的學分,拼了命地在爺爺的面前展現自己的實力,爺爺好像都沒有看見。
儘管是資優的大學畢業又怎樣,儘管是修得了碩士又怎樣?
爺爺的眼睛看不見她的才華,只看見了她的性別。
只要她是一個女人,她便一輩子都跳不出尼爾森這個巨大的牢籠!
所以,她想待在這裡,可是並非每一件事都可以如人所願的進行;若到了非離開不可的時候,不走也不行了。
若是天注定,就算不想認命……也得認命!
「我當然知道你不願意跟我結婚。」俞兆智冷冷地說。「當然,這件事情倒也不是沒有回絕的可能。」
冷映兒狐疑地看著他,不相信自己會從他的嘴裡聽到這一句話。
「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看著冷映兒不相信的小臉,他也直截了當地說出他的條件。「只要你幫我拿到這一次三眾集團新開發的藥劑資料,我不但可以和你解除婚約,還可以保證不強迫你回美國。」
「我不相信。」冷映兒噙著一臉冰雪,不打算相信他的話。
俞兆智的最大心願便是娶她,拿下整個龐大的尼爾森集團,他沒道理在這個時候放棄,況且,她不認為新開發的藥劑對於他的重要性會大過整個尼爾森的產業。
而且,他不可能開出這麼利於她的條件,每一點聽起來,在在都像極了是挑准她的弱點在算計。
「我可以簽下有法律效果的契約書。」他自懷中拿出一張紙。「只要你將新開發的藥劑成份資料給我,我便將這一張由律師見證的契約書交到你的手裡,而且,再給你一個甜頭,告訴你支寧宇在哪裡。」
俞兆智一副便宜她了的表情,卻仍然讓冷映兒猶豫不決。
「我不勉強你,只要你有興趣,你可以隨時來找我。」俞兆智拿了一張紙給她,上頭寫著他在台灣的聯絡方式。
正當他要離開時,冷映兒開口了:
「我拿到了再跟你聯絡。」
俞兆智回報一個邪冷的微笑,便走出了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