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裡歐情難自禁地暴喝一聲,雙眼瞪得若銅鈴般大,連向來慵懶的俊臉上也增添了幾分孩於般的天真。
他是JJ!?
這怎麼可能?
雖然沒有任何一家報章雜誌寫過他的個人檔案,雖然他在每一場時裝發表會裡總是戴著面具出現,但……JJ怎麼可能是一個如此年輕的人?
「我記得上一次我有告訴你我的全名是——朱裡安-傑拉度。」朱裡安很好心地幫他勾起一點回憶,順便再告知他另外一個消息,「我是不知道維斯拉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地守口如瓶,所以我也不曉得你知不知道這件事;不過我現在告訴你,為什麼我可以要求維斯拉幫我做任何事。」
「為什麼?」他瞇起藍綠色的魅眸,腦袋中仿若同時砸進數道雷,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楚了。
他是JJ?天啊,他未免太年輕了!
「因為我是EDEN的另一個股東。」
很好,把事情都說清楚了,可愛的小獵豹也可以把他可愛的小爪縮回去了,用不著在他的面前張牙舞爪;雖然他覺得那樣也挺可愛的,但是目前他有點累了,只想快點把事情搞定。
「嗄?」他快要吐血了。
他是曾經聽維斯拉提起,但是他不知道……可惡,那為什麼他剛才還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為什麼不事先把一切都告訴他?
咦,這也不對……裡歐突地又想起,維斯拉好像有難言之隱,所以是他自己要他別說的。
可惡,天曉得事情竟會是這樣。
可不管朱裡安是不是JJ,他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我現在要求你做一件事,你只能服從我,不能忤逆我。」朱裡安笑得極為曖昧,彷彿蓄意引誘他想錯方向。
「我還沒有確定你的身份!」這是他唯一可以擠得出口,但又不算是十分合理的借口。
「你沒有權利確定我的身份。」朱裡安依然笑著,慢慢地走到他的身邊。「裡歐,記住一件事情,在這裡的每一個會員,你都不應該知道對方的身份,即使知道,也要忘了,難道維斯拉沒有告訴過你?」
「我……」裡歐啞口無言。
由此可見,他並不是跟他開玩笑,他是真的很清楚EDEN的運作情況,絲毫耍弄不得。
如果真是如此,這豈不是擺明了他要準備獻出他男人的貞操?
「把衣服脫了。」朱生安坐回柔軟的床,在上頭挪了個舒服的姿勢,笑得十分勾魂。
「脫?」裡歐吞了吞口水。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得如此地悲慘。受盡寵愛的他,如今卻得淪為男奴,這種轉變,使他感到天地逆轉。
然而更可笑的是,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竟然是他最尊敬的偶像……
「還不快一點?」他慵懶地輕喃著,語氣中藏著一份不容忽視的威嚴。「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這只可愛的小獵豹太目空一切,也被眾人捧得太高了,倘若不適時地給予他一點刺激,說不定有一天他會變成廢人;而要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由一塊尚未經琢磨的璞玉變成垃圾,他可是會拾不得的。
「誰害羞了?」裡歐惡狠狠地瞪著他,有點賭氣意味地解開扣子,脫下西裝外套。
可惡,脫衣服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是脫件衣服而已,何必把他看得那麼扁?就算他今天真想強上了他,他頂多是咬緊牙關忍忍罷了,絕對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天啊,他開始覺得自己變成一個女人了。
「既然不會害羞,你怎麼又停了?」朱裡安惡意地嘲弄著。「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了,你給我待在那裡!」他不禁又暴喝了一聲。
該死,他這一輩子還不曾這麼緊張過。
剛開始到EDEN工作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彷彿天生就該吃這一行飯,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怯場;可是在他的面前,他會因為他的注視而手腳不聽使喚,身體還抖個不停。
他在緊張什麼?他又不一定真的是JJ,說不定他剛才所說的全都是謊話,他根本不需要在意。
可是為何身體好像不是他的,竟抖個不停。
可惡,脫也會抖,不脫也會抖,他何不乾脆一點!
再一次對自己心理喊話之後,裡歐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沒一會兒工夫便將自己的背心、領帶、襯衫、皮帶、長褲脫盡,直到身上只剩最後一件遮蔽物。
還好,這裡的中央空調一直保持恆溫,否則他會凍死。
「繼續。」朱裡安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放過他?
不過他倒是看不出來他完美的體魄全都隱藏在他的設計之下,他簡直是上帝最完美的創作,讓人找不出一點瑕疵,只有他的個性除外;當然,個性是後天的,不能把這筆帳賴在上帝身上。
而他現在正想改造的,便是他的個性。
「你——」裡歐野性的怒眸綻放出妖詭的火花,雙手緊握成拳,卻仍然不敢恣意妄行。
難不成他真要對他……
「需要我的幫忙嗎?」朱裡安哂笑著,深邃的魅眸微微瞇成一直線。「聽說,在EDEN通常只有別人服侍你的份,你說我是不是也該這麼做呢?」
「可以把燈關掉嗎?」裡歐別過臉去,忍住心頭的羞辱感。
在EDEN的公關是不該有羞辱感的,但是如此光明正大且惡意的傷害,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不行,如果把燈關了,我怎麼可能看得見你?」朱裡安索性坐直身子,笑得不懷好意。「你放心吧,你身旁的落地窗是魔術鏡,可以看得見外頭,但是外頭是看不見裡頭的。就算你想要在這裡大跳艷舞,除了我之外,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看見,我可以跟你保證。」
「你——」裡歐咬緊牙關,敢怒不敢言。
好,想看是不是?
閉上雙眼,他怒氣衝天地一把拉下身上唯一的遮蔽物,讓自己全身赤裸裸地展現在他面前。
朱裡安瞇起魅眸,彷彿在評估商品,又像是在欣賞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站起身,徐緩地走到他的身旁,長的指慢慢地游移在他肩頭,慢慢地滑下胸膛……
裡歐咬緊牙,蹙緊眉頭,緊閉著眸子,忍著在心底早已蔓延成災的屈辱。
沒關係的,只要他再忍一下,應該馬上就會過去了……
***
朱裡安瞇起墨綠色的魅眸,盯著幾乎可以讓他平視的裡歐,瞧著他一臉忍辱負重的模樣,不禁笑得益發深沉。
他從沒想過有哪一個男人會如此排斥他的撫摸,儘管無法接受他,亦沒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抗拒他,甚至在他面前表現出如此明顯的厭惡和無奈。或許他該再好好地考慮和他之間的合作。
「你有多高?」
「我?」他管他有多高?
不管他要做什麼,都隨便他了,他還管他長得多高?難不成他還要先量量身高,看抱起來是不是符合他的要求?
「多高?」
朱裡安修長的指挑逗且曖昧的慢慢地輕撫他及肩的金髮,甚至囂狂地來到他的腮邊,輕觸著他仿若幼兒胎毛般柔軟的鬢毛。
裡歐在心裡暗咒了幾聲。「六、尺、一、。」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六尺一-?」朱裡安如絲絨般低沉卻又充滿磁性的嗓音輕瀉著。
和兵-一樣高……
裡歐在他眼前,呈現了最完美的身材比例,如果在遇見兵-之前遇見他,或許他會對他有點興趣;可惜的是,現在的他只想一頭栽進工作裡,所謂的情愛,待他把兵-忘了之後再說吧。
倘若他可以得到夢寐以求的情愛,即使要他被孤立一世都無妨,可遺憾的是,老天似乎捨不得他被孤立。
所以他現在反倒開始懷念起以前的生活,開始想念以前那種恣情縱慾的生活,不用把心思全都放在一個人身上,不必在自己的心中藏了一個人,像現在這樣把一個人逗著玩,也是挺有樂趣的。
畢竟人的生命並非一定要有情愛的滋潤,尤其當他付出一切卻得不到響應時,他寧可一生獨處。
「你有意見嗎?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不是因為勇氣不夠,他真的很想張開眼,看看這該死的變態到底是用什麼樣的眼神凌遲著他的身體,可惜他還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既然抵抗不了他,他只希望一切趕快結束。
朱裡安挑高了濃眉,笑得興味十足,倏地擁住他。
「你應該只需要穿四十八號的襯衫,至於鞋子……就穿四十號的,褲子則是……」朱裡安環抱住他,一寸寸地在他的身上遊走,用手和眼測量出基本資料。「我看,還是改天再仔細地測量一次好了。」
「嗄?」他猛地睜開眼。
他、他、他現在是在做什麼!?他剛才念的好像是他衣服和鞋子的尺寸……
「難道我沒有告訴你,想要僱用你成為我旗下商品的代言人嗎?」朱裡安笑得很曖昧,長指更是放肆地在他壯實胸膛上滑掠。
「什麼!?」他快要吐血了,腦袋根本搞不清楚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先回去吧,我累了,明天中午再過來叫我起床。」朱裡安自顧自地把話說完,隨即又倒回自己的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裡安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像化石一般呆愣的裡歐才清醒過來,瞪著一雙大眼,忍住想殺人的衝動。
他是在玩他嗎?
裡歐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根本不管自己仍是不著寸縷,猛地撲到朱裡安身上。
「喂!你起來把話給我說清楚!」裡歐一把抓起他微敞的領口。
要他把衣服脫光,卻又倒頭呼呼大睡,這不是擺明了讓他難堪嗎?他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污辱。
呃……當然,他不是很希望他碰他,可是事關面子問題,事關他EDEN公關第一把交椅的地位,倘若他真的就這樣睡著了,那他豈不是人沒面子?可是如果把他叫醒了之後他真的要他的話……他要往哪裡逃?
他瞪著已然熟睡的朱裡安,心裡頭正天人交戰著,最後……
該死,或許他應該先找維斯拉問個明白。
***
「三樓的VIP房佈置得很特別吧?」
碧麗輝煌的建築物最後頭的個人辦公室裡,正翻閱著春季預約人數的維斯拉,十分意外裡歐竟會在這個時候跑來找他。
他抬眼看著掛在右側牆上的巴洛克式古董掛鐘,還不到三點,時間有點早,不知道朱裡安有沒有盡興;或者他之前跟他提起的一切全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要提拔裡歐,而非……
「特別個屁!」誰知道裡頭裝潢成什麼樣子?
「你的心情不好?」維斯拉把眼神調回來,登時發覺他的衣衫有點不整,不禁有點微慍地走到他的面前,拉正他的領帶。「我不是跟你說過,在這裡一定要保持最整齊的服裝儀容嗎?」
裡歐向來不允許自己失去優雅的儀態,怎麼在見過朱裡安之後卻變成這副德行?真不知道他這三年來對他的調教他還記得多少!
「我問你,那個人到底是誰,他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裡歐猛地扯住維斯拉的手,狂怒的神情是他不曾見過的。
當然,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受創,受到的打擊非同小可。
「他沒有告訴你?」維斯拉很意外地在他的臉上找到一抹受傷的神情。
朱裡安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事,竟讓向來優雅且自負的EDEN第一把交椅狼狽得像是當年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有,他告訴我他是JJ。」只是他不相信罷了。「而且他說他擁有EDEN一半的經營權,所以我必須聽從他的命令。這些都是真的嗎?」
「都是真的。」維斯拉輕輕地點了點頭。怪了,既然朱裡安都對他說得這麼清楚了,那他這副表情是要擺給誰看?好像受傷很深的模樣。「我只是認為沒有必要提起,所以才沒跟你說;不過既然你現在都知道了,就該明白為何連我都拂逆不了他。」
裡歐壓根兒沒聽見他後頭說了些什麼,只是呆愣著。
他真的是JJ?
他一直欣賞不已的偶像,甚至把他當作自己未來的目標,期許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跟他一樣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沒想到他卻是一個變態,甚至是一個打算染指他,卻又不小心睡著的變態!
嗚,他的偶像是個變態,而且他還說了,要他當他產品的代言人!
「那他是真的想要我當他旗下的模特兒?」他不禁自問著。
天,這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絕佳好運,要遇上這等好運的機會比發現新大陸還困難,然而他卻遇見了,甚至在剛才親手扼殺了一切!
他無臉見人了。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