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行李就只有這些?」下了車,朱立欽才發現昝育凰的行李少得可憐。
被眼前的建築物給嚇傻了,昝育凰愣了好半晌才回神,她回頭笑得靦腆。「東西夠用就好了。」其實……她也沒有閒錢添購行頭。
「沒關係!我已經替你在銀行裡開了個戶頭,裡頭有錢,你隨時可以提領。」朱立欽把存摺和金融卡遞給她,見她不收,他的眸底閃過一絲不耐,硬是將東西塞進她的手裡。「我說了,不要跟我客氣。」
「哦……」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
感覺上,她好像伸手跟他要錢,可是實際上她跟他又不熟……或許她該聽齡槿的話,別因為拒絕不了他,便傻傻地跟他走了。
可誰教他開口閉口都是咎叔?
好像爸爸真的對他有天大的恩情,要是不讓他報答,他便會痛苦得生不如死,要她怎麼忍心?
那些事情她並不是很清楚,只是……既然朱先生要報恩,她何不成全他?
反正她還是會努力工作賺錢,到時候再慢慢地把錢還給他,就當作是他先替她還債,日後再還他就奸。
「進來吧。」朱立欽站在門口,見她還傻傻地盯著房子瞧,不由得輕歎。
「哦。」拎著小小的旅行袋,她連忙跟上他,一踏進玄關,她不禁瞪大了眼。 「天啊……」
如果她只想得到金碧輝煌四個字,會不會顯得她的中文造詣相當差勁?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初到柳園時,她就已經夠驚訝了,但這棟豪宅更是讓她找不到話來形容。
反正就是……奢華。
「你的房間在這裡。」
他領著她踏上旋轉樓梯,上了二樓往右邊的長廊走,打開右手邊第一個房間的門。
「哇……」她驚呼一聲。
她覺得自己有點像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這個房間的擺設,好像只有在電影裡才看得到;粉色系的牆、粉色系的傢俱,偌大的套房裡居然還有小吧檯……好闊氣啊!真的是要讓她借住的房間嗎?會不會太高級了?
「還喜歡嗎?要是不喜歡的話,隔壁……」
「不用了!我很喜歡,我真的很喜歡。」她點頭如搗蒜。
她要是搖頭的話,豈不是要遭天打雷劈了?
朱立欽直瞅著她,見她喜孜孜地瞧著室內擺設,不禁嫌惡地挑起眉。
他不動聲色地問:「對了!育凰,昝叔過世時,除了那些債務,他還留了什麼給你?」
早晚都會問的問題,現在問時機剛好。
他懷疑已久,更是憂心已久,只因她的窮酸似乎不是裝出來的,她似乎真的背債背得極為辛苦,這豈不是意味著,她不知道咎叔手上握有六合股票?
怎麼可能不知道?就算咎叔是猝死,可他就不信咎叔沒有立下遺囑。
「沒有。」她回頭看著他,一臉正經。
「沒有?」他蹙緊眉頭。
「朱大哥!你為什麼會問起這件事?」難道爸爸該留什麼東西給她嗎?
別再增加她的債務已是大幸,她豈會奢望爸爸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給她。
「呃,不……」彷若發覺自己問得太急,他連忙打哈哈。「我只是想,昝叔說不定會留下什麼東西給你。」
怎麼可能沒有?難道……因為公司經營不善,所以昝叔便拿六合的股票去抵押?但這怎麼可能?倘若咎叔真的拿六合的股票去抵押,在他死後,會計師應該會將他所有的資產、負債算清楚,那麼他手上的股票便會浮上檯面,怎麼可能都過了這麼久,卻沒聽說有這麼一件事?
還是……她說的都是真的?
但股票明明是父親給咎叔的,怎麼可能會不見?
難道是會計師中飽私囊?但他不可能有這個膽子,他相信會計師不可能會騙他,然而……股票有可能不翼而飛嗎?
有人在撒謊?不對!她沒有必要騙他,倘若她手上握有股票的話,她不可能會笨得不知道股票的價值,她應該會賣掉手上的股票還債;然而她非但沒有這麼做,甚至還不知道有股票這件事……
六合生化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票,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我爸爸走得很匆忙,根本沒有留下遺言。而且,要是我爸爸真的有留下什麼東西給我的話,律師應該會告訴我:此外,會計師在計算所有物品的價值和債務時,應該會告訴我。」她據實以告。「你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朱先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說到一半,突地發現他有些異樣。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你的臉色很差,而且雙眼佈滿血絲……」看起來很嚇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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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生化集團
「不是說好只是替你找個人嗎?」
場景依舊,人物也依舊,可時文毓此時的口氣卻冷漠得教朱立欽後悔當初把話說得太滿,以致讓自己無後路可退。
朱立欽乾笑兩聲。「事情有了點變化,我希望你幫我找樣東西。」
時文毓冷眼睇著他。「找?」
現在是怎麼了?朱先生把他的身份搞錯了?
一會兒要他找人,一會兒要他找東西……他究竟是把他當成什麼了?
「不!正確的說法是……替我偷樣東西。」朱立欽再不情願,還是得將實情告訴他。
他怎麼找也找不到父親當年送給昝誠揚的股票,所以才會請時文毓替他找出昝育凰,以為自己應該可以很快地將股票拿到手,誰知道……她居然不知道股票這件事!
原本不打算讓第二個人知道,但事到如今,似乎也由不得他了。
「哦?」時文毓斜眼睨著他,嘴角勾起微笑。
看來,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
「我不知道我要的東西到底在哪兒,所以得請你先去調查。」朱立欽萬般無奈地解釋著。
原本是想讓這件事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但是若不請時文毓幫忙,他大概永遠也找不到那些股票;相信依時文毓的行事作風,應該會替客戶保守秘密才是。
「什麼東西?」似乎有點無趣,這麼快就要揭曉謎底了。
還以為咎育凰應該把他要的東西給他了,想不到都已經過了好幾天,他還是找不到。
不過,這件事說不定真的有點難度,畢竟晉育凰窮酸得很,每個月光是要支付利息,就夠她焦頭爛額了;如果她身上真的有什麼好東西,怎麼可能不盡快賣出?
她不把有價值的東西脫手換取現金,大概是因為她身上根本就沒有那樣東西吧?要不然……
「那是……」
「倘若真的難以啟齒,就別說了。」見他吞吞吐吐,時文毓轉頭就想走。
「我還沒說呢!你要去哪兒?」擋住他,朱立欽氣急敗壞地吼著。
時文毓的眸底閃過一抹精光。「朱立欽,你是不是搞錯了?」
「嗄?」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他勾唇,笑得極冷。「我時文毓是可以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
上次破例答應他,是因為想要還掉欠他的人情,然而自己答應得太爽快,他似乎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我……」朱立欽傻愣愣地瞧著他。
他睞了朱立欽一眼,伸手將他推到一旁,握著門把,眼看著就要打開門——
「時先生,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朱立欽大聲吼著。
時文毓打開門的動作稍微停了一下。
「時氏一族愛盜成癡,但是這並不代表只要有委託人上門,時氏一族就會答應。上次答應你是因為報恩,所以勉為其難替你找人;如果你現在還想要委託我,就該好聲好氣地求我。」時文毓睞著他,俊臉彷彿覆上一層霜雪。
對他客氣,他當成福氣,壓根兒忘了自己是誰。
要他辦事,不但欲偷之物得勾得起他的興致,委託者也要他看得順眼才行。
「我知道……」他是一時急過頭,才會忘了這件事。「我為我之前的態度向你道歉。我保證這一次的報酬絕對會比上一回高,只要你開口,我一定可以讓你滿意。」要不是已經無計可施的話,他才不會向時文毓低頭。
時文毓驀然勾笑。「是嗎?」
他鐵定是被逼急了,這一點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愈來愈有興趣了。
「你答應了?」
「你要是肯答應我的要求,我為什麼不答應?」要他動手,當然也要給他一點甜頭:更何況,要他委屈自己接受這種人的委託,當然得要滿足他,要不然他怎麼會甘心替他辦事?
他是主導者,當然有權開出條件。
「這麼說來的話……」他是答應了?
「我要的不多,只要貴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不為難吧?
「百分之一的股份?」他不禁微蹙起眉。
「不過分吧?」不過是百分之一的股份,要是他連這個條件都不肯答應,豈不是太小鼻子小眼睛了?
「是不過分……」只要能拿到昝育凰手中的股份,給他百分之一又如何?「不過我要你找的東西,你一定要幫我找到,要不然的話……」
「你說錯了吧?」他冷冷一笑。「只要我肯接下這個案子,我會辦不妥嗎?」
「當然不會……」
「既然不會,那就照老規矩,拿了報酬再辦事。」想和他議價?他和他的交情不夠。
朱立欽疲憊地歎了一口氣。「好!就這麼辦。但是……你知道我要你去偷的東西是什麼嗎?」時氏一族並非浪得虛名,他就姑且信任他吧。
「說吧!」時文毓放開門把,從容地在沙發上落座:他正等著呢!老早就想知道咎育凰身上到底藏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有價證券。」
「嗄?」他微蹙起眉。
「六合生化集團的有價證券。」他說得無力極了。
「你的意思是說,當年老董事長送給昝誠揚的是……」見他點頭,時文毓快要暈倒了。
該死!他居然為了這種東西接下委託……
他原本以為若不是明清時代的古瓷瓶,也該是相當珍貴的古玩,想不到居然是有價證券……居然是這麼「有趣」的東西,確實是他料想不到的。
倒也不會太意外,畢竟老董事長喜歡收藏古董,是近幾年來的事;然而六合集團發生危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會這麼市儈又大手筆的回贈,認真想想,一點也不為過,只怪他當初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原本還以為可以瞧瞧珍寶、古玩,誰知道竟然是……
「可是……昝育凰要是握有六合的股票,她早就可以脫手,幹嘛讓自己背著大筆債務、過著苦哈哈的生活?」太沒道理了,是不?
昝育凰瞧起來就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純真女孩,可是再純真,應該也知道有價證券長得什麼樣子、有什麼樣的價值,對吧?
不過,朱立欽未免太貪心了,居然要強佔昝育凰的財產……替她還債、供她吃住,還在她的戶頭裡放了五百萬,好似給了她天大的恩情……啐!在商場上每個人都知道,六合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市價至少超過六億新台幣,他居然想獨吞,而自己則成了為虎作倀的混蛋……
「我不知道!但是我確定的是,在昝叔過世之後,那些股票並末出現在證券交易所,表示沒有人動用:而且我問過昝育凰了,她也說昝叔死前沒有交代這些股票的下落,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正因如此,他才會煩悶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啊!只有他糊塗又愛擺闊的父親,才做得出這種事。
時文毓挑高了眉,瞪著他。
原來如此……他會這麼急著找出昝育凰,就是因為那些股票……老董事長可真是闊氣!居然以如此有價值的股票回報昝誠揚……他算是開了眼界。
「可是,如果連昝育凰都不知道這件事,那……」可就難查了。
相信昝誠揚死後,他的債務和資產,包括所有的有價證券,應該都會擺在檯面上算個清楚;然而那些股票沒曝光,就連第一順位的繼承人都不知道下落,還會有誰知道?這下可麻煩了!
「你已經答應我了。」他可不容許時文毓反悔。
時文毓習慣性地挑起眉。「我當然知道。」用得著他提醒嗎?
然而這是一件苦差事,得花費不少心力……或許這件事該找少滑-來辦才對,對於這件事,他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你打算怎麼做?」他不禁追問。
時文毓瞪了他一眼。「只要你答應讓我放手去做,我就知道該怎麼做!」嘖!果真是虎父無犬子,老董事長要是知道他兒子正處心積慮地在尋找那些股票,不知道會做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