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送我回來。」
高級跑車緩緩地彎進巷子裡,坐在前座的賴若寒輕點著頭,便準備要下車,卻發覺車門依舊上鎖,不禁回眸看著他。「時先生?」
「你可以改口叫我少颯,要不然我覺得很彆扭。」
叫了一個晚上的時先生,她還不膩嗎?他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
「可是……」見他這般堅決,賴若寒羞澀地笑了笑,輕聲說:「少颯,謝謝你送我回來,我……」
「不請我到裡頭坐坐?」時少颯疲憊地斜睨著她。
吃過了晚餐,也看過了夜景,不給他點甜頭吃,至少也讓他從她身上下手,得到一些內幕消息吧。
「可是……」賴若寒看了一下時間,顯得有些為難。「已經兩點多了。」
就算時少颯再怎麼像他,但他終究不是劉再基,這時候請他到住處坐,那不是很曖昧嗎?
「我渴了。」誰管現在幾點?
陪了賴若寒一個晚上,一個難得的無趣夜晚,難道她不應該稍稍回贈他嗎?他可沒有跟她索取任何甜頭哩!
「那……」賴若寒偏著頭思忖了一下。「只是喝點東西。」
「要不然呢?」他沒好氣地搖著頭,緩緩地把車子停到路邊。
她居然防他!有哪個女人巴不得在第一時間把他給拐回家?然而今天卻接受到她第二次的拒絕,混蛋!難不成他真會把她給吞了不成?
就算要吃了她,他也會先徵求她的同意。
「這邊走。」
她帶著他走過管理員室,和值班管理員打個招呼,再帶著他搭電梯,上了七樓的單層公寓。
「哇……」一進屋燈光頓時大亮,時少颯的雙眼隨即梭巡著各個角落。
「裡頭很簡陋,你先坐一下,我去幫你泡杯咖啡。」賴若寒放下皮包,隨即走進一旁的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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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少颯舒服地窩進沙發裡,來回觀察著房子裡頭的擺設,心想著:不知道賴若寒是不是屬於相當賣命工作的人,不知道她是不是會把工作帶回家裡。
很簡單的擺設,裡頭只有兩房兩廳,看樣子,應該是賴若寒一個人住而已。想著,他隨即站起身,走進右手邊的長廊,很自然地打開第一扇門。
果然是她的房間!他真是忍不住要誇讚自己的第六感。
看來他自己也相當有慧根,倘若要奪走時文毓「盜皇」的名號,看來不是多困難。就如這一次,只因他自個兒沉迷在女色裡,才會硬是從他份內撥出了這份工作給他,要是他辦得妥當,往後就不需要他了。
哼!巧的是,這兒還有台電腦呢。
接上電源,才剛按下開關,門外隨即閃進了個人影。
「你怎麼跑來這兒?」賴若寒驚詫地看著他開啟她的電腦。
「我……」時少颯不慌不忙地拾眼看向她。「不好意思,隨便碰你的東西。」
話是這麼說,但是他卻是沒有離開的打算,原以為她會以為他有非分之想,但是現在看起來,她似乎是把他當成另外一個人了,這感覺……真是不爽透了。
「沒關係,我只是在想你怎麼跑到我房裡了。」賴若寒笑得靦腆。
「以前,再基也都是這個樣子的,總是直接跑進我的房裡打開電腦。」
時少颯微挑起眉,不由分說地將她抱入懷裡。「那他會跟我一樣這麼做嗎?」
連碰她都不太敢的男人,會像這樣抱著她嗎?時少颯懷疑她的男人根本就有問題。
賴若寒飲下黑白分明的大眼,輕輕地環住他的頭,下巴靠在他的頭頂,壓根兒不覺得這樣的舉動有多引人遐想,只覺得如此近距離地靠著他,心是狂顫不捨的。
這麼熟悉的動作,這麼熟悉的感覺……她的心像是被刀子狠狠地劃過,痛得她寧可選擇逃避。
時少颯微怔了一下,安穩地窩在她的胸前,嗅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這是在誘惑他,還是借人思人?
能不能偶爾正視他一下,好歹他也長得不差,何必硬要把他當成影子?
他時少颯何時如此卑微地要充當他人的影子?
若不是她還有點利用價值,他會這麼委屈自己嗎?
要是賴若寒別老是把他當成另一個人,他還打算要將她納入新娘候補名單裡呢!
「再基……」她輕喃著,纖手不自覺地觸上他的發,卻立即被一隻有力的手給擒住,嚇得她忙回神。
「把我當影子,要我幫你圓夢,不算過分,但是……若是要把我當成逃避的對象,那我就不喜歡了。」時少颯微惱地拉下她的手,狠心不睬她軟玉溫香的挑誘。
如果說她是在挑逗他,他豈有拒絕她的道理?
可問題是,賴若寒的眼裡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存在,只是借用他的外表,硬是要將另一個人的靈魂導進他的體內取而代之。難道他的內在這麼見不得人不成?
「對不起……」賴若寒羞赧地想要起身,卻被他抓得死緊。
她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地難以控制,竟然在剎那間失神,幾乎要把他錯當成劉再基。
「你不用跟我道歉,事實上,我還算是佔了你便宜呢!」時火颯冷道。
「啊!」他不說賴若寒倒沒想到,經他一提,她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難堪。「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放開我?」
「不要。」
「嗄?」賴若寒有些傻眼地看著他。
「我陪了你一整晚,難道你就不能陪我一下嗎?」怎麼?拿他當慰借,用完之後準備拍拍屁股走人不成?
「可是……」有這種說法嗎?
「你要我幫你圓夢,我可是二話不說地答應,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你應該要陪我一下,以示公平嘛。」鬼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說出這種鬼話。
「可是我在煮咖啡。」他們是朋友嗎?
「沒那麼快好吧……」他居然在求她!時少颯沒好氣地瞟向電腦,他霎時瞪大了邪魅的眼,不敢置信地直視著電腦螢幕。
賴若寒不解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到電腦螢幕上頭是她和劉再基的合拍桌布,總算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驚訝了。
「很像,對不對?」
時少颯傻愣地點了點頭。豈止是像……媽的,他幾乎要以為那是他了……
三胞胎兄弟的髮型各自有所不同,加上個性不同,所以表現在臉上的情緒會多少讓相似的臉有些差異,然而螢幕上這個男人,不但和他髮型像、神態像,就連笑容也像,莫怪她初見他時會瞧得出神。
要不是他十分肯定自己從沒見過她,肯定自己的記憶中沒有任何斷層,否則他真的會以為自己和她有過一段感情。
太不可思議了,或許他該回去問大姐,問問他們到底是不是四胞胎。
「他的笑容和你很像,對不對?」賴若寒苦澀地笑著,纖指輕敲著鍵盤。「他的臉帶點驕傲,卻又不是那麼地形於外,但他會有點小驕傲,也算是挺正常的,因為他二十幾歲便已修了三個博士學位,全都是專攻電腦軟體,而且這裡頭有一套軟體便是他開發的,直接由電腦控制各大倉庫系統,包括金庫,甚至是直通銀行中央管理電腦,沒有先從電腦解密碼,是打不開金庫的。」
尚處於失神狀態的時少颯,因為她的一句「金庫」,讓他頓時清醒過來。
連結金庫?依她口中說的劉再基和講尚志的交情,這一套軟體,一定會免費送他使用,若是這個樣子的話……
「這麼了不起?不過最厲害的,金庫要開啟,還是一定要有鑰匙,再不然就得要有密碼卡,光只是靠電腦軟體控制,也是不夠的。」時少颯不著痕跡地套著她的話,雙眼則是緊盯著她開啟一道又一道門的通關畫面,暗記在心底。
「不用,只要這—套軟體再配上金庫本身的指紋或聲紋,抑或者是基礎密碼就夠了,因為這一套軟體就等於是開啟之鑰。」賴若寒頗為驕傲地向他介紹這一套軟體的神奇之處。
時少颯緊盯著畫面,問道:「要是真這麼厲害,為什麼沒見他申請專利,甚至是上市發行?」
要是真有這麼完善的軟體設備,豈不是要大賺一筆。
「因為他來不及申請,就去世了……」賴若寒的聲音一沉,就連笑意也不見了。
他抬眼見她瀲潑的星眸微帶著迷茫,遂不悅地抿起嘴。「若寒,別忘了還在煮咖啡喔。」
嘖,他可以想像她對劉再基的感情有多深。
她釋然一笑,「他也常這樣提醒我呢……」而後,她立即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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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少颯沒好氣地看著賴若寒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手機裝上傳輸線,準備將電腦裡的微量資料下載到手機裡。
哼!他和他時少颯相像?
狂?他有他狂嗎?傲?他劉再基有他傲嗎?像的不過是一副臭皮囊罷了,絕不可能連靈魂都能完全複製。
他時少颯會讓她知道他比劉再基好,更要讓她知道,他和他的差別……
就如他不曾越雷池一步,但他絕對不會這麼孬,且他現在也下定決心,除了要快速辦妥手上的事外,更要征服她不可。
時少颯快速地將資料下載完畢,螢幕只剩下原始桌布畫面。
他怎麼可能像到這般噁心的地步?他是不是曾經失憶?或者被外星人入侵,強佔了他的身體到處為非作歹?
要不然他真的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可以說服他相信眼前的狀況。
世上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多張相似的臉共處在同一個時空裡吧!天天面對其他兩張臉,就讓他覺得夠悲哀的了,現在還讓他得知其實在這兒還遺落了另一張臉……
「咖啡好了。」
他抬起頭,看著她端進一杯咖啡。「謝謝!好香啊。」這絕對不是恭維,因為這咖啡真的是對了他的味。
「你最喜歡的巴西咖啡。」像是習慣,只要一對上他的臉,她的眼眸就再也轉不開了。「喝慢一點,很燙的……啊,你怎麼喝那麼快?」
見他燙著了嘴,她立即抽了張面紙替他拭去嘴角邊的咖啡漬。
「和他一樣……真不知道你們啊,到底是怎麼搞的,咖啡剛煮好,肯定會很燙,喝那麼急做什麼?」賴若寒邊擦邊笑。
時少颯沒好氣地瞪著她,這樣還像?
還不都是因為她說他和他的習慣極為類似,他才會一時分神把咖啡吞下,想不到連被咖啡燙到的蠢事,也跟他一樣……
不過,被咖啡燙到,不是他的習慣,他只是不小心罷了。
「好了。」時少颯略微不悅地拉開她的手。
真是的,非要把他當成劉再基看待不可嗎?
「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翼的問著。
「沒有。」這樣就叫生氣?要是她真的瞧見他發火,豈不是要被他給嚇死?
「倒是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嗎?」
他非得要扯開話題不可,要不然老是談論一個不存在的人,他遲早被她搞到精神衰弱,更可笑的是,他還會在不知不覺中跟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互較高下……他真是瘋了。
「嗯!」
「你的家人呢?」
「在中部,我是和再基一起到台北工作的,我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從小就……」
「我覺得你應該放段長假。」時少颯立即打斷她再度談論一個不存在的人,專業的口吻好似他是心理醫生般,而且正在努力地幫她做復建。「更應該多增加自己的社交圈子,別在下班之後只窩在家裡。」
她原本沒病,但光是這樣窩就窩出病了,且才說沒兩句話,她便又扯上他,能不能不要開口閉口都是他。
要她偶爾看看四周,他就不信有形的軀體會比不上無形的人。
「我偶爾也會到外頭散散心,但是想要到遠一點的地方度假,也缺了個伴,一個人比較難玩得起來,若是以往,再基總是會……」
「我陪你!」他不由分說地打斷賴若寒的話。
她病了,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她絕對病了。
不是不贊成她再三提起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只是老是放在嘴邊說個沒完,這是不健康的。
「你陪我?」賴若寒瞪大眼。「你身為朔遠集團的總裁,你有空閒陪我?」
「如你所說,我是總裁,我可以放自己長假,何況最近也沒有什麼重大的決議案,我多得是時間。」他邊說、心裡邊盤算著。
就時少颯目前所搜集到的資料,若是他要在三天之內完成,肯定不難,接下來的,都不關他的事,他以後絕對不會再替時文毓分擔任務。
「真的嗎?」賴若寒還是不懂,「但你為什麼要陪我度假?」
不懂的,不只是他為什麼會對她這麼好?她更加不懂的是自己為什麼老是游移在夢與真實的邊緣?
有時,她會以為他就是劉再基;可有時,她又可以清楚地知道他是誰。這應該是好現象吧,可以分得清楚兩個人,她應該還算是正常的。
「因為我要幫你復健。」時少颯斬釘截鐵地道。
「復健?」
「你不可能就此孤單過一輩子吧,你總有一天還是要踏出第一步,我倒不介意充當復健器材讓你依靠。」其實,他要的東西大抵到手了,他可以不用再管她,但是……他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至於你要請假,我想講尚志應該會准才對,你現在可以準備跟他請假,大概是三天之後,剛好遇上星期五,我們可以小玩個三天兩夜。」
這麼短的時間是出不了國的,但可以在國內幾個旅遊景點展開她的復健之旅,其實也是相當不錯的選擇……對,就是這樣,他非得要一步一步地將她引出來不可,讓她往後掛在嘴邊的,只有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