緯邑企業
「賴小姐,我是時少颯。」
賴若寒雙手飛快地打著文件,突地見一張名片貼在她的電腦螢幕上頭,她緩緩拾眼,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再基?
「賴小姐?」見她又盯著自個兒出神,時少颯不禁失笑。
若是第一回見著他有這般反應,時少颯還不會太意外,但是第二回見著,還會這般盯著他,她肯定是頭一個,而且絲毫不矯揉造作的唯一一個。
她那一雙會笑、會說話的眼裡,透露出她的單純。
賴若寒眨了眨大眼,突覺自己的失態,笑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請往這邊走。」唉!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地失禮?
他長得和劉再基非常相像,尤其是像他這樣溫柔噙著笑時。
倘若不是參加了劉再基的喪禮,她幾乎要以為他根本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存在,眉眼神韻、舉手投足間,相像得教她幾乎快要精神錯亂了。
會不會是他根本就沒事,會不會是她在作夢?
夢境是現在還是過去?
唉,她在企盼什麼?都已經過了一年,怎麼還想要逃避?
「總裁。」強自打起精神,賴若寒輕敲了門,引領著時少颯進辦公室,讓他先坐在沙發上,接著輕柔地道:「我去倒茶。」
「有咖啡嗎?」他調笑道。
有多久沒瞧見這麼渾然天成的溫柔?完全沒有任何添加物,彷若她的本質便是如此,像是一陣微風,讓人感到舒服而嚮往。
「有……」賴若寒怔忡了一會兒。
他和劉再基一樣,都是愛咖啡勝於茶類。
「不加糖。」
聽他這麼一說,賴若寒又一個閃神,覺得整個人快要被捲進時間洪流裡。為什麼連習性也會這麼相像?
「若寒?」講尚志見到她的異狀,擔心得走上前,輕拍著她的肩。
「呃?」她像是被硬生生拉回原來的世界,睜著失焦的瞳眸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我去泡咖啡。」
真是糟糕,昨晚才想了一整夜,以為自己已經對劉再基回憶夠了,誰知道現下又陷入記憶的洪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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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尚志目視著賴若寒走到外頭,才微惱地瞪著不速之客時少颯。「不知道你突然來拜訪,有什麼指教?」
時少颯冷眼旁觀著兩人之間的不協調感。
「我既然會特地前來,自然是希望兩個企業之間能夠有所交流,若是能夠有更進一步的合作關係,也是相當不錯。」時少颯慵懶地窩在沙發裡,野性的眸子正暗暗地打量著他。
這個男人,大概也是想要得到賴若寒吧。昨天會緊急地帶著賴若寒離開,大概是他也意識到賴若寒被自己所吸引。
「不用了,我想,大家所營造的產品不同,很難有合作的機會。」講尚志想也不想地回答,有意無意地探向外頭,注視著賴若寒依舊有些閃神的背影。
時少颯揚了揚眉,不覺得意外,隨即自西裝暗袋裡取出一粒像是米粒般大小的東西貼在沙發前的茶几底下,隨即又站起身,狀似優閒,魅眸卻是仔細地梭巡著辦公室裡頭的每樣擺設,再緩緩走到辦公桌旁。
難道,那就是金庫嗎?
時少颯的眼淡淡地掃過辦公椅後頭的書架,心裡暗忖著。
原本他對這份差事興致缺缺,再加上已經知道時文毓那傢伙似乎有了個極為親密的女友,他更沒心思擺在這種爛差事上頭,更何況這份差事是因為時文毓不接才落到他頭上的。
但是,他現在反倒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興致了。
「商場上,很多事情總是很難說的,能夠多結交一些同盟,多開發自己的疆域,其實對自己的企業都是很大的幫助。」時少颯隨口說著,卻不是極為認真。
實際上,他還沒缺夥伴缺到這種地步,只是他人都已經在這裡了,總是要找點話題隨便聊聊。
「哼!我倒覺得你不是為了合作而來。」講尚志走回辦公桌邊。
「要不然呢?」
趁著講尚志正要坐進座位上,時少颯不疾不徐地將先前已拿在手上,米粒般大小的東西貼在辦公桌桌面底下。
「你是為了她吧?」講尚志輕指著外頭。
時少颯笑得幾分陰險,「何以見得?」長指輕滑過他乾淨的桌面,翻指即將貼在指尖上頭的古怪物體取下,自然地放進口袋裡。
「你別以為我沒瞧見你的眼神!大家都是男人,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
「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時少颯聳了聳肩往回走。
誰說一樣都是男人,就一定猜得中彼此的心思。
「反正我們是不可能會有任何的合作機會,你請回吧。」講尚志冷眼直視著他,寒鷥的臉上說明沒有半點合作關係可談。
時少颯不以為意地揚眉笑著,「昨天你說我很像你的故友,以為你多少會賣我一點情分的,誰知道長得像也沒有什麼用……」時少颯緩緩站起身,「既然你都這麼說,那麼我就不打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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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少颯舉步正要走出門口時,賴若寒卻適時地端了杯咖啡進來。
「咖啡……」賴若寒突感意外地看著他。
「不了,你的上司正對我下逐客令呢!」他的笑緩和了眸底的陰沉。
賴若寒看了講尚志一眼,隨即不捨地抬眼看著他說道:「我剛泡好咖啡,你要不要嘗嘗?」
時少颯笑彎了唇角,端起咖啡輕啜一口,頗為讚賞地道:「哇!味道相當不錯,你怎麼知道我帚喜歡巴西咖啡?」
天哪,天底下有相似度如此高的兩人嗎?
「謝謝你的咖啡,下次要是有空的話,約你一道吃飯,要是你想找我,儘管打電話來,名片擱在你的電腦上,只要你撥電話來,肯定可以找到我的人。」時少颯笑得柔情,黑眸有意無意地往側邊探去,意圖激惱講尚志。
「我……」賴若寒心頭像是被他給緊掐住,見他要走,也忍不住地想要跟著他一道走,然而身後卻傳來講尚志的聲音。
「若寒,他不是再基,再基已經死了!」講尚志惱火地大吼。
賴若寒一怔,目視著時少颯的背影消失在長廊轉角處。「我知道……」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是她送他走完最後一段路的,就算她想要欺騙自己,也欺騙不了。可是,天底下居然有這麼相似的兩人,相似到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程度,要她如何能夠不為所動?
她沒有堅強到這種地步。
突地外頭傳來電話聲,她收起心緒趕忙接起電話。「喂?」
「今晚有空嗎?」時少颯帶著磁鐵般的嗓音在電話裡頭響起。
賴若寒驚訝地瞪大眼眸,「你是?」
「剛剛才見面而已,你不會那麼快就忘了我吧?」他不禁有點自嘲。
賴若寒明明一見到他就會瞪大雙眼,怎麼現在打電話給她,她反倒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她分辨不出他的聲音?
「是……時先生?」
「可不是?要不然還會有誰?」就算是他其他兩個兄弟,聲音也不見得是百分之百的相似。
「哦……」太相似了,怎麼會相似到這種地步?
相似到令賴若寒以為劉再基真的回來了,以他的習慣,向來不打她的手機,反而會直接撥到她的專用電話給她。
而他是怎麼知道她的電話?
「今晚有空嗎?」時少颯又問。
「今晚?」他想要約她出去嗎?「你怎麼會知道我專用的電話號碼?」
「這種小事,你就不用在意了。」唉!他在樓下,聽總機按電話便猜得出她的分機。「倒是你,今天晚上願意賞臉嗎?」
「談公事嗎?」賴若寒的聲音有些戰慄。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低啞的笑聲,「男人跟女人能有什麼公事可談?我要是真想和貴公司合作,會直接找貴總裁接洽,絕對不會利用你在中間牽線。」時少颯走在大廳裡,笑得極為張狂而不抑制,宛若天神般的姿態引人側目。
「那……」不談公事,還能談什麼?
「好了,下班時間我去接你。」話落,他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揚起嘴角漾上一抹毫不掩飾的狩獵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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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長得很怪嗎?」
時少颯不否認自己的長相比眼前的佳餚還要令人食指大動,只是……光是瞪著他瞧,是無法滿足口欲的。
「啊……」賴若寒聞言,羞紅了粉頰,沒勇氣再往他身上探去。
她……真的是難以控制自己,他不是劉再基,但兩人又如此的相像,這要她如何能夠清楚地分辨兩人?
看著他,就好像正在和劉再基對話……
「你很害羞呢!」時少颯優雅地拿起紅酒淺嘗一口,深邃的黑眸直看向她。
這年頭要上哪兒開發這麼可愛的女人?雖是害羞,然而她的雙眼卻又不偏不倚地睞向他,好似聽他講話,便是一種享受。他想,這會是他這一輩子受到最大的肢體讚美。
「不是害羞,我很抱歉這麼不客氣地直盯著你瞧……」這是賴若寒頭一次聽到有人說她害羞。
她緩緩地抬眼看著他,見著他的淺笑,她不禁瞧得入迷。
「我可是一點都不在意。」時少颯端起酒杯再輕啜一口。
一切就如他想像的順利,開著車邀她共度晚餐,邊享用美食、邊享受美人仰慕的眼神,可謂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長得很像是我以前的男朋友。」賴若寒輕聲道。
時少濕一愣,「是嗎?以前?」那麼現在呢?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他可是三胞胎之一,以為和自己相似的臉,再怎麼多,也該只有兩張臉,怎麼還會跑出第三張臉?
「他死了。」賴若寒抿唇苦笑,瀲灩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時少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頭一次見面時,她的雙眼便黏在他身上,眼角還泛著淚光,原來為的不只是他這一張臉。
「那麼,先前講總裁曾經提起過的故友,該不會是你先前的男朋友吧?」
「他們是老朋友……那時尚志白手起家,而我和再基則在另一家公司擔任不同職位,呃……再基就是我之前的男友。」賴若寒笑得靦腆,但是雙眼卻自始至終沒有移開。
「喔……」真是教人感到不舒服的一個消息。
這不是他想知道的訊息,而且今天晚上約她吃飯,也不是想從她嘴裡套出什麼關於講尚志的私事,他只是純粹想要和她多接觸一點罷了,她犯得著在這當頭說出這麼不討喜的話題嗎?
「不好意思,我不該在這當頭提到這件事。」見他的臉色微變,笑意消失,賴若寒連忙道歉。
「不,沒關係。」時少颯嘴角揚得有些僵。
沒關係是沒關係,但興致就是少了那麼一點點。
「真的很不好意思。」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狀似優閒地喝著酒,不由得又笑了。
時少灑表面上不以為意,但實際上卻是有那麼一點不舒坦。
她現在直盯著他瞧,該不會是把他當成她以前短命的男友吧?她說的會是真的嗎?她瞧起來不像是個會耍心機、搞權謀的女人,應該不會為了接近他而編出這麼嚇人的理由。
況且,他也沒忘了講尚志曾說過他像極了他的故友。這麼一來,講尚志不和他合作,就說得過去了。
哼!他打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和他合作,談要合作,不過是接近他的借口罷了,他不答應,他反倒是落得輕鬆。
「吃飽了嗎?」時少颯突問。
他突然覺得好心情都沒了,無趣得讓他想要找個地方安慰疲憊的心靈。
「我吃飽了,但是……」她有些手足無措。
「怎麼?還有別的計劃?」他挑起眉,臉上的笑帶著幾分戲笑。
想邀他續攤嗎?他是不怎麼介意,但是她總得要讓他培養一點氣氛吧,畢竟他現在的心情已經被她搞得有點失落。
「不能說是計劃,而是……」她輕揚著笑意,卻說得吞吞吐吐。
倘若要論交情,他和她不過是幾面之緣罷了,她在這當頭提出這種請求,不知道會不會太過荒唐?
他貴為總裁,會願意幫她圓夢嗎?
再者,他又會不會誤會了她的本意,以為她是想要接近他?
「儘管說,不用跟我客氣!」有必要吞吞吐吐到這種地步嗎?真有那麼難以啟齒的話嗎?她的猶豫教他心急。
「那……」賴若寒努力地擠出一抹笑,「你可以幫我圓夢嗎?」
「嗄?」
圓夢?圓什麼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