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珍納福 第四章
    「十幸,讓今兒個方請入府的廚娘離開,倘若她不想走,就問她願不願為婢,倘若願意便留下,若是不願的話便離開。明兒個一早,再去找今日我覺得也不差的那一位。」

    「是」

    宮上衡一踏進新房,便見著一桌的杯盤狼藉,而畢納珍則在一旁點算著銀兩,她身旁的陪嫁丫環則必恭必敬地候著。

    「姑爺。」十幸一見著他,立即欠了欠身子。

    畢納珍微微抬眼後便又斂下眼數著銀兩。「你來這兒作啥?」

    夜深了,她才想要十幸撤下桌上的杯盤打算休息哩,他這時晃到她房裡作啥?兩個人互不干涉不是挺好的嗎?何必強扮鴛鴦夫妻呢?

    她問他來這兒作啥?

    宮上衡歎了口氣,使了個眼色要十幸退出房外。

    「十幸,你留下。」見十幸欲離開新房,她忙不迭地喚住她。「我還沒要你離開哩。」

    「我要她退下。」宮上衡冷聲道。

    「她是我的陪嫁丫環,沒我的命令,她是不能離開的。」笑話,他管得太多了吧。

    丫環是她的,她愛怎麼差使便怎麼差使,怎能讓他一句話一便壞了她的規矩?

    「是嗎?」他冷曬道,掏出身上的錢袋。「我花二十兩銀子買她當我宅裡的丫環,夠不夠?」天底下沒有這般高價的丫環了!

    畢納珍拿起錢袋掂了掂,再打開取出一錠銀子,「你知道畢府養這個丫環幾年了?一年的膳食費沒有二兩也有一兩,再加上她的手腳伶俐、識得規矩,你可知道畢府花了多少心思栽培她?你區區二十兩銀子便想買下她,我還不肯賣呢。」

    宮上衡傻眼了,雖說他識人極多,可他長這麼大,確實還未見過像她這般貪得無厭的女人。

    她說這些話,不表示她是真的疼惜自個兒的丫環,不過是想哄抬價錢罷了。她可真是了不起,涉足了布在、繡坊、木業、增運,現在居然連販賣人口也湊上一腳……她說要找個廚娘,早上才說,晚上便找著了,而且價錢低廉得讓人想哭,她卻壓根兒不以為意。如今她要賣個丫環,卻是漫天叫價……天底下怎麼會有她這種女人?真教他無力透了。1

    她根本不能算是個人了,不憧孝道、不懂禮儀、女誡,更不懂得待人處世之道,沒有半點的惻隱之心……他是不是給自個兒添了麻煩?

    「買不起?」見他不答話,她不由得笑了。「那就走吧.本小姐打算休息了。」

    哼,他想買她就得賣嗎?至少要把價錢抬高一點。

    倘若他不買…也成,每次他人房,她便讓十幸留在房裡,就不信他還能造次。

    她得早點休息才成,明兒個她要早起,把府內的雜事打點好之後,還得找時間到鋪子裡去巡視。最近京城裡出現不少對手,她更是得步步為營才成,絕不能讓客人給跑了。

    「正好,我也想休息了。」宮上衡冷冷地道。

    一個箭步向前,無視丫環十幸亦在一旁,宮上衡將畢納珍抱上了一旁的炕床,動手撕扯著她的衣衫。

    「你混蛋!誰准你這般造次的!」她咆哮得像一頭發狂的老虎,燦亮的水眸大睜。

    他怎能如此?

    她不是他的玩物,十幸還站在一旁,他豈能如此下流……

    「我混蛋?我是你的夫君,而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妾子,誰說我不能如此?」他也跟著咆哮。「別忘了是誰搞砸了昨兒個的洞房花燭夜,你別以為逃過了昨夜,亦逃得了今夜,別忘了我才是這個宅子的主人!」

    倘若他再不同她說清楚,哪天她真的要爬到他的頭上來了。

    「你……」該死,她沒辦法反駁他。

    她不想嫁人。就是不想讓任何男人管她,甚至是控制她。昨夜會刻意喝醉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噓……」他以指輕點她柔嫩的唇。

    畢納珍怔愣地睞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俊美的臉,怕自個兒一移開視線,氣勢上就輸了,然而當他的手不安分地爬上她的腰肢甚至放肆地拉開腰間的束帶時,她不禁放聲大城:

    「就算你是我的夫君也不能如此造次,十幸尚未退下哩!」她渾身抖個不停,用盡全力亦制止不了從心底冒上來的寒意。

    「我不在乎。」宮上衡冷笑著。「她是你的陪嫁丫環,你要她留下便留下,我不在乎多個人。」

    怕了?瞧她渾身抖個不停,讓他深切地感覺到,不管她多麼強悍,也始終只是一個不解男女情事的女人罷了……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報復的快意,證明他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

    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好戲還在後頭。

    他俯下身子,緩緩地親吻著她微露的胸前,以舌膜拜著如他想像般美好的雪膚,逐漸往下侵略……

    「十幸,出去!」畢納珍渾身緊繃,絕望而憤怒地合上眼,自她緊咬住的齒間進出話來。

    聞言。十幸連忙退出房外,關上房門。

    宮上衡盯著身下的女人,她彷彿當自個兒的魂魄不在軀體內一般地放任他撫摸。一股怒火瞬間燒向心坎,一發不可歸拾,讓他失去了慢慢折磨她、教她羞慚欲死的慾望。他大手一扯,粗暴地扯開她身上的衣衫,毫不憐香惜玉讓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塊兒,直到她倔強的唇終於忍不住地迸出哀叫聲……

    不原諒他,她絕對不會原諒他的,今天他給她的恥辱,她會加倍還給他,毫無折扣地奉還給他!

    「呢……十幸……」』」』

    掀開簾沒,近乎赤裸的畢納珍虛弱地低喊著,她渾身酸疼地跌坐在炕下,雙眼睞著合上的房門。

    「混帳……十幸……」她又死到哪裡去了了。「』

    疲憊不堪地起身打開桃木櫃,她快速地替自個兒整裝之後再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混帳東西…混帳宮上衡、混帳十幸,他們兩個鐵定是故意聯手欺負她。以為這樣子就能壓制她嗎?不可能,她畢納珍不是這種軟弱之輩.她絕對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而屈服的。

    不就是圓房而已,不過是夫妻之間該做的事嘛!

    她只要把眼睛閉緊,別去看他、別管他在她身上做了什麼,別去理會那教他羞慚欲死的撫觸,佯裝沒聽見他粗暖的低吼聲,沒感覺到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身上時所引發的燥熱……

    嘖,她在臉紅什麼?不就是男女情事罷了,有什麼好羞的,就當作是被狗咬了一般。

    而且,這絕對是僅有的一次,她絕對不會給他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畢納珍打定主意後,緊抿著杏唇打算著,然呆愣了半晌之後,她又頹然地倚著炕床站起身。

    「不要再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推開門走到門外,蹲著灰蒙的天色,她不禁拉緊了身上的皮裘往小徑走去。

    今兒個不管宅內的事了,她得先到鋪子裡看看才成。

    ***

    「什麼?」

    「大掌櫃,是小的辦事不力……」

    畢納珍的水眸像是要噴出火花一般地睞著布莊的雇工,像是恨不得將他給殺了一般。

    有沒有搞錯啊,今天不過是她出閣的第三天,為何她鋪子的生意便大不如前?

    現下已是晌午,這是她今兒個巡視的最後一處了,抱著滿心期待來到最後一個地方,想不到看到的狀況卻與先前幾個鋪子一般。這是怎麼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發火地吼著。

    混帳,她全身酸疼得難受,還一口氣跑了幾間鋪子,想不到每一間鋪子的生意都相當冷清,比起她以往在守在用子時所賺銀兩的一半部不到!

    是誰在整她?

    「小的也不知道,聽說對待開了家『隆興布莊』,說什麼要回債鄉里,把布匹的價格壓得相當低,把咱們的生意搶走了一大半……」雇工意說愈小聲,到了最後甚至連聲音都聽不見了,「又是隆興布莊!」她咬著牙進出話來。

    好樣的,這個打洛陽來的外鄉客看來是同她槓上了,做滾。生意都與她一樣,分明是要同她打對台!

    她倒要看看隆興布莊到底有多了不起,看他到底是多有本錢,能夠將布匹的價格壓到這麼低。

    「大掌櫃,你要上哪兒?」

    「沒你的事,你把鋪子顧好,若是生意再沒起色,你就準備收拾包袱吧!」她往前走的同時,還不忘回身威脅。

    全都是一群廢物,居然連個鋪子都守不住……她要這些人作啥?這麼一塊大餅居然笨到讓別人給搶去了一大半,倘若對方以為她會默不作聲的話,那可就錯得離譜了。

    畢納珍滿身怒氣的走到對街,遠遠地便見著一群人擠在一家鋪子前,好似官家在開倉撥糧,大夥兒全都擠破頭地搶著。

    「啃,這是什麼陣仗?」她喃喃自語。

    長這麼大,她還沒見過京城裡有哪家鋪子有過這般的榮景呢。

    不過,這些人也真是笨,這布匹是有一定的價格,倘若確格能壓得比一般布莊低的話,肯定是布匹有被疵,再不俗的話主是一些舊花樣,要不然誰會願意作路標生意呢?

    她笑歎一聲,跟著擠入鋪子裡,隨手取來一匹布,大聲問道:「掌櫃的,這匹布怎麼賣?」

    「今兒個鋪子裡所有的布匹,只要各位兄嫂叔嬸著中意了,全都是一匹五百文民要買要快,不買的話,屆時可別後悔。」掌櫃的扯著嗓子大吼著,活似在賣菜、賣魚一般。』

    畢納珍當場得住,不敢置信這樣的一匹布居然只賣五百文錢……-。

    她瞇緊術眸,將手中的布匹湊近眼前,想在上頭找到一底退疵,那怕是一點點脫線的線頭都好,她絕不相信如此新穎的布匹居然只要五百文錢便買得到!

    然而,一匹布都快要被她給拉破了,她還是找不著任何的艱疵,一點也不輸江南的布織局,雖說這布質是沒有布織局的布好,但是織功……這布匹到底是打哪兒來的?為何價格可以壓得如此低?

    「掌櫃的,這些布我全買了,替我包起來!」隔著滿鋪子人潮,她不由得放聲吼著。

    既然一匹布只要五百文錢,那她全都買回去,可以經手再賺一筆。

    「啊。」

    此言一出,大夥兒全都靜了下來,甚至當場有幾個人認出了她是鼎鼎有名的畢府三千金,大家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但是我瞧這些布匹沒有個百來匹,至少也有個八、九十匹,一倘若我一次吃下,」價錢得再低一些。她壓根兒不管那些人怎麼談論她,退自出著價。「一匹布四百文錢,只要你點頭,我立即差人把銀兩給送過來。」

    「一匹布只消四百文錢,這話……大概也只有畢府的三千金說得出口!」譏諷的言語自鋪子外傳進。

    畢納珍不悅地回頭,「宮上衡!」

    不會吧,難不成他就是那個從洛陽來的商賈?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他緩緩地穿越人潮,湊近她的另邊,小聲地道:「我還以為排上哪兒去了,原來是巡鋪子生了,讓原本想帶你歸寧的我,在大廳等了你大半天,還以為你下不了炕哩。」

    「你!」她粉頰霎時潮紅,瞪著他可惡的笑臉卻又不知如何應答,忙轉移話題。「我要買你鋪子裡的所有布匹,雖說這些匹都有些小很疲,但是看在你初入京城,就當是幫你吧,一四四百文錢,一口價。」

    這個混帳傢伙,他以為他在言語上佔她便宜,她便會退卻嗎?

    「虧你說得出口……」這種鬼話,她如何能夠說得勝對紅、氣不喘的?「倘若這布匹有很差,你買回去又有何用?」

    這些布匹全都是「隆興織場」自行織出的布匹,織法多變,而這種布匹更是京城沒有貨,所以他現下算是先用這些布匹替自個兒打下基礎,往後想要在京城行商,還怕沒有客人?

    如此精美的布匹,唯有她會說有吸疵。

    「我買回去給下人製衣。」她答得十分順暢。

    宮上衡瞇起眸睞著她許久,「不賣,本鋪的布匹只賣給鄉親,不賣給本地布鋪,而你……馬上跟我走,你尚未做完宅裡的雜事,是誰允許你到外頭拋頭露面的?」

    「吸?原來三小姐出閣,是嫁人了隆興……」

    「該不會是隆興字號要同畢府合作了?」

    「你!」她緊咬著下唇,佛著週遭的人們,見他們先是一愣,而後開始大聲地議論,教她惱怒地丟下手中的布匹,推開一干看熱鬧的人,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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