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珍納福 第三章
    「咦?」她微皺起眉。

    把他賣人男圈?七年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有點醉了還是怎麼著,她一點也想不起自個兒曾經做過這種事。

    他的長相不俗,有男人的俊逸,亦有女子的柔美,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若她真見過他的話,應該是不會忘記才是,可她對他真的沒有半點印象,儘管要她想,她也想不起什麼。

    他該不會是想隨便栽贓個罪名給她吧?

    「你真忘了?」他張口結舌地看著她。

    過了半晌,見畢納珍搖了搖頭,他不禁火大地扯下自己的喜冠,傾便連象徵同心的結穩都一併拉掉,一頭烏黑的長髮傾洩而下。

    「這樣可識得了?」他咬著牙問道。

    無論如何,也非要她想起來不可,倘若她一直想不起來的話,他報仇有什麼意思?

    「嗯?」

    畢納珍瞇起水眸,仔細地瞧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瞧著他被一頭長髮遮去大半的精緻五官,她好似曾在哪瞧過這張臉哩,不過記憶中的那張臉似乎沒這般黑呀……

    「記得了?」他瞇起眼。

    「沒這般黑啊……」她傻愣地自言自語。

    「哼,你可記得了!」雖說她的音量小若蚊鳴,但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終究還是想起來了,是不是?」虧他當初真是相信她,以為她要帶他回家,沒想到她竟不是帶他回家,反倒是把他賣到男圈去……

    一開始,他不曉得以她小小的年紀到底懂不懂得那是什麼樣的地方,他也曾想過她是不知之罪,但他回到京城已有一段時日了,畢府的事,他也聽說了不少。現下回想起來,她當時根本就是有預謀的,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她,讓她如此狠心。

    她現下總算是記起來了是不?如此一來,他也可以依計進行他的報復,把他當年所受到的恥辱全都加倍還給她!——

    「我又沒說記得……」哎呀,不該貪杯的,喝了一整壺酒,如今酒力發作,再加上他強逼她想事情、害她現下頭有點昏昏的,不舒服極了。「我只記得一張同你極像的臉,可那張臉沒這般黑呀!……』

    「那你可記得你把那少年賣進了男圈?」他托起她的下巴,

    逼她非仰起頭來不可。

    「咦?你怎麼知道?」。她傻傻的笑著,「我同你說,那個乞兒很好玩,每次我經過市集時,他都會瞪我。瞪得我發毛、發火。有一天我忍不住了,上前同他攀談,騙他要帶他回府裡當長工,然後再把他帶去賣掉,價錢不錯,我賣了十兩銀子呢……不過,現下想想覺得有點可惜。倘若依我現下的功力,包準可以多賺一倍……」

    唉,賣了他又如何?

    那個小子手腳健全,瞧起來也挺結實的,沒什麼病痛,而他不去找事兒做、養活自己,反倒蹲在街邊當乞兒,又老愛瞪著她,她自然要好心地讓他明白,人是不可以靠乞食過活。而且,他的臉長得不差,像男人又像女人,在男圈肯定倍受歡迎,如此驍來便不需要再在街邊乞食,豈不是很好?這算是好事一樁哪,算是她替她爹積陰德哩。

    男子聞言,皺緊了濃眉。手上的勁道不禁增了幾分。

    「疼。你作啥這樣掐我?很疼的……」她不禁皺緊柳眉……

    氣什麼用?她賣的又不是他,犯得著一副恨不得把她給吃了的凶狠模樣嗎?想比凶狠是吧,等她清醒一點.兩人再來比。

    「你也知道疼嗎?」如今,證明他當初並沒有錯怪她,她真是存心的……她為何這麼做?

    他愛盯著她瞧,不過是因為覺得她……罷了,當初一定是他眼睛瞎了才會那麼認為!

    如今她已是他的妻子了,所有的痛苦,他都要加倍還給她,讓她後悔當初不該那般殘忍地待他!

    「我當然知道疼啊?」廢話,他拍得她都快要不能說話了,會不疼嗎?「你放開我,要是我待會兒忍不住……」

    嗚,不要再搖她了,她覺得有點想吐。

    「你打算如何?」

    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罷了,她該不會以為她掙:既得開吧。托她的相,因為有她的「義舉」,才讓他在男圈裡遇到了貴人,將他帶到洛陽,他才能有今日,要不然他還是個只能蹲在市集一隅的乞兒。

    「我……」別搖,他快要吐了……

    「如何?」男子用力地搖晃著她,仿若要把這些年來的痛苦全都發洩出來一般。

    畢納珍開口便吐,不怕不倚地吐在他的喜服上頭,然後再狼狽地往他身上一倒、雙眼一閉,自顧自的夢周公去了。

    「你!」

    男子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醉倒在自個兒懷裡,不由得有點後悔自個兒娶了她這個麻煩人府。倘若他要報復的話,也不一定非要迎娶她,但他仍然選擇了這種方式,讓他可以欺負她,欺得理所當然!

    「畢納珍,你儘管題吧,等明天天亮雪你就知道自己已經回身陷地獄之中!」他附在她的耳邊輕喃,隨即將她放倒在地上,之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 x

    怪了,怎麼有點冷……

    畢納珍在睡夢中半編起身子,卻感覺背上傳來一陣痛楚,

    痛得她忍不住地張開沉重的眼皮往身後探去,卻結結實實地撞上桌腳。

    「哎晴……」她痛呼了一聲。

    該死,是哪個混帳把桌子搬到她的炕床上頭?

    畢納珍火大地坐直上身,正想要喚人來寫一頓,卻摹然發覺這兒並非她的閨房,,而是采結滿室的新房……對了,她出閣了。

    不對,就算她出閣了。她的炕床上也不該有桌子的,是不?

    她微瞇著水眸,發現自個兒並不是睡在炕床上,而是躺在地上……無怪乎她會發冷了。

    只是她為什麼會躺在地上睡著了?而且她一身喜服也沒換下……

    該死,該不會是昨兒個新郎情根本就沒踏進新房吧?原本以為昨兒個便能瞧見他,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有進房,既然不想見她,他又何必迎娶她?

    圖她畢府的家產嗎?真是個混蛋!

    她惱怒地爬起身,正想褪下一身喜服,卻發覺自個兒的身上滿是穢物,甚至連地上也有……

    「來人哪!」她大喊。

    混蛋,是哪個傢伙如此過分?居然吐了她一身,別讓她逮著,否則她非要那個人加倍奉還不可。

    怒不可遏地脫下喜服,自櫃子裡找了件衣服隨意地往身上了抹了抹,再挑了件衣服罩上,端坐在鏡櫃前準備打理自己,卻見著了一個瘋婆子,嚇得她瞪大了眼,無法相信銅鏡中的瘋婆子便是自己。

    「來人哪!」她不禁又失聲喊著。

    然而等了半晌,卻等不著半個人,她不由得火大地咆哮著:「人都死光了不成?這裡是空城嗎?」

    粗魯地投去頭上的發蒼花花,將一頭長髮放下,她連梳頭的興致都沒有了,撩起裙擺便準備到外頭罵人。

    沒人照她……哼哼,沒想到這兒的下人比畢府的下人還要了得,她喚了這麼多聲卻不見半個人回答。就算這宅邸中的下人不睬她,但她至少帶了個婢女過來,她該不會睡死了吧?

    該死的丫頭,她該守在喜房外等著伺候她的,如今卻不見人影,好,她最好是能閃遠一點,別讓她逮到,要不然她會讓她一輩子待在畢府做白工,輩子都別想領到錢用。

    不過,這座宅子也太怪了吧?

    她跑出喜房的院落,一路上只瞧見涼亭樓台,樹木林立,但始終沒瞧見半個人。

    怪了,天色雖暗,但她既然都已經醒了,想必時間也不早了,為何這宅邱會如此安靜,活似沒半個人在……昨幾個明明很多賓客的,吵得她頭都痛了,怎麼今兒個卻如此冷清?

    她沒嫁錯府吧?

    畢納珍一邊想著,腳步亦始終沒有停下,憑著自己昨兒個的印象尋找大廳。她就不信連大廳也沒人。

    很快的,她找著了大廳,遠遠地便瞧見裡頭人影晃動,讓她更加篤定裡頭有人。她加快了步伐,快步衝進大廳裡。

    「這宅子的問題就……」

    宮上衡正和管事商討著該如何翻新宅邪,眼角卻瞥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衝進了大廳裡。她的粉臉泛紅,柳眉緊區,好似十分生氣,教他不由得停住了話。

    白天瞧見她,果真與昨夜在新房時所見的有所不同。加上她昨幾個根本就喝醉了,雙眼迷茫、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自然與現下雙眼炯炯有神的神態有所不同,而她一頭如瀑的長髮飄飛著,更教他移不開視線。

    「有事?」他別開眼問。

    管事回身福了福身了便識相地退到一旁。

    畢納珍張大水眸來回探視大廳中的兩人,考量著兩人的年紀、穿著、態度和行為,之後毫不遲疑地走到案前,不悅地睇著他。

    「你就是我的夫君?」

    挺像個人的。濃眉大眼、唇紅齒白,是個極漂亮的男人。無怪乎他每每踏進畢府,畢府的奴婢們都讓他給迷得神魂顛倒……怪了,這想法,她好似曾經有過……是不是她昨天發夢了?

    說到夢,地估中治隱約約地浮現一些事。好似曾有人踏練了她的新房,囉囉唆唆的同她說了些話,她是不太記得那人說了些什麼,但是這在臉她有印象,好似在更早以前便瞧過了。

    畢竟一個大男人有這種長相並不多見,不知道他能不能江開衣衫,讓她確定一下他到底是男是女。

    「昨兒個剛見過,你忘得這般快?」宮上衡不由得氣結。

    今兒個睡醒,正高興著他的復仇計劃即將展開,孰知她一睡醒便把昨幾個的事都給忘了,真是氣死他!

    「嘎?」那不是夢?

    這麼說來的話,她所以為的夢,其實根本就是昨兒個的事

    但他昨兒個到底同她說了什麼?她只知道自個兒許久未沾酒,昨夜貪杯之後,整個人都迷迷們們的。隱約記得他的時時開一合、橫眉豎目地瞪著她,但她根本不記得他到底說了什麼。

    「罷了,不談那些事,你到這兒來做什麼?」揉了揉有點疼的眉間,他神色不悅地看向遠處,就是不願瞧她。

    「對了!這宅裡的下人全都到哪兒去了?」他不說,她都忘了正事了。

    「下人?」他反問。

    她翻了翻白眼,有些微惱。「奴婢啊、園丁啊、廚娘啊、小廝啊,需不需要我再同你說得更詳細一些?」

    「你打算要那麼多下人嗎?」他皺了皺眉。

    「要不然呢?這麼大的宅耶,倘若沒有十來個下人,至少也要七八個吧,要不然如何打理?」

    「你知道那得花上一大筆銀兩嗎?」他當然也知道需要一些下人,然他才到京城沒幾日,打算一切從簡,可以讓他把心力專注在布莊和繡坊的生意上頭。「我帶了個管事和幾個僕役過來。你也帶了一個丫環,暫時就這樣吧。」

    「那廚娘呢?」總不可能要她下廚吧。

    他方才說的,她倒還是能夠接受,想法也頗為相通,只是至少要有一個廚子,要不然誰來下廚?

    別指望她,她這輩子最不想踏進的地方就是廚房。

    「我等著嘗你的手藝。」別以為他會事事順她的意。

    「那大夥兒就等著餓死吧。」她雙手一攤,「倘若你不打算請下人的話,為何不買個較小的宅院?」

    可不是嗎,這豈不是打腫臉充胖子?

    既然要省,自然得從細節做起,而不是削去不該省的部分,倘若不是畢府還有她爹在,她老早就把畢府的宅子給賣了。

    「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他的眉頭一鬆,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

    「說來聽聽。」這感覺怎麼好似在談買賣?

    對了……他的確是挺面熟的,而與他說話的感覺,彷彿在很久以前便有過,那記憶很遠,不像是昨兒個發生的。

    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

    「不如由你來處理宅裡的工作,我再把用來請下人的銀兩給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聽說她十分愛錢,但要她做下人的工作,依她的性子應該是放不下身段!

    好歹她也是京城首富的千金,怎麼可能為了那麼一丁點錢而屈身?

    「也成,不過用銀要怎麼算?」

    「曖?」他一愣。

    「要算日薪、月俸還是年薪?」她認真地問道,「不過,我還是堅持一定要請一個廚娘,這一點我絕不退讓。況且,請一個廚娘來負責伙食,總好過一天三餐都上酒樓要好吧?」

    噴,連這麼點小事都不懂,他要如何作生意?難不成還要地教他?那得看她的心情好不好,願不願意透露一些秘訣給他。

    宮上衡假假地睞著她好半晌,不知道該開心自個兒總算達到第一步的報復,還是要為她的貪財感到悲哀……她完全像是一個精打細算的生意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可不是,要不然她當初怎會提議迎親陣仗從簡,將原本所需的全都折換成銀兩給她?

    他早該要知道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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