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一台照相機,吳倩玫苦候在「香格裡拉賓館」對街的一間泡-紅茶坊,一邊喝著綠茶,雙眼直盯著賓館內的一舉一動。唉!偵探可真是不好做,但誰叫她家是開偵探社,還專職於「外遇」這一項目?唉!一畢業她就被徵召,直到大學開學為止,否則,她真是唾棄目前的這項工作——調查政要夫人……唉!這實在是一件缺德的事情。
偵探應該就像是福爾摩斯,結果現在偵探社做的、接的案件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挺悲哀的一件事。
驀然,一男一女走出香格裡拉賓館。男的,哇!雖不很英俊,但那張臉歷盡滄桑,蘊藏著無限憂郁的味道,很令人心折;女的,溫柔賢淑、氣質典雅,正是她要調查的市長夫人——孫雅茹。沒想到在市民眼中一向有著良好口碑的孫雅茹也會紅杏出牆。這究竟是什麼社會?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啊!不過,憑心而論,孫雅茹和這位男子站在一起,實在比和市長大人登對多了,不論外貌、氣質、神韻,他們倆真配。
看歸看、想歸想,工作還是要做,雖然是違背自己的本意,她還是拿起調好焦距的照相機,「卡喳、卡喳」地拍了數張;下意識的她,拍了數張男子的特寫,正專心之際,不料,原本在她照相機畫面中的男主角突然失去了蹤影,只剩女主角孫雅茹驚慌失措地瞪著她,嚇得吳倩玫猛地抬起頭,一道陰影蓋在她頭頂上方,那氣勢令她心驚肉跳。什麼憂郁氣息?根本就是凌厲欲置人於死地!老天!這家伙不會是個混黑社會的吧?不,殺手或許還更貼切!
「你——口渴嗎?我可以請你喝一杯綠茶。」吳倩玫勉強自己擠出一絲笑容。心想,這次她能功成身退嗎?看樣子似乎是很難,因為這家伙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樣,好恐怖哦!
「拿來!」不可思議的低沉嗓音充滿了無與倫比的性感,吳倩玫怔忡地凝神注視著他。遠看的他,一身憂郁的氣息足以撼動女人母性光輝的一面,而近距離的他,卻該死的「性格」!這一瞬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動著。
「拿什麼?」
「別跟我裝傻,把底片拿出來。」男子臉色一沉,低沉的嗓音透露出命令般的口吻和暗藏的威脅感。這個年輕女孩,大而澄亮的黑眸閃動著靈活的光采,加上高挺的鼻梁,給人感覺非常地有個性;而那朱唇,卻是不點胭脂而紅,是個相當具有「陽光」美的年輕女孩,和他無疑是兩個世界的人。
「底片?喔——底片……」吳倩玫低下頭。「先生,這底片是我買的,而且我還沒有拍完,為什麼要拿出來?」她眼角余光掃射到對街,孫雅茹已不知去向,而她唯有自求多福。唉!做這種工作,隨時會碰到什麼事情,其實她早就有心理准備啦!
「你膽子倒真不小,我勸你還是乖乖拿出來,否則……」男子冷斥道。
「否則什麼?喂,你有沒有搞錯?這底片是我花錢買來的,你是土匪?還是強盜?說要就要……」吳倩玫盡量愈說愈大聲,期望有路見不平之善心人士出來解圍,她才好趁機落跑。
「多少錢?」男子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什麼?」吳倩玫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拍這些照片,目的無非是要錢,開個價吧!」
「你……要花錢買它?」吳倩玫一呆!瞧那男子滿臉輕視不屑的神情,倒使她火冒三丈。「你……買不起!」
「我買不起?是什麼價錢,說來聽聽。」男子冷冷—笑,敢情這陽光般的女孩想要獅子大開口?無來由地竟讓他有股失望之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能把它賣給你。」吳倩玫大搖其頭,她實在受不了他那鄙視的臉孔,而且很想給他一巴掌。
「通常我對買不起或買不到的東西呢,只有一個方式解決。」男子露出一個有若和風的笑容,右手則探入西裝上衣內側,並故意露出其放置的物品——那黑色圓口一映入吳倩玫眼中,她便知道那是槍!
「先生!你別沖動,我雖然不能賣給你,但是……」吳倩玫一邊說,一邊思索解決之道。她不想死,但這麼簡單就被他拿去,她又不太甘心。槍?這個家伙果然是殺手。嗚!老哥,你可害死我了!她在心中哀號不已。
「但是什麼?我可沒這麼好的耐性!」男子大聲催促,換作一般人,早就嚇得雙手奉上,但這個小女孩卻不然,可見她頗有幾分膽量。
「底片可以給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她腦海倏然竄入一個想法,不知何故,她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不會傷害她的,盡管此刻他西裝內側的槍正對著她的心髒位置。
「條件?哈哈!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
「先生,這家泡沫紅茶坊裡的人可都看清楚你的尊容,就算你開槍殺掉我,也難逃法律的制裁,這又何必呢?我的條件其實很簡單,對你也沒什麼損失,而我又可以回去交差,何樂而不為呢?」吳倩玫試圖說服他。
「是嗎?小女孩,我解決你不用花一秒鍾的時間,而且我敢保證,沒有人會發現是我殺了你,所以,你的條件對我來說,完全沒那必要。」男子淡淡一笑,內心卻欣賞著吳倩玫的勇氣,畢竟鮮少有人在看見對方持槍之後還敢與之談條件的。難道是現在的女孩都這麼勇敢嗎?他出國多年,景物依舊,人事卻已非。
「既然如此,那就開槍吧!底片我是不會心甘情願交給你的,你真要拿,就得踩過我的-體。」吳倩玫兩手一攤,豪氣萬千地說著,而內心則默念阿彌陀佛,祈求諸神諸仙保佑。她才二九年華,因一卷底片就香消玉殞,實在有點不值得。是她鬼迷心竅了嗎?否則她怎會和一個殺手談條件?此次若不死,她或許該去精神科檢查一下了。
「小女孩,你是電影看太多了是不是?好吧!我就姑且聽聽你的條件吧!」男子無奈地歎一口氣,臉上依然保持著冷冽肅殺之氣。槍,不過是用來嚇唬人的工具,而殺人,不是他的工作,也非他的本意。
「喂!我已經十八歲,不是小女孩了。」不知怎地,「小女孩」的稱呼令她氣憤。
「十八歲不是小女孩是什麼?快說出你的條件,別浪費我的時間。」男子諷刺地瞅著她。他都三十二歲了,十八歲,距離他的年紀,可是有一段相當長的時日哪!
「我叫吳倩玫,我的條件就是要你做我的男朋友。」吳倩玫鼓著腮幫子道。
「做你的男朋友?」男子聞言大吃一驚!這個條件大出他意料之外!這個女孩瘋了嗎?她的神經似乎有欠正常,他和她不過是萍水相逢,要他做她的男朋友?有沒有搞錯?現在的女孩子心思簡直讓人匪夷所思啊!先前他還曾拿槍威嚇她,沒道理她就「煞」到他了吧?況且,他又不是超級大帥哥。
「對呀!只要一個月就好了。」吳倩玫尚未發現男子的異狀,她兀自想著,這一招真是「一石二鳥」!她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資質聰穎,簡直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為什麼?」男子不解地盯著她,只見她那雙烏眸眼瞳轉過來轉過去,可見這小女孩分明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那麼,她的腦袋裡鐵定在打啥主意!
「唉,我老實告訴你吧!我家是開偵探社的,這樣你明白了吧?」
「不明白。」偵探社跟男朋友扯得上什麼關系?
「不明白!?」吳倩玫頗為驚訝。算了,常言道:天才都是寂寞的。「好吧!我就說詳細一點。我十月分大學就要開課,從高中畢業到這一段期間,我必須幫家裡的忙,所以啦!你如果做我的男朋友,第一,你和孫雅茹的地下情就算被別人揭露,你大可名正言順地拿我做擋箭牌;第二,你和孫雅茹的底片,我才有個正當理由將它銷毀;第三,你還可以利用我繼續和孫雅茹幽會呢!」
「是嗎?那你的好處呢?」男子譏諷道。她所列舉的好處,表面上是他占盡了優勢,但私底下,卻絕對、絕對是為她自己設想。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而女人的話是更加不能相信,盡管她只是個小女孩,亦疏忽不得。
「我呀!我有了男朋友就可以拒絕工作,還有一點……」吳倩玫臉頰霍然閃過—朵紅霞。「九月底我必須參加國中聯誼會,需要—個男伴;你看,我們互取所需,不是很好嗎?偵探的工作,我壓根兒就不喜歡,只因為我大哥……哼!都是『風神』害的!」
「風神?他是個很有名的人物,他怎麼可能會害到你家?據說他的行蹤成謎,而且普天之下見過他長相的人不會超過十個。」男子眉頭一皺,匪夷所思地端詳著吳倩玫……心想,風神和她家可說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男子毫不猶豫地否定。
「那還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連自己的男朋友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吧?」吳倩玫猛然憶起這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男子一愕!他有答應要做她短期的男朋友嗎?瞧她說話的態度與語氣,彷佛一切已成定局。什麼時候他已淪落到無法掌控局勢?吳倩玫?挺有意思的小女孩。也罷!反正他在這裡停留的時日不多,就陪她玩玩吧!漂泊異鄉的浪子,何時才能找回他的根呢?
「喂,你說話呀!」吳倩玫伸手拍打一下他的肩膀。發啥呆?這也算是殺手嗎?她的心中相當納悶;不過,她完全沒發現這一切均是她的自以為是,對方從頭到尾根本沒提過自己的職業哪!
男子思忖之際,被這突來之力給震了一下,只見眼前澄亮的眼眸猶如精靈般的靈慧,健康富朝氣的臉龐宛若太陽般的燦爛,驀然,沉寂、乾涸的心露猶如被人注入一股春風也似的活泉。
「我叫穆風。」他嘴角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或許在這個小女孩身上,他能尋回以往如陽光般的記憶,而這—個月,就讓他縱容自己—下吧!那背負多年的內疚與自責,暫時丟到一邊涼快去!
「穆風……」吳倩玫的話被腰際響起的「傳呼機」聲給打斷,她低下頭一看,糟糕!是偵探社的電話。「你住哪兒?我明天再去找你。」
「我就住在香格裡拉賓館頂樓。」穆風緩緩道。誰在call她?瞧她急得跟什麼似的!
「好,拜拜!」吳倩玫急急忙忙道別,不料,穆風卻抓住了她的手。「做什麼?」她的口氣不太愉悅。
「底片。」穆風好心地提醒她。哇!這個吳倩玫還滿凶的,像是一只母老虎。
「底片!?」吳倩玫恍然大悟!她一急,就全忘記啦!她猛然拿起照相機,快速抽出底片。「這樣行了吧?全曝光了。」語畢,她急似陣風地跑走了。
穆風對著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搖頭歎息。心想,這沒心機、又太相信人的女孩,殊不知底片銷毀了,他大可不允諾她的條件,而事實上,他也沒有答應她呀!他站起身,決定回香格裡拉賓館補眠;一抵達這裡,孫雅茹就大駕光臨擾他清夢,唉!誰叫她老爸是情報局局長呢!
「先生。」一個陌生的男聲叫喚住他,他狐疑地望著他——一個他完全不認識、又從沒見過的男人。「你女朋友還沒有付錢呢!」對方的語氣相當不客氣,想喝霸王茶?門都沒有!
「她?好吧,我付。」穆風認命地拿出皮夾,掏出一張面額一百元的美元大鈔遞給男人。他從男人身上系著一條圍裙判斷,他應該就是此間「巧緣泡沫紅茶坊」的老板吧!
「先生,我們不收美金。」男人臉色依然未見好轉。一杯十五元的綠茶用美金一百元來支付?這家伙分明是來找碴的!莫怪老板口氣如冰,臉色如糞嘍!
「老板,我剛從美國回來,身上所攜帶的錢尚未來得及兌換,麻煩你通融—下好嗎?」穆風盡量用婉轉、誠信的聲音解釋。天呀!他也太倒楣了吧?關他啥事?他連一杯綠茶也沒喝到,早知道是他付錢,剛剛就先叫一杯來解渴。此刻,四周聞聲觀看熱鬧的人群卻是愈來愈多,他——穆風,從來就不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好個吳倩玫呀!
「先生,一杯綠茶也不過十五塊錢,我們做的可是小本生意呢!如果每個客人都像你一樣,『巧緣』早就得關門大吉了!」老板朗聲疾呼,圍觀人群亦紛紛呼應。這也難怪,泡沫綠茶能花多少錢?況且,沒錢就別喝嘛!來這一套!指責的眼光霎時皆投射在穆風身上。
「老板,您別誤會,我……」一文錢逼死一個英雄好漢的情景立即浮現他腦海。
「我來替他付。」一張百元大鈔隨著語音落下遞給了老板,眾人好奇地朝那善心人士望去後,而後個個似乎憶起自己尚有某事未做,遂自行解散。不到—分鍾,巧緣泡-紅茶坊又回復先前小貓兩三只的景觀;這位「善心人士」模樣儼然是角頭大哥的架勢,瞧那平頭……
老板接過鈔票,走回店內准備找錢,但穆風已和那位善心人士走到對街的香格裡拉賓館。男人跟男人上賓館!?哦,敢情是愛人同志?
***
秦關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景象!鍾奕麟——她的老板,竟然帶她到這種地方來開眼界,順便享受那帝王般的服務!一個男人的天堂——銀河璇宮俱樂部,天呀!她真是哭笑不得,兼「紅光滿面」。
此刻,在這間貴賓獨享的三溫暖澡堂裡,三、四個中年男士均一絲不掛地泡在水中,而她好說歹說,總算有免於袒裎相見的特殊待遇;不過礙於保鏢之職,卻得盡護衛雇主安全之責留在原地,可憐她的眼睛,已非「處眼」可言了。十八年來第一次見到男人的裸體,不看則已,一看就三、四個,幸好,水霧或多或少掩飾住她的困窘。
「小秦,你真的不泡泡水嗎?很舒服的。」鍾奕麟試圖說服他。
「不,鍾先生,您泡就好了。」秦關月忙不迭地拒絕。開玩笑!一泡水她就穿幫了,會舒服才怪!她心中直犯嘀咕,視線又忙著在四周巡視,眼光的焦距則投射在天花板的次數居多,畢竟非禮勿視嘛!不過,鍾奕麟的體魄倒令她大為震驚,有錢人居然能擁有一副運動家的身材,皮膚還是健康的古銅色;適才驚鴻一瞥,她發現一個讓她非常詫異的地方——鍾奕麟的臀部竟然也是健康的古銅色,難道他都是光著身體鍛鏈身材的嗎?想著想著,她的臉又紅了。
「小秦,這兒歹徒是進不來的,你可以坐在椅子上,一直站著很辛苦的。」鍾奕麟對著—臉凝神戒備的秦關月建議。銀河璇宮俱樂部是一間超高價碼會員制俱樂部,內部裝潢一流、服務一流、小姐一流,相對地因為會員幾乎都是上流社會屬一屬二的人物,所以安全人員更是一流,因此,他很放心地暫時將生命安全置之腦後,恣情地享受俱樂部獨特的服務方式。當然,順便讓秦關月上班第一天就感受到雇主體貼又大方的心意,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慷慨的待遇!
「鍾先生,我想去洗手間方便一下,你……」室內的高溫加上自身的熱氣,秦關月頓覺汗流浹背,不知啥故,她覺得自己的靈魂之窗產生了疼痛的感覺,天可憐見,她不會是長針眼了吧?
「去吧!」鍾奕麟點點頭,因為秦關月臉部異常的「紅」引起他的注意,他是害羞嗎?應該不可能,畢竟都是男人,他們有的他也有,只不過是大小不同,所以他想,八成是水蒸氣熱壞他了。
如獲特赦,秦關月迫不及待地往大門沖去,汗水幾乎浸濕了她的衣裳,而綁住胸部的白布條正在滴著水,她的偽裝眼看就要拆穿,唉!女人要扮男人可真辛苦,或許趁未露出馬腳前,她該辭掉這份工作。
沖到走廊,她苦惱地往洗手間的方向步去,心想:如果辭去工作,迎接她的就是永無止盡的相親,直到她認命下嫁而終止,然後生小孩、變黃臉婆……媽呀!光是想像就夠嚇死她了!哼!要她結婚為一個臭男人洗衣、煮飯,還不如叫她一頭撞死算了!所以她決定了,無論如何辛苦,她都要咬牙撐過去。古人有雲: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不錯,她豈能被眼前小小的挫折打倒,而放棄了她從小的志願?
「秦關月,加油!加油!」彷佛替自己加油般,她大聲叫喊,—時之間,竟忘記自己身處何地。
「小姐,請問你是新來的嗎?長得可真漂亮!」—名穿得相當體面的禿頭老者,對著秦關月色迷迷地直笑。
「我是『先生』,不是『小姐』。」秦關月壓抑住湧至心頭的厭惡與怒火,冷冷地聲明。這老不修,兩眼毫無保留的淫-,讓她想吐!
「先生!?」禿頭老者一愣,雙手隨即快如閃電地往秦開月的胸前摸去。
「不要臉!」秦關月怒斥,右手不含糊地抓住禿頭老者的手,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只聽「碰」的一聲,禿頭老者就像一攤爛泥似的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銀河璇宮俱樂部的安全警衛聞聲趕到。
「警衛,你來得正好,這老頭想非禮我。」秦關月氣虎虎地說。
警衛不發一言地扶起禿頭老者。
「混蛋!你們這是什麼俱樂部?小姐竟敢揍客人!老子一個月在這裡花那麼多錢,結果竟受到這種待遇……臭娘們,摸你、干你,可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禿頭老者火冒三丈地破口大罵,因為剛剛的過肩摔,可把他已不太硬朗的身子骨大半摔散了。
「楊董,您別生氣……」警衛連忙安撫禿頭老者的怒焰,右手則朝走廊上方的一個隱藏式攝影機比了一個手勢。
「干!叫你們負責人出來,今天我非要他給我一個交代不可!」楊董完全不理會警衛。哼!他可是有身分、有地位的大人物,一個小小的警衛就想出來打圓場,呸!他算哪根蔥?
「小陳,你先回工作崗位去吧!」一個冷冷的聲音在三人後方響起。
「嚴先生,那我就先下去了。」警衛小陳恭敬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楊董一看清來者面容,語音由大聲逐漸轉為小聲,因為他那冷冽如冰的眼神閃著不容小覷的銳利,剃著平頭的模樣宛如黑社會的角頭老大,而他渾身散發出嗜血般的氣勢,令他毛骨悚然。
「不是。」男子冷冽的語氣在見到秦關月時頓了一下。「小姐,這裡是女賓止步,請你離開此地。」
「我是先生。」秦關月不得不大聲強調。這個男人幾乎和鍾奕麟冷冰冰的樣子毫無區別,不過,鍾奕麟偶爾還會表現出「溫暖」的一面,而眼前這家伙,「冷」得讓人害怕、讓人恐懼,卻無絲毫「危險」之感。
「先生?」男子挑一挑眉,心想,她明眸皓齒,擁有傾國傾城之姿,竟說她自己是先生!?好一個差勁的謊言!
「對!」秦關月用力地點一下頭。這令人不太舒服的家伙,竟敢懷疑她的性別!還有,瞧那禿頭,二話不說摸著鼻子就落跑的樣子,不禁令人唾棄原先的囂張跋扈呢!
「誰帶你進來的?」
「不告訴你!」秦關月撂下話,扭頭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好歹她也是來消費的客人,沒聽過客人還得被盤查的吧!
男子臉色一沉,右手迅如猛雷欲箝制住秦關月的左肩,孰料,秦關月身形一閃,輕輕松松就躲過他百發百中的一抓——原來是個練家子?敢情他真看走眼了?
「住手!」鍾奕麟的喝斥聲恰巧在秦關月欲還以顏色時大大響起。「嚴逸琛,他是我的保鏢。」
「鍾先生——」秦關月怔愣地叫道。他不是在三溫暖澡堂嗎?瞧他赤裸著胸膛,下腹系著一條大毛巾,分明是匆匆忙忙沖到走廊的。
「她是你的保鏢?」嚴逸琛狐疑的眼光如利刃般的掃向秦關月。她的身手是滿俐落的,不過瞧她那瘦弱的身材,反倒像是需要人保護的樣子,況且,女人天生力氣就輸男人一截,她當保鏢?她能徒手扳倒—個孔武有力的壯漢嗎?答案非常明顯,廚房才是女人該待的地方。
「不錯。」鍾奕麟明白地接收到嚴逸琛眼中的訊息,畢竟,秦關月的外貌與體格離保鏢的標准是差了十萬八千裡;不過話說回來,他不是要去洗手間嗎?為什麼會碰到銀河璇宮俱樂部的執行總裁?他在多年前可是世界數一數二的殺手呢!
「什麼時候你也雇請保鏢來了?」嚴逸琛語氣中有著明顯的諷刺意味,鍾奕麟絲毫不以為忤,但站立一旁的秦關月卻莫名地感到冒火……這家伙怎麼可以侮辱鍾奕麟?她張開嘴正准備教訓他,卻被鍾奕麟的警告眼神制止,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嘴巴。
「因為我是一個孝順的孫子。」鍾奕麟冷然回答,然後拉著秦關月往三溫暖澡堂步去。
「如果你真的是—個孝順的孫子,鍾家早就兒孫滿堂了。」嚴逸琛揶揄的戲謔聲,一字不漏地傳進了他們兩人耳裡。
「鍾先生,他到底是誰啊?說話夾槍帶棍,還冷冰冰的,活像大家欠他幾百萬沒還似的!他媽的,我真想揍他一拳,看他還神氣得起來嗎?」一肚子的火氣在進入三溫暖澡堂的更衣室時,秦關月終於按捺不住地爆發,而她隱忍了一日的三字經,自然也跟著出爐。
鍾奕麟抽掉毛巾,換上自己的衣物,因為原先來銀河璇宮俱樂部的興致已經被破壞殆盡,此刻,他只想離開此地。
「鍾先生,啊——」秦關月咬牙切齒地宣洩怒意,未加思索地也跟進更衣室,但當她目光注視到鍾奕麟古銅色的臀部後,她下意識就驚呼出聲,而臉頰自然又泛起玫瑰般的色澤。
鍾奕麟微側過頭,驚訝於秦關月因臉紅而艷如桃李的粉臉,一股異樣的情愫狠狠地揪緊了他的心!他想親近他、保護他、疼愛他……天啊!他不能,男人與男人怎麼可以……一股罪惡感瞬間包圍住他,令他猛然別過臉,快速地穿好衣服。秦關月的存在,不斷地摧毀他自認是固若金湯的心靈城堡……不,他必須遠離他。
「走吧!」鍾奕麟冷冷地拋下話後,逕自往更衣室的出口走去。
調整好尷尬的情緒,秦關月趕緊跟了上去;對於鍾奕麟時冷時熱的態度和語氣,她是無心理會,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生病了——當她看見鍾奕麟的裸體時,她就心跳加速,跳動之快,仿佛要躍出胸腔一般,而且還口乾舌燥、全身發燙。原先,她以為是只要看到男子裸體。她都會這樣子,但在經過三溫暖澡堂時,她特意地掃視過三、四位猶在泡水的中年男士的裸體一眼,卻啥感覺也沒有,有的只不過是短暫的害羞,但很快地,她又將視線移回鍾奕麟身上,強烈的暈眩感猛地席卷住她……媽呀!愈來愈嚴重,就連他穿上衣物,她心頭依然猶如小鹿亂撞;她雙腿發軟,驚慌之下,停住了腳步。
「小秦,怎麼了?」察覺到倏然停止的腳步聲時,鍾奕麟已走到玄關處;秦關月—臉迷惑又害怕的神情,讓他費解。經過—天的相處,說實在話,一向閱人無數的他,竟然完全猜不透、也看不清這個年輕小子的心理與想法,尤其每當他迎視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時,他的心就會莫名地悸動,而那個時候,別說剖析他的想法,他差點就難以將自己的心給導向正途。唉!沒想到他多年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竟是如此的薄弱!如果秦關月試圖誘惑他,他招架得住嗎?
「沒……沒有!」秦關月慌忙抬起頭,只見他那雙夢幻的紫眸就像蜘蛛精所織的網,正一步一步將她的神智給誘入網中;滿天璀璨的星光映入眼簾,她頓覺呼吸困難、喘不過氣一般,霍然地別開臉,氧氣彷佛又回到鼻腔,她又能順暢地呼吸啦!天!她到底生了啥怪病?
「鍾先生,蓮花在四樓貴賓房等您呢!」一名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子在看見鍾奕麟的身影後,放下手邊的工作迎上前去。
「何經理,我臨時有點急事,蓮花今晚的鍾點費就算在我帳上吧!」鍾奕麟吩咐道。
蓮花?一聽就知道是女人的名字。鍾點費?莫非鍾奕麟今天晚上到銀河璇宮俱樂部就是專門來「玩」女人的?秦關月悶悶地想,男人為什麼老愛做那檔子事?蓮花?名字是很雅致脫俗,但妓女怎配擁有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別名?討厭!假清高!
「小秦,我們走吧!」鍾奕麟蹙眉叫道:「小秦——小秦……」瞧秦關月死盯著光可監人的磁磚看,對他的叫喚卻充耳未聞。他實在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麼?怎麼看得如此入迷?
當一個女人和鍾奕麟摟抱在一起的畫面出現在秦關月的腦海時,她的心髒宛若被蟲蟻啃咬似的扭痛著,好疼啊!這無緣無故又莫名其妙的疼痛所為何來?天啊,她該不會是得了急性心髒病,或者是——癌症吧?
鍾奕麟無可奈何地走到秦關月身邊,伸手拍打一下他的肩膀;秦關月如遭電殛般的抬起頭,毫無血色的小臉令鍾奕麟一怔。
「鍾先生……」秦關月突然一陣鼻酸,嗚——她得了怪病啦!
「你生病了嗎?」鍾奕麟伸手探測秦關月的太陽穴,冰冰涼涼的,沒發燒呀!但眼眶微紅的模樣,彷佛在向他訴說他的哀傷。唉!這番楚楚動人、惹人憐愛的粉臉,不禁讓他倒抽一口氣;若非身處公共場所,他實在提不起魄力讓理智極力壓抑內心逐漸茁壯發芽的-念。
「我……」
「走吧!我帶你去醫院。」意識到何經理頻頻關注的眼光,鍾奕麟趕緊握住秦關月的小手,飛也似的走離玄關,坐進司機等待已久的轎車內,迅速往醫院方向駛去。
「我沒病,鍾先生,我們回去吧!」秦關月在聽見鍾奕麟吩咐司機小陳的目的地之後道。醫院?她不能去醫院,她要是去了,簡直就是自投羅網嘛!「鍾先生,拜托你——」
鍾奕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小陳,回毅潔山莊。」
***
在回毅潔山莊的這一段路上,兩人均能深刻地體會到心理與生理的異狀而各自苦惱著;未識情滋味的秦關月和誤以為心理有點變態的鍾奕麟,就這樣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毅潔山莊。
「小秦,你先去休息吧!我到書房去了。」鍾奕麟略顯倉皇失措地躲進書房,只因他的心正為秦關月而迷惘,並大起革命呢!在公開場合,他差點把持不住,如今他們兩人獨處且共睡一床……唉!從來不知害怕為何物的他,如今卻嘗到了害怕的滋味。
而秦關月進了臥室,直接朝浴室奔去,她必須在鍾奕麟回房前沐浴完畢。關上浴室的門,卻赫然發現沒有門鎖,怎麼會這樣呢?算了,盡量洗快一點。
她本以為睡覺時可以卸去所有的偽裝,如今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唉!人算不如天算!
飛快地洗了一個戰斗澡,她拿起扔在地上的白布條。胸部因包裹近十二個鍾頭,早已不堪虐待地發出「疼痛」的訊息;她無奈地低下頭檢視略微紅痛的胸部,一咬牙,狠心地二度包-起來。唉!自作孽不可活,活該啊!
她套上棉制的白色大T恤,穿上短褲,並在中央位置塞進用兩雙襪子捆成一團以充當男人的「命根子」,嗯!夠突出、又明顯。當偽裝物品一切就定位後,秦關月才稍覺放心地走出浴室。
提心吊膽了一天,在看見床之後,濃烈的疲倦感立刻向她報到,她欣喜若狂地往床上一跳——哦!這床真是不可思議的柔軟,她整個人深陷中央而縮成一團,天啊!和她睡慣了的木板床根本有如天壤之別。
秦關月狼狽地爬下床,心想,這種軟綿綿的床能睡人嗎?一覺起來,她鐵定也變得軟綿綿的,好恐怖哦!她抱起絲被,東張西望地找尋今後睡覺的地方,眼光一掃到壁爐,就憶起西片電影男女主角相擁在壁爐前的畫面一直讓她相當憧憬……嘿!有了!目標確定後,她毫不浪費時間即沖向壁爐,抖了抖絲被,就往柔軟的長毛地毯上躺去。嗯!真舒服。不到三秒鍾,她立刻進入夢鄉會周公去了。
凌晨二時一刻,鍾奕麟放輕腳步走進臥房,室內燈光亮如白晝,只見一個人影緊挨著壁爐,像條煮熟的蝦米般的蜷縮成一團。那是秦關月嗎?有柔軟舒適的席夢思床不睡,他居然睡地板?他皺著眉頭,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旁,然後彎下身。
天呀!一張絕美的臉在沉睡的時候,櫻桃小嘴的嘴角淌著一掛口水,鍾奕麟不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笑容。這秦關月的睡相真是讓人不敢領教——流口水?八成是作了一個關於食物方面的美夢。
「小秦……」觀賞完畢,鍾奕麟試圖搖醒他,畢竟睡在地板上總是不像話。
「別吵,人家還要睡……」秦關月揮掉他的手,不耐煩地說,而她的眼睛依然是緊閉著。
「小秦,乖,到床上睡。」鍾奕麟輕聲安撫,親暱的語氣很自然就脫口而出。
「不要,走開!」她夢見一只聒噪的大蒼蠅膽敢在她准備享用的龍蝦大餐上方飛來飛去,秦關月火大地雙手直揮,拼命想打死那只大蒼蠅。
「小秦……」鍾奕麟傷腦筋地注視著猶在睡夢中的秦關月。唉!他還是直接抱他上床吧!沒看過「保鏢」睡得跟頭豬似的,假使歹徒在夜晚襲擊,他豈不是得自求多一福了?
雙手一觸及秦關月的身體時,秦關月猛然揮動的手湊巧地打到他的左手臂,強大的力道在毫無心理准備下,鍾奕麟就被打飛出去,彈到牆壁後摔倒在地毯上;這一刻,他對柔軟的長毛地毯有說不出的感激,即使如此,左手臂傳來的疼痛,真像被重逾千斤的物體給砸到一樣。
他總算領教到了秦關月的神力!僅僅在無意識的睡眠狀態中就有這等威力,那當他全力以赴時,想必力量是驚天地而泣鬼神。哇!恐怖哦!如果他睡得糊裡糊塗之後,那他的枕邊人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有極大、非常大的生命危險,就像今晚,他如果是和他一起回房睡覺的……天啊!那明晨家裡的人不是得替他收-,就是要將他送醫院,或者——這就是秦關月睡地板的原因吧!他真是一個恐怖份子。
想罷,他苦笑地走進浴室,迅速地沐浴淨身,隨手拿了一條大毛巾遮蓋住下半身後走回臥室;他遠遠地凝望了秦關月一眼,抽掉毛巾,人往床上一倒,雖然疲倦,但腦袋卻未停止思考。秦關月的出現雖未打擾到他的工作和生活,但對他的心卻造成重大的沖擊。
滿天星斗,耀眼—如昨日,而他的心情已非昨日般的平靜無波;就這樣反反覆覆地思索著相同一件事直到天空漸漸泛白,他才半清醒地進入了睡眠狀態。
早睡早起是秦關月自小在道場就養成的習慣,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大呵欠,她掀開絲被,俐落地站起身;抬頭看向透明玻璃制的天花板,天色蒙蒙亮,她低下頭,視線彷佛有自主能力似的停落在銅柱大床上,而她的腳亦不由自主地走向大床。
乍見大床上那具偉岸的裸體,秦關月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如此近距離地注視著他,鍾奕麟的每一寸肌膚盡入她的眼底;那結實有力的胸膛、平坦的小腹無一絲一毫的贅肉,而那張臉,因睡眠而柔和,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看起來相當柔軟,她突然想起昨日短暫的碰觸,由於太尷尬,她根本感覺不到、也體會不出和男人接吻究竟是什麼滋味?
「鍾先生……」秦關月輕輕地叫喚一聲,但床上的人無絲毫反應。
性感的嘴唇在她眼前不斷暗示著「來碰我」的訊息,秦關月頓覺呼吸困難。
「鍾先生……」她痛苦地吞了一下口水,並伸出手搖晃他,而他依然無絲毫反應。一個想法立刻竄進秦關月的腦海——反正鍾奕麟睡得跟只死豬一樣,偷親他他也不會知道;想到此,她心底卻傳來反對聲浪——不行!如果親到一半,他剛好醒來呢?她現在的身分是一個男人,這男人跟男人接吻……但贊同的聲音卻也不甘示弱地打斷說:傻瓜!你本來就是女人嘛!
「鍾先生……」秦關月搖搖頭,試圖甩掉地腦海中瘋狂的想法,但體內湧起的燥熱感卻令她她惶恐;她不禁提高音量,而鍾奕麟真的睡得跟只死豬一樣,絲毫無反應。
看吧!他睡死了,親呀!快親呀!今天不親,可就沒機會啦!腦海響起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還大,而他那性感的嘴唇在瞬間亦擾亂了秦關月所有的視線與想法,宛如受到催眠一般,她緩緩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他那俊逸的臉龐,而那觸覺非常光滑;待她顫抖的手指沿著嘴唇的形狀滑過——柔軟度一如視覺,那嘗起來的味道呢?
人隨心動,她無意識地低下頭,用唇瓣蓋住他的,哦!真是不可思議的柔軟!一股巨大的燥熱在體內奔竄,激情燃燒著她的身軀、蠱惑著她的神智,使她貪婪地想探索他那柔軟又甜蜜的唇瓣;原本那緊閉的唇在她忘形地施加壓力下開啟,靈活濡濕的舌頭突然入侵她的唇內滑動,並與之糾纏嬉戲。
—股前所未有的狂喜擄獲了秦關月的身心,昏眩神迷得令站在床畔的身軀幾乎支撐不住,下半身遂貼著床沿,而上半身則趴在鍾奕麟的身上。那寬厚的胸膛熱呼呼的,彷佛要將她融化、吞噬一般;排山倒海而來的熱情更讓她忘記周遭的一切,忘記身在何方……
待她看清楚自己所在地後,就像一桶冰水,當頭淋下——
天呀!她倏然往後一退,只見鍾奕麟閉著眼,頭微微地晃動,他分明正在蘇醒當中……哦,不!她必須離開現場,否則……她毫不猶豫地拔腿就沖進浴室中。
秦關月一關上浴室的門,鍾奕麟就張開了眼睛,並緩緩坐起了身。天呀!他怎麼會……從秦關月走到床邊時,他就處於清醒狀態;他對他的叫喚,他更不明白自己為何故意充耳不聞,難道下意識裡他在期待著什麼?
他煩亂地抓抓頭發。秦關月的偷吻讓他震驚,不想有所反應的身軀卻有其主張地回應,若非他抽身快,恐怕他會鑄下大錯……哦!上帝,他該如何是好?秦關月竟對男人的他有興趣?原來——他是一個同性戀!而他從頭到尾卻享受著他那親吻所帶來的感官喜悅,沒有惡心、沒有厭惡,有的竟是一股無與倫比的快感和解放的激情……
他霍然翻身下床,隨手拿起一件晨褸;浴室內傳來的水聲,顯示出使用者的忙碌和焦慮。他在做什麼?想什麼?他赤足走到落地窗門旁,打開門鎖走進陽台,晨曦的空氣略帶微涼吹拂過他仍因激情而熾熱的裸體。他將晨褸掛在陽台上的椅子後,翻過欄桿,整個人猶如失足般墜落池水之中。
沁涼的水立即澆息了體內的熱火,他揮動雙臂雙足,在池水中恣意悠游。秦關月呀秦關月!如果一切都是緣分,為何同為男兒身呢?今晨的事件絕大多數是他的錯,下次——不,沒有下一次,從今而後,他將隨時、隨地克制自己異常的情愫;他是商業界的工作狂兼冷血魔,絕不會輕易向命運的捉弄低頭。
尤其他是鍾奕麟——是龍祥集團的總裁,全球十大黃金單身漢之一,他絕對有能力處理一時的情-失控,就像處理工作上的瓶頸一般的完美,他——一定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