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老爹生前大概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得萬分意外,因此半點采金知識也未傳予兩個女兒。
但以他嚴謹的個性,花陰茴判斷,父親一定會將采金要領一一記錄下來,只要能找到那本冊子,何愁不知采金法?
只是不知父親會把東西藏在哪裡?
近兩日,她幾乎翻逼了所有父親遺留下來的手札、書冊,卻始終找不到那個秘密。
花老爹該不會把東西帶進墳墓裡了吧?
她找得好累,不免怨怪起父親的太過認真,如果他個性隨便一點,她也不會找得這麼發瘋了。
「我回來了。」如同往常的每一日,匡雲北大得像雷響的招呼聲準時在日落前響起。
花陰茴翻了個白眼,早跟他說過飛鳳島不時興那一套,偏偏他頑固得緊,怎麼也說不聽,她也懶得理他了。
「今天我頭一回上船幫忙捕魚,想不到看似簡單的事,裡頭竟有如此學問,可教我大開了眼界。」他邊喝茶、邊述說著一日的驚奇。
但對她來說,那不過是平常的生活,日復一日,實在沒啥兒樂趣可言。
「是喔!」語氣意興闌珊的。
他也不在意,照樣說得眉飛色舞。「我國靠近山區,自古就有不可捕殺懷孕的雌性動物和幼小動物的傳統,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了讓生命生生不息吧!」這種事誰不曉得啊!在島上,他們也會這樣做,放過幼魚和母魚,以期漁源不致匱乏。
「沒錯。」他說得更高興了,「而我發現,飛鳳島也是以這種方式在捕魚。生活環境完全不同的兩個地方,其中人民卻有著相同的觀念,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不覺得!這些觀念都是從困苦中磨練出來的,她只感到疲累,哪兒有趣了?
「你高興就好。」今天又白忙了一天,她快累死了。
「我是很高興啊!生命處處是驚喜。」
她真是羨慕他的天真,在這艱難的世道裡,這樣的人居然還活得下來?可謂奇跡了!
「那你慢慢高興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晚一些,她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或許父親將采金秘方藏在島上某處呢!總之,她會盡可能努力。
「你要睡啦?那午餐怎麼辦?今兒個漁貨大豐收,大夥兒決定在湖邊辦個宴會慶祝,你這個島主不露面,宴會豈不失色?」
「辦宴會?什麼時候決定的?」她怎麼不知道?
「就剛剛啊!」匡雲北比了個人般高度的手勢。「我們捉到一尾這麼大的魚,這可是奇景呢!怎能不慶祝?」
「但飛鳳島尚在警戒期,尤其東面鷹島無時不虎視眈眈企圖併吞我們,這麼緊張的時刻,辦宴會只會讓人們的精神鬆懈,很容易出意外的。」
「不會啦!我們又不是全員下去玩,有派人警戒巡邏,不會出什麼意外的。」
「這種說法太不負責任了。」她一肩扛著近百條人命的生死,絕不容許如此草率的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
「唉呀,你幹麼這麼認真?人生不過百年,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何苦將自己弄得悲慘兮兮?」
「就是不想悲慘,才更要時刻努力、永不鬆懈。」
「這太偏激了啦!人又不是木偶,即便是木偶,偶爾也要鬆鬆操縱線,才能活動自如,一直將線綁得死緊,木偶是會壞掉的。」
「荒謬,領導一職豈能用木偶遊戲來比喻?簡直不倫不類。」說著,她氣沖沖地跑了出去。
「喂!」他追在她身後。打認識後,他好像總在追著她跑,只能望著她堅強挺直的背影暗自神傷。
如果她能放輕鬆一點、如果她能更信任他一些、如果她能對他笑上一笑、如果……那該有多好?
但可惜,那全是「如果」,件件都是他無法實現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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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哈哈哈……
迎接花陰茴來到靜水湖的是一串歡樂的笑聲,高高、低低,有男、有女。
她停下腳步,剎那間,錯以為時光倒轉,飛鳳島回到了十餘年前,她父親尚在人世的景況。
那時,島上無一日不充滿笑聲。
男人在天未亮時就搭船出海,女人在岸邊揮手道別;接著,天漸漸亮了,忙碌的一天正式展開。
每一家的女主人會帶著前日的衣服來到靜水湖邊滌洗,大家嘻嘻笑笑,說著左鄰右舍的笑話。
成群的孩童在林徑中遊玩,撿拾落地的椰子,偶爾也摘點兒小花、捉些小蛇昆蟲戲弄彼此。
日子過得像在仙境裡一樣,每一天都好快樂。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理所當然的幸福會就此遠離。
「島主姊姊。」一個小女孩發現了花陰茴,跑得雙頰嫣紅來到她身邊。「你也來玩嘛!」
玩?那是什麼?她腦海裡一片空白。
「島主姊姊?」小女孩碰了碰她的手。
她忍不住一縮,隨即瞧見了女孩受驚的眼神。
「我……」她不是故意的,但從週遭乍然岑寂下來的氣氛看來,所有人都察覺了她的異常。
「你忍心讓這純潔笑容消失?」不知何時,匡雲北競已摸到她背後,濕熱的吐息拂上她耳畔。
下意識地,她屈肘往後一撞。
虧得他經驗豐富,早有防備,大掌穩穩一擋。
「是我,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會害你。」
她的未婚夫都可以毫不留情刺殺她爹娘了,她與他非親非故,這種事情誰知道?她不信。
而他也從她的目光裡瞧出了她的懷疑。「好吧!起碼在我們彼此毫無利害關係可言的現在,你可以相信我對你無害。」
倘若她有這麼容易信任一個人,飛鳳島早八百年前就被鷹島上那群東瀛浪人給吞了,不會留到現在。
不過目前,她在他身上嗅不到殺氣,因此暫時收回利刺。
匡雲北微鬆口氣,笑著搭上她的肩。
「一起去玩吧!別辜負了小妹妹的好意。」
她不語,斜眸瞪了他一眼。
「難道你要壞所有人的興?」他這話說得很輕,卻再準確無比地擊入她心坎。
多久了,笑聲徹底從飛鳳島上消失?大人們為了生活,日日把臉板得嚴肅,卻可憐了小孩,年紀輕輕便與歡樂絕了緣。
還記得她在小女孩這個年紀時,可是每天都玩翻了天呢!
那時的日子真的好快樂。
他說得對,她是不忍心壞了孩子們的興。
強扮起笑顏,她摸摸女孩的頭。「好吧,我們一起去玩。」說著,她彎腰抱起女孩。
「哇!」女孩開心地舉手歡呼。
花陰茴把她扛上肩膀。
女孩笑得像只迎風飄蕩的銀鈴,清脆悅耳,繞樑三日不絕。
原地徒留匡雲北,無奈地望著空空的雙手發呆。
她的守護城牆真夠厚的,任憑他又敲又打又鑽,不破就是不破,相識至今十日,她沒有因為他而展露半分歡顏,好難過。
「決定認輸了?」一個調侃的聲音倏忽在他背後響起。
不必回頭,在這裡敢這樣跟他說話的人只有一個——花陰舞。
「你說呢?」真懷疑初開頭,他怎麼會將在家兩姊妹給搞混了,她們的面容雖然有八分相似,但個性卻是天差地別,一個穩重、不苟言笑,一個則淡漠、冷言利舌到足可氣死人。
像現在,她又準備發揮她毒舌的功力了。
「『有志者、事竟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只要有心,鐵杵也能磨成繡花針』;隨便你撿一句去用吧!」
「感激喔!」通篇都是廢話。
「沒誠意,不過我不在乎。」她眨眨眼,輕鬆的語氣一變而為戲譫。「要不要我告訴你姊姊的弱點在哪裡?」
「貞操嗎?謝謝,我不是採花賊,不幹那種霸王硬上弓的事。」
「那也是弱點之一啦!但姊姊更大的弱點是,她一直想招個有能力、又不計較名聲地位的男子為夫。一來,可為在家延續血脈,二來,能助她重振飛鳳島。」
「也就是要人入贅嘛!可惜我雖對富貴功名沒興趣,也不喜歡矮人一截,如此好事,我消受不起。」
「這麼說來,對於與飛鳳島聯姻一事,你毫無興趣嘍?」這可傷腦筋了!姊姊難得對某人另眼相看,就這麼放他走了,天知道姊姊還要蹉跎多少年青春,才能找到真正心愛的人。花陰舞煩惱地皺著眉。
「我喜歡你姊姊,想她開心,因此為她分憂解勞,與這座島是否興盛繁華無關吧?」愛情最好別摻雜太多的外力,否則會很麻煩;這是匡雲北的經驗談。
「怎麼會無關?飛鳳島好,姊姊就會開心,你想姊姊高興,追根究柢不就是要助她重建此島?」這兩樣東西應該是畫上等號的吧?花陰舞不懂,聰明如匡雲北怎會不明白?「還是你看不起已沒落的飛鳳島?別忘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便敝島經過十餘年的征戰,實力、狀況都大不如前,但好歹過去也曾盛名百年,絕不致什麼寶貝都沒留下。」
「要錢,我們西荻國也不會比你們少,只是還沒開採出來罷了!而且,一座小小的海島有啥兒了不起,再強大也不過如此,咱主子可是堂堂一名皇子,將來征戰四方,要開創萬代功業也不是難事,何苦入贅到你花家受氣?」匡雲北都還沒說話,香香已搶出來替主子出氣。
「我們幾時給你氣受了?」要不是看姊姊似乎對匡雲北頗有意思,花陰舞才懶得管閒事。
雖然平時主子玩人玩得很凶,好幾次,香香都希望主子早早掛點,他好早早超生;但一面臨危機,常常,他還是會忍不住挺身而出;事後,再去後悔個半死。
「現在。」他蓮花指指著她鼻尖。「你這種態度就夠教人生氣了。」
「而你的娘娘腔更教人噁心。」花陰舞撥開他的手。「男子漢大丈夫,就該挺起胸膛,無所畏懼,誰像你,扭扭捏捏,真懷疑你是不是個男人!」
「花姑娘要有所懷疑,我是不介意叫香香脫衣驗證啦!不過我得說,香香會養成這種彆扭的行為,真是我的錯。當年我撿到他時,他和我都還小,我也不懂得照顧小孩,就將他托給一班子太監、宮女照顧兼訓練,直到他十二歲,一些服侍人的工作都學會了,才來到我身邊。記得第一次看到長大後的他時,我也嚇呆了。他現在還好呢!當年他可是連上茅廁都學那些太監蹲著上,我教了他足足半年,才改變他那個可怕的習慣。」真不曉得匡雲北這番話是褒還是貶?
「主子——」香香臉都黑了。
匡雲北卻是一臉無辜。剛才被花陰茴削了一頓,他要不玩個人平衡一下,心裡怎會好受?
「我說的是實話啊!」
「就算是實話……」側首瞄了眼瞠目結舌的花陰舞,香香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永遠別出來了。「也別當著人家姑娘面前說啊!」他壓低聲音在匡雲北耳畔抗議。
「做人要誠實。」匡雲北搖頭晃腦。
「你是故意的。」明明答應過暫時不玩人的,太過分了!香香用力一跺腳。「我再也不理你了。」
「喂!」匡雲北對著他的背影無奈地聳肩。「臉皮這麼薄,怎麼跟我出來混啊?」
「像閣下這般厚臉皮的,也很少了。」真不知道這對主僕的感情是算好,還是不好?花陰舞瞧得頭都昏了。
「過獎了。」
「不必客氣。」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有這種人當姊夫很丟臉耶!可是……順著花陰舞的視線望過去,花陰茴的背影正被包圍在一堆歡樂笑聲中,溫暖的火光映得她粉頰酡紅,就連向來僵直的身子,也在幸福的熨貼中,逐漸軟化。
這一切全都是匡雲北帶來的,他讓這座久處陰霾之中的島嶼重新充滿生氣,他讓遭受不幸折磨而喪失快樂的人們,臉上再度揚起歡笑。
他與之前追求花陰茴的男子們皆不同。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也沒在發現事實後,斷然地遠離。
他或者真能夠為這座島、為島上所有人,以及她可憐的姊姊帶來重生也說不定。花陰舞不自覺地想賭一局。
「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剛才的提議。」
「如果是入贅一事的話,不必考慮。」
「難道你也與世間男子一般,看重無謂的聲名,認為女子該為夫家犧牲一切?」因為責任,花陰舞知道姊姊絕不願出嫁,置眾人生死於不顧;而匡雲北若堅持不入贅,這段大好姻緣就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它錯過了。
「那倒也不一定。」豈料,他卻給了她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你的意思是……你肯留下來,你願意……」
「停!」他揮手打斷她的話。「我可是什麼承諾也沒許喔!」要許也是跟花陰茴講,對花陰舞說有什麼用?浪費口水。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什麼也沒想。」他大笑著走向香香。「目前我唯一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安慰我可憐的侍從,助他從悲慟的深淵再度爬起,重新做人。」
「瘋子!」花陰舞瞪他一眼。「你要這麼看重他,當初就別氣他。」
「你說得對,就因為禍是我闖的,自當由我來收拾。」他可是很有責任感的。
花陰舞看著他走到香香身邊,坐下,側首靠近香香耳畔,不知說了什麼,讓香香益發氣得暴跳如雷。
「我瞧他腦子有問題。」不是說去安慰人嗎?怎麼把人越安慰越火大了?但下一刻,花陰舞瞠圓了雙目。
她瞧見匡雲北用一句話就讓香香笑了起來,主僕二人前嫌盡釋,快樂地劃起酒拳來。
「這到底是個什麼怪胎?」她呢喃。
「所以叫你別惹他啊!」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大姊。」花陰舞顫巍巍地轉過身。
果然,花陰茴陰沉的面容出現在她面前。
「匡雲北的心思莫測高深,我們惹不起,你最好也別再企圖撮合我和他。」都跟妹妹說過好幾次了,她就是不聽,花陰茴真怕她哪天要吃大虧。
「但他是近五年來,出現在島上的最好的男人了。」做此事之前,花陰舞也不是沒考慮過後果,就因為認定好處多於壞處,她才如此努力的。「況且姊姊之前不也說過,單憑我們的力量是無法長久對抗鷹島的,唯今之計只有拉攏強者,以為保障。」
「沒錯,我是說過這樣的話,可我也說了,這個人一定要日後我們控制得住才行,否則,難保飛鳳島不會被併吞;屆時,跟被東瀛浪人剿滅有何不同?」花陰茴指著不遠處已然喝得半醉的匡雲北,開口。「而你說,匡雲北是我們掌控得住的人嗎?」
他現在開始跟小孩子們玩起躲貓貓的遊戲,週遭的人都在為他們鼓掌歡呼,滿場子都是他的大笑聲。
「不!」這個男人不會被控制,相反地,他會控制飛鳳島,只要他有那個意願的話。花陰舞不得不承認,花陰茴說得對,匡雲北是一個她們招惹不起的人。「但如果他喜歡你,願意……」
「小妹,你還不懂嗎?夢想之所以是夢想,就因為它永遠不會成真。同理,傳奇、誌異裡所記載的英雄也不會這麼簡單出現。」很早很早以前,在鷹島少主揮劍砍向她爹娘時,她的生命裡就只剩現實,半絲夢想也無了。
而今,她也不需要別人給她夢想;因為有了夢想,又得眼睜睜看著它破滅的感覺更痛苦。
只是她不曉得,有位很喜歡充英雄的小人早就處心積慮,為自己的終身幸福打下金石難撼的根基,而那目標對準的人只有一個——飛鳳島當家之主,花陰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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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響亮的招呼聲像根針一樣,筆直地刺進花陰茴宿醉未醒的腦子裡。
「早啊!」她有氣無力地回了句,不免嫉妒起匡雲北的好心情。昨晚,他明明喝得比她多、也比她醉,為什麼他一早精神就這麼好,而她卻累得全身骨頭快散了?
「看來你不常有歡喜暢飲到爛醉如泥的經驗。」匡雲北笑嘻嘻地蹲在她身邊,看著她痛苦地掙扎著想要爬起,卻屢屢失敗,一直試到第五次,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他沒有試圖伸出援手。
「這種難過的經驗不要也罷!」惡,她好想吐。
「只是難過?不是因為容易顯出弱點,所以討厭?」他挑眉,笑得輕邪。
「或許吧!但既然是弱點,我又怎麼會告訴你呢?」嘖,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瞭解她不喜被看輕,時刻想磨練自己,以臻更強境界的個性。
邊邁著不穩的腳步走向澡間,花陰茴不禁想,如此輕易就被人闖進心裡不是件好事吧?尤其她還不討厭,那情況就更慘了。
得盡快找到采金秘方,讓匡雲北走人才行。她可不要再嘗一次那種以為有人可以依靠,結果卻發現世上只有自己最可靠的恐怖滋味。
纖手才搭上門扉,她正想推門進入澡間,讓熱水沖去一身的疲累時,匡雲北閒涼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你現在最好不要進去。」
「為什麼?」
「因為香香剛剛進去了,而在他進去之前,你妹妹早在裡頭沐浴。」
聞言,她愣了一下。「請問,你有沒有阻止香香進去?」
「沒有。」他回得理所當然。
她差點以為自己錯聽了他的話意。
「我想我得再確認一次;你明知陰舞已在裡頭沐浴,卻沒阻止你家侍從進去?」
「有必要嗎?」
「當然有!」該死,她急推門扉,一腳才踏上門檻。
哇!一記可怕的尖叫聲正迎面撲來,轟得她耳朵發麻。
「陰舞?」花陰茴慌忙地衝進澡間。「你還好吧……呃!」
這是什麼情況?浴桶裡,花陰舞一臉錯愕地端坐著,神情是有些不安,卻沒有半點驚慌。
相反地,那不請自入的香香竟縮在角落,淚流滿面地像個被欺負的小媳婦。
照理說,女子在沐浴時意外被男人闖入、窺視,應該是女子比較害怕才對,怎麼眼下的情形卻恰恰顛倒了?
她才想著要如何釐清這一團混亂,匡雲北搶先開了口。
「請問花二小姐,你欺負了我家香香嗎?」
花陰舞怔仲片刻,大笑。「我欺負他?你在說什麼?我都不知道他無緣無故幹麼鬼吼鬼叫的?吵死人了!」擺明了是作賊的在喊捉賊嘛,真是瘋了!
「是嗎?」匡雲北看看整個身子都泡在浴桶裡,只露出半抹香肩的花陰舞,又瞧瞧香香,再瞄瞄花陰舞,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不好意思,香香的老毛病又犯了,我立刻帶他出去。」
「老毛病?發瘋嗎?」花陰舞確實覺得香香有問題。
「不是。」匡雲北邊搖頭,邊走過去扶起香香。「還站得起來嗎?」
「嗯!」香香點頭,顫巍巍地起身,一副標準「嬌弱美人」的模樣,瞧得花陰舞都快暈了。
「拜託,這還算男人嗎?」饒了她吧!
「陰舞!」花陰茴瞪了妹妹一眼。「有話等你洗好出來再說。」
「可是……」
花陰茴不理她,逕自連拖帶拉地將匡雲北主僕二人給請出了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