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我娶你 第七章
    沐紫鴛的心跳快停了。

    一早,商子任告訴她,要帶她四處走走,請她趕快去收拾包袱。

    她不疑有他,興高采烈地回房去了。

    誰知包袱收到一半,就聽到外頭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劇烈碰撞聲,其中伴隨著濤天怒罵,掀起一場爭執風暴。

    而後,她好奇地推開窗子往下一看,當場嚇得幾乎要停止呼吸。因為她那個濫好人相公正不顧自己文弱的身子,跑去跟人勸架。

    天哪!那個惹事的大漢,一條胳臂都比他的大腿粗啊!

    當下,她再也顧不得收拾,三步並做兩步衝下樓去;在門口,她捉到了正在看戲的小二。「這是怎麼一回事?」

    「哦!有人懷疑街角的王老頭偷東西,正在逼他招供。」小二說。

    「捉到小偷不是應該送官查辦嗎?豈可動用私刑?」難怪商子任會看不過,出面管閒事。

    「姑娘,你沒看到王老頭臉上那個大大的『偷』字嗎?還送什麼官?東西擺明的就是他偷的。」

    「那個黥刑的記號只能代表他曾犯過罪,而且也已受過懲罰。至於這回,沒證沒據的,豈可任意定他的罪?」

    「誰曉得?」小二聳肩。「咱們這棲鳳鎮裡就他一個人犯過錯,會先懷疑他也很正常啊!」

    「哪有這種事?」沐紫鴛氣得跳腳,一邊看到商子任撥開人群,走進爭執中心。

    「住手!」他喊。

    街道中間,一條佝僂身影縮成一團,正任人在他背後踩下無數個大腳印。

    「別打了,再打下去就打死人了。」商子任不要命地衝過去,擋在老人身前。

    不!沐紫鴛一陣暈眩,眼睜睜看著一記鐵拳乍停在商子任鼻端前半寸處,她心臟漏跳了一拍。

    攻擊老人的大漢朝地上狠啐一口。「呸!像這種人渣,打死一個少一個。」

    「這位兄台這樣說就不對了,天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另有律法。百姓犯罪,自有律法處置,豈可任意動用私刑?」商子任嚴正辯駁。

    「哪兒來的書獃?」大漢橫他一眼。

    商子任蹲下身去,扶起老頭兒。「老丈,你……」仔細看了老人一眼,問候梗在喉頭,王老頭的模樣兒……天哪,他狼狽得比一隻癩皮狗還不如。小小的身子,萎縮得很嚴重,手腳都伸不直了;一邊臉似乎曾遭火焚,整個扭曲變形,連雙眼都受到波及,變成白濛濛一片,這還能看得見嗎?

    一陣揪痛倏忽擊中商子任心窩。這樣一名風燭殘年的老人家哪還有本事偷東西?為何大夥兒看不清?就因他額頭被刺了個「偷」字,因此一有東西失竊,大夥兒便自動把罪過歸在他身上?

    「喂,臭老頭兒,快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大漢又是一腳踢過來。

    商子任伸手擋住,卻給踢得在地上滾了一圈,原本倚靠他扶持的王老頭也受牽連,重新跌回地面。

    王八蛋!客棧內,沐紫鴛握緊雙拳,渾身怒火張揚。若非顧及商子任,她早出手扁人了,不過沒關係,就像上回她對付許仲言一樣,只要將人引到商子任看不見的地方,她照樣可以讓這個王八蛋死得很難看。

    發覺自己踢錯人的大漢大吃一驚。「不關我的事喔!是你自己要過來的。」

    商子任撫著被踢得刺疼的手臂站起來。「這位大哥,你說老丈偷東西,可有證據?」

    「要什麼證據,這附近只他一人會偷東西。」大漢說得義正嚴辭。

    「就算老文曾經偷過東西,也不能證明你的東西就是他偷的啊!」商子任指出事實。「你瞧瞧,老丈手腳都萎縮了,眼睛白茫一片,即便不瞎,恐怕也有視物上的困難,這樣的人還有辦法偷東西嗎?」

    「這……」大漢一時給辯得無言以對。

    商子任續道:「我想,大哥你是誤會了,你的東西絕非老丈偷的,你應該再查清楚。」

    「不是他又是誰?」說理大漢是說不過商子任,但要無賴就不同了。「咱們這棲鳳鎮向來民風純樸,除了他……你自己看,斗大的『偷』字都刺在他臉上了,難道我還會冤枉他?」

    「唉!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我不管,我認為是他偷的,就是他偷的,除非他把東西還給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他的。」

    「那咱們告官去吧!」商子任決定讓律法判決一切。

    「告官?」大漢嚇一跳。「我哪有錢上官府?」他們知縣大人收黑錢收得可凶了,平常百姓出了事都寧可私了,告官?怕再有百萬家財也不夠玩。「我才不告官,總之,他不把東西還給我,我就打他一頓做為賠償。」

    「你想打死人嗎?這可是犯法的。」

    「哈,這種人渣死一個少一個,誰會查?」

    商子任知他說的是事實,莫可奈何之下,唯有退讓。「那請問大哥你丟掉的是什麼東西?!可以讓小生代賠嗎?」

    「我沒有偷東西……」一記細細的嗚咽在商子任腳邊響起,是那被打得半死的老人。

    「我相信你,老丈。」商子任蹲下身去,拍了拍王老頭兒的肩安撫他。「不過人生在世,偶爾妥協也是必須的。」

    「喂,你說要賠是真的嗎?」眼見損失可以獲得彌補,大漢急問。

    「請大哥開價吧!」

    「他偷了我一隻價值兩百貫錢的花瓶。」

    「好,我代老文賠。」商子任掏出錢袋付了錢。

    大漢收了錢,笑咧了嘴。「臭老頭,這回算你好運,碰上一個善心公子替你還了錢,再有下一回,老子非打死你不可。」說完,他轉身走了。

    留下王老頭兩手捉著商子任的衣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不是我偷的、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商子任拚命安慰他。

    沐紫鴛知道商子任短時間內是沒空找她了,於是忙不迭地追在那胡亂傷人的大漢身後離去。

    「好你個王八羔子,敢踢他,姑奶奶不加十倍奉還給你,我就改跟你姓。」她氣瘋了,以致沒注意到身後,那道溫和中摻雜著愉悅的眼神正悄然目送著她。

    待沐紫鴛離去後,商子任扶起王老頭。「老丈,你放心吧!你的公道自有人幫你討回。」主持正義的,就是他美麗的娘子,將來武林中最最出色的俠女。

    大漢得了商子任的銀子,笑呵呵地往家門方向行去,渾然不察大禍即將臨頭。

    當他轉過街角上道柔弱無骨的纖細身影迎面撞上了他。

    「啊!」嬌呼聲起,美麗的姑娘在撞著大漢後,淚眼汪汪地跌倒在地。

    「呼!」大漢倒吸口涼氣,活了近四十年,頭一回見到哭得如此動人的姑娘。

    「嗚……大爺,救救我,嗚……」這世間也只有一個女人,既不會哭得涕泗縱橫,也不會哭得花容失色,奔流不停的兩行淚始終如雨打梨花,嬌柔清艷不可方物。那便是代夫尋仇而來的沐紫鴛。

    「姑、姑娘,你怎麼了……」大漢給她哭得心都碎了。

    「我、我爹要賣了我……」清淚洗著粉頰,發出盈潤王光,霎時間勾住了大漢的三魂七魄。

    「什麼?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父親,連女兒也賣?」其實世道不好,賣妻賣女時有所聞,但在大漢眼裡,天下人都可以賣,唯獨這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是賣不得的。

    「大爺,求求你救我,我不想被賣到青樓去,你救我吧!」她哀泣得幾與天地同悲。

    大漢一腔豪情登時給插揚上半天高。「姑娘別怕,凡事有我在,定保姑娘周全。」

    「可我已沒有容身之處。」

    「那就來我家吧!我會保護你,絕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大漢拚命拍著胸口,殊不知這話一出,已等於引狼入室。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沐紫鴛淚懸於頰,隨著大漢走過兩條街,直到一幢紅磚瓦屋前。

    「姑娘,這就是我家了。」大漢好驕傲。「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不過也有薄田幾塊,姑娘不必怕三餐不繼,儘管住下,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他語帶淫邪地說著,這樣一朵傾城嬌花自動投入他懷裡,是男人就不會放過。

    「哦?你確定照顧得起我?」一入屋子,沐紫鴛的嬌嗔柔嗓頓時變為陰冷。

    大漢微覺奇怪,卻因美色當前而沖昏了心神,一時忘了色字頭上一把刀,越是嬌美的花朵,上頭的刺越是毒辣。

    他笑嘻嘻地伸出狼爪,想也不想便往沐紫鴛柳腰抱去。

    誰知,原本纖弱無依的小姑娘竟突然變身為女夜又,柔夷成爪,一把擒住大漢手腕,反向一折。

    「哇!」大漢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你敢欺負我家相公!」玉足抬起,她一腳將大漢給踹得飛撞上土牆,再軟軟滑落地面。「我發過誓,人欺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你剛才是用哪只腳踢我家相公的啊?」

    「我根本不認識姑娘的相公啊!又怎麼會踢他?」大漢終於知道自己錯惹煞星,涔涔冷汗濕了一身。

    「我親眼看到的,你還敢狡辯?」僻哩啪啦,沐紫鴛又連甩了他幾巴掌。「你當街逞兇,所有的路人都是人證,難道要我捉一個回來作證,你才肯承認?」

    當街逞兇?他剛才只是扁了一個臭小偷……啊!莫非她是王老頭的小妻子?天哪,怎麼可能?

    「姑娘,你誤會了。」終於瞭解被接得毫無還手餘地是什麼滋味了,在沐紫鴛的淫威下,大漢嚇得渾身發抖。

    「誤會個鬼啦!」她又連續踹了他十幾腳,直踹得他口吐鮮血,再也說不出一句求饒的話。「這是警告你,別仗著塊頭大就欺負人,再讓我看到你隨便打人,下回就不只這這樣了。」把大漢好生教訓一番後,她又搜刮盡他身上所有銀兩,當然比商子任賠給他的還要多上好幾倍。

    「這些錢就當做你累了姑奶奶一身汗的賠償,識相的話,就別亂說話,否則……哼哼!」怒斥一聲,她轉身走了出去。

    大漢閉口!半聲也不敢吭。哪敢說啊?他是見色起意、才會惹來一身腥,這事兒要傳揚出去,他也別做人了。

    沐紫鴛興沖沖地拿著自大漢那邊搶來的銀子,正準備回去找商子任,卻發現……

    「啊咧!他怎麼又強出頭了?」

    看他被一群惡霸狠扁了數拳,最後仍是賠錢了事,沐紫鴛一腔怒火再度轟燒成烈焰。

    然後,想也不必想,故計重施,就如同對付那仗勢欺人的大漢般,她先以美色迷暈惡霸,再將對方引入無人暗巷,趁其不備,將三、五名大男人給接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這是警告你們,不要隨隨便便打人,否則……」三拳兩腿再度送上,惹到她開扁,不見紅是不會收手的。

    當然,她更不會忘記索求賠償,勞她動手動腳很累耶!再加上商子任被揍傷了也要吃藥,所以她索取的銀兩通常不會太少。

    揍完惡霸,她又回去找商子任,沒想到同樣的戲碼竟然第三度開演。不同的是這回的主角是名為富不仁的奸商。

    然後,第四回是逼良為娼的老鴇。

    第五回是詐賭害人的惡徒。

    第六回是誘姦婦女的採花賊。

    第七回、第八回、第九回……

    轉眼一個月過去,商子任說要帶她四處走走,結果他們逛遍附近一府三縣,他管閒事的時間比陪她還多,順道累得她扁人扁到手軟,腰間錢袋也給為數眾多的賠償金撐破三個。

    她看著他救人,一個接一個,拾金捨銀,又耗費心神。不久,他漸漸贏得了名望,常常有人叫他「活菩薩」,因為天大的困難,遇到他就有救了。

    可她卻忍不住想要大喊。「商子任,你這個大白癡,到底要管多少閒事才甘願,」儘管那些不平事,他不管,她也會管,但他完全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只要事情發生在他眼前,就插手到底,也不怕對方身份比他高一倍、拳頭較他硬十分的蠢勁兒,還是教她氣炸了心肺。

    「這個白癡、這個白癡、這個白癡……」她詛咒不停。「若沒我暗中保護,你早死了幾百次了,你知不知道?」她好怕,怕哪天她救他不及,他真的死了,她就變寡婦了。

    「你可不可以偶爾為我著想一下?」她也好煩,好想跟他把事情攤開來講清楚,但又不敢,怕他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會嫌棄她;終究,她還是以出身為恥。

    可在他面前,尤其在面對這麼多事情時,她發現自己越來越難掩飾得完美。

    她每天都擔驚受怕,怕他出事、怕自己洩底、怕她的出身會害了他的前程……她怕得幾乎要恨起自己為何要說謊。

    而偏偏那卻是她唯一知曉的生活方式,改變了它,她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我上輩子一定是偷摘了他家的蔥,今生才會被他整得慘兮兮!」一腔哀怨無處發,她連渺無人知的前世都拿來牽拖了。

    「可惡,早知道不愛他了。」她後悔啊!但已付出的情感卻注定收不回來了。

    適時,遠處傳來一陣驚呼。「小兄弟,你沒事吧?」是商子任的聲音。

    「混帳,老子的事你也敢插手!」第二聲傳來的是怒吼。

    「怎麼又來了?」這是沐紫鴛唯一的想法。「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要累死啦!」決定了,既然她不想累死,又不願做寡婦,還是找個機會跟商子任攤牌吧!

    要說商子任救人之廣、管閒事之多,前無古人也不為過。

    短短一個月,他已經把附近一府三縣的地痞流氓、土豪惡紳都得罪光了,成為眾壞蛋恨不能除之而後快的頭痛人物。

    而促使他敢於面對一切強橫的功臣不是別人,正是他那武藝超群的嬌妻——沐紫鴛!

    不過,她若知道自己成了他有恃無恐的主因,八成會氣到吐血。

    這一日,他和沐紫鴛逛到城郊,她說累了,想休息一下,他主動說要去找水給她喝,沒想到卻在半路上碰見五名大乞丐圍攻一個小乞丐,他當然義不容辭地出手相救嘍!

    「住手!」渾然不知怕為何物,他埋頭衝進了爭鬥中。「以多欺少,你們不覺得丟臉嗎?」

    「這小子膽敢在我們的地盤上乞討,只湊他兩拳算客氣了。」乞丐甲說。

    「各位大哥,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又何必苦苦相逼?」商子任簡直不敢相信,連乞丐都要結黨佔地盤才有飯吃,這世間是不是病了?

    「放屁,你懂什麼?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他這外來客想到這裡乞討,就要給我們磕頭!拜我們做老大,否則休想。」

    「這位公子,你別聽他們的。」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小乞丐,痛苦地抬起頭說。「他們是嫉妒我今天乞討的收穫比較多,想分一杯羹,我不肯,他們才打我的。」

    「廢話,在這塊地盤上討得的銀兩,我們本來就有權抽成。」乞丐乙說。

    商子任一時啼笑皆非。「這與街上惡霸強收保護費有何分別?」

    「當然有分別,那些惡霸收的錢並不屬於他們所有,但在這塊地盤上,所有乞討得來的銀兩都是我們五兄弟的,我們拿自已的錢,有什麼不對?」

    所謂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約莫就是這種情況了!商子任已知無法與他們說理,遂改弦易轍、開口商量。「這樣吧!你們直接告訴我,你們想分多少錢,這筆銀兩由我代付,可以嗎?」

    「公子,不要……」小乞丐扯了扯他的褲角,清秀小臉上溢滿痛楚。

    他才幾歲,十二?還是十三?想不到艱難的世道讓這樣的小孩子吃盡了苦頭!商子任心底登時堆滿疼痛。

    「放心吧!沒事的。」他蹲下身,拍了拍小乞丐的手安慰他。

    此時,五個大乞丐放聲喊道:「喂,你這個多管閒事的傢伙,如果不想我們繼續教訓臭小子,就給我們一人二十貫錢。」

    那五個人就是一百貫錢羅!衡量金額並非太大,商子任爽快地付了錢。「錢給你們了,我可以把這位小兄弟帶走了嗎?」

    「隨便、隨便。」五個大乞丐收了錢,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旁了。「沒見過有人把乞丐當寶的,真是個笨蛋。」他們一邊拋弄著幸運得來的金錢,一邊對著商子任的背影笑罵不絕,卻不知自視聰明者,往往才是真正的蠢蛋一枚。

    另一邊,沐紫鴛確定商子任已走遠,不會再回來了,方才火冒三丈現了身。

    「五個渾蛋,統統給我站住。」城郊外,人煙罕至,她不必假哭把人騙到無人處,便可將對方揍個痛快,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過癮的?

    「是誰不要命了?膽敢罵我們五兄弟?」五個乞丐氣呼呼地轉過身。

    「正是你家姑奶奶——我!」沐紫鴛嬌喊,許是偽裝久了,變成慣性,即便現出本性,亦流露出一種媚態。

    「她說她是我們家的姑奶奶耶!」乞丐丙說。

    「我看她是想給我們做媳婦,卻不好意思開口,才會自稱姑奶奶。」乞丐了大笑。

    「這麼漂亮的姑娘要給我們五人做媳婦兒啊?!這個好,我喜歡。」乞丐戊張開一雙肥豬手,眼看著就要往沐紫鴛撲過去。

    「啊、喝!」沈腰、踢腿;沐紫鴛騰身將不要臉的笨乞丐給踢得飛出三尺外。「給你臉,你不要臉,找死!」說完,她不再客氣,雙拳飛舞若行雲流水,轉眼間將五名乞丐給打得倒地不起。

    「想逞威風也得看對象,你家姑奶奶保護的人,你敢動?我就接到連你娘都認不出你這個龜兒子來。」拳腳齊飛,最近揍人揍得多了,她打人的技術進步飛快。

    「唉喲,別打了、別打了,我們再也不敢了。」五名乞丐給她打得抱頭鼠竄,哀嚎不已。

    「看你們還敢不敢仗勢欺人?混帳,瞎了你的狗眼,敢欺負他……放眼天下,只有我可以欺負他,懂不懂?」她一邊打、一邊罵,其實心中的怒火有一大半是被商子任那天字第一號大白癡給惹出來的。

    他管閒事管得實在太過火,絲毫不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隨隨便便就亂插手,分明存心害她變寡婦嘛,可惡!

    「氣死我了!」她氣爆了,扁乞丐的手勁不覺又加重三分。

    「姑奶奶,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饒了我們吧!」五名乞丐被扁得痛哭流涕。

    扁不過癮,她又踢了兩腳,再將他們身上的銀兩搜刮殆盡。「這次只是給你們一個警告,做人要腳踏實地,別妄想訛詐別人的金錢,否則……」她補上的兩拳就是答案。

    五名乞丐給扁得鼻青臉腫,慘不忍睹。其中乞丐甲摸著自己被打斷的鼻樑,好不委屈。「我們這是招誰惹誰了?」不過要了百貫錢,又不多,怎會被揍得這麼慘?

    「招誰惹誰?」乞丐乙臉上的青腫霎時間詭異地變成烏黑。「那個……老大,你說咱們會不會是撞上『淚眼羅剎』了?」

    此名一出,五名乞丐登時嚇得渾身發抖。

    「羅剎姑娘,你大人大量,就原諒小人們這一回吧!我們再也不敢了。」說著,五名乞丐一起下跪磕頭,咚咚咚地,場面好不浩大。

    沐紫鴛不禁呆了。「『淚眼羅剎』?那是誰啊?」

    「不就是姑娘你嗎?」

    「我?」她幾時多了個如此響亮的名號,她怎不知道?「你們把話說清楚?這『淚眼羅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姑娘不知?」

    「我要知道還會問你們嗎?」她拳頭揚起,大有得不到完美答案就要開扁的氣勢。

    五名乞丐給嚇得不敢有絲毫隱瞞,一五一十地吐盡了最近的江湖傳言。

    「聽說附近一府三縣突然出現一個『活菩薩』,到處幫助落難人……咦?難不成剛才給我們百貫錢的就是傳聞中的『活菩薩』?」

    「算你們有眼光,那傢伙正是『活菩薩』。」同時也是蠢蛋一枚!沐紫鴛哼了聲。「接下來呢?繼續說。」

    「是,姑娘。」乞丐丙忙不迭地往下說。「傳聞中的『活菩薩』心地善良,總是到處贈金捨銀地幫助落難人,可當『活菩薩』一走,那些欺騙『活菩薩』的人就會碰上一名哭得很美的姑娘,聽說她一哭起來啊!天地都會為之同悲,我們兄弟是沒見過啦!可傳聞見過姑娘的人全被扁得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還有啊!」乞丐了補充道。「雖然大家都知道姑娘工夫了得,是為了被騙的『活菩薩』來討公道的。可曉得歸曉得,人們一見姑娘的淚,就什麼都忘了,不知不覺被姑娘的淚迷得團團轉,落得一個傷身又失財的下場。

    「但我們兄弟沒見過那兩行淚,所以也不知那淚到底有什麼魔力,竟能將所有人迷得昏頭轉向。」

    「也因此,那些被姑娘扁過的人就給姑娘封了個『淚眼羅剎』的外號?」沐紫鴛問。

    「是的,姑娘,這附近一府三縣的人都知道這個傳聞,你也可以去問別人,我們沒說謊,所以,你可不可以放過我們?」

    沐紫鴛呆住了,沒聽進乞丐半句話。附近一府三縣的人都知道「淚眼羅剎」這個人耶!這豈非表示……

    「我出名了?!」作夢都想著要揚威武林、成為一方霸主,想不到……不過短短一個月,她真的闖出一番名號了。

    「淚眼羅剎」!多威風的名字!她簡直不敢相信。「我出名了、我真的出名了!哦,天哪……」她開心地跳了起來。

    要趕快去告訴商子任,她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俠了。

    「太棒了,『淚眼羅剎』——沐女俠!哈哈哈,沐女俠、沐女俠……」她邊跑、邊跳,只想著要盡快找到商子任,向他報告這個好消息;卻忘了,她還沒告訴他她的真面目呢!

    在她報喜之前,恐怕得先報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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