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那麼會挑時間,我的衣服呢?」盈盈手忙腳亂地從沙發上、茶几上、地板上搜尋著她的衣服。
非凡捉起長褲套上。「真討厭,哪個傢伙這麼不識時務。」
來者像是以為電鈴按不壞似的,使勁地按,盈盈草草地扣好衣襟上的扣子,催促著他。 「你去開門,吵死人了。」
他光著身子、不情不願地走去開門。 「你懂不懂禮貌,門鈴按成這樣。」門一開,他當場傻眼。
怎麼會是安莉?難不成老媽被她收買了去。
安莉一見到他,便撲上來,大有惡虎撲羊之勢。「非凡,你真討厭,搬到這裡也不和人家說。」她嗔聲嗔氣道。
前有安莉,後有盈盈,非凡大感腹背受敵,他急著打發安莉走。奈何她也有今天和你槓上的意思,怎麼趕,她硬可以厚臉皮的賴著不肯走。
「我搬到哪裡,不關你的事,你無權過問。」他擋在門口,不讓她進去,並且將聲音壓低?
「奇怪,你講話幹麼這麼小聲?有別人在嗎?」安莉伸長脖子往內瞧。
「這也不關你的事,」他將門拉上一半,以擋住她的視線。 「你走吧,這裡不適合你來,你不怕這裡的老舊灰暗會破壞你的氣質。」
「才不呢。你都可以來,我為什麼不能來,讓我進去看看嘛。」安莉完全不顧她的淑女形象,硬要進去。
非凡冷著臉,雙臂環胸擋在她面前,儼然像個門神。「屋裡亂得很,沒什麼好看的。」
遭他冷話一潑,她只微愣個幾秒鐘,馬上又恢復冷靜,對他展開笑顏。「你不必和我客氣,亂就亂吧!我又不會笑你。」一陣子不見,他曬出更健康的膚色,讓他的外表又多了幾分,這使她更想讓自己成為他的女人。
「不方便。」他伸出手臂擋住她。
她眼尾一挑,在他裸露的身子游移,她看到一些隱約可見的紅痕;但因燈光暗,她又不確定,只好繼續跟他套交情。 「其實我們不必要這麼生疏……」
「我們之間也不需要有親密關係。」他輕描淡寫地說,真不知她安的是什麼心,前後態度轉變這麼大。
「你忘了我們曾經是別人公認的金童玉女。」
「那是別人的想法,再說我這個『金童』現在已經變成『錫童』了,更高攀不上你這個玉女。」他試著提醒她,他打算放棄卓家財產時,她的表情有多嫌惡。
「我知道上次我很過分,不懂體諒你的心。」她的話根本是巧言令色,不敢恭維。
非凡懶得再和她說下去,指著樓梯。 「離開。」
當非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莉真的氣得差點翻臉。
可惡!本大小姐憑什麼受你的氣。當她正想掉頭離去之時,她卻想起前幾天在街上巧遇何文的一段談話——
「伯母,好些日子不見,你的氣色還是那麼好。」安莉在街上遇見正要上美容院作頭髮的何文,憑著往日交情,她難免要客套幾句。
「還好。」何文笑著回答,她的氣色紅潤,沒有因為非凡的離家而面容憔悴。
何文的態度令她頓起疑心,非凡離開卓家,何文怎麼好像一點都不焦急、一點都不心慌?她試探著問。「非凡離家好幾個月了吧。」
「是啊!」何文不疑有詐。
「難道你一點都不著急?」
「著急有什麼用,反正他遲早會回來的,我當他出國旅行去了。」何文明顯地漏了口風而不自知。
「安莉更懷疑了。 「伯母,為什麼你如此肯定非凡會回來?他不是放棄卓家的財產了?」
何文瞄瞄安莉,此時才發現安莉的居心叵測。但是她先前也曾是他們卓家中意的人選之一,她忍不住多說了句。「安莉,其實我一直很希望你能嫁給非凡,可惜你把機會搞砸了。」
「我不懂伯母的意思。」安莉的臉色變了,她搞砸了?什麼意思?
「現在說給你聽也無妨,我相信你很聰明,你不會把今天聽到的給說出去。」何文半威脅性的看了她一眼。
「當然。」先聽要緊,聽了再說。
「非凡離家,其實是和他父親打賭而已,想假裝以窮小子的身份出現,看看還有誰願意愛他,所以他才會暫時離家。我知道你從小過慣優渥的生活,要你放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確太為難你了,我也不會怪你,只能說我們沒有緣分。」何文拐著彎告訴她,她想嫁非凡是無望了。
安莉的嘴角直抽搐。 「伯母,我不知道事情是這樣,如果我願意和非凡重新來過,你看我是不是還有機會?」她捉住最後一線生機,她能反敗為勝,只要何文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我想是不太可能。」
「為什麼?」她不會這樣輸掉的。
「因為凡心的心只在一個人身上,我想你應該知道那個人是誰。」何文想乾脆讓她死了心也好。
「曲盈盈,除了她沒別人。」安莉大驚失色。 「伯母,你不會已經站在她那一邊了吧?你本來很討厭她的,不是嗎?」
「本來是,現在我想通了,只要她能真正愛非凡,我想我再反對也沒意思了。」自從何文親眼目睹盈盈趴在非凡身上而挨了卓政豪重擊的兩枴杖後,他才真正喜歡上盈盈。打在兒身,痛在娘心,而盈盈能如此維護非凡,她真的感謝盈盈。瞧非凡對盈盈癡心的模樣,兩人在一起是遲早的事。 「我要走了,安莉,保重。」何文這些話原先是希望讓安莉知難而退,沒想到安莉反而愈挫愈勇。
安莉管不了那麼多了,她要贏回非凡。
愈想愈不是滋味,但看在卓家財產的分上,她逼著自己再放低姿態。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想過了,我願意陪你吃苦,只要你讓我留下來,往後有什麼困難,我都陪你捱。」她費了多大苦心才打聽到他放棄卓家財產只是個計謀,她怎能放過他。
他還來不及趕她下樓,在屋裡聽見一切的盈盈就怒不可抑地衝了出來,伸出一隻手指頭比向安莉的鼻尖。「你真是不知羞恥,非凡落魄的時候,你連扶他一把都不願意,還放棄他,可見你多勢利,你現在又回來找他做什麼。」
安莉冷眼瞪著對她叫罵的嬌小個子,先是一愣;她沒想到盈盈比她快了一步,她以冷冷的笑聲來對抗盈盈的叫罵。
「你笑成那個樣子,是什麼意思。」盈盈惱怒地說。
「盈盈,我們進去,不要理她。」非凡拉著盈盈,瞧安莉的模樣,搞不好已經知道了他的計劃。「會吵到鄰居的。」
「你不要怕她啊!有我罩你,你不要怕她,這種人不要對她客氣。」他的畏縮,讓她火上加油,更火。
「我不是怕她,反正我們不要理她,進去吧。」他急著把盈盈擋在身後。
「我真不懂,你幹麼對她那麼客氣。」她當然不知道他現在急得五臟六腑都撞成一團。
安莉看見他神色慌張,而盈盈又是一副啥都不知曉的樣子……看樣子,盈盈八成還被蒙在鼓裡呢!想到這兒,她興風作浪的本性出現了。
「原來你真不懂,你已經以你的身體幫助他的計劃成功了……」安莉露出一抹邪惡的笑。
「閉嘴,安莉。」他緊張兮兮地看著盈盈。
盈盈推開他,直接和安莉面對現實。「什麼假懂得真不懂!不懂的是你,你快走吧。別在這裡礙眼,還是你想看我們談情說愛。」說罷,便在非凡臉上吻一個。
「哈哈!你真好笑,被人耍了也不知道。」安莉表著臉。
「盈盈,進去。」非凡實在對安莉的無理取鬧忍無可忍。「安莉,你走。」
「讓她說。」盈盈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你不知道非凡和卓伯伯打賭,他拋棄卓非凡的身份,以窮小子的面貌出現,想測試一下你是不是還會愛他?看來他是成功了。」安莉一口氣說完,免得非凡有時間制住。
「你給我閉嘴。」非凡衝上前,欲找安莉理論。
一隻小手卻輕輕拉住他,他一轉頭,便看盈盈平靜無波的眸子充滿疑惑地瞅著他。 「她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安莉幸災樂禍地說。
「沒問你,非凡,你說。」盈盈深呼吸後,等待他的回答。「我要聽你說。」
事到如今,他也沒必要隱瞞事實,於是他決定告訴她一切。「我是和父親打賭,要用這個方法證明你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孩。不管我是誰,我有錢沒錢,你都一樣愛我。現在你也承認不管我是誰,你一樣愛我,我們之間向我父親證明陽,他的看法是錯的。」
盈盈此刻才覺得自己像個超級大蠢蛋,不敢置信也不願承認;她又從去端摔到爛泥裡,她臉上的血絲一絲絲褪去,眼中的火焰卻一簇族燃起。
看她這個樣子,非凡就知道又完了。
他決定先開口。「我不是存心騙你,這幾個月,我在工作當建築工人也不是假的,我是以阿一的面目體驗人生,我也證明我們的愛情禁得起考驗。」
「不,那是你的證明,不是我的。」她失望地搖著頭。「我受夠了你的愛情遊戲。」她推開非凡及安莉衝下樓。
「愛情遊戲?你當我在玩愛情遊戲?你不准跑,給我說清楚。」扔下安莉,他也跑下樓。
「你玩了多少次這種把戲?你不准跑,給我說清楚。」扔下安梨,他也跑下樓。
「你玩了多少次這種把戲,就因為是卓大少,我就要一直陪你玩遊戲?不,應該是被你玩,你玩夠了沒。」說得太生氣,盈盈竟然腳一滑,連摔幾層階梯。 「哎喲!」
「盈盈。」
「不准過來。」她忍著腳上、手背的擦傷疼痛,站起來繼續跑下樓。
「不論我的計劃對不對,我們達到目的不就成了。」
她跑出門口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不是達到目的就可以了,你的方法錯了,我不想再陷在你的愛情遊戲,我玩不起。」她又跑了。
這次他沒有再追了,他停在原地,哀傷地看著她的身影沒入黑夜。「盈盈!」
安莉的腳步聲從他背後出現。 「不好意思,把她氣跑了,非凡。」她不免有些勝利的喜悅。 「鄰居可能也被吵到了。」
「你並不愛我,我只想證明你比盈盈強。」
她一隻手搭在他肩上。「你要玩遊戲,我可以陪你玩。」
他掙開她的手。 「可惜我的遊戲,你沒資格玩。」
安莉為之氣結,但她可無法再向他發脾氣,只好悻悻然地走了。
他抬頭仰望那片夜空,夜空給他的感覺竟是一種無邊的蒼涼。
× × ×
「盈盈,你就去嘛!不然我很難交差。」蘋兒合著掌哀求盈盈。
「我現在正在上班,你把我拉出來,就只為了叫我去見那個人。」盈盈沒好氣地說。
「那個人不就是非凡哥。」
「喂!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盡幫他說話。」
「我沒幫他說話,只不過是舉手之勞,把你帶去他跟我說的地方。」蘋兒覺得這個差事真難做。
「啊,你的舉手之勞會給我帶來多少麻煩,你知道嗎,你叫我蹺班嗎?」盈盈抿著嘴,老大不高興的,真不曉得這次他又要玩什麼遊戲。
「請假嘛,為了你跟非凡哥的幸福,就請半天假嘛!」
「我和他沒有幸福可言。」
「哎喲!你怎麼這麼拗,明明你和他就是有情有義,何必要裝得好像是仇家一般,你們真有什麼的深仇大恨嗎?」蘋兒快被他們兩人氣死了。
「蘋兒,你不知道他是怎麼對我的,他簡直把當作他的玩具。」盈盈越想越生氣。
「我都知道了,非凡哥用計測試你,當然很可惡,可是他的想法很單純,他不過是想藉此說服卓伯伯同意你們在一起,這樣你還能忍心責備他嗎?」她試著打開盈盈的心結。 「你不要把他對你的愛想得這麼複雜。」
「我怎麼知道這次他是不是又要變什麼把戲。」盈盈的口氣有軟化的跡象。她說得對,非凡愛她總是事實。
「去了不就知道了。」蘋兒再加把勁,勝利在望了。
「他有說要做什麼嗎?」
「這我可不知道了,他只是叫我千萬要把你帶去。」蘋兒佯裝生氣。 「喔!你不相信我,你不去就算了,還不相信我的話。」
盈盈考慮了一會兒。「相信你就是,反正我也不怕他,你等一下,我去請個假。」一溜煙跑回公司。
沒一會兒,盈盈拿著一頂安全帽出來。 「我車箱有一頂,我借了一頂給你,我們騎摩托車去比較快。」
蘋兒在心底直暗笑,誰叫盈盈要假裝這麼久,現在可急了吧!
× × ×
「結髮情」婚紗世界對街,停了兩輛可疑的車子。
第一輛車子裡的人,是安莉,她是跟蹤非凡來的;雖然非凡三番兩次地推拒她,但她可沒那麼好打發。尤其非凡又不是真的放棄卓氏企業,她當然也不能放過這個金龜婿。但是她每找他一次,便多吃一次閉門羹;所以她只好採用跟蹤的方法,結果她今天就跟蹤他到「結髮情」來了,她靜觀其變,靜靜等候。
第二輛車上,有兩個男人,他們是幾個月前被非凡開除的王明和江河山。
「好小子,你也有今天。」王明滿懷怨憤,嚥不下那口窩襄氣,他和江河山無時無刻都想向非凡報復,跟蹤他好幾天,而現在無疑正是最適當的時機。
「開除我們,你以為你是誰,還不是靠你老子的庇蔭,你有什麼好囂張的。」
真想不到卓非凡也有落魄的一天,不過他一落魄,也就沒有跟班了,要教訓他倒也方便多了。」江河山不像王明激動,不過他對非凡也是一肚子不爽。
「不只給他小教訓,要給他一點大教訓,要他後悔當初那樣對付我們。」
「跟蹤他那麼多天,今天應該可以動手了。」江河山仔細盤算,他得確定非凡真的是單獨一人。
「我等不及要痛揍他一頓了。」王明摩拳擦掌。
「看,有兩個馬子來了,太遠了,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在『千重月』見過的那些千金小姐。」江河山努力地看。
「你用點腦筋,哪一個千金會騎摩托車來,嗟,安啦!管她們是誰,二雙軟腳蝦,有什麼好害怕。算好時間,衝進去抓人。」王明聚精會神地盯著「結髮情」。
卓非凡去婚紗店做什麼,憑他現在的窮酸樣,還有人要嫁給他嗎?」江河山搔搔耳邊,十分不能理解。
「管他那麼多,反正我們只要把卓非凡抓出來就對了。」王明的眼睛始終盯著車窗外,準備伺機而動。
另一輛車上的安莉,睜大眼睛看了好久,才看出那兩個女人是盈盈和蘋兒,她拿起行動電話,撥了卓家的電話號碼,想和她鬥?她絕不會讓這兩個人如願的。
× × ×
蘋兒將盈盈拉進「結髮情」婚紗世界,甫進門,兩人便被一張三十寸的新人照震驚得目瞪口呆,因為照片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卓非凡。而且他身著古代大紅色的新郎倌服,看來意氣出色發。
「天啊,是非凡哥也!真帥,他如果生活古代,一定也是風度翩翩的公子。」看著照片,蘋兒讚歎地說。
斜睨蘋兒,她知道她的稱讚沒有錯,但她就是無法說他一句好話。 「帥嗎?我怎麼看不出來。」其實在她心中,照片中的新郎倌一臉溫煦的笑意,眼裡也滿載深情,好像正誠心邀請她進入照片當他的新娘。「裝模作樣。」她咕噥一聲。
「曲小姐、江小姐。」一位小姐笑容滿面的迎上來。「我們等你們很久了,你是曲小姐吧?」她對盈盈說。
「我是。」盈盈在人家的笑臉攻勢下,也不好裝得太酷。
「卓先生交代,你到了之後,請你去試衣間換衣服。」
「換什麼衣服?」盈盈相信其中一定有鬼。
「客人的交代,我們有責任保密,請你去換衣服,不就知道了?」
「他人呢?」她左瞧右盼的。
「你換好衣服,卓先生自然就會出現。」
「搞什麼東西,神秘兮兮的,不換了。蘋兒,我們走。」盈盈拉著蘋兒就要走人。
「曲小姐,你這樣,我們很難做,請你不要為難我們。」
「是啊!盈盈,你不要讓人家不好做,你先換衣服,非凡哥出現了,你愛怎麼發他脾氣,我都不會攔你,可是你總不好意思讓人家小姐捱罵吧。」蘋兒也加入遊說行列。
橫眉豎眼的看著兩人,盈盈還是軟化了。 「換就換吧!若不高興,我照樣不理他。」
「曲小姐,這邊請。」婚紗店的小姐總算鬆了口氣,帶領盈盈以後面三問試衣間裡,最左邊的那一間。 「卓先生要你換的衣服就在裡面,如有需要,叫一聲就行了。」
「行了,我自己可以的。」盈盈朝她點點頭,然後走進試衣間。當她看到衣架上掛著一件古代新嫁娘所穿的紅色喜服,角落還有一頂風冠,她臉上的表情就不是只有驚訝而已了。摻雜其中的,還有更多的感動。
她拿起紅色喜服,撫著輕滑的布料。 「這件衣服,我肯定不能穿。」
一個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了過來。 「放心好了,這件衣服,是按照你的尺寸訂作的,除了你,沒有第二個女人能穿上這件衣服。」
「非凡!」她喚著。「你在哪裡?」
「我在你隔壁的試衣間,不要急著離開,」他的聲音透過薄薄的木板隔間,溫柔地像在訴說他的情意。 「再給我十分鐘,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如果你還在生我的氣,十分鐘後,你著原來的衣服走出來,那麼我就知道我該死心了;但是如果你換了紅色喜服,我就當是你原諒我了,而且我也認定你願意做我的新娘。」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說: 「別急著做出決定,你有十分鐘的時間,再告訴你一件事,我是先把新郎倌的紅袍穿在身上了。」
她聽到隔壁試衣間開門的聲音,一顆心猛然地一縮,真是讓她傷腦筋,竟將這個大麻煩丟給她解決。
等一下,她要以何種面貌出去呢?是原來的自己,還是他的新娘?
她伸出三隻手指頭,問自己三個問題。
「在乎他有錢沒錢嗎?不在乎!」板下食指。
「這些夜裡想他嗎?想是想……」快速扳下中指
「愛他嗎?」她想了想。「不愛他怎麼恨他、氣他呢?」又扳下無名指。
答案出現了。
盈盈害怕自己會猶豫,三、兩下立即卸掉了身上衣物,開始換上紅色喜服,戴上鳳冠。
她滿臉嬌羞,終於走出了試衣間。
非凡一看到她換上了紅色喜服,等於是答應成為他的妻子了。只見眼前披戴新嫁娘喜服的小個子女孩,眼露嬌羞,嘴角掛著濃得化不開的笑意;這個女人,即將成為他的小妻子,這教他如何不開懷呢!
「盈盈,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合適,好像古典美人也。」蘋兒欣喜地跑到她身邊,東摸西摸。
「我個子這麼小,怕是衣服穿我,不是我穿衣服,哪有你說的那麼漂亮,你誇我也誇得太過分了嗎!」盈盈嘴裡這麼說著,還是頻頻轉著圈,讓蘋兒瞧個仔細。
「是啊!一個月前,卓先生就要我們準備了這些衣服,都是特別訂作的,連繡花鞋也是特別訂作的哦!」店員也走過來在一旁幫腔。
「你和非凡哥的婚紗照,一定會拍得美美的,你要洗給我喲!」蘋兒摸著她的衣服,無比羨慕。
盈盈別有深意地瞧了瞧站在旁邊看戲不作聲的非凡。 「我只答應換衣服,又沒答應拍婚紗照。再說我個頭這麼小,站在他身邊,不就好像七爺出巡,難看死了。」
蘋兒看看非凡,奇怪他怎麼不出聲勸解,好像很把握能把盈盈娶回家似的;而這邊,盈盈又在使性子,真苦了她這個伴娘。 「這個問題,攝影師自然有辦法解決。」她拉過盈盈講悄悄話。 「我拜託你,別再生他的氣了,他連你的嫁裳都準備好了,看在他這麼有心的分上,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不然你再把他氣走了,才來哭給我看,我可不管你,讓你哭死。」
穿著新郎倌大紅袍的非凡,倚在牆邊默默注視著盈盈,他有把握,她肯穿上新娘喜服,就一定肯嫁給他,她的彆扭很快就會過去。但是如果他現在出聲,難保她不會一氣之下掉頭離去,所以他只有靜靜地等。
盈盈瞄瞄非凡,他的俊逸烙得她的心口一陣疼,也罷,是自己太小氣了吧,愛他還要找理由拒絕他,於是她決定拋開偽裝已久的面具,誠心擁抱他的愛,她露出一張笑臉,然後對店員小姐說: 「請你把繡花鞋拿來給我。」
她一句話便讓工作人員開始全面動工,而非凡懸得老高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籠罩陰霾已久的臉上,終於露出和煦陽光般的笑臉,他迎上前,「盈盈……」
「卓非凡!」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停下手邊的工作,轉頭一瞧究竟。
只見兩個男人戴著帽子和墨鏡,像兩個惡煞般堵 在門口。
「你們是誰,找我做什麼?」非凡緩緩轉身面對 這兩上中途殺出的程咬金,他相信他們找錯人了,因為他不認為他見過這兩個人。
「忘了我們兄弟,你找死。」王明低聲咒罵。
「我不認識你們,你們究竟是誰?」非凡覺得這次可能遇上麻煩了,他蹙緊眉頭。
「不認識我們沒關係,待會兒你就認識我們了。」江河山對王明示意。「識想點,乖乖跟我們上車。」
「我不跟你們走,我現在沒錢了,你們在我身上撈不到油水的。」他一口拒絕,他最擔心的是他們會傷害盈盈。
「不要囉嗦,由不得你不上車。」王明從懷裡掏出一把手槍。 「小心你後面那個女人會沒命。」王明色迷迷地打量著盈盈,令非凡怒上心頭。
「我瞧你們沒那麼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還想殺人嗎?」非凡惡狠狠地瞪了王明一眼。
「操!」王明顯然被惹火了。「老子先賞她一顆子彈。」王明舉槍便指向他身後的盈盈,引起現場的人一陣恐慌。
「好,我跟你們走。」情況危急,為了盈盈,他只好先答應。
「安靜,不准叫。」王明用槍威脅他們,店員和另外一對新人嚇得趕緊找地方掩護。
「非凡,不要去。」盈盈對著他的背影叫,這次可不是道歉就能解決問題。
「閉嘴,要命的就安靜點,我要的只有卓非凡。」王明將槍對準盈盈,蘋兒則拉著她的手不停地在發抖。
「不關她的事,我跟你們走。」非凡轉頭和盈盈深深對看一眼,並以嘴形對她說: 「我愛你!」
「少浪費時間,快點走。」王明示意江河山先去發動引擎。 「不准跟來,我們跟他聊過之後,就會放他回來,不准報警,聽到沒有。」說著,王明便以槍口抵著非凡的背,迅速走出門口,上了接應的車子。
他們走後,眾人紛紛現身,大呼驚險。
盈盈要衝出去,卻被蘋兒抓住。「盈盈,別去,你沒聽見他們說不准跟去。」
「蘋兒,他是我丈夫,他們沒資格拆散我們。」盈盈掙開她的手,拿了摩托車鑰匙便跑出門口,騎著摩托車追去,而此時已有人打電話報警。
安莉看著非凡被兩個人帶走,然後盈盈穿著紅色新娘喜服,騎著摩托車追上去,正當她納悶之際,卓政豪和保文也已由忠叔駕車抵達現場。她搞得一頭霧水,她都還沒開始攪局呢!情況怎麼變得這麼亂。
「安莉,非凡呢?」卓政豪打開車門,探出頭問。
「我也不知道,上車再說。」安莉坐進車內,把她看到的情形,告訴了他們。
卓政豪一聽,立刻命令忠叔加速追趕。
盈盈穿著紅色的新娘喜服、戴著鳳冠,騎著摩托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許多駕駛人見到這一幕,都覺得不可思議。
盈盈只想追上那輛車,她沒有想到這樣一來,她自己也涉入危險。
她追著車子轉進一和單行道,忽然,有一輛車子逆向行駛進入單行道,擋住去路。
「搞什麼,你會不會開車。」江河山探頭對著前面的車破口大罵。
「喂!放了我的丈夫,聽到沒有。」盈盈見到車子被堵住,機不可失,放大嗓門向他們喊話。
「臭婆娘!」王明被盈盈惹火了,嘴裡三字經不斷。
「不准傷她,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非凡擔心她的安危,都叫她不要跟了,她還追來,真不聽話。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這麼擔心那女人,原來這就是你卓大少吸引女人的原因。」王明冷潮熱諷。
他記起他的聲音了。 「等一等,我想起來了,你是『千重月』的員工。」
「沒錯,是被你開除的員工,今天可要好好出口氣。」
「是你們做錯事,怎能怪我。」非凡據理力爭,試圖尋找逃逃的可能。
「少廢話,阿山,你吵完了沒有。」對方讓不讓路,不讓就撞過去。王明不甚耐煩地對還在和前方那輛車爭執的江河山說。 「膽子大一點,撞啊。」
「怎麼撞,人家是進口車也,我們這輛破銅爛鐵,怎麼撞啊。」前面那輛車動也不動,後面又有個女人,他們現在反而被夾在中間了。
「後面,倒退,倒退。」王明指向後方。
「你們想撞死盈盈,不成。」非凡伸手去抓江河山的頭髮。
「安靜,給我坐好。」王明又以手槍恐嚇非凡,命他安靜,非凡只好一直盯著盈盈。
盈盈看見車子往自己的方向倒車,情急之下,她只得棄車逃開。
「下車。」王明催著非凡下車。 「阿山,快點。」
「放開我的丈夫。」盈盈以萬夫莫敵的氣勢與他們對抗。
「你的女人個子小,氣勢卻很大。」王明斜看盈盈,她的個子這麼嬌小,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你放了我兒子,我就讓你們走。」
他們只注意盈盈,卻未料到擋住他們去路的車上,坐的正是卓政豪以及何文。
「爸、媽。」非凡在此見到父母,感受難以言喻。
「卓政豪,這是我們和你兒子的私怨,你別插手。」
「你們挾持我兒子,叫我別插手?真是笑話。」卓政豪緊緊拉著淚流滿面的妻子,他相信警方快趕到了。 「不然我開張一千萬的支票給你們,你們放了我兒子,我便不追究今天的事。」他繼續拖延時間。
「爸,別給錢。」話才說完,非凡的腰上冷不防挨了個悶棍。
兩人對看一眼,達成共識。「行,我信得過你,叫那個女人把支票拿過來。」他們指著站在一旁的安莉叫道。
「我不要,我不過去,我又不是他的誰。」安莉在這個情形之下,決定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
「我去拿。」盈盈自告奮勇,繞路走向卓政豪。
「小心點,盈盈。」支票拿給她,何文和卓政豪對看一眼後,終於明白誰才是對兒子一片真心真意。
盈盈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們,在快接近他們時,她故意裝作扭到腳。 「哎喲」一聲,支票從她手中飄落。
兩個笨賊笨腳地跑去接那張支票。
利用這個機會,盈盈拉住非凡就跑。
「卓非凡,你休想逃。」王明接到支票,仍不甘心,拿起手槍,瞄準逃跑的非凡和盈盈。
「不要開槍。」江河山連忙阻止王明。
「非凡!盈盈!小心。」何文緊張地大喊。
王明扣下板機之際,非凡接到警告,連忙拉著盈盈趴下,並以身體覆住她的身體。
砰!
時間一時靜止了下來,也凝住了眾人的心神。
「非凡.你受傷了嗎?」盈盈焦急地問著覆住她的非凡。
非凡迅速檢查一遍,發現自己毫髮無損。 「沒事,我沒受傷。」
「怎麼會這樣。」王明疑惑地問,他也呆住了。
「早就叫你不要開槍了。」江河山更是慌張,當他聽到警車的聲音,他更是雙腿發抖。「完了,這下完了。」
非凡和盈盈往王明看去。只見他手上的手槍槍口冒出一團藍藍紅戲的火焰。
「打火機。」兩人相視而笑。
大批警方即時趕到現場,逮捕了王明和江河山。
卓政豪和何文拋一安莉,一同走向兩人。
「爸,你竟然用一千萬收買歹徒。」非凡對父親說。
「為了救我的兒子和兒媳婦,一千萬值得的。」卓政豪拍拍兒子肩膀。 「反正現在,那一千萬我也沒損失。」
非凡懷疑自己聽錯了,和盈盈面面相覷, 「爸,你說……」
「我和你爸認為,盈盈當我們的媳婦,是最正確的選擇。」何文替丈夫回答。「盈盈,非凡就要由你照顧了。」
盈盈無法立刻相信事情會有這麼完美的收場,她張大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非凡將她攬進懷裡,樂得開懷而笑。
看到身穿古代結婚喜服的非凡和盈盈,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時光錯亂,彷彿置身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