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春喜。
春天的春,喜氣的喜,沒錯,就是一般電視古裝劇中最容易被取成丫頭名字的那兩個字。
她今年二十二歲,專科剛畢業,留著一頭不長也不短、不卷也不直的黑頭髮。
臉蛋小小的,尚稱清秀,鼻頭灑了幾顆小雀斑,穿著一身T恤牛仔褲,高興起來連眼睛也會笑……但是春喜同時也是那種在路上最不容易被搭訕的類型。
無論是身材容貌背景等,她都是屬於愛情小說中,女主角的路人甲好朋友,或是偶像劇裡,那個負責搞笑卻永遠撈不到半點愛情戲分的女生。
這樣的人生,她已經過了二十二年了。
她的好朋友裡,環肥燕瘦,有貌比西施的,有艷若貴妃的,統統都是男人們趨這若騖的美女,只要一站出去,就算不迷死一捧的男人,至少也會迷死一、二十個。
但是春喜……唉,春喜……
站在穿衣鏡前,春喜清爽細緻的臉蛋上,有著滿滿無法掩飾的沮喪。
「我不要去了。」她大聲地宣佈。
在她身邊的是一名身段窈窕玲瓏,穿著香奈兒最新一季乳白色小禮服的美女,聞言忍不住伸出纖纖小手,重重戳了她一記。
「花春喜,你敢?!」美人兒大發嬌嗔。
春喜畏縮了下,遲疑地指著鏡中的自己,「可是……我就算穿了皇袍也不像太子啊,我還是不要跟你們去參加那個什麼什麼炮宴會了。」
「什麼炮宴會?是聖誕皇家禮炮酒會!拜託,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知道今天晚上的邀請函只發出一百份嗎?而且多少社交名流仕女無不擠破了頭想要讓自己成為受邀的賓客之一,偏偏你……」美人兒已經氣到頻頻指著她的鼻頭,話都講不下去了。
她的表情嚴肅得好像春喜剛剛拒絕了領取樂透的頭獎彩金一樣。
春喜結結巴巴起來, 「有……很嚴重嗎?」
美人兒瞪著她,表情很是猙獰。
「可是我看起來很像一條秋刀魚……」她吞吞吐吐的解釋,隨即又搖搖頭,苦著臉道: 「不,是秋刀魚上插了顆貢丸。」
美人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忍不住生氣,「喂!你穿的可是LV最新款的晚禮服,什麼秋刀魚……難聽死了。」
「可是真的很像……」她摸摸自己幾乎扁平的胸。
「你這樣說真是太傷我的心了。」玫瑰捂著胸口,一臉痛心。
春喜很慚愧地低下頭來,「對不起」
她知道玫瑰是多麼不容易才套交情弄來了三張邀請函,為的就是要讓她們這三個好朋友可以一起參加本年度上流社交圈最盛大的一場聖誕晚會。
白玫瑰和韓香都是絕世美女,無論穿什麼都可以艷冠群芳,可是她就不一樣了,這一套LV的晚禮服,穿在她身上剎那間變成了LBT(路邊攤)的貨色。
正所謂粉絲冒充不了魚翅呀!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玫瑰表情變得極快,登時嫣然一笑,黛眉微挑,「好了,就這麼決定。」
決定?
春喜張大了嘴,一臉茫然,「決定什麼?」
玫瑰忍不住插腰,杏眼圓睜。「花、春、喜,你敢說不去?」
她連忙摀住雙耳, 「好啦、好啦,去去去。」
誰說美女不會佛門絕獅子吼的?玫瑰吼起來連窗戶都會為之晃動,更不用說她脆弱的耳膜了。
聽見春喜的回答,玫瑰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驀地柳眉又是一皺。
她低頭看腕際的卡地亞表,「奇了,香香怎麼還沒回來?」
「她說今天要回家一趟,可能有事耽擱了吧。」春喜小心翼翼地脫下那件超過她半年薪水的昂貴禮服,換回了自己的棉質線衫和牛仔褲後,情不自禁露出了舒適又釋然的笑意。
呼……還是自己的衣服舒服,穿那種貴死人的衣裳,害她連深呼吸都不敢,唯恐迸裂了一綹線頭,她就得賠到欲哭無淚。
「慘了,』玫瑰一拍額頭,沒好氣地道:「香香若是被她大哥逮到,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回得來了。」
「有這麼恐怖嗎?』她把禮服掛回衣櫥裡,對著它皺眉頭,她忍不住將其他的衣服推進衣櫥的角落,免得劃傷了這件絲綢布料……嘖嘖,等穿過並乾洗後,她就要趕緊把衣裳還給香香。
玫瑰朝穿衣鏡擺了幾個嬌媚的姿態,對著鏡於裡活色生香的自己滿意地眨了眨眼,嘴裡還不忘說道:「怎麼不恐怖?她那個大哥是中古世紀的老古董,觀念還停留在女孩子不能露胸露背,晚上不能超過十二點回家,以及不能跟丈夫或男友以外的男人調笑……」
「那很好啊。」春喜回過頭來,傻呼呼地笑。
「好什麼?現在是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迂腐到極點的觀念?」玫瑰難掩輕蔑與嗤之以鼻,「你能想像嗎?出門一定要十二點前回家,拜託,夜晚十二點,好玩兒的才剛剛開始呢!」
春喜聳聳肩,好脾氣地笑了笑,不置一詞。
老實說,她也是屬於那種中古世紀的腦袋,壓根不喜歡夜生活或是舞會什麼的,更沒有那個本事跟習慣和男人調笑……可是她知道玫瑰和香香根本不能理解這種心態。
高雅大方、明艷動人的她們,是社交圈的寵兒,生活得多姿多彩、燦爛非凡,自然很難想像她這種鄉下土包子的生活習性羅!
玫瑰還在那兒數說,「你知道嗎?其實她大哥真的是很暴殄天物,明明長得又高大又帥,就算世界級的男模特兒也得靠邊站,而且能力超強,將他們家族企業經營得有聲有色,若不是他骨子裡是個老古董,跟他相處沒一分鐘就會被活活悶死的話,我還真的想把他列為交往的對象之一呢!」
春喜頻頻點頭,邊聽邊整理著這個四坪大的小房間,將玫瑰捧進來吃,卻扔了滿桌子的金色巧克力包裝紙一張張攤開,細心靈巧地折成了一隻隻金鶴。
「那很好啊。」她臉上露出快樂的笑容來,話只聽了後半段,迫不及待替玫瑰高興,「你又多了個選擇的好對象,恭喜、恭喜。」
感謝那些送各色昂貴外國巧克力給玫瑰和香香的男士,讓她玻璃瓶中搜集的小紙鶴一隻比一隻更漂亮、更燦爛。
私心來說,她巴不得香香和玫瑰的追求者越多越好/這樣她都可以分到一些她們擺不下的花和巧克力糖,呵呵。
「一點都不好。」玫瑰歎了口氣,美麗的眸子有一絲可惜,「你別看外面一堆人模人樣的公子哥兒,要長得帥又有料,還要風趣幽默、懂得玩的,還真是屈指可數。」
將滿桌折好的小金鶴輕輕地放進四方形的海藍色玻璃瓶內,春喜滿意地淺笑了起來。
她轉過頭來,對著玫瑰就事論事地道:「你的標準太高了。」
玫瑰哀叫,「哪有高?我只想找一個像愛情小說裡的男主角那樣,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外貌談吐顛倒眾生,並且對我呵護備至、百依百順……這叫苛刻嗎?」
「你在問我的意見嗎?」春喜眨眨眼。
玫瑰充滿期待地看著她。
她偏著頭想了想,一本正經地道:「嗯,是很苛刻沒錯。」
「討厭!」玫瑰又好氣又好笑,嬌嗔地推了她一記。「可是我有這個條件挑呀。」
「那倒也是。」她大表贊同。
名校出身,風情萬種,身材動人,最重要的又是知名股市大亨之女,玫瑰可謂是天之嬌女,當之無愧。
玫瑰輕撩捲曲的長髮,幽幽地歎了口氣,「唉,我的真命天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
春喜也歎了口氣,小臉滿是煩悶,「唉,連你這種大美女都這麼說了,那我們這種人該怎麼辦?」
她也很「肖想」真命天子的出現呀,只不過跟玫瑰和香香一比,她的機會簡直比細菌還小了。
尤其站在這兩個超級美女身邊,她懷疑在那些男人眼裡,自己通常都被自動隱形了。
「什麼叫你們這種人?」玫瑰不贊同地白了她一眼,「春喜,你又來了,你跟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大家一樣都是女人,不要每次都幫自己盡分階級好不好?」
呵,這就是她喜歡的玫瑰,高貴美麗,卻有著一顆最體貼善良的心。
她感動地看著玫瑰,情不自禁地環抱她,「你真好,每次都不允許我的自卑作祟。」
玫瑰笑了起來,拉拉她的頭髮,「我們是好朋友啊,如果你再把我看作是那種狗眼看人低的嬌嬌女,我就跟你切八段!」
「好。」春喜笑得好開心。
多可愛的玫瑰啊!
只是……她真的要去參加那個盛大的、屬於另一個世界的高級宴會嗎?
唉,還是很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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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一杯熱呼呼的焦糖瑪其朵,春喜呵著氣站牌下跺腳。
這天氣是怎麼回事?昨天還熱到她想要跳進海裡游泳,今天就已經冷到手腳快結冰冷,連走路都幾乎可以聽到骨頭「喀喀喀」的聲音。
「哇,冷死我了。』她急忙再喝了一口香濃的咖啡牛奶,卻發現剛剛買的瑪其朵已經變溫了,「討厭。」
照這個情形來看,公車再不來,她就有可能直接凍僵在這裡當台北市最新的地標了。
下班時間的公車應該很多呀,為什麼她都在這裡站了二十分鐘了,還不見自己要搭的那班公車的蹤影?
就在這時,遠處幾輛高大的公車搖搖晃晃出現在紅綠燈的那頭,等車的人群開始明顯地騷動了起來。
春喜睜大了眼睛,踮起腳尖,想要在擁擠的車潮中找出自己要搭的那班公車,後頭驀然響起了一聲驚呼。
她本能地回過頭去,看到兩個油裡油氣的滑頭年輕人包圍住了站在她後面的一位小姐。
「……我又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跟你們去喝咖啡?」那位模樣清純動人的小姐怯怯地道,想要快步離開又突破不出兩人的包圍,眼眶都紅了。
「小……姐,你長得這麼漂亮,給人家追一下有什麼關係?我知道一家咖啡館很有名,你就陪我們去坐坐嘛。」其中一個年輕人染著刺眼的金毛獅王頭,自以為瀟灑地笑著。
另外一位則活脫脫是個西門慶的淫蕩模樣,放肆的眸光上下打量著那位小姐,就只差沒有流口水。
春喜相信是因為天氣冷的關係,唾液凍住了,要不然這個大色狼只怕早「水流成河」了。
她打抱不平地瞪向兩人,氣惱地發現周圍的男士不少,竟然沒有一個願意跳出來拔刀相助、英雄救美!
他們似乎每個人都突然對地上的紅磚和天上某個不知名隱形的飛行物發生了極大的興趣。
「是不是男人啊?統統是堆太監!」
不,這樣講還太侮辱太監了。
氣憤填膺之下,她想也不想地一個箭步跨向前,冷冷地道:「你們兩位對我朋友有什麼意見嗎?」
正在那邊你拉我扯的三個人嚇了一跳,不約而同望了過來。
春喜一把拉過不知所措的小姐到背後,感覺到小姐顫抖冰涼的手心,她的正義感瞬間膨脹到了最高點。
「你朋友?」兩個色狼打量著一身灰衣瘦小、脂粉未施的她,很不給面子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小臉一昂,「怎樣?」
「醜女,我才不信你跟這個漂亮的小姐有任何關係。」當他們是剛剛才來的嗎?他們早就看出那個小美人是獨自一人,這才敢『下手』的。
站在她背後的小姐吸了一口涼氣,顯然對春喜遭到這等侮辱甚為同情和內疚。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罵醜女,春喜的自尊心有一瞬間的受傷,不過怒氣有助於她的勇氣,她毫不畏懼地咆哮回去。
「怎樣?我就是醜女,可再怎麼丑也比你們兩隻癩哈蟆好。」
所有的人同時抽了口涼氣。
兩個色狼瞪大眼,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指著他們的鼻子罵,其中一個已經忍不住要掄起拳頭揮過去了。
春喜反應極快,驀然放聲尖叫,「非禮啊,強姦啊……警察先生快來啊……不要脫我的衣服……啊……強暴啊……」
「你……你亂講,我們什麼都還沒做!」兩個色狼目瞪口呆,連忙撇清。
場面當時慌亂成一團,不單單等公車的人被這樣的高分貝嚇得摀住了耳朵,就連大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都忍不住頓了頓,往這頭望來。
兩名色狼大驚失色,鬧出這麼大的事件來並不是他們原來的目的,他們相望了一眼,狼狽地落荒而逃。
「醜女,下次再找你算這筆帳!」
春喜看著他們倆抱頭鼠竄,在人群裡溜得不見人影,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還以為多厲害呢,原來也是色大膽小怕狗咬。」
不對,不對,這樣不是罵自己是狗了嗎?春喜連忙搖頭。
背後突然有異響,她急忙回頭,驚慌地看著她背後的小姐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壞人已經走了,你不要怕,不要哭了……」她結結巴巴的安慰著,被清純小姐的眼淚攻擊得手足失措。
「我好怕……幸好有你……」
清純小姐淚眼汪汪,抱著她痛哭。
後面幾個男士忍不住咬牙扼腕,痛惜著自己剛剛為什麼膽子不大一點跳出來,此刻被美人抱住聲聲感激的就是自己了。
春喜尷尬地拍拍她的背,「呃……這沒什麼,你別哭了,人這麼多,怪不好意思的。」
她忘了自己剛剛做過更丟臉的事。
「你真好,幸虧有你。」清純小姐崇拜又感激地望著她,哽咽著。
「不好意思,這種小事何足掛齒,我一天起碼干個四、五次,你就別放在心上了。」她揮了揮手。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別客氣,等一下公車上有位子讓給我坐就行了。」她開玩笑。
「好,沒問題。」清純小姐還當真了,慎重地答應。
「哎呀,我是跟你說著玩兒的。」春喜趕緊澄清,她輕咳了一聲,「呃……我突然想起我還有急事,先走了,拜拜。」
她急急忙忙地「剝開」清純小姐的手指,急忙對一輛計程車招手,飛快鑽進去。
「載我回家,謝謝。」她邊對司機先生道,邊對拚命向她鞠躬揮手的清純小姐擠了一朵笑。
這種被當女英雄崇拜的滋味有點尷尬,清純小姐表現得好像自己方才是將她自恐怖分子手上解救出來,而不只是替她趕跑了兩個搭訕的大色狼。
司機先生幽默地道:「我很願意載你回家,但是我老婆可能會有意見。」
「啊,對不起。」春喜臉紅了起來。
司機先生咧嘴一笑,「我很少被搭訕的,小姐,不過我還是很高興。」
「高興就好。」她暗暗咕噥一聲,隨即燦爛一笑,「麻煩載我到信義路,謝謝。」
真可憐,不容易被搭訕也就罷了,現在連年近六十的司機阿伯都誤會自己「哈」到他,唉。
老是這樣被打擊女性自尊心,難怪她自己覺得越來越醜,也越來越沒有機會嫁出去了。
她的春天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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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高雄近郊,世代經營在鄰里間有「金牌柑仔店』之稱的小雜貨店,專科會計科畢業的春喜,北上求職時,就在台北市一家頗具規模的名牌服飾店「JONES」當一名會計。
因為玫瑰和香香是JONES的VIP常客,每當來血拚,春喜就結帳到頭昏眼花,三番兩次都被上頭的金額給嚇到心臟狂跳,而玫瑰和香香只要看到她瞠目結舌的傻呼呼表情就情不自禁笑上老半天,在意外地攀談聊天之後,也不知怎地,她們三個人越聊越投緣,友誼也就這樣滋生了。
後來玫瑰知道了春喜是外地人,獨自租賃一間小小的雅房,在台北也無親無戚的,她索性就邀春喜跟她們一塊兒住,彼此也有個照應。
春喜一開始當然是婉轉卻堅定的拒絕,因為她的個性怎麼也做不出這種佔人家便宜的事來,尤其她也不希望讓人家誤以為自己愛攀權附貴。
但是她一向好說話,怎麼也說不過玫瑰的三寸不爛之舌,後來只好各讓一步,春喜就以做家事和煮飯來充作租金,住進這棟位於市中心的高級大廈。
她後來才知道這間三房兩廳、約四十坪大的房子是玫瑰的父親送給她的二十三歲生日禮物。
在春喜的認知中,一向以為生日禮物頂多就是蛋糕啦、圍巾或電影票什麼的,再不然就是豪爽地包個兩千元的紅包……可是聽說這間房子就價值上千萬,害她在聽到的時候又差點掉下巴。
上流社會有錢人的人生,果然不是她能想像的啊!
就像這個禮拜五要參加的聖誕宴會,就是她很難想像一種場面。
雖然從電視上或雜誌上經常可以看到這種冠蓋雲集的場景,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會跟著扯上關係。
不過她可以想見,自己一定會像劉姥姥逛大觀園一樣,看到連跟珠子都直了。
「宴會啊……」坐在小小的櫃檯後面,她對著電腦螢幕上的表格發呆。
號稱賣遍天下無敵手,能夠在北極賣冰淇淋給愛斯基摩人的超級營業員芳芳湊了過采,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額頭。
「咦?沒發燒啊。」
春喜愣了愣,仰起小臉,「什麼?」
芳芳輕輕佻細心描成的彎眉,「臉紅紅又呆呆愣愣的,我還以為你發燒燒傻了呢!」
春喜抓抓頭,很不好意思地道:「沒有啦,一時閃神了。」
「你在想什麼?」
剛剛才送出幾個血拚的貴婦金主,芳芳今日的業績亮面極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之下,就忍不住很想找人哈啦。
「想……」她支著下巴,明亮澄澈的眼晴漾著一絲茫然,「我在想,禮拜五的宴會到底要不要去……還是不要去好了。」
芳芳豎尖耳朵,「什麼宴會?」
「那個什麼炮的宴會,」她撓了撓耳朵,依然背不出那個長串的名字,看著芳芳越聽越迷惑的樣了,最後乾脆直截了當地道:「就是一個聖誕宴會。」
「對喔,聖誕節快到了。」芳芳恍然大悟,笑咪咪地道:「去參加呀,為什麼不去?這樣才有熱鬧的節日氣氛,那天晚上我也要去一場聖誕派對,我都準備好要穿什麼衣服了……你呢?」
「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去,」春喜靦腆地笑,坦白道:「其實很想去吃聖誕美食大餐,可是那種場合我又不習慣,也沒認識其他的人,所以陷入兩難。」
芳芳慫恿著,「去嘛,就去認識新朋友啊。」
「我不認為在那種場合能認識得了『朋友』。」
去的可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通身金光閃閃的有錢人喔!
她是標準的湊熱鬧一族,只是跟著人家去一窺浮華世界的一角罷了。
「你不是很想將自己在二十五歲以前嫁出去嗎?要是再這麼被動,成天躲在家裡生蛋,我看甭說是二十五了,我看到三十五你還一樣坐在這邊哀怨。」芳芳一針見血。
「可是……」
老實說,春喜挺想嫁人的,也總是夢想著白馬王子何時騎著白馬來,可是在那種超高級宴會裡,她可不敢奢望能遇到什麼善良又體貼,待人誠懇又溫柔的好男人。
就連玫瑰自己也發過牢騷,說這年頭衣冠楚楚的禽獸多不勝數,不得不防。
「不要再可是了,去啦、去啦。」芳芳極力鼓吹,「反正又不會有什麼損失,你當作去吃流水席就好了。」
最後這句話打動了她搖搖擺擺、猶豫不決的心,春喜笑了起來。
「對,我想那天—定會有很多好吃的東西。」
好,聖誕大餐,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