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緝愛情高手 第一章
    台北街頭

    繁華的商店街前,一輛輛車子不規則地停放在路邊,好像在挑戰交通警察的權威。

    照理說,韓小雀身為台灣警察的一分子,她應該勸導一下,要不然至少也得抽空撥通電話請交通大隊的弟兄來處理——雖然這種違規停車的CASE還麻煩不到她這掃黑組的組長。但是她非但沒有協助處理,甚至還加入了「違規」行列,明目張膽的將一輛箱型車就地停靠。

    不過逭也是不得已的,因為她正率領她的組員「靈狼」、「高手」和「電腦」在執行任務,欲逮捕角頭老大高霸天。

    小雀和電腦兩個人窩在箱型車中,一個手持高倍數望遠鏡觀察週遭,另一個則埋首在車內精良的儀器中,掃瞄這一整條街的各個通道及路口。

    「靈狼,你那-有沒有什麼動靜?」小雀透過無線通訊器說道。

    「沒有,我都快睡著了。」靈狼開著玩笑說。

    其實他的眼睛睜得比誰都大,因為他正假扮一個拿著花束等待女朋友的男子,他甚至不時低頭看手錶,左顧右盼煞是焦急的模樣。

    「高手,你呢?」小雀揚眉。

    蹲在街旁、蓬頭垢面的高手苦著臉回道:「組長,我這-也沒有動靜,不過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請說。」

    「為什麼我這次偽裝的身份是乞丐呀?」

    小雀聞言,爆笑出聲,不過她馬上摀住自己的嘴,一本正經地說:「有什麼不對嗎?我覺得這形象很適合你呀!」

    「哇!什麼話?」高手低聲哀號,這時,他瞧見面前的那個破碗又被丟進一張五十元的鈔票。

    「瞧,我就說你很稱職吧!嘿,生意不錯喔!」小雀轉動了一下望遠鏡,笑嘻嘻地調侃道。

    「組長,如果你是因為上次我在你與蘇大哥的結婚典禮上設計了那個假行搶事件而生氣,那我再跟你道一次歉,希望您大人大量原諒小生則個?」他最後索性唱起京劇調兒,哭訴申寬。

    「你自己也曉得罪無可逭?不行,我在去度蜜月前就聲明過了,等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給你好看的。」

    「我以為你去度完蜜月後,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定會大方赦免我的。」他哭喪著臉說。

    「你實在太不瞭解女人了。」小雀在車內扮了個鬼臉,高手當然不知道她這個頑皮的小舉動,所以還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那是不是這次罰我犧牲美男子的形象,扮個又醜又髒的丐幫兄弟後,你就原諒我了?」高手哀聲歎氣完之後,不禁希翼地問道。

    「再看看。」

    「再看看是什麼意思?親愛的組長。」

    「就是——」小雀柳眉微蹙,聲音換作謹慎冷靜,「獵物出現,就在靈狼的正前方,大家準備!」

    高手原本的可憐模樣陡然一斂,睿智鋒利的眸光瞬間掃射四周,全身肌肉蓄勢待發的緊繃起來。

    靈狼也一樣,不過他們都避免緊盯著目標,而是再自然不過地左看看右瞧瞧。

    他們的目標正是前方走得大搖大擺、還摟著一名妖艷女子的橫肉大漢。

    他戴著黑色墨鏡,穿著一件花花綠綠的熱帶夏威夷衫,腳蹬拖鞋,嘴-嚼著紅艷艷的檳榔,三不五時地呸出一口「英雄血」,然後再湊上玉人臉蛋親個小嘴兒。

    「哇!了不起。」小雀從望遠鏡中望去,嘖嘖出聲。

    「吃顆檳榔就辦得到的。」電腦還以為她指的是那口吐鮮血的功力,「想噴幾口就噴幾口。」

    「我說的是那個女人,她怎麼有勇氣還被他親來親去的?」小雀甚感不解。

    電腦大笑出聲,搖著頭說:「嗯,說得沒錯,真是了不起。」

    「喂喂,你們兩個稍微控制一下好不好?」網手忍不住低聲抗議,「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啦?我覺得這身丐幫服裝裹好像有跳蚤,我全身都癢起來了,我們究竟什麼時候把那個大哥『解決』掉呀?」

    小雀嘿嘿賊笑,「快了快了,等他更靠近你們兩個的時候。」

    高手吁了一口氣,「阿彌陀佛,上帝保佑。」

    就在高霸天摟緊那名女子,還肉麻當有趣地當街玩親親的時候,兩人的腳步也漸漸走近百貨公司,靠近高手和靈狼的包圍點。

    「行動!」小雀果斷地輕喊。

    靈狼和高手動作迅如閃電,如旋風般地街近高霸天——

    高霸天面對突來的舉動不禁驚呆了,但是他不愧是在江湖上打過滾的,馬上就把那名女子推向靈狼,並且拔腳就跑。

    這一個突然的變動和追逐戰引起群眾的好奇和驚呼,高霸天想趁這個混亂局面逃竄掉。

    但是高手根本不允許高霸天脫逃,他掏出槍飛快地瞄準高霸天的右大腿,凝神冷靜地扣下了扳機。

    「砰」地一聲,高霸天尖叫著滾倒在地,雙手摀住鮮血直流的大腿哀號。高手和靈狼趕到高-天身邊把他的手銬住。

    小雀這時也趕到,她笑道:「不錯,好槍法,你最近功力有進步了喔!」

    「多謝組長誇獎。」高手極紳士地彎腰行了個禮,不過一個丐幫兄弟居然當街做這樣彬彬有禮的舉動,看上去是有點怪怪的。

    小雀笑嘻嘻的,「OK,把他押上車!」

    掃黑組又完成了一樁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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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際掃黑組台灣分部

    高手、靈狼與電腦紛紛落坐,靈狼笑咪咪地對著小辣椒組長嚷道:「任務完成了,組長該請一『ㄊㄨㄚ』囉!」

    「你們三個就只知道吃,也不會不好意思呀?」小雀抱著手臂斜睨這三個超級組員。

    這幾個越來越會吃了,不明白的人還以為她是養豬協會的會長呢!

    「應該說是犒賞,這是您老人家教我們的。」高手嘻皮笑臉地說。他俊朗的臉龐總是漾著笑意。

    電腦也七嘴八舌地嘲弄道:「組長,你該不會是因為蘇大哥暫時到美國去出差,所以就沒心情吃喝玩樂了吧?」

    「組長,你放心,蘇大哥現在已是國際特警在台北的負責人,他不會丟下你跑回美國去的。」靈狼性格英挺的臉上擠出一個曖昧的笑來,「他才捨不得呢!」

    小雀杏眼圓睜,擦腰做出母夜叉狀,「喂!你們這三個小子不想活啦?竟敢調侃消遣本姑娘,是不是嫌日子太好過,還是被虐的症狀又發作了,迫切需要本姑娘好生鞭打一番?」

    「組長,你什麼時候有這種特殊嗜好的呀?」高手唇邊的笑紋又現,他故作驚恐地叫道:「那蘇大哥不是很辛苦嗎?」

    「任——飛!」小雀威嚇地叫著高手的奉名,挑起新月眉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嗯,你最近好像真的太閒了一點,我看交通大隊的弟兄頗忙,而且有點警力不足的樣子,你要不要去義務幫幫忙呀?」

    喝!下了警告帖了。高手頓時噤若寒蟬,擺出他最卑微、最諂媚的嘴臉來,「組長,我還是比較喜歡跟著你,跟組長在一起的日子有如置身天堂一般,所以請親愛的組長千萬別把小任飛調走,好嗎?」  

    在場的其他三個人差點把隔夜的東西都嘔了出來,而且幾乎被他的「甜言蜜語」給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雀首先做出回應,她朝他扮了個鬼臉,「你是想要讓我們吐一吐,等一下好多吃點東西是嗎?」

    「組長真的要請客?」三個組員登時眼睛一亮,只差沒流出口水來而已。

    「我還逃得了嗎?」她假裝無奈的攤攤手。

    「哇!組長萬歲!」

    小雀看著他們像小孩子一樣淘氣地又跳又笑,不禁心想,他們三個明明都是大帥哥,可是總是做出沒什麼形象的事情,不知道以後各自在遇到心愛的人兒時,會不會也是這副德行呢?

    突然間,小雀好想看到他們陷入愛河的模樣……嗯,一定很精采。

    小雀「壞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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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瑛秋將兩大袋食物和民生用品從機車上提下來,艱難地拎至家門口。

    就在她騰出一隻手要拿鑰匙開門時,突然間門自動打開了,在她還反應不過來時,一隻強壯的手臂粗魯地將她整個人拉了進去。

    「你們是誰?怎麼會……」瑛秋的驚叫聲在看到兩把閃著暗光的手槍後逸去,她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兩個一臉橫肉、充滿暴戾之氣的大漢持槍對著她,其中一個發出嘿嘿笑聲,淫穢地看著她。

    「雖然看起來像個老處女,但是沒魚蝦也好啦!」

    另外一個臉色冷肅的大漢哼了一聲,「老二,你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處境,你不要滋生事端了。」

    「老大,可是……」

    那位老大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瑛秋,「小姐,我們哥兒倆需要借住你的房子避避風頭,如果你識相的話就乖乖和我們合作,等到風聲比較鬆了我們自然會離去;而如果你想要報警……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你……你們究竟是誰?」瑛秋渾身顫抖。

    這一切對她而言實在是太突然也太可怕了,她整個腦袋是一片混亂。

    「你不知道我們是誰?你裝得未免也太假了!」那名老二啐了一聲,「我們最近幹下的那樁搶案可是聞名全台,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搶……搶案?」

    「老二,你說得夠多了吧?」那位老大冷冷地斥道。

    「呃,是。」老二不情願的撇撇嘴。

    瑛秋腦子裹的思緒飛快轉動著,剎那間理出了頭緒來。

    她猛地吸了口氣——

    原來他們就是日前搶了華大銀行五千多萬元的匪徒劉金森和伍雄高。現在全台北的警察都在找他們;沒想到他們會躲到陽明山來。

    瑛秋差點昏倒,她是招誰惹誰啦?

    天呀,她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國小老師,這情況對她而言實在是太刺激也太可怕了吧?

    瑛秋多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夢醒了,她還是自己一個人侍在這棟伯伯借給她住的老房子,還是一樣平靜的生活。

    「喂,你去給我煮飯,我們哥兒倆餓了。」伍雄高惡聲惡氣地瞇起眼睛吼道,「你最好別在飯菜中做什麼手腳,要不然老子一定會好好地「伺候』你一頓粗飽的。」

    「我……」

    「你最好乖乖聽他的話,我這個兄弟的肚子最禁不起餓,他只要餓了脾氣就暴躁,到時候會做出什麼事來我也不敢保證。」老大劉金森陰側側地說。

    瑛秋咬著唇,抱起地上的食物就往廚房走。

    「等等!」劉金森抓過了一條堅實的尼龍繩子把她的雙手縛住,只留下一點點可供活動的空間。「好了。我勸你也別想從後門逃走,你跑不了的。」

    她頓了一頓,無言、乖順地走進廚房。

    廚房沒有後門,她根本無從逃跑呀!

    「老大,你為什麼不讓我碰她?」伍雄高盯著瑛秋曼妙窈窕的背影,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們還需要她來掩護,如果你現在就上了她,難保她不會咬舌自盡,這會壞了我們的事,你就忍忍吧!」劉金森陰沉地分析情勢,「等我們逃離台灣以後,你手上有大把的錢,想要玩什麼女人沒有,對不對?」

    伍雄高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情勢如此,他也不得不點頭認同,「唉,看得到吃不到,這實在是……」

    「休息吧!」劉金森大搖大擺地坐進沙發,但槍還是不離手。

    相較之下,伍雄高比較鬆散,他不僅把槍放在桌上,還大膽地打開了電視機收看新聞。

    劉金森皺眉看著伍雄高的舉動,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因為電視發出的聲音或許會使得他聽不清楚廚房裹的動靜,但是這棟房子位於陽明山的深處,左右又是山林幽徑,如果沒有交通工具的話,那個女人是很難逃出這一片叢林的。劉金森相當確信她逃不掉也不敢逃。

    一想到這裹,他唇邊不禁咧開一個陰森的笑來;他告訴自己別太多心,五千萬已經到手了,不應該再這麼緊張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廚房裹,瑛秋顫抖著身子,拚命的深呼吸,希望能夠在紊亂驚恐中理出個頭緒來。

    她假意的放下食物拖出砧板,弄得鏗鏗鏘鏘的,像真的在準備做飯一樣,一邊逼迫自己想出個辦法來。

    她該下老鼠藥或者是安眠藥嗎?

    不,就算她有這個勇氣也沒有這樣的藥啊!

    瑛秋第一次痛恨起自己沒有失眠的習慣,要不然現在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真是「藥」到用時方恨少啊!

    瑛秋歎息著,飛快的打量這個小小的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供逃生的路。

    窗戶!

    就在她眼睛一亮,艱難地推開大窗戶時,突然間傳來了劉金森的聲音。

    「你不要妄想搞什麼鬼!」

    隨著聲音大踏步進來的正是小心成性的劉金森,他最後還是決定小心謹慎,親自來監督瑛秋,唯恐她跑掉。

    瑛秋臉色頓時刷白,她後退了數步抵在流理台上,「我……我能搞什麼鬼?」

    「哦?」他冷哼著,不滿地看向流理台,「那你為什麼還沒動手做飯?」

    「我……我手被綁著,所以動作慢。」她低下頭來,強自按捺下狂跳的心。

    「別打什麼歪主意,快煮!」

    他直挺挺地站在廚房門口,擺明了要監視瑛秋做好飯菜。

    瑛秋只得用被綁住的雙手困難地取出一把小白菜和一塊雞胸肉來,慢慢地沖洗。

    就在她煮了一鍋水打算做湯時,在客廳的伍雄高驀地大呼小叫地喚著劉金森。

    「老大、老大,快點過來看新聞!」他嚷著,「警方正研判我們會往郊區過來……」

    劉金森濃眉一皺,果然關切地走出去。

    好機會!

    瑛秋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她急忙用菜刀將手腕的尼龍繩子割開。

    因為害怕惶急再加上繩子頗堅實,她割破了好幾處肌膚才把繩子給割斷,然後小心地踏上流理台攀爬向窗戶。

    客廳還傳來記者的播報聲和他們兩個人討論的聲音,瑛秋只覺得手腳冰冷,整個人都快被恐懼與害怕給淹沒了。

    她怕死了會被他們當場給活逮。

    不過老天總算挺厚愛她的,就在她跳至窗外往森林幽處奔跑的時候,這才傳出他們已然發現她逃跑的呼喝與行動聲音。

    瑛秋顧不得此時天色昏暗,她如果再往森林跑去有可能會因為視線不清而掉人山澗或者是斷崖。

    她只是一味地往前奔跑,沉重的呼吸聲伴隨著她如鼓鳴的心跳,瑛秋腳步絲毫不敢放慢。

    她可以聽得到身後的呼喝聲,可是她不敢回頭去看,怕自己一見之下會更加怕得連腳都軟了,所以她只是死命的跑。

    「老大,讓我一槍打死她!免得她跑出去跟警察報案。」伍雄高氣喘如牛,邊追著邊舉槍就要射擊。

    「笨蛋,你射不準的!」劉金森憤怒地斥喝著,腳步更是加快。「再說萬一槍聲被人聽到了怎麼辦?雖然這裹人煙稀少,但是也有一些度假屋設在這裹,你想讓我們兩個當場被抓嗎?」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讓她逃跑?」伍雄高撥開阻擋的樹枝,又急又惱地吼道。

    「蠢蛋,別嘀咕了,快點把她抓起來呀!」劉金森已經懶得再跟這個遲鈍的兄弟說話,他攀爬上一段小坡,努力地朝瑛秋的背影追去。

    瑛秋現在的處境可說是步步危機,天色已經整個暗下來了,她也已經快要辨別不出路徑了,可是她別無選擇。

    如果不想死就得趕快跑呀!

    就在瑛秋渾身的肌肉都在喊痛,整顆心快從嘴裹跳出來時,她突然看見了前面隱隱約約透露出一抹光線來。

    是度假木屋的燈光。

    瑛秋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原本快要癱瘓的雙腳頓時生出一股力氣來,她直奔向那閃著光亮的屋子。

    雖然劉金森他們已經被她遙遙拋在身後了,但是依這條路線追來,他們也一定會看到這屋子的。

    她一定得趕快過去求救,並請屋子裹面的人趕快跑,以免被隨後追上的兩名歹徒給抓起來。

    掃黑組組員在完成任務、又還沒有新行動時,他們是可以好好休假幾天的,只不過仍要隨時待命,呼叫器不得離身。

    高手離開都市叢林,來到了陽明山上的度假小屋,他深信在山光嵐影間可以讓他好好鬆弛一下。

    就像現在,他哼著歌,緩緩地把咖啡倒人馬克杯中。初春的夜晚,山上仍是濕冷的。

    他心滿意足的啜飲著咖啡,邊取出「黑色追緝令」的LD來,打算好好的觀看這部影片。

    就在他按下放映鍵時,突然間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高手專業的警覺本能地傳導到全身的每根神經,他全身肌肉緊繃,蓄勢待發。

    「誰?」他沉聲問道,手一翻,已經掏出一把小巧卻威力強大的槍來。

    「請開開門!後面有壞人在追我……」瑛秋喘得都快斷氣了,她的音調哽咽,「有壞人來了,快點走……」

    高手小心迅速地打開門,看到滿臉汗痕又一身狼狽的瑛秋。

    她長及腰部的黑髮凌亂地披在身後,白皙清秀的小臉蛋上架著一副充滿霧氣的眼鏡,一邊喘氣還一邊急吼著,給人一種怯憐的感覺。

    高手只覺得心猛地被撞擊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深究自己受撼動的原因,只是輕蹙起眉頭來問道:「你怎麼了?有壞人?」

    「快!快點走,壞人過來了……」她緊抓住他結實的手臂,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忌諱,邊往後看邊急叫道。

    她鏡框後的迷濛大眼已經浮上了淚,顯然是急哭了。

    高手一把將她拉進了屋內,並且關上門。

    瑛秋快要崩潰了,因為她看到了高手右手中的那把槍。

    所有的緊急迫切都「轟」地一聲被炸上了天,她挫敗地哀叫了起來。

    「老天!我做了什麼事?怎麼所有的人都拿槍指著我?」

    要逃到哪裹去呢?怎麼好像全台北的人都持有槍械呀?她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作「黑槍氾濫」。

    瑛秋像是虛脫了似的坐倒在地上,她沒有力氣再逃了。「好,你殺了我吧!至少死在你的手上比死在那兩個凶神惡煞手-好多了。」

    至少這個要送她歸西的殺神長得很帥,她到了天堂以後還可以吹噓一番。

    高手啼笑皆非,他輕柔地扶起她,並且收起手上的槍解釋道:「你錯了,我不是壞人。」

    「那你為什麼——」

    瑛秋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門外有人踢踹門板的聲音。她臉色一變,剛恢復的血色又不見了。

    高手的眸子頓時化為精明冷厲,他將瑛秋推往身後,冷靜地吩咐道:「進房去躲好。」

    「我……你要小心,他們兩個是銀行搶匪。」

    門就在這時被踹開了,劉金森和伍雄高闖了進來,汗水明顯地奔流在他們的額上和頸間。

    儘管粗重的喘著氣,劉金森和伍雄高還是執起槍對著高手。

    「小伙子,算你倒楣,都是那個小賤人害你的。」伍雄高重重地喘著氣,可是臉上已經漾起了得意陰險的色彩來,「如果不是她逃出來的話,你也不會遇上我們。」

    「老二,你能不能閉上你的嘴?」劉金森看著昂然挺立、甚至神色輕鬆自若的高手,心裹泛起了一絲不祥的涼意。

    這個年輕人太過冷靜了,見到他們怎麼都不怕?

    高手微微一笑,閒適地開口:「你們是誰?」

    「找死!你死到臨頭了還敢廢話那麼多?」伍雄高喝道。

    「老二,情況不對。」劉金森深沉地凝視著高手。

    「老大,有什麼不對?反正這個小子也不敢做什……」

    突如其來的槍響聲奪走了他的聲音,伍雄高瞬間哀號起來,抱著滴血的右手跌坐在地。

    劉金森驚懼不已,他本能地就要扣動扳機,但是他還來不及動作時,高手早就擊掉了他的槍,並且穩穩地再發射一槍擊中他的手腕。

    「你……你是誰?」兩個惡徒痛楚的縮成一團,訥訥地問道。

    他們完全被高手高超卓絕的槍法給嚇破膽了。

    瑛秋看見局勢一下子倒轉過來,一時無法反應,只能呆呆地瞪著高手。

    天哪!她應該沒有眼花吧?

    高手並沒有給兩個惡徒逃跑的機會,他飛快地掏出另外一把特製的小手槍,朝他們兩個發射。

    「不!」

    兩個兇惡的歹徒驚叫一聲後,逐漸感到意識模糊,最後體力不支地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你打死了他們?」瑛秋低呼。

    「那是麻醉槍,他們得睡上好幾個小時呢!」高手笑咪咪地轉過身來,關切又好奇地看著瑛秋,「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你不先把他們兩個綁起來嗎?」她試探地問。

    瑛秋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放心下來,她怕他們隨時會再跳起來追殺她。

    高手微笑,「你真的被他們給嚇到了。」

    「我只是個普通、平凡的小老百姓,」她一語雙關,「當然不可能像某些人可以面不改色的打擊罪犯羅!」

    高手一怔,隨即大笑,「你的反應很快。」

    「我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嗎?」瑛秋街口而出。

    她向來溫順羞怯的個性已經被今晚突發的危機給趕跑了,現在她什麼都顧不了了。被黑槍脅迫再加上被歹徒追殺,她總有權利抓狂一下吧?

    「什麼問題?」高手好整以暇地倒了杯熱咖啡給她,示意她在原木桌旁坐下,大有要促膝而談的味道。

    「他們兩個真的不用綁起來嗎?」瑛秋怯怯地指了指倒在地上呈大字型的兩名歹徒。

    高手眉開眼笑地回道:「你放心,他們真的不會突然醒過來的。這支麻醉槍是我們組長親自研發的,就算是大象也得躺上四、五個小時。」

    「會不會死人哪?」

    「當然不會。」他順勢踹了踹其中一個人的屁股,眨眨眼笑道:「光看他們皮厚肉粗的樣子也知道他們耐得住,安啦!」

    「你到底是誰?」瑛秋問出心裹最大的疑惑。

    「你猜?」他頑皮地微側著頭、吐吐舌。

    瑛秋看了看他天真若小男孩的神情,再看了看那把麻醉槍,試探性地問道:「呃,你在動物園工作?」

    「動物園?哈哈哈……」高手笑得亂沒氣質的。

    「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是在特種行業上班的。」高手一時玩心大起,煞有介事地說。

    「特……特種行業?」瑛秋吃驚地瞪著他。

    原來是牛郎……難怪那麼帥,可是他一點都沒有牛郎的輕浮和吊兒郎當樣,相反的,他全身上下充斥著一股勃發的英氣,眉宇間也有說不出的正氣。

    這樣的人有可能是牛郎嗎?

    「喝喝看咖啡合不合你的口味,我煮咖啡的手藝不錯喔!」高手自己先啜了一口,隨後嘖嘖出聲,表示滿意,「嗯,好香好濃的味道,我就是喝這個長大的。」

    瑛秋凝視著他的笑臉,心-突然產生一陣悸動,而且腦子頓時昏沉起來。

    她怎麼會對救命恩人有這樣奇異又深刻的感覺呢?這實在是太不可能也太不應該了。

    「對了,他們兩個長得好像前幾天搶了華大銀行五千萬的歹徒,該不會真的就是他們兩個吧?」

    「呃,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喔,對,就是他們沒有錯。」

    「唉,看來我的假期又要提早結東了。」高手哀聲歎氣,挺拔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走向房間。

    瑛秋被他的反應給搞得一頭霧水,不過話說回來,她此刻心裹頭也教自己莫名其妙的撼動搞得心慌意亂。

    她……好像對他動了心,不過這是不可能的,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一見鍾情的事呢?她只是被他英雄救美的行為給感動了,一定是!

    就在瑛秋被自己的思緒給弄得頭昏腦脹時,高手已在房間-以行動電話聯絡好了相關單位的人員過來處理。 

    「小姐,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好了。」步出房間,高手溫文儒雅地對瑛秋說道。

    「我就住在——」

    警笛聲隱隱約約地接近,瑛秋住了嘴,吃驚地瞪-著窗外閃爍不定的紅藍燈。

    高手一躍而起,笑咪咪地打開大門,「迅雷小組的動作果然快。」

    「嗄?」

    接下來瑛秋覺得自己又捲入了一團混亂中,許多人詢問她事情發生的經過,以及詢問她的住處、是怎麼發現這兩位歹徒的……

    當然,問得最緊急的就是關於那五千萬元的下落。

    瑛秋被問得一個頭兩個大,腦袋隱隱刺痛起來。

    老天,她快要暈倒了,今天晚上所遭遇的事已經遠遠超過她所能負荷,她覺得空氣漸漸稀薄,呼吸越來越困難……

    高手意識到她臉色蒼白若紙,一把將她攬進了懷中,蹙著眉叫道:「好了,今晚她已經受夠了,我想讓這位小姐好好休息一下,OK?」

    「長官,這……」其中一個警官遲疑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好的。」

    瑛秋被圈在高手溫暖結實的懷抱中,不自禁地感受著他帶給她的安全感和溫柔,雖然明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在經過備受驚惶的一夜後,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僅此一次就好!她告訴自己。

    褪去長久以來的保護盔甲,她任由這雙陡然降臨的守護羽翼緊緊地將她包圍住;儘管它只有短短的時間。

    高手凝視著瑛秋鏡片後顯得有些暗青的疲倦神色,關切地問道:「你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在前面小山坡上的一棟老房子。」

    他點了點頭,擁著她走出大門,坐進他開上山來的吉普車中。

    就在吉普車有韻律的顛簸下,精神緊繃許久的瑛秋安心的睡著了。

    因為她知道今晚有個守護天使在保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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