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回到辦公室,一推開門就看見兩個同樣高大挺拔的男人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喝著他的藍山咖啡。
他略挑一眉,沒好氣地道:「又是你們這兩個傢伙。怎麼,偵三隊的咖啡機壞啦?又來浪費我的上好咖啡豆了。」
其中一個眉宇間有著一道淡淡刀疤,卻無損他俊美無儔的男人啜飲一口咖啡,閒適地說:「半個月不見,你還是這麼喳喳呼呼的,像個婆娘一樣。」
另外一個英俊帥氣,就像電視廣告裡的陽光男孩則是呼呼地吹著熱咖啡,笑咪咪地道:「二哥,你挑咖啡豆的功力還真不是蓋的,我在美國受訓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你的藍山咖啡。」
「兩個騙吃騙喝的傢伙。」他咕噥一句,卻也忍不住好笑,「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
「想你呀。」
「少拿肉麻當有趣了。」杜維搶在他們灌完一整壺咖啡前,幫自己斟了一大杯,「怎麼,你們半個月沒有回家,怕家裡那兩位老人家炮轟,所以先來搬救兵啊?」
杜漸挑高一眉:「我是怕我和杜豫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在兩老面前搬弄是非,所以特地先來問問,有什麼是你要先跟我們交代的。」
「大哥,你冤枉我了。」杜維喝了口香濃苦澀的黑咖啡,「最近我忙著抓三重縱火犯,哪還有精神搬弄是非?」
「該不會是趙老大吧?」杜豫邊翻找著零嘴,聞言笑問。
「你也知道?」
「那傢伙前科纍纍,是三重地區的癟三,誰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杜豫在櫃子裡找到一包蠶豆酥,不禁歡呼一聲,「好耶!」
杜維動作迅速地由自小弟手中奪過蠶豆酥,杜豫手一翻,飛快地捏住袋子的一角。
「又搶我的零食吃!我就剩這包蠶豆酥了,你還跟我搶。」杜維可憐兮兮地咕噥,「人家說弟弟是生來討債的,果然沒錯。」
杜豫扮了個鬼臉,「誰教你早我一個小時出生?呵呵!」雖然任誰也看不出他們是雙胞胎。
「你們兩個別鬧了。」杜漸出聲阻止,話雖如此,他的眉宇間漾著淡淡笑意,「老二,我們兩個出任務的這段時間,家裡有沒有什麼事?」
「沒有。」杜維微笑,鬆開手,讓小弟那個饞嘴鬼吃個痛快,「你們呢?」
「任務圓滿完成。」杜漸啜了口咖啡,「不過這次到聯邦調查局協助辦案,倒知道了一件很離奇的案子。」
杜豫打開袋子吃著香脆的蠶豆酥,神情顯得有一絲正經:「二哥,那件案子可真是難倒了FBI,在我們回來前他們還沒有半點頭緒,實在傷腦筋。」
「是什麼案子這麼難搞?」他被他們挑起興趣來了。
杜漸沉聲道:「紐約曼哈頓區最近發生了幾樁女性失蹤案,失蹤的女性都在20到30歲左右,是白領階級的上班族,彼此並沒有共通點,生活圈也不相同,可是她們卻相繼在上班的途中失蹤,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她們的下落。」
杜豫嚼著餅乾補充:「還有,奇怪的是她們家人都沒有接到任何勒索電話,她們就像是消失在空氣裡一樣,不見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雖然聯邦調查局受理這件案子,卻一直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杜漸聲音低沉的說,「你也知道在美國,沒有屍體就不能算是謀殺案,他們目前也只能朝失蹤或離家出走的方向追查。」
「老大,你覺得這不是單純的失蹤案?」杜維沉吟道。
他點點頭,「我擔心是SerialK。」杜維臉色微變,「連續殺人犯?」
「沒錯。」連續殺人犯有時會為了某個特定的原因,或者只是某種特殊的心情就殺人,被殺的人通常有一些相似之處,若不是年齡相當,就是有某種背景或特徵。杜豫咬著餅乾,輕歎口氣:「我真是同情那些受害人。」
「希望她們不會有事。」杜維深吸口氣,放鬆地笑了笑,「爸媽知道你們回來了嗎?」
「知道,媽還鹵了一大鍋雞翅和海帶。」杜豫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這陣子在美國吃那些油膩膩的漢堡和三明治,簡直快把我憋死了,更別提那些甜得要命的油炸甜甜圈,我這才知道為什麼他們大部分的警察腰圍超出標準。」
「哈!誰教你自告奮勇要跟著去。」杜維幸災樂禍地道。
「喂,我是因為蘇學長的老同學極力邀請我才去的,他還說要帶我去吃紐約最有名的牛排……結果都是騙人的,害我去那裡做了一個月的白工,每天跟毛髮和纖維物、顯微鏡為伍。」
想來他還有點慪,一大堆人圍著他讚美什麼「亞洲最年輕有為的天才法醫」,結果還不是要拐他免費幫他們檢驗證物。
「蘇庭鷹的老同學?那個藍眼警探雷慕?」杜維笑彎了腰,「難怪你被拐,那老小子是出了名的騙死人不償命,只有你這個白癡仵作會相信他。」
杜豫瞪他一眼:「杜維先生,再警告你一次,我的工作是很神聖的,名叫法醫,不叫仵作,OK?」
他笑了:「法醫不就是仵作嗎?」
杜豫撇開頭,喀啦喀啦地咬著蠶豆酥,一副不與小人多費唇舌的模樣。
「記得晚上回家吃飯。」說完,杜漸放下馬克杯,站了起來。「我會的。」杜維羨慕地看著他們,「這次出任務回來,又撈到長假放了吧?」
杜豫興高采烈地道:「那當然囉,一個禮拜的假,太美好了,我要每天窩在家裡吃飽睡、睡飽吃……」
「你被豬附身啦?」「呵呵呵,隨你怎麼說。」杜豫臨走前不忘朝他扮個鬼臉。
「去你的。」待送走了兄弟,杜維滿臉笑意地走到辦公桌旁。
看著面前一大堆的公文卷宗……放假?作白日夢還快一點。
「唉,我是個苦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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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梨回到家,疲倦地癱在大床上。
哎喲,她全身骨頭快要散了。
她要度假、度假、度假……
行動電話突然響起,她掙扎著要接,卻又打消主意。
她已經下班了,所謂上班一條龍,下班一條蟲,她今天已經做了一整天的猛龍,現在該有權利做條懶蟲了吧?
她索性關機,不再理會。
過了一會兒,家裡的電話鈴聲突然大作。
她哀哀叫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伸手拿起話筒。
「喂?啊,媽。」她一手拿著話筒,另一手脫掉絲襪,然後解開襯衫鈕扣。
「你最近很忙嗎?」她母親溫柔的聲音帶著一絲譴責。
「是啊、是啊。」她心裡有些愧疚,「對不起,好久沒有去看你和叔叔了。」
「你叔叔很想你,老是叨念著你都不來看我們。」
玉梨怔了怔,纖纖秀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捲著電話線:「嗯,你知道我很忙。」
「玉梨,你叔叔雖然不是你親生爸爸,可是你知道他一直很疼你。」
她悶悶地道:「媽,我明白。」
「你是不是還不能諒解媽?」
「什麼?」她茫然地問。
她母親輕聲歎息:「你是不是氣我再嫁?」
「媽,你不要胡思亂想,你跟叔叔都結婚十幾年了,不要說那種玩笑話。」她振作精神,笑道:「當心被叔叔聽到喔!」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你一直跟我們好生疏?」她的語氣有點感傷。
「沒有的事,你不要亂想,我這陣子工作真的很忙,有時候會想乾脆放長假算了,每天躺在家裡當趴趴熊也不錯。」
「你叔叔跟我說,他想要讓你到歐洲留學,看是要唸書還是去玩都行,年輕人應該多出去見見世面。」
玉梨玩著床單上的刺繡花樣:「媽,我不想麻煩你和叔叔,雖然叔叔頗有恆產,但這不表示我就有權利吃你們、住你們的。」
「聽你這麼說,你還是拿我們當外人看待。」
「媽,爸已經過世那麼多年了,我絕對沒有怨恨你們的意思,只是我一個人住習慣了,加上爸以前的信託基金,還有我現在的薪水,我過得很好。真的,比起我們公司的經理已經好過太多了,他還得養家活口,我只要負責餵飽自己就好了,這多簡單。」
她母親有些黯然的感慨:「你叔叔沒有孩子,他很希望你能夠回來陪我們,以後他的事業也是要留給你呀!」
「媽,你和叔叔還身強體壯,現在想那麼多做什麼?」她搔搔頭,央求道:「媽,我餓了,你先讓我出去吃個東西,回來再打給你好嗎?」
「你還沒吃嗎?我做了一桌子的菜,你快回來吃。」她母親連忙道,「有你喜歡的風梨侗大蝦,還有烤牛肉……」
「媽,我車子壞了,從這裡到天母至少得40分鐘的車程,到時候我早已經餓扁了。改天吧,或許這個禮拜六我再去找你們吃飯……媽,我要先掛電話了,拜拜。」
掛斷電話後,一股濃重的無力感漸漸蔓延她全身。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尤其是這幾年,總是伴隨著她的愧疚感而來。
她並不是存心和母親疏遠,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自從15年前父親去世後,她和母親之間的相處就變得有點古怪。
她也曾回溯過去,試著要找出原因,但是記憶的鑰匙總是少了一把,無論她怎麼努力想記起,結果總是徒勞無功。
或許是她覺得母親和叔叔生活幸福,她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利打擾他們吧,所以和母親之間比較有距離,這應該是很正常的。
肚子咕嚕聲提醒她,現在已經快過吃晚餐的時間了。
玉梨伸了伸懶腰,下床換過一套輕便的T恤牛仔褲,現在雖是秋天,不過還是有幾分炎熱,晚上也不怎麼涼。
嗯,要吃什麼好呢?她實在沒體力跑到大老遠的
地方吃晚餐,就到巷子口的牛肉麵攤隨便打發吧。
玉梨拿起鑰匙,隨便穿雙涼鞋就出門了。
她走在小巷內,突然間,不知打哪兒衝出一個黑影狠狠地揍了她一拳,她的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上。
她手上的零錢包被搶走了,那人又想補她一拳,卻被她本能地抓住手臂狠咬了一口。
「該死的賤人!」那人尖叫一聲,急急抽回手。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那人揣著錢包就逃之夭夭。
玉梨捂著疼痛的臉頰,有種奇異驚恐的感覺穿過
痛楚的知覺,深深地觸動她的某種記憶……
那記憶像是魔鬼叫囂著、威脅著要脫欄而出,玉梨渾身強烈地發起抖來,雙手緊緊抱著自己,身上開始冒出冷汗,心臟跳得好快好快,她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有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帶著一絲絲焦急。
「你的臉怎麼了?」那個聲音在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倏地變成粗嘎危險。
她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可是劇痛和黑暗已經追上了她,她掙扎著想張開口,卻在下一瞬間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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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冰涼的感覺觸醒了她。
玉梨的意識飄浮在清醒與夢境裡,恍恍惚惚間,父親抱著她走過下雨的加拿大草地。
空氣好清新,有種潮濕的味道,還有淡淡青草的香氣……
絲絲細雨冰冰涼涼地落在她的頭頂、臉龐上,一陣爽朗的笑聲在她耳畔蕩漾。
笑聲……好熟悉的笑聲……
她終於醒了過來。
她睜大眼睛失神地瞪著天花板,杜維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
「你還好嗎?」
他的聲音驚動了她,玉梨倏地轉頭瞪著他:「你?」
「忘了我嗎?」他微微一笑,眼底卻有著牽掛和不放心。「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痛。」她老實地回答。
他眸光掠過一抹憤怒之色:「是哪個小毛賊傷了你?」
玉梨搖搖頭,「我不知道,不認識……他搶走我的零錢包,可是我也狠狠咬了他一口。」
「我會抓到他的。」杜維保證道。
「你怎麼會在我家?」她的意識漸漸恢復,也可以思考了。
「我來找你。」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她突然顫抖了起來,「鑰匙……我的鑰匙在小皮包裡,那個搶劫的……」
「我立刻叫人來換門鎖,你放心。」他溫柔地安撫著她,「噓,不會有事的。」
「你究竟是誰?」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你好,還沒正式介紹我自己,我姓杜名維,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我是嚴玉梨,玉石的玉,梨子的梨。」她跟著自我介紹。
他眼睛一亮,「哈,一隻玉做的梨子,晶瑩剔透引人垂涎,這個名字真適合你。」
她苦笑:「是嗎?謝謝你。」
「你臉頰上的傷恐怕會瘀青個好幾天,不過我已經幫你用冰毛巾冰敷過了,記得要給醫生看一下,知道嗎?」他溫柔地道,「我已經稍微檢查過,應該只是皮肉傷,但是讓醫生上個藥會好些。」
「謝謝。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怎麼知道你住的地方?還有我是怎麼進來的?』』
她點點頭。
「嗯,我做了一番調查。」他咧嘴微笑,「我有特殊管道,要知道你的住址輕而易舉,至於門鎖嘛,我們警察學校曾教過怎麼在三秒鐘內打開女朋友臥室的門。」
「你是警察?」玉梨睜大眼睛,心底陡然湧起一股模糊的恐懼厭惡感。
昏厥前的那種不舒服感又緊緊地攫住她,她深吸幾口氣,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但那種感覺卻越發濃烈。
杜維發現她臉色不對勁,笑容漸漸消失:「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哪裡不舒服嗎?」
玉梨強迫自己克制那種不舒服感和害怕,她吞了口口水,勉強道:「杜先生,謝謝你,我現在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杜維目光專注地凝視著她,清亮的眸子若有所思:「我是警察的身份有什麼不對勁嗎?」
他太敏銳了!
玉梨沒來由的更覺恐慌,她拚命搖頭,沙啞地道:「不,我只是累了。」
她的手在發抖,肌肉緊繃著,心臟又開始急促跳動,手心和背後都在冒冷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她就像被人關進暗房裡的孩子,黑暗像山一樣的重重向她壓來,她快要窒息了。
「玉梨?」他直接喚著她的名字,焦慮地看著她,「你很不對勁,我必須帶你去看醫生。」
「不要!」她突然失控地尖叫一聲,呼吸沉重地道:「你……你快走,我真的累了……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接待你。」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離開?」倏地,他恍然大悟,「你討厭警察?」
她喘息著,冷汗自額頭滴滴掉落,幾近懇求地道:「拜託……讓我一個人靜靜休息……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你可以先走嗎?」
杜維緩緩地站起身,目光堅定地望著她:「你生病了,我不走。」
玉梨直想再尖叫,可是緊繃的肌肉抽筋起來,疼得她冷汗涔涔:「噢。」
他急忙扶起她的身子,察覺到她的身軀僵硬,皮膚冰涼,「你的身體好冰冷,你一定是生病了,不行,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要,我不要你多事!」見他竟然一把將自己抱起,她氣得猛捶他的肩膀,「你放我下來,混蛋,你這是綁架!」
「警察是人民保姆,我不能看著你生病卻不管。」他不由分說地抱著她,大踏步往屋外走去。
「杜維,我警告你,快點把我放下來,我要去控告你,我要去找你長官……」說也奇怪,她氣得七竅生煙之際,僵硬的身體卻有放鬆下來的跡象。
可是這依舊無減她的氣惱憤怒,這個男人怎麼敢?!
「不要勒我的脖子。」杜維抱著她走向停在巷口的跑車:「把我掐死了也沒有好處,不過我不介意你環抱住我的頸子,雖然你的小手好冰。」
「放我下來,要不然我戳你的眼睛喔!」她怒聲威脅道,「你有沒有聽到?放我下來!」
玉梨突然發現自己頭昏眼花的腦袋正對著他的背脊,該死的,他竟然把她當作——袋米扛在肩上?!
而且她一頭長髮披洩下來,若有人從後面看過來,還以為貞子又打電視機裡溜出來了咧。
「死杜維,你快放我下來,我警告你,你……噢,你的肩膀到底是什麼做的?水泥嗎?硬死了,我的胃頂得好痛……」她握拳用力捶著他的背,可是他卻不痛不癢的,甚至還笑得好不快樂。
杜維騰出一隻手撳下搖控車鎖,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將她塞了進去,然後迅速繞到另一頭,鑽進駕駛座發動引擎。
等玉梨自頭昏眼花中恢復過來時,車子已經駛上大馬路了。
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他,這個人是妖怪嗎?動作那麼快。
「你這是綁架!」她氣憤地指控。
他操控著方向盤,無所謂地笑道:「去告我好了,可是你還是得到醫院去。」
「我沒有事。」她話一說完才發現自己不再發抖,梗在喉嚨深處的緊窒感也不見了。
奇了。
「少來,你剛剛臉色難看得要命。」他瞅了她一眼,「驗屍間裡的屍體臉色還比你好看。」
她臉一陣紅一陣白:「不要你管。」
他匆匆地瞥了她一眼,「我偏要管,你明明就不舒服還不肯看醫生,不要跟個小孩子一樣好不好?是不是怕打針,要不然我叫醫生給你感冒糖漿喝好了。」
她若不是身體還太虛弱,早就一拳揍過去了,管他襲不襲警! 。
「你哪個單位的?我要去投訴,叫你們長官把你調到離島去!」
「小美人,你這樣是忘恩負義的行為喔。」他嘖聲道,眼眸裡卻佈滿笑意。
她不給他好臉色:「我又沒有求你救我,是你自己自作主張。」
「你太傷我的心了。」他一副黯然神傷樣。
她瞇起眼睛,不為所動:「少來了,我才不相信你有這麼脆弱。」
杜維噗哧地笑了出來:「我真是喜歡你,你怎麼這麼聰明呢?」
「狗腿也沒用。」玉梨深吸一口氣,雖然她的怒氣尚未完全平復,但是那種異樣的窒息感已經消褪了,她悶悶道:「我真的沒事,送我回去。」
「我不能冒險。」
「我餓得要命,肌肉也酸得要命,我現在只想喝一大碗湯,洗個熱水澡,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去?」她翻了翻白眼,呻吟了一聲,「可惡,我從今天早上倒霉到現在,難道還不夠嗎?」
「你餓了?正好我也餓了。」杜維觀察了下她的氣色,發覺她的情況果然轉好了,「我帶你去吃飯。」
「不用。」她是小人氣度,沒法那麼快就和他和平握手。
「還在生我的氣?」
玉梨冷哼了一聲,「我連鞋都沒穿,哪敢生你的氣?萬一被你丟在大馬路上怎麼辦?」
他忍俊不住:「我有這麼壞嗎?」
「壞不壞閣下自知。」她依然不給他好臉色。
「不要生我氣了好不好?我答應帶你去買一雙美麗的玻璃鞋,再帶你去大吃一頓,這樣你可願原諒我?」
「我說過,我討厭警察。」
「你沒有明白的說,你只是具體地表現給我看。」先前的情景令他餘悸猶存,有些困惑地問:「你自己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玉梨怔了一下,搖搖頭,「不要問我,我就是討厭,覺得不舒服,事實上我今天一整天都很不舒服。」
總覺得好像有某種被塵封起來的窒息感欲打破圍欄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到底會怎麼樣,只是覺得莫名的恐慌和害怕。
至於恐慌害怕什麼,她依舊模糊未明。
「你臉上的傷還疼嗎?」他溫和地問。
她輕垂下眼睫,「還好,沒什麼疼痛的感覺了。」
「你該好好地吃頓飯、睡個覺。」他瞥了她一眼,結實的大手有力地掌控著方向盤,語氣裡滿是關心。
有種異樣的安全感偷偷地鑽人她心底,但依舊沒有辦法完全取代她的隱隱憂懼。
她揉了揉眉心,無力再抗拒。
她的確孤獨太久,有個臭警察一起吃飯鬥鬥嘴也好,至少讓她無暇再去回憶那種可怕的恐慌感。
哪一天她得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遺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