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班主說瑪瑙鎮上有錢人多多,又極為愛看戲,所以他們可能會在這兒停留兩、三個月,這個消息讓常常跟著戲班子東跑西奔的彈兒高興得不得了。
因為停留久一點,表示賞錢就會多很多,然後班主和小姐的心情就會非常好,她的日子也會好過太多太多。
最重要的是,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她真的有點怕了,好想要安定的感覺呀!
不過這就是她的命吧,注定跟著戲班子走南闖北到老。
彈兒振作起精神,小臉綻開了一朵笑。
「哎呀,我難過個什麼呢?現在這樣很好哇,起碼不用捱餓不用受凍,雖然偶爾皮肉疼一點,不過傷口自動會好,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她想得很開哩。
好比現在,小姐差她出來買一些零食,她就多了半天的時間走走逛逛,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狗運,她已經很知足了。
手心裡捏著小姐扔給她的一串銅錢,小姐說想吃松子桂花糖和燒餅卷,她得先把這些零食買齊了才行。
彈兒今日梳了個盤左的小髮髻,長長的辮子垂掛在胸前,沒有任何釵簪相飾,只有一個小小紅絨線球輕輕巧巧地繫掛在髮髻邊,隨著她愉快的腳步輕靈晃動著。
依然是洗得褪了色的粗布衣裳,卻難以掩住她窈窕嬌小的身段,在初春微微飄著雨絲的午後,彈兒撐著一柄油紙傘,宛若小小蝴蝶穿梭在人群之中。
今日行人依舊不少,踏青的、賞花的、逛街的,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她買了一包松子桂花糖攢在懷裡,再買了一包燒餅卷拎在手上,那油紙傘有些不穩地夾在耳畔和肩膀處,她努力地邊掌著油紙傘邊捏著紙包,卻猛然被身後幾個小毛頭橫衝撞來,她驚呼一聲,整個身子收步不住撲跌在地。
「哎呀!」她跌了個狗吃屎,微濕的石板地將小臉和衣裳都沾髒了。
可是彈兒最最著急的還是懷裡手裡的零食。
她顧不得爬起身來,愣愣跪在濕冷的地上望著滾滿地的糖和燒餅卷,一時之間還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小姐的松子桂花糖和燒餅卷……統統泡湯了。
她打了個冷顫,「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小姐一定會殺了我!」
小姐數算得恰恰好,一串銅錢買了松子桂花糖和燒餅卷後不剩半文,而她自己平常又沒有半點零用或工資,這下子該怎麼辦?她不能把弄髒了的糖和燒餅卷帶回去,可也不能空手回去…
彈兒突然蹲在地上悲從中來。
她怎麼會這麼不濟事,連買個零食都會搞砸?
淚水幾乎忍不住奪眶而出,彈兒還是強自吞嚥了回去,她揉了揉發熱的眼眶,「不能哭,我絕對不能哭,哭也幫不了什麼忙。」
從小彈兒就是個孤兒,她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兒來的,有記憶起她就在流浪,當小乞兒混口飯吃,所以見識了不少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也學會了該怎麼看人臉色過日子。
尤其在小蝶仙收留了她之後,她更加清楚明白自己無依無靠,所以遇著什麼事都要堅強起來,流眼淚只是徒然顯露出自己的脆弱和無能。
所以天大的事都不許哭!
她吸了吸鼻子,再度成功的把淚水逼回去,咬著唇思索著該怎麼辦。
把滾入小水窪裡的東西撈出來是不行了,她現在要想的是該怎麼掙到錢,再去買一模一樣的零食回去給小姐。
她搔著頭,著實苦惱了好一會兒,最後她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腦中陡然靈光一閃。
有了!
她左顧右盼,相中了一處最顯眼的地方,收起了傘,她辛辛苦苦地搬了一塊磚塊擱著,站了上去,拉開嗓子——
「各位瑪瑙鎮的鄉親父老、兄弟姐妹們,大家好,小女子名喚花彈兒,乃是他鄉人氏,因要找尋親生爹娘而流落貴寶地,可憐花彈兒一路奔波盤纏用盡,已是到了海干河落的地步了……」她的聲音清清脆脆宛若玉石交擊,好聽又響亮,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駐足圍觀。
群眾已有人在竊竊私語——
「好可人的小姑娘。」
「可憐哪,千里尋父母……真慘。」
「噓,且聽聽小姑娘說些什麼。」
彈兒沒想到這一招這麼有效,她捺下心頭蠢動的喜悅,眉頭一皺,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左思右想,再無其他法子,只好厚著臉皮求告各位鄉親父老,請容花彈兒唱幾首曲,若是覺得還能人尊耳,就請捧個場,賞花彈兒幾文錢做為路費盤纏……若是花彈兒唱得不好,也請各位海涵了。」
同情之心人皆有之,她話剛說完,已經有幾個人鼓起掌來。
「小姑娘唱呀,我們聽著呢。」
彈兒眸光發亮,萬萬沒想到真有人願意聽她唱曲,一時之間熱血湧進了胸口,一股興奮狂喜感取代了一切。
有觀眾呢,她也有觀眾呢!
她清了清嗓子,回想著在後台聽到的曲曲戲文,悠揚清亮,嬌聲婉轉地唱了起來——
「乍可為天上牽牛織女星,不願為庭前紅槿枝,七月七日一相見,相見故心終不移。那能朝開暮飛去,一任東西南北吹,分不兩相守,恨不兩相思,對面且如此,背面當可知。春風撩亂百勞語,況是此時拋去時,握手苦相問,竟不言後期,君情既決絕,妾意已參差,借如死生別,安得長苦悲……」
她唱的是「鶯鶯曲」,取自西廂記中的訣別,詞意淒美動人肝腸寸斷,由她的口中唱來,更是絲絲縷縷情不絕,纏纏綿綿怨難消。
圍觀的群眾都聽呆了,直到她最後一個字唱完,所有人還是震撼地呆在原地,良久都沒有任何回應。
彈兒緊張得一顆心差點跳出嘴巴,她有唱得這麼難聽嗎?嚇得大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慚愧地低下頭,再次感到自己很沒用。
還誇什麼口將來要當班主呢?她能當上跑龍套的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就在彈兒耳朵滾燙到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時候,圍觀的人們驀然驚醒過來,瘋狂地鼓著掌。
「好!好聽!好聽極了——」
「這花旦的聲音腔調真是婉轉嬌脆,有如那個什麼鶯出口……」
「黃鶯出谷啦,笨蛋。」
「呵呵……太好聽了,一時昏頭。」
「好聽就給賞錢呀!」
話聲一落,漫天的賞錢銅板子紛紛拋擲了過來,彈兒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唱的曲竟然這麼受歡迎,而且還真的能夠掙到賞錢……她張大了小嘴,呆呆地望著銅錢、小銀角子慢慢在自己腳邊聚攏。
嘩!她不禁看傻眼了。
「花旦兒,再唱兩曲來聽聽吧。」
「是呀,很少聽到這麼好聽的曲兒呢!」
四周鼓噪著,彈兒真覺得自己在夢中,而且還是一場好美好美的夢呢!
這瑪瑙鎮真是個好地方。
* * *
彈兒興高采烈地抱著一紙包的松子桂花糖和熱呼呼的燒餅卷,在交給了小蝶仙之後,她藉詞說要去後台幫忙,一到了後台就迫不及待把藏在懷裡的另一個紙包取了出來。
「老魯叔,李大娘,畫眉姐,小二哥,瞧我給你們帶什麼回來了!」她小臉歡欣得漲紅,小小聲地拉過他們幾個人躲到角落。
畫眉今晚上要飾演「八仙過海」裡的藍采和,正紮著頭髮呢,也不管一手發油就蹦了過來。」怎麼了?什麼東西呀?」
一股蔥油香打紙包裡飄了出來,幾個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這是我到街上買的蔥油餅脆,聽說好吃得不得了,很有名的。」彈兒就著紙包一塊塊分遞給眾人,「吃吃看,也許有點涼了,不過應該還挺可口的。」
老魯和李大娘,畫眉和江小二連忙吃了起來,讚歎之餘也不禁好奇。
「你怎麼有錢買點心回來給我們吃呢?小蝶仙不是小氣得要命,從不給你零花的嗎?」畫眉咬了一口香酥的餅乾,做出陶醉的表情,「噢,真是好吃極了,我差點把舌頭也給吞下去了。」
彈兒拈著散落在紙包上頭的餅屑吃著,聞言嫣然一笑,「我今兒到街上唱曲去了,結果還真的掙了不少賞錢呢,不過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小姐知道,否則我就遭殃了。」
「唱曲兒?!」他們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
彈兒甜甜一笑,靦腆地道:「是這樣的,我把小姐交代我買的糖和燒餅卷不小心摔進水窪裡了,實在沒辦法回來交差,想來想去只好在街上唱曲子,看能不能掙到幾個銅錢買糖和燒餅卷,沒想到瑪瑙鎮的鄉親父老真的好熱情,好有善心,賞給我不少錢呢。」
「太好了。」他們聽得瞠目結舌之餘也忍不住為她高興。
「是呀,要不是小蝶仙這麼苛刻,你連半點私房錢都沒有,將來若是有個什麼變動的,可怎麼辦呢!」李大娘歎了口氣,「我這輩子就是吃虧在不懂得存私,以前我那老伴在拉二胡的時候,我們掙的錢全教他喝酒喝光了,現在他人走了,我也身五分文,幸虧在戲班裡還有支點薪,要不怎麼過喲。」
老魯啊嗯地大口咬掉餅脆,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像我,反正一輩子就是賴在這戲班子了,能混口飯吃就混口飯吃,旁的也甭操心那麼多了。」
江小二苦著臉道:「那是您老,我還想討房媳婦呢。」
「你也是個小氣鬼,我看這幾年攢下來不少吧?」畫眉瞥了他一眼,取笑道:「到時候可得請我們喝一杯喜酒喲。」
江小二偷偷覷了彈兒一眼,訥訥地道:「就不知道……人家願意不願意。」
氣氛陡然詭異起來,所有的人都望向專注捲起紙包的彈兒。
彈兒一點都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她抬起頭來,看見大家都在看她,還以為是要聽聽她的意見,笑吟吟地道:「小二哥是個好人,將來娶的小二嫂一定也是個好人。」
四個人憋著的一口氣全洩了出來,畫眉同情地拍拍江小二的背,「你繼續努力吧。」
慢慢等,等哪天這個傻彈兒開竅吧。
江小二臉色微白,怔了半天也只能跟著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他現在也不過是個跑龍套打雜的,掙的錢這麼一丁點,還真難跟彈兒開口呢。
「你們都擠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搬東西拿傢伙?」班主在另一頭大喝一聲。
大伙登時嚇得做鳥獸散,只剩下一個彈兒還在原地傻笑。
好戲要開鑼了,待會服侍小姐上了妝開了場,她就可以偷偷溜回自己住的小雜間房裡,數數今天究竟掙了多少錢。
呵呵!
* * *
她的小荷包從來都是裝著好看的,可是那一天自己縫的荷包塞滿了沉甸甸的錢,彈兒興奮得整晚都睡不著覺,把荷包摟在懷裡,或是壓在枕底都怕掉了,最後還是細細地藏在小包袱,收在木箱子的最底層才稍稍放心。
誰知道就這樣唱了幾首曲,她就掙到了五兩三錢銀子……
真是做夢也沒想過的一筆大錢哪!
樂得彈兒真想每天都跟小蝶仙告假,出去唱曲子賺外快。
但想也知道這只能想想罷了,她每天要服侍小姐,還要幫忙整理頭冠戲服,光是這些事就已經教她累到不行了。
不過……彈兒雙眸綻出堅定的光芒。
下次,下次她一定要再找機會在眾人面前唱曲,她永遠也忘不了眾人的喝彩和掌聲。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自己在這世上是真正有用的人。
難怪小姐總是愛佔著花旦的身份,不肯稍稍拱手讓人,原來掌聲真的會教人情不自禁地陶醉沉迷,一次又一次地看見自己發光發熱。
雖然她是那麼渺小,可是她也好想尋找屬於自己發亮璀璨的戲台呀。
* * *
金劍會住在瑪瑙鎮上最清雅高級的「南來北往第一客棧」裡,臨街靠窗的偌大貴賓房裡應有盡有,雕花桌椅和紅眠床雅致地擺設著,粉白的牆邊還放置了一個高大的古董架子,上頭擺著幾隻古董花瓶和一大盆吐著幽香的白蘭花。
他愛靜,時常一個人在屋裡,一整天不出門也不覺得悶,所以這間客棧可以說極對他的脾胃,也是他自下山後唯一感到滿意的地方。
不過今日午後,窗外卻人聲鼎沸,好似聚集了什麼熱鬧,亂槽槽得像蜜蜂炸了鍋,嗡嗡大響。
他眉心微微一蹙,還是繼續著擦拭雪亮軟劍的動作。
驀然,響亮嘈雜的人聲戛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嘹亮清揚的歌聲。
他倏然微震,英俊淡漠的容顏有一絲驚異,這聲音,這曲調……
「庭院黃昏春雨霽,一縷深心,百種成牽繫,青翼驀然來報喜,魚踐微諭相容意……待月西廂人不寐,簾影搖光,朱戶猶慵閉,花動拂牆紅萼墜,分明疑是情人至……」
她唱的是西廂記中的情聚橋段,曲意婉轉嬌美動人,將張生引頸期盼伊人翩然而至的心情表露無遺,帶著一絲絲的羞怯和一絲絲的艷綺,柔聲吟唱出如許明月夜的美景良宵來。
究竟是誰?誰唱得出這好嗓子好曲調?
顧不得手中軟劍,他迅速將軟劍收束腰間,推窗一躍而下,悄然無聲地落在圍觀眾人之中。
誰也沒有發覺他突兀的出現,人人都癡迷地望著站在柳樹下吟聲高唱的小丫頭,手中的銅錢銀子迫不及待往前擲去。
「好,好,好聽極了!」
「花旦兒,你真該固定在酒樓裡賣唱,這樣我們要捧場聽曲也好有個去處啊。」
「對呀、對呀!」
眾人鬧哄哄著,高大挺拔的劍會居高臨下,凝望著柳樹底下纖秀可愛的女子。
她應當還不滿十六吧?
花旦?她會是某戲班的當家花旦?聽她的嗓音和對曲子的拿捏掌握度,的確是出神人化教人心醉神馳,只是……
劍會盯著她略顯清秀的小臉蛋,有一絲懷疑。
一般的花旦若非長得清麗絕俗就是艷冠群芳,舉手投足間散發出嫵媚的風情,而她,嫩央央得像只剛出生的小貓,長得並不算美,會是當家花旦嗎?
而且當家花旦怎麼會流落到街頭唱曲掙錢?
她跟他見過的戲班子花旦台柱簡直有天壤之別,可是她的聲音……
就在劍會沉吟間,一道凶狠粗蠻的呼喝聲響起,人群被粗魯地推擠開來。
他飛速地閃過前方一名踉蹌跌來的姑娘,微微彈指穩住了她的腳跟,自己卻閃得老遠。
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恨的痱子又來惡整!
「看什麼看?沒看過老子郝胖虎嗎?」一個頭大臉肥身壯橫肉的大漢硬生生踹開好幾名圍觀的民眾,兇惡地一揮拳頭,「還看?我把你眼珠子打出來!」
「天呀,是南霸天郝胖虎!」
「快跑、快跑,這可惹不起啊!」
一忽兒,方纔還人聲鼎沸的場地就剩下小貓兩三隻……一個是傻傻地站在柳樹下,正想要蹲下身去撿銀子的彈兒,一個是來不及逃走,嚇到當場昏倒在地的小伙子。
還有一個神色漠然,在遠處石階上靜靜凝視著這一幕的劍會。
郝胖虎不客氣地踢開擋路的小伙子,大步逼近向彈兒,賊笑道:「聽說你曲唱得不錯呀,可掙了不少賞錢吧。」
彈兒心臟跳停了一拍,蒼白著的小臉有一絲鎮定,「是,大爺。」
郝胖虎努了努嘴,身後的兩名小弟立刻撲向地上的銅錢和銀角子,左右抓撈幾把就把錢給抓得一文不剩。
「大爺,這是彈兒剛剛掙的錢,你怎麼可以……」她心痛得要命。
郝胖虎怪聲怪氣地叫道:「哎呀呀,我郝大爺想要的銀子還有可以跟不可以的?哼,不知道有多少人捧著大把銀子求我收我都還要看心情呢,今天收了你的保護費算是給你個面子,還不快跪下來跟我磕個頭謝恩。」
彈兒一口氣往腦門沖,她想也未想地奪口而出:「謝謝郝大爺,不過你不用給我面子,這樣小女子還會感激你一些。」
劍會眸底閃過一抹笑意。
笨蛋。不過說得好。
郝胖虎眨了眨牛眼,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這種話,一時半刻他還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你……你說什麼?」
他身後的兩個小嘍噦急忙擠上前,「老大,她是諷刺你,說你搶她的錢。」
「我什麼?」郝胖虎氣怔了,「我用得著搶你的錢嗎?死丫頭,你把我郝大爺看作什麼樣的人了?我肯拿你的保護費是看在你還挺老實的分上,要不你去問問這左右十條街的販子,哪一個不是苦苦哀求我拿的?呸!老子會需要用搶的?」
彈兒知道自己應該識時務點,但是她實在太生氣了,沒見過明明是往窮人手裡搶飯吃的,還如此這般大言不慚,一點都不知道羞恥。
她眉兒一挑,「那好,我沒有苦苦哀求你非收錢不可,這樣你可以把錢還給我了嗎?」
「你……」郝胖虎氣到說不出話來,惱羞成怒大吼道:「給我抓住這個死丫頭!」
「沒問題,老大!」兩個嘍囉一左一右衝上前來。
彈兒見狀轉身就跑,小腳雖短可步伐飛快,但是怎麼也敵不過兩個人高馬大的小嘍囉,眼看她快要被一前一後攔住。劍會神色不改地微彈指尖,咻咻兩縷勁道劃破空氣擊中兩名嘍囉的腳跟。
「哎喲喂呀!」猶如被火紅的烙鐵狠狠彈中,兩名小嘍囉哀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彈兒緊張到耳朵只聽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快逃,她渾然未覺身後局勢突然一轉,自顧自拔腿飛奔。
郝胖虎急得臉紅脖子粗,「都是兩個飯桶吃屎的……哎喲喲……」
劍會再次出手,郝胖虎登時也跌成了狗吃屎。
拍了拍手,劍會盯著跑到半條街外的彈兒若有所思,隨即身形一晃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