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兒和阿笨姊,以及兩個跑龍套的小姑娘睡在天字第一號房,寬敞的臥房裡幾個人睡得好不快意。
只是睡到深夜,衫兒突然被一陣隱隱約約的啜泣聲驚醒。
她睜開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
她是在作夢嗎?怎麼好像聽見有人在哭?
衫兒斜望窗外,看到冷月的光芒淡淡灑進窗內,那哭聲並沒有止歇。
她渾身的寒毛陡然一豎,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該不會是……住到黑店,遇到女鬼了吧?」她的小臉白了白,緊緊地掐著棉被邊緣發著抖。
以前她也聽過有的客棧不太乾淨的傳聞,還有一些發生在深夜的鬼故事,只是這大江南北的闖蕩過來,卻從沒有真正遇到這種恐怖的事,而今天該不會……她頭皮漸漸發麻了起來。
她輕輕地推了推阿笨姊,後者只是翻了個身,還險些壓到她。
「哎呀!」她急忙摀住嘴巴,害怕給鬼聽見,到時候真飄過來嚇她怎麼辦?
她的膽子只有一丁點,禁不得這麼左一嚇右一嚇的。
可是怕歸怕,人的好奇心一起,卻是八丈城牆也擋不住,她還是忍不住傾耳過去細聽,想要聽出這哭聲是打哪兒傳來的。
咦?好像不是在這房裡的,是隔壁房間傳來。
邊發著抖,衫兒還是慢慢下了床,披了衣裳穿上繡鞋,偷偷摸摸地貼靠到薄薄的牆壁旁。
「是個姑娘在哭。」她一愣,隨即暗罵自己笨,「當然是女鬼啦,難不成還有男鬼哭的?」
她雙腿有些打顫,想要躲回床上假裝沒這回事,只是那姑娘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鬼哭得那麼可怕,反而是嗚咽含淚,楚楚可憐的樣子。
會不會不是鬼,而是個姑娘家受了什麼委屈在低低飲泣?
衫兒猶豫起來,「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呢?」
這三更半夜的,她著實有些怕,但一想到那位姑娘哭得這麼委屈,她又忍不住想要去探個究竟。
最後衫兒還是一咬牙,心一橫,推了房門溜出去。
大不了瞧苗頭不對,拔腿就往天字五號房衝去,公子就在那裡,肯定會救她的。
她摸到了隔壁房,輕輕地敲了兩下門。
啜泣的聲音倏地一頓,一個略顯驚惶的輕柔聲音響起——
「是……誰?」
咦,會回答?
衫兒摸摸怦怦跳的胸口,覺得安心了點,自言自語道:「還好還好,會出聲,是女鬼的可能性就大大減低了一半。」
也不知她是打哪兒聽來的邏輯道理,不過衫兒自己可是放心不少,輕聲問道:「我是住你隔壁的房客。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或困難?不然怎麼更深夜重了,還獨自在傷心?」
房內沉默了半晌,就在衫兒的心跳又提到喉嚨口時,裡頭總算又出聲了。
「姑娘,真是對不起,打擾你清眠了。」女聲溫柔似水,柔弱有禮。
衫兒一聽就大起好感,一股打抱不平的衝動油然而生。
「姑娘,你要是有什麼困難,我會想辦法幫你的,你就別傷心了。」
「幫我?」女聲微訝,不敢置信地輕語,「你真的能幫我嗎?」
衫兒一拍胸脯,慨然地道:「包在我身上。你快開門,有什麼事大家一同商量,總能想法子解決的,躲在房裡難過只是白白傷身罷了。」
「姑娘,你真好。」女子感動道。
沒一會兒,房門輕輕開啟了,一張清麗絕倫、我見猶憐的臉龐露了出來。
衫兒看呆了,「姑娘,你好美……」
女子的臉蛋略微一紅,更顯清艷。「姑娘取笑了。」
「怎麼會是取笑?」衫兒自慚形穢,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姊姊,你好美,我是說真的。」
跟她一比,衫兒覺得自己就像雜草長在牡丹花旁,說有多不起眼,就有多不起眼。
「姑娘。」女子眼圈一紅,柔柔地道:「女子首重德行,容貌又算得了什麼呢?」
「話是沒錯啦。」衫兒這才想到自己的目的,「對了,你為什麼這麼傷心?」
女子領著她進了房間,衫兒本能打量著四周,發現屋裡打理得一塵不染,只是房間很小,而且看起來她已經住了有一段時日了。
女子斟了一杯茶水給她,歉然道:「對不住,簡陋得很,連杯熱茶也沒有。」
「不要緊。」衫兒接過,關心地問:「你在這兒住了不少日子吧?」
女子落寞地點了點頭,「是的,這客棧的掌櫃非常好心,讓我用很便宜的價錢租住了好些時日。」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為什麼會流落至此?」衫兒心急,連忙問道。
女子微蹙眉,欲語淚先流。「妾身姓何名若柳,江南人氏,嫁入董家半年,一向侍奉婆婆操持家務不敢有誤,相公在京城經商,難得相見……」
「原來你已經成親了。」她有些訝異,接著歎了口氣,「真是一點都看不出。可是你既然已經有夫家,為什麼會流落到這兒來呢?」
「我……」若柳輕輕啜泣起來,「說來話長。」
「沒關係,反正我也睡不著。」
若柳望著桌上一燈如豆,幽幽地道:「妾身與夫婿是青梅竹馬,夫妻情深,只是夫婿是商人,娶了我之後還是得繼續往京城販布,聚少離多,家中一向就只有婆婆與我相處,可是婆婆不知何故,總是挑剔妾身的不是,幾次三番護罵毒打,妾身都忍了下來,總想著有一日婆婆定能想通,明白妾身的一片孝心,可是……」
「可是什麼?」她聽得好入神,有些氣憤。
若柳眸兒盈盈有淚,急忙用袖子拭去。「可是婆婆半個月前無緣無故大發雷霆,不由分說就將妾身趕了出來,說是從今以後再也不許妾身踏入董家大門。妾身實在沒法子,若要回去投靠爹爹,又恐爹爹丟失顏面,以只好流落至此,終日以淚洗面……」
空氣漸漸凝重悲哀起來,衫兒聽得滿臉都是淚水,她吸了吸鼻子,最後還是忍不住哇地哭了起來。
「江姑娘,你真的太可憐了。」她抽抽噎噎,替若柳好傷心。
若柳無聲地落淚,難掩感動地握住她的手,「姑娘,謝謝你。事到如今,既然婆婆不要我這個媳婦,我著實愧對夫婿,如今只求能再見夫婿一面,跪地求他原諒妾身無能侍奉婆婆。」
「什麼叫跪地求他原諒?這事根本不是你的錯,是你婆婆無緣無故不要你侍奉的,你並沒有虧欠你夫婿什麼呀!」衫兒義憤填膺的說。
「姑娘……」
「聽我說,像你這麼好的媳婦是打著燈籠都沒處尋了,你婆婆挑剔你,不要你,可是你要跟你夫婿說個清楚啊,別這麼輕易就被打敗了。」她越說越氣憤,「我最氣婆媳間若有什麼不和,中間夾著的那個男人就躲得不見人影,一個是他的娘,一個是他的妻子,他有責任要擺平的。」
若柳生平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言論,她有些發愣了,「姑娘……」
「你叫我衫兒就好了,我姓花。」衫兒安撫地一笑,認真地望著她道:「那現在呢?你打算隻身進京找尋你夫婿嗎?」
若柳點點頭,又有些怯弱,「只是京城千里迢迢,我又孤身一人,盤纏也不夠,再說見了夫婿,妾身實在沒臉……」
「你先別嚇自己,說不定找到你夫婿,一切事情就好解決了,畢竟對你婆婆來說,那是她的親生兒呀,只要你夫婿好好的處理,你婆婆說不定慢慢會改變心意的。」衫兒真摯地看著她,「何姑娘,你聽過孔雀東南飛的故事嗎?」
「孔雀東南飛」是一則悲傷至極的愛情親情傳奇,男女主角彼此深愛,卻因為婆婆的萬般挑剔與阻攔,不得不分手,只是兩夫妻在分別之後,各自傷逝與殉情,悔恨交加的婆婆也因此瘋了,終日徘徊在河邊乞求兒子與媳婦回來,但卻只是萬悔難補情天恨了。
若柳深深一震,「孔雀東南飛……」
這是流傳坊間已久的一則故事,她怎會沒有聽聞過呢?
只是被衫兒一提醒,若柳不禁大大一凜。
「老人家生性固執是有的,觀念種種不是新婚夫妻能夠瞭解的,可是你們夫妻要因此更加堅定同心,用愛化解老人家的執念。」衫兒嚴肅地道:「如果因為她一時的好惡就分手了,這只是愚孝,應該要漸漸除去她心中的怨艾,讓她瞭解你們,接受你們,這才是真孝啊。」
若柳的震動更深了,她緊緊地盯著衫兒,失聲低呼:「是嗎?」
「聽我說,我家住在關外,鄰居也有一對夫妻遇到和你同樣的情形,後來他們為了順老人家的心意,勉強離緣,各自男婚女嫁,後進門的媳婦並沒有比較好,反而日日折騰婆婆,到最後婆婆懊喪得不得了,卻已經挽不回局面了,這樣的情況是你們所樂見的嗎?」
若柳本能地搖搖頭,「不……」
衫兒拍拍她的手,「所以說,夫妻既然成了親就要同心,你們是青梅竹馬,感情自然深厚,遇到這等難題更要攜手共度才對呀,我是個黃毛丫頭都知道這個道理了,你們的見識該不會輸給我吧?」
「衫兒姑娘,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若柳眸光發亮,卻在下一瞬遲疑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衫兒對於自己能夠幫人解決難題,正志得意滿,聞言不禁一怔。
「我的盤纏已快用盡。」若柳艱難地開口,「再說此去京城長路迢迢……」
衫兒想也未想就一拍胸脯,「這個包在我身上,你就跟著我吧!」
「什麼?」若柳驚訝不已。
「我……」她拍完胸脯以後才想到,他們的目的地可不是京城,再說她通身上下的私房錢也不過五六錢銀子,全數給了若柳也不夠。
「衫兒姑娘,你有困難的話,不要緊的。我們素昧平生,一宿長談已大大寬慰我心,無論如何我都很感激你。」
她這麼說,衫兒更覺得刺心有愧。
她倏地站了起來,小臉堅定毅然地道:「何姑娘,你等等我,我這就去幫你想法子。」
「衫兒姑娘……」
若柳愕然抬頭,卻見衫兒飛也似地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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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麼辦法可以想呢?
衫兒在長廊上左摸摸右摸摸,踱過來又踱過去的,終於鼓起勇氣蹭到天字第五號房門口。
她笑得很尷尬,忍不住暗罵自己:說得這麼有信心,結果還不是要來找公子幫忙?
唉!她既出不起人也出不起錢,偏偏只有這兩樣才能幫得了何姑娘。
她左思右想,還是不得不來求助於他。
只是三更半夜給他找來這樣的麻煩,不知他會怎麼想呢?
「說不定他心裡會想,這個大飯桶平常吃掉了我多少的東西,耗掉了我多少的銀子,現在又搞這種麻煩給我處理……」她畏縮了縮,自問平素在他面前沒什麼良好形象了,現在又弄來這個……
她抓了抓頭髮,煩惱地在門口走來走去,始終下不了決心。
突然,房門咿呀一聲開了,她愕然停步,猛然抬頭——
素白的長袍外披上絳紗罩衫,高大英挺的浙漾披散著烏黑長髮,深邃含趣的眸子正瞅著她笑。
她只覺心跳漏跳了一拍,腦門轟地一聲,手腳登時不知該擺在哪裡。
雙頰紅紅熱熱的,她連忙低下頭拚命用小手揚,結結巴巴地道:「公、公子,吵、吵到你啦?」
他長臂一伸,迅速將她攬進屋裡,輕笑道:「傻丫頭,你在房外踩得地都快燒起來了,我怎能不醒?」
「對不起,真的吵到你了。」她忍不住吐吐舌。
「不礙事,只是你為何半夜不睡,獨自在房外徘徊?」他邪邪地一笑,故作害羞狀,「莫非……你想趁月黑風高的時候下手染指我?」
衫兒這下子臉更是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結巴得更嚴重了,「我沒……這……才不是……想這樣……」
「那麼你說說,為什麼不肯敲門,寧願在我屋外走來又走去?」他笑咪咪的問道。
「那是因為……」她撓了撓耳朵,有點為難地道:「是因為……」
「嗯?」他索性將她抱坐在膝上,低著頭笑吟吟地瞅著她,「因為什麼?」
「因為我又要來麻煩你了。」她紅著臉勉強開口,「所以覺得很為難,很良心不安。」
「傻瓜,跟我這麼見外?」他忍不住屈趄指節輕扣了下她的額頭,她忍不住呼疼,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很痛耶。」她雙手捂著額頭,揉了一揉,嘟嘴道:「人家是說真的。」
「對不起,下次不敢了。」他笑了,心疼地幫忙揉了揉。「好了,你說有什麼事要麻煩我?」
說到這個,衫兒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說來話長。」
「沒關係,反正我也睡夠了。」他凝視著她,微笑道:「你慢慢說。」
她坐在他腿上,小腿騰空晃呀晃,略略思索著該怎麼說才會清楚些。
「我們隔壁房間有個可憐的少婦,是給婆婆趕出門的,她現在想要去京城尋她夫婿,可是盤纏快用盡,又是獨自一個人,很是不方便。」她仰起頭看著他,「她好可憐喔,長得好美好美,偏偏遇到這樣的事,我很想幫她,可是我沒有錢,也沒有時間可以帶她進京城。」
浙漾的眸光越發柔和,看著她輕輕笑道:「你就為了這事猶豫不決,睡也睡不著嗎?」
她點點頭。
「這事簡單,我們回影城的途中會經過京城東門,東門的禁軍統領與我有些交情,到時候請他幫個忙,我們再準備足夠的盤纏給她用度,相信她很快就可以尋到夫婿了。」他微微一笑,「這樣好不好?」
她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瞪著他,「就這麼簡單?」
「原就不難啊。」他失笑道。
她傷了半天腦筋的事,沒想到他兩三句話就解決了,而且還解決得這麼完善,衫兒忍不住崇拜地望著他。
「公子,你真厲害。」
浙漾噗地一聲,笑著揉了揉她的發,「你更厲害,住宿客棧都能給你幫到人。」
她雙眼興奮得發光,「那我去跟何姑娘說,請她放心,明天就跟我們上路。」
「好,只是你說完後要快快回房睡覺,受傷初癒,還是要細心照顧自己的身子,千萬別逞強,知道嗎?」他滿眼關切與叮嚀。
「知道了。」她快樂地跳下他的膝頭,回頭嫣然一笑,又急呼呼地往外跑了。
「這小丫頭……」他止不住滿心的笑意。
懷裡,彷彿還留有她身上甜甜的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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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吃了十顆饅頭、喝了三大碗豆漿的衫兒,拍拍滿足的肚子,高高興興地上樓挽了若柳下來。
「我跟你們大家介紹,這位是何若柳姑娘,她跟我們一同上路,是要到京城去的,請大家以後要好好照顧她喲。」衫兒話才剛說完,卻發現愛家班眾人一動也不動,根本沒人出聲,也沒人喘口氣。
原來大家都被一身淡黃秀衣,清艷若楊柳般動人的若柳給懾住了。
浙漾劍眉略抬,眼底也有一絲驚艷,不過他單純出自見到美好的事物時,興起的一抹激賞,並無其他含意。
只是衫兒在注意到大夥看傻了眼的時候,女性的敏感驅使她立刻往浙漾的方向瞥去……心下驀地一酸。
她沒有錯過他眼底的驚艷之色。
剎那間,衫兒猛然驚覺自己會不會做錯了什麼?
她隨即又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不過就是匆匆一眼罷了,又能代表什麼呢?
何況幫人要幫到底,她怎麼可以小家子氣,無故就窄心眼起來?
「何姑娘,你就跟我們坐同一輛車吧。」她強自擠出一朵笑來。
若柳嬌怯怯地點頭,在瞥見高大英挺,儒雅迷人的浙漾時,她的臉蛋情不自禁地紅了紅,頭垂得更低了。
愛暢哥很快回過神來,爽快地道:「何姑娘就放心的跟我們同行,一路上也有個照應。好了、好了,大夥也該上路了。」
由於若柳實在長得太纖巧瘦弱,衫兒忍不住攙扶著她上車,好怕她纖細的身於一個不留神就會給風吹定了。
唉,這樣一個我見猶憐的女子,也難怪大家看傻眼了。
衫兒扶她上車後,跳下馬車就要幫她拿行李,沒想到浙漾大手一拂,包袱就輕輕鬆鬆地挽了起來。
「你上車吧,這個我來就行了。」他可捨不得她出力。
可是衫兒卻誤會他這番慇勤是針對若柳,小臉有一絲黯淡,又急急掩飾了過去。
「公子,那就麻煩你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又來跟我客套。」
她吐吐舌,就在要上車時,愛暢哥和月牙嬸扯了扯她的衣袖。
衫兒莫名其妙地跟著他們走到另一輛大車旁,「怎麼了嗎?」
「傻丫頭,你這是引狼入室吧?把一個嬌滴滴的美姑娘往蔣公子身邊放,你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嗎?」愛暢哥小小聲道。
月牙嬸點頭如搗蒜,擔心地道:「是啊,我看這個何姑娘美得教人心動,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危險嗎?」
衫兒心一動,低聲回道:「不會的,她是要進京尋找她的夫婿,再說公子也不是那種見色忘義的人。」
「我們當然相信公子的人格,可是人格有的時候也禁不起誘惑呀!」愛暢哥站在男人的立場示警道。
「這就叫防人之心不可無。」月牙嬸拉著她,小聲叮嚀道:「一路上你可要注意點,別讓人有機可乘了。」
「你們放心吧,何姑娘和公子都不是那種人,我們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傻孩子,別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光明磊落,防備點總是好事,反正咱們又不打算害人。」愛暢哥不住地叮囑她,「記著,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要放精明點,知道嗎?」
「好,我會注意的。」面對長輩們的好意,她乖乖地點頭。
愛暢哥和月牙嬸這才若無其事地把她推出去,拚命對她擺手,「快去快去,別給人製造機會了。」
衫兒慢慢蹭到馬車邊,原本興高采烈的心情,現在卻沒來由地沉重了,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車簾子掀開,浙漾一臉關懷地盯著她,「怎麼了?」
她眨眨眼,「呃,沒事。」
「來。」他伸出大手,憐愛地笑道:「上車。」
衫兒見著這張笑臉,一顆緊繃沉重的心頓時鬆了開來。
是呀,公子還是公子,怎麼會變呢?都是她自己嚇自己,想太多了。
衫兒恢復了笑靨,歡歡喜喜地把小手放入他的掌心,被他拉著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