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楊斐是賭上了性命,在幾秒鍾內將剩余的三明治和牛奶給解決了,但他們最後仍是無法出門。
原因是——警察找上門了。
剛剛還在電視上看到的老陳,這時已經站在了他們家門外,後頭還站了一位穿著警察制服的男子,他向楊斐和白風遙出示了他的證件。
看來,是沒辦法去上課了。這是楊斐心裡唯一產生的想法。
老陳吞吞吐吐地說道:「楊同學,這位警官說想找你談談,關於今天早晨那個闖平交道自殺的女孩子……你們兩位知道嗎?」
白風遙接口道:「我們有看到新聞了。請問警官,那位自殺的女孩子,和斐有什麼關系嗎?」
警官客客氣氣地說道:「首先,請問兩位認識一名叫做張雪的女孩子嗎?」
楊斐口氣不是很好地說道:「認識啊,之前還交往過,可是我和她分手了。」頓了一下,他問道:「該不會那個自殺的……」
警官沉重地點了點頭:「根據她遺留下來的證件,應該沒錯,而她的自殺,似乎也和你有關。」
張雪的死,和我……有關?
聽到這個消息,對楊斐來說如同晴天霹靂,他的臉色瞬間刷白,頎長的身體搖晃了幾下,有些站太不穩。
「斐!」白風遙飛也似地一步搶上,抓住他的肩膀,幫他穩住身形,怒火沸騰的雙眼直瞪著那名警官,氣憤道:「警官!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什麼叫做張雪的死和斐有關系!」
對於白風遙的發怒,警官一臉慌張,可仍是硬著頭皮說道:「從張雪遺留下來的手機,以及這位陳先生聽到在她臨死前留下的遺言來看,我們警方判斷張雪的自殺,的確有很大部份的原因是為了你這位朋友。」
白風遙目光炯炯地怒道:「請你說清楚!」
「我說白同學啊,我知道你很生氣,不過……」老陳擦著汗,陪著笑臉提議道:「讓警官站在外頭講也不是辦法,不如請他進去你們房裡坐坐吧。」
白風遙的表情雖依舊有著明顯的不快,但也知道老陳的提議是正確的,所以他扶著臉色蒼白的楊斐,退讓了幾步。
警官目含感謝地看了老陳一眼,低聲朝白風遙說道:「謝謝。」
白風遙冷哼了一聲,理都不理睬那名警官,一徑地安撫著惶然不安的楊斐。
由於要交接工作,老陳只好先行向他們告辭,並且很熱心地跟那名警官說如果還有事情要找他的話,只要到樓下的櫃台就可以找到他了。
「那麼,警、官、先、生,請你把事情說清楚吧。」說著警官先生四個字時,白風遙是用譏諷似地語氣說出口的。
沒想到白風遙區區一個學生,會對他那麼不客氣,警官心裡雖是有點不滿,可是他一看向了對面顫顫巍巍的楊斐,心裡再有不滿,也不好反應在臉上了。
聽到別人的自殺,和自己有關時,多少心情都會受到沖擊,也就難怪楊斐的朋友,會對他那麼地不假詞色了。
「我們警方之所以判斷張雪的自殺和你有關,是因為她留下的手機,屏幕上就開著你傳給她的那封說要和她分手的簡訊。」
看著惴惴不安的楊斐,警官的口氣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
白風遙皺眉:「就因為這樣?」
警官搖頭苦笑:「當然不只如此了,根據目擊者,也就是陳先生所說的證言,張雪在沖出平交道前,曾經有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笑著問他說『如果我死了,你說他會不會後悔?』,等到陳先生意識到不對,想要沖去阻止她自殺時,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們要找的對象,應該是我才對。」
警官愣住了一會兒,才遲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
白風遙面無表情地說道:「說死去的人的壞話也許不太恰當,但是張雪之所以會和斐交往,是因為她喜歡我,想要藉斐接近我,斐是知道了這件事,才會和她提分手的。為了一個不喜歡的人所提的分手而去自殺,這怎麼想,都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吧。」
「這、這是真的嗎?」警官的視線轉向了自坐下後始終默默無語地楊斐。
楊斐冷聲道:「是真的,那個賤女人的心機,可是深得很咧,他媽的把我耍在手掌心上玩……」
「既然是這樣,那張雪又是為了什麼留下那通簡訊和那樣的遺言…?」感覺到事情好像錯綜復雜了起來,警官的雙眉間形成了一個川字。
「可能還是和我有關系吧。」白風遙的語調平板得毫無起伏。
警官忙拿出了一本記事本,追問道:「能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這樣揣測的原因嗎?」
「……張雪曾經背著斐請求我和她交往,我拒絕了她,告訴她說希望她能正視斐的優點,假以時日,她一定會喜歡上斐的。」
警官皺眉道:「似乎還是構不成她自殺的理由……白風遙,你還有事情瞞著沒說吧?」
白風遙張了張嘴,接著歎息一聲,搖搖頭,不再說話。反倒是楊斐,為他打抱不平了起來。
楊斐飽含諷刺地說道:「那個賤女人會自殺,說不定就是因為她干的好事被我發現了,她羞愧得不得了,干脆一死以謝天下算了。」
「張雪做了什麼事?」
楊斐猶豫地看看白風遙,見白風遙沒有反對,只是窘迫地垂下頭,他才開口說道:「她對風遙下藥,可能是安眠藥之類的東西吧?趁風遙陷入昏迷的時候,把他給……咳咳……」
楊斐清清喉嚨,挺不好意思地說道:「把他給那個那個了。我收工回來,正好看見她的丑事,氣得狂揍她一頓,把她給趕了出去,她逃出去時,我們樓下的警衛老張也有看見。」
聽此,警官細看了白風遙好一會兒,不可否認,是非常出色的一名青年,光憑外貌來論,比時下不少以臉蛋出名的明星還要來得好看,氣質也是非常的引人注目。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是靜靜地站在大街的角落,也能輕易地吸引所有人的視線吧。
再論家世……以從老陳那邊聽到的話,白風遙的父親所經營的融資公司,在台灣也是小有名氣,有臉蛋、有身材、有家底、有財勢——能說是集女性夢中情人要求的綜合體了。
警官相信,白風遙的確會使得一個女人為了他,費盡心思、使盡手段,也要將他得到。
話說回來,他的朋友楊斐,雖然也是一名很出色的人,可是和白風遙比起來,顯然就差上了好一大截,與其要個脾氣暴躁易怒,連個死去的人也能罵得那麼順口的楊斐來當男朋友,更多的女性會希望,選擇像是白風遙這一類的人來當男朋友吧。
警官慨然地想,和白風遙當朋友,還是個相交多年的超級好朋友,是楊斐的幸運,同時也是楊斐的不幸。
「啪」地一聲,警官合上了記事本,說道:「事情的經過,我大致上明白了,可是仍然有點疑惑,也許這幾天還會來找你們談話,如果有打擾到的地方,還請兩位見諒了。」
白風遙說道:「我們會盡量配合的。」
「謝謝兩位的合作。」
楊斐抓抓頭發,厚臉皮地說道:「對了,警官,能請你幫我們跟這堂課的教授解釋一下我們沒到學校上課的原因嗎?」
警官說道:「當然可以,是我延誤了你們的時間,請把學校或者是任課教授的聯絡電話給我好嗎?」
「我沒記耶……風遙,你有學校還是教授的電話嗎?」
早已習慣楊斐性格的白風遙,只能苦笑地報出了教授的電話和姓名。
警官走後,楊斐長吁了一口氣,攤在長型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斐,你要喝飲料嗎?」
楊斐把臉埋進了柔軟的沙發了,悶聲說道:「不要……」
白風遙坐到他身邊,輕撫著他的背部,關心地問道:「怎麼又不開心了?」
「就是不爽。」楊斐移動了一下身體,把頭枕在白風遙的大腿上,伸長了手把玩白風遙垂落的柔軟發絲。
「那個賤女人真是討厭……連死了也要造成別人的困擾……」
白風遙溫柔地笑了笑,問道:「你不開心的就是這個嗎?」
「才不是咧……我討厭的是我居然因為那個賤女人……想起了很不想再想起的事情。」
「是……楚凌嗎?」
「……嗯。」楊斐蜷曲著身體,怯懦地點了點頭。
「都過去了,斐。」撫弄楊斐的頭發,白風遙凝視著他的側面,柔聲說道:「那件事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風遙……」
「嗯?」
楊斐抬起身體,分開兩腳跨坐在白風遙腿上,揪住他的衣領,用著命令式的語氣說道:「親我。」
白風遙微笑。
「遵命。」
溫熱的大手捧起了楊斐古褐色的臉頰,嘴唇覆蓋上他的唇瓣,反復的親吻,舌尖轉動,用力吸吮。
唾液與黏膜發出的聲音,聽在楊斐的耳裡,有如轟雷貫耳,他卻感不到一絲的羞澀,他反而按住白風遙的手,更是熱切地回應著。
白風遙離開楊斐的唇,略帶急促喘息的聲音在楊斐耳旁響起。
「斐,乖,把手放開,我要做能讓你舒服的事情。」
「舒服…?」有如夢囈地困惑輕喃。
「對,舒服的事情,讓你的腦子裡,除了快感以外,什麼也沒辦法想……」誘惑性的低語在楊斐的頸邊流瀉。
抗拒不了惡魔的誘惑,楊斐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
得到自由的手,解開楊斐的皮帶,動作流利順暢地探入他的雙腿間,然後一把握住,觸摸著前端。
「風遙……」
楊斐驚駭地發出幾不可聞的小小叫聲,他感覺自己那可恥的部分堅硬起來,隨即白風遙便縮緊手掌,開始大力上下摩擦。
「啊、啊……風遙……」楊斐喘著熱氣低吟,無法忍耐,脖頸大大地反仰向後,他慌亂地伸手想要抓住那不停給予他羞恥,卻也是快感的堅硬手腕。
「放心吧,斐,不會有事的,只是想讓你舒服而已,放寬心好好享受……」
白風遙一邊用低沉柔和的嗓音安撫著不安的楊斐,一邊吸吮著他的脖子,楊斐只能無力地抓住白風遙的肩膀,放任白風遙刺激著自己的身體。
彌漫在屋裡的淫靡氣氛,隨著一個顫抖更是濃厚,隱隱可聽見壓住聲音的低吟,最終,他在男人的愛撫下達到了高潮。
緩緩喘著氣,楊斐略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看見白風遙的手上和衣服都沾上了白色的液體。
「髒了……」
白風遙親吻著楊斐因為快感而滲出的眼淚,拉回楊斐緊緊抱住,將下巴埋進靠在胸上的發絲。
「舒服嗎?」
楊斐瞬間眼光抬起,隨即垂下,紅著古銅色的臉頰誠實地說道:「很舒服……而且……真的什麼事情都忘記了……」他留戀著仍殘余的快感。
「那下次用嘴幫你做吧,用嘴做,會更舒服喔……」
「好……」
這麼美好又甜蜜的誘惑,楊斐當然無法拒絕,很干脆地點頭答應了白風遙的邀約。
白風遙收緊了環抱著楊斐的雙手,順從本能欲望的野獸,總是這麼地坦率,坦率得令他忍不住深深的愛憐……
所以,死也不會放手。
☆
風和日麗的一天。
如此適合到工地打臨時工的一天,楊斐其實不太想出席張雪的葬禮,可是無論怎麼說,他好歹也當過張雪的男朋友,白風遙又苦勸著他一定要出席,因此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參加了。
張雪有個才上小學的妹妹,聽說張雪相當疼愛這個和她年齡差距頗大的妹妹,姊妹之間的感情很要好。
喪禮上,張雪年幼的妹妹,還不能理解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抓著她媽媽的衣服,天真地問著姊姊什麼時候才會醒來陪她玩。
張雪的母親含著淚水安慰小女孩,那悲戚的場面,讓見者無不暗自心酸。張雪的父親,則是向特地來為張雪上香的楊斐他們行了一個鞠躬。
「請問方便談談嗎?」
「當然。」白風遙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個鞠躬。
張父將他們兩人帶到了屋內的客廳,招呼他們坐下。
「我聽警察說過了,關於小女給兩位造成麻煩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
白風遙沉凝地說道:「伯父客氣了,人死為大,更何況我也有錯,如果當時我能接受張雪……事情可能就不會演變成如此了。」
張父神情哀傷地說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那並不是你的錯,說起來還是小女的不對……因為我和她母親都有工作的關系,那孩子從小就很獨立,和我們的話也不是很多,我們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麼激進的事情……還為了希望你後悔拒絕她,就——」
張父歎息了起來。
「傻孩子,真是個傻孩子啊……」
白風遙搖頭道:「人總是會有想不開的時候。」
張父抱歉地望向楊斐:「也很對不起楊同學,小女留下的簡訊和遺言,聽說讓楊同學在學校裡蒙受了很多委屈……也很謝謝楊同學始終保持沉默,沒將小女做的錯事公諸於世。」
楊斐咬牙切齒地想著:「你家的女兒為的不就是這種效果?既要報復風遙又要牽拖我,不過就是揍了她一頓嗎?賤女人就是賤女人,那麼愛記恨,死前還不忘抹黑別人一把……」
每次楊斐都想大聲回罵那些在他背後竊竊私語的人,說整件事根本都是張雪的錯,不關他的屁事。但一想到那些人辱罵的對象,很可能會因此轉換成白風遙時,不知怎麼搞的,他便寧願受氣,也不想多解釋什麼了。
白風遙還曾經為此懷疑楊斐是不是發燒,才會一聲也不吭。
而聽到楊斐說出他的想法後,白風遙先是瞪圓了眼,直勾勾地盯著楊斐,然後強而有力的手臂,將楊斐牢牢地擁入了他的懷裡。
「為什麼斐總是能說出那麼可愛的話呢?」
對於當時白風遙感歎的話語,楊斐的回應是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一腳,站在楊斐的立場而言,一個身高一米七八的男人被另一個身高一米八的男人誇贊可愛,簡直就是另類的人身攻擊。
「楊同學?」
張父的一聲輕喚,喚回了神游天外的楊斐。
「啊,阿伯歹勢……你不用在意啦,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反正橫豎我也給人罵習慣了。」
心中雖是恨得牙癢癢地,但面對個剛死了女兒的老爸,楊斐的嘴巴還是難得地吐出了象牙。
張父苦澀地笑了笑,說道:「楊同學可以說是犧牲了自己,保全小女的名聲,光是楊同學以德報怨的這一點,就讓我們全家不曉得該如何感謝了。」張父就著坐下的姿勢,再次的鞠躬。
楊斐一臉不知所措,白風遙輕拍了他的肩膀,要他不用慌張,代替他向張父回禮,不卑不亢地說道:「伯父您過獎了,我們也很感激您的明理。其實在來之前,我們實在是非常擔憂您會將痛失愛女的怒火,發洩在我們身上……但是,現在我很慶幸我們沒有逃避來給張雪上香這件事情。」
「做人要是非分明,盡管我很傷心小女的死,但是這件事追根究柢起來,都是我和她母親的錯,沒有提早發現她的異狀好好開導她,不然事情也就不會……」說到這裡,張父已然是老淚縱橫,哽咽了聲音,再也說不下去了。
看張父沉浸在濃厚的悲傷氣息中,白風遙也明白久留下去也無益了,拉起楊斐,兩人向張父鞠躬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