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忠義山莊的弟子!
「江湖上此刻正傳言甚囂地說著這項消息,卓一忠對外宣佈你卓竹翎被逐出忠義山莊,往後與忠義山莊再無瓜葛。」
師父為什麼要做出這樣決絕的決定來?
「是訛傳吧?」她無法相信這項事實。
「不,是真的。」
逐出忠義山莊!與忠義山莊再無瓜葛!好強烈而絕情的字眼。
卓竹翎完全被這個消息給震嚇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師父為什麼突然要對外這樣宣稱?
那天還要她身負重任,現在卻做出如此無情的決定來,為什麼要將她逐出師門?為什麼?她實在無法理解師父的這項決定。
「我做錯了什麼事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她實在不能接受這樣一個消息。她捫心自問,對忠義山莊是盡心盡力的,她一向以身為忠義山莊的一員為榮,也努力地為忠義山莊奉獻心力,而今卻落得此下場?
那天不是說好原諒了她,承諾才剛許下,轉眼間卻變了樣。啊,說什麼君子首重承諾,都是偽君子。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遺棄的孤兒,無所依靠。眼眶裡的淚水凝聚成晶瑩珠淚,一顆顆地掉落下來。
「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人要我——」她感到傷心莫名,哭得像淚人似的。
仇天昊溫柔的安慰她。「沒有人要你,我要,你可是我心中的一塊瑰寶,你不用傷心,你還有這裡,以後,白鷺教就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我會永遠守護你,永遠。」
人愈在孤立無援之際就愈容易陷入迷情的網中,此時,仇天昊的一番話無疑像是一股暖流注入她冰冷的心口。
她抬起一雙淚眼凝視著仇天昊。
當自己被遺棄時,還有人將她視如瑰寶地珍愛著。怎不叫她感動莫名。
卓竹翎怎麼也沒想到在她最孤單的時候,竟然是她曾欲行刺的男人收留了她。
而最後她能停留依靠的地方,竟是她以前最不恥的邪派——白鷺教。
什麼是敵人?什麼是朋友?她已分辨不清。朋友將她推拒在外,而敵人卻擁她入懷。
此刻,她什麼也想不得,傷心的情緒淹沒了她的心,她直撲入仇天昊的胸膛,傷心地哭著。
他不語地拂著她的秀髮,看著她肝腸寸斷地流著淚。
我愛你,我要你的心完全屬於我,我不能讓忠義山莊佔了你所有的心思。今後,你的世界就只有我。
「夫人,花圃裡的桂花已經長出芽了。」女婢小玉興奮地大叫。
自從仇天昊發佈命令要所有的人都尊稱卓竹翎為夫人,全教上下的人見著了她,皆肅然起敬,恭稱她一聲:夫人。
突然間,她像是成了大人物似的,大家對她都必恭必敬,跟以前她還是半個囚徒時的態度大相逕庭。
對這樣一個轉變,她說不上來好還是不好,畢竟長年來對白鷺教的刻板印象便是一個邪教,此刻自己卻被認同,心理是無奈又矛盾。
她沒有女婢那般好心情,僅勉強地笑一下。她還罩在被逐出師門的壞心情裡,心頭總像是有口氣透不出,就這麼悶著,所以,她一直是鬱鬱寡歡的。
「那,那不是青兒嗎!」小玉大喊出聲。
青兒是專門服侍仇天昊的女婢。
卓竹翎的目光隨之而去。
青兒此刻正端著托盤,上頭擺的是茶品及點心。想必是要送到仇天昊的書房。
青兒見到卓竹翎跟小玉在花圃附近,便趨身前來。
「青兒見過夫人。」好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婢,難怪能在仇天昊的身邊服侍他。
卓竹翎露出親切的笑容。「這是要送到教主的書房是不?」
「是的,夫人。」
她看見托盤上茶品及點心的份量頗多,仇天昊一人怎吃得了?
「教主食量很大嗎?瞧你托盤上擺的食物夠三、四名壯漢吃了。」
「不只教主一人,還有左右護法。」
喔,原來如此。
哎,她對他的生活習慣太不瞭解了。
她突然對青兒說:「我幫你送過去好了。」反正她也挺清閒的,找些事情來做才不會無聊。
青兒立即露出不安的表情。「——這怎麼可以呢?還勞煩夫人您,青兒不敢。」
「唉,你別太在意,你們一定還有別的活兒要做,所以就讓我來吧!」說著,她便伸手去接過青兒手中的托盤。
心裡雖然是惶恐難安,但也不敢忤逆夫人的意思,青兒只得躬身。「謝謝夫人。」
「好啦,你跟小玉去忙別的事吧!」
卓竹翎端著托盤往仇天昊的書房方向走去。
仇天昊常常會利用午後時間與左右護法商討一些教內大事或者武林大計。
蘇言冠正向仇天昊報告著他最近在江湖上耳聞的一個消息,就是目前正有幾個幫派要聯合起來對抗白鷺教。
「可知道是哪幾個幫派嗎?」雖然耳聞此項消息,但是仇天昊依舊情緒冷靜,他人雖年少,但是處事穩當,絲毫沒有年輕人沉不住氣的毛病。
「屬下正在追查當中。」
右護法此時也開口表示看法。「已有好些年不曾發生幫派聯合的情形了,我想他們是太久沒嘗到苦頭,不如——」
「不如?」
「我們先下手為強。」
蘇言冠認為不妥。「可是我們還沒查出是哪幾個幫派聯合反抗白鷺教啊!」
「就是還不知道,所以,我們要採取更強硬的手段以為哧阻。」
「右護法所謂的強硬手段是?」
「殺一儆百。」
仇天昊一下子就明白了右護法之意,他是要先找替死鬼,然後籍他們來達到嚇阻的效果。
「若要行此法,你說哪一個幫派最為合適?」
「乾坤派。他們曾是江湖上舉足輕重的一大幫派,而且乾坤派是江湖上最敢與我們白鷺教相衝突的幫派,說不定,這次的聯合活動便是他們發起的。」
「言冠,你怎麼看?」
「屬下認為右護法的策略極為可行。」
既然大家都取得共識,那就不用再置喙了。
「好,就先拿乾坤派開刀,看誰還敢公然反抗白鷺教。」仇天昊話甫一出口。
「不可以!」雙手托著托盤的卓竹翎立於門外大喊出來。
「竹翎?」
卓竹翎走進書房,兩眼直視仇天昊。
「你不可以這樣做。」
「怎麼會是你送茶品過來?青兒呢?」他毫不在意她的反對,只顧一個勁兒地好奇她怎會前來書房?
她將托盤往圓桌上放,便再度迎視他的黑瞳。
「殺一儆百的方式太血腥了,況且乾坤派是不是真有意反抗白鷺教尚不清楚,若不是,那豈不錯殺對象。」
卓竹翎突然插入他們的討論中,看樣子今天大概不可能再討論下去了。仇天昊給他們兩忍耐一個眼神。
「屬下先告退。」他們很識相地離開了。
書房的門再度被掩上。
「你不該強行打斷我與左右護法的商討。」他很明白地指出她的不是,但語氣卻沒有怒火,這也僅僅對她有此特別的待遇。
「可是我忍不住啊!我原本是興沖沖的要為你送上茶品,豈料撞見你們這番計劃,叫我如何坐視不管。」她的俠義心腸又給激發了出來。
「在與敵人交鋒之際,原本就是血腥及暴力的,如果同情敵人那便是為自己掘墳,你知道嗎?」
「那為什麼你要不斷的去製造敵人呢?其實大家和平相處不是更好,只有朋友沒有敵人。」
「這是你天真的想法,我的祖父曾試圖以你所說的與中原人和平相處,但你可知其結果?最後仍是被逼上絕路,被逼於亂葬坡。」
關於這件武林史,他曾在書上看過,但她卻覺得其中最大的問題,是歸因於大家彼此不瞭解。
「但是以暴制暴,卻是永難休止的惡性循環。」
「不會惡性循環的。」
「啊?」
「江湖上永遠以我白鷺教為尊,所有的幫派都要臣服於我白鷺教之下。」他不以為江湖上還有哪個幫派能與白鷺教相抗衡,即使是以前盛極一時的三大教派,如今還不是得對白鷺教擺尾乞憐。
早該料到以他狂傲的性格怎麼可能聽得進她的話。
卓竹翎長歎了口氣。
「好端端的怎麼歎起氣來?」他托起她的下巴關切地問道。
「人在高處,往往就看不到低處認得悲涼。」她在話裡暗示著。
仇天昊明白她話裡涵義,但他卻不想去搭理。世間事本來就是一場殘酷的事實,強者生存,弱者淘汰,這是不變的定律。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行刺你嗎?」
何必問呢?這原本就是一個眾所皆知的答案,因為他是江湖上人人懼怕的大魔頭。
「江湖中人對你的敬畏三分及白鷺教的傲視江湖,你皆視為理所當然,可是沒有人會認為被壓搾是正常的,就像當初你的祖先被逼於亂葬坡時,你們會感到憤怒一樣,但每逢你壽辰時,大家要為你獻上珍寶美人,這些對他們就公平嗎?如果你不先公平對待他們,那永遠會有人起按理反抗你,反抗白鷺教。」
仇天昊舉起手來輕觸她的唇,不讓她再多言。「有時候一些有道理的話,是因人而異的。」
她抓著他的手往下拉,欲開口繼續說,他卻輕晃一下頭,示意她別說話。
「我可以答應你不錯殺無辜,但是我卻不能不對付那些想反對我的人,此時此
刻的武林是以我仇天昊為尊,從我父親開始就是白鷺教稱霸武林,這些都是不容置喙的事實,我是白鷺教的教主,我更是以白鷺教為榮為傲,所以我不會讓白鷺教在我的手中成了一個與武林上各教派平起平坐的教派,我要永遠睥睨江湖。」
她垂下眼睫放棄了。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改變得了他的性格及想法的。
仇天昊摟住她的肩頭走出書房。
「改天我陪你到外頭去四處走走,欣賞明媚的風光,我想你悶在教裡也悶壞了。」
就他這樣一個傲慢的男人而言,肯如此好生體貼地對待她,這算是寵極了。
一早,女婢興沖沖地為卓竹翎打點裝束。
「真棒,可以隨夫人一起出去遊玩。」
「不過是隨教主出外視察一些分堂,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人家打十歲開始就在教裡工作,至今也有六年餘了,都沒有機會出去外頭看看呢,這會兒當然高興了。」
「你就趁這個機會好好的欣賞外面的世界。」
「那當然了。」
一名侍從在垂簾外道:「夫人,馬車已經備妥,教主請你即刻起身出發。」
「好,我們這就來。」
女婢提著細軟包袱雀躍不已地跟在卓竹翎身後。
她們走出白鷺教大門。馬車早已停在一旁等候著。
仇天昊一身輕便衣裝,手持香扇,一派悠哉樣,即便是如此隨性的裝扮仍掩蓋不住他梟雄的氣勢。
光是那輛金頂加蓋的馬車就足以在沿路上炫耀著白鷺教的強大氣勢,尤其是頂蓋上那尊傲然挺立的銀白髮亮的白鷺銀像,其銳利的鷹眼更是威風十足。
仇天昊一見卓竹翎步出大門,便趨步向前。
「小心。」他握住她的纖纖玉手。
此行隨從並不多,看來應該不是重要的行程。
「你隨從不多。」
「此行主要是陪你出外散心,順道視察一些分堂,毋需太多隨從。來,我扶你上馬車。」
此一行程隨行人員有馬伕兩名,分別坐在馬車前面駕馭馬匹;另外隨從四名,分別於前後方及左右方;最後是女婢一名,她單騎一匹馬尾隨在馬車之後。
啟程前,仇天昊交代馬伕:「好生駕馭著,速度放慢,遇見凹洞要閃避,盡量使馬車保持平穩。」
「是的,教主。」
其實他這麼交代馬伕是顧慮到卓竹翎的身子,有孕在身是經不得太過顛簸的折騰。
一路上陣陣桂花香味迎面撲鼻而來。
「好香,是桂花香味。」這桂花味,她是再熟悉也不過了。
卓竹翎撩起馬車窗口的布簾,正好馬車經過桂花樹,樹枝刷過馬車,也刷掉一些桂花,直紛紛地從窗口落進馬車裡。
她趕緊雙手合併接住那些掉下來的桂花。
仇天昊自她手中取出一枝桂花,然後別於她的鬢髮。
「無暇常著素賞折桂,明年花開,潔白如玉,女伴取以簪鬢,號玉無暇花。」
他眼中盈著笑意凝視著她。
她兩眼閃著驚訝,沒想到他竟知道漢人文化的花史。
他當然明白她眼中的驚訝所為何來。「雖然我不是中原人,但是漢人文化的侵略可是無遠弗屆,想不受影響也難。你似乎特愛桂花。」
「嗯,以前在山莊裡,那裡有塊山坡地,每回我心情低落便上那兒去,那裡就有許多桂花樹,我便坐在桂花樹下遙望遠方,煩惱自是消逝無蹤了。」
她不知不覺地訴說起往事,,待她抬頭迎視他時卻嚇了一跳,因為他臉色轉沉。
「你——你怎麼了?」
他沒想到在她心裡還是會懷念忠義山莊的一些事物。
「等我們回到教裡,我一定命人在教裡的每一處種滿桂花。」
「啊?」
「你愛桂花,我就讓白鷺教裡處處種滿桂花,開滿桂花,完全籠罩在桂花香味裡。」
卓竹翎凝視著他寵愛的眼神,不禁眼眶轉濕。
看見她淚眼欲垂,他劍眉一擰。「為什麼濕了眼?」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對我好?當初我行刺你時,你還發狠地對付我。」憶起昔日種種,她的一對柳眉不由得擰了起來。
仇天昊托輕起她的下巴。「我說過對於過去的事情,我無力去改變它。答應我,試著去遺忘,好嗎?」
「恩——我盡量了。」
他展開笑容。「瞧你對我下了什麼蠱,否則怎叫我如此為你著迷。一定是愛之蠱吧,你讓我愛上了一位叫卓竹翎的女人,且癡狂不已。」
他這番露骨的言詞惹紅了她的雙靨,她害羞地別開眼去。
他愛上了我!卓竹翎感覺到心口似乎因他的這番告白而發熱發燙。
他溫柔地掐著她的雙頰,讓她的眼眸與他相視。
「告訴我,你呢?你的心意呢?心裡可有我?你愛我嗎?」
他一連串的問句,著實讓卓竹翎心緒紛亂。
愛他嗎?
他似乎也沒有要逼她回答的意思,他輕笑出聲。「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你。」
是他改變了嗎?原本那個目空一切的仇天昊哪兒去了?
他是何時開始撤下溫柔的網?她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他溫柔的懷抱中,習慣他僅給她一人的溫柔。
她一對美麗的眸子閃爍著迷惘,試圖在他的黑瞳中尋找著,但要尋找什麼呢?
她也不知道。
就在她既困惑又迷惘當中,仇天昊落下的唇,帶走了她的所有迷惘,這一刻,她陶醉在他的一片柔情吻還裡。
短短五天的行程,仇天昊帶著卓竹翎視察了三處分堂,她可是徹底地見識到他的統馭能力。他真是天生的領導者,天生的王者,不論老少皆對他由衷地折服。
卓竹翎終於瞭解白鷺教得以獨霸武林的原因了——因為白鷺教有一個能力卓越的教主。
視察工作結束後,仇天昊打算返回白鷺教。
「你身懷六甲,太過於勞累對你不好,今日我們便反程了。」
「也好。對了,我們反程時會經過一座寺廟,我想在那裡待一天,好不好?」
「就依你。」
「依我?堂堂白鷺教教主竟依了我這名小女子。」她眨著一雙俏皮的眼,佯裝驚訝道。
仇天昊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他俯耳過去。「我偷偷告訴你一個有關仇天昊的秘密,你可被告訴人。」
「嗯,絕對保密。」
「仇天昊雖然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大教主,可以輕易地讓萬人臣服於他,但是他就拿一個人沒轍,而且還是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叫卓竹翎。」
她輕拍一下他的胸膛。「哼,我才不信,你那麼霸道,老是脅迫我。」
「不信啊?可要我掏心肝出來給你瞧瞧?可是那樣我就死了,你會傷心喲!」
「才不會。」她碎笑幾聲。
「真的不會?」他再問一次,表情突然轉為嚴肅認真,不像剛才打情罵俏時的不正經樣。
「我若死了,你不傷心嗎?」他的態度十分認真。
她也跟著認真且正經地回答:「雖然我曾想要你的命,可是,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要你死。我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仇天昊眼中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眼神,繼而,他大笑出聲。
「還說你不會傷心,現在我也是你心中的一塊寶哩!」
卓竹翎先是被他突來的反應給若得一陣傻,爾後,她才知道被他給騙了。
「哎,你好詐,竟然故意——」
「不故意,怎能探出你的真心?」
「哼!」她噘起嘴來。
他上前摟住她。「總算沒讓我白愛你,你是懂我心的。」
他真是高興,至少目前知道她心裡是有他的。沒想到一場打情罵俏竟也可以無心地探出她的真心意。
上午仇天昊等一行人反程回白鷺教,下午,先抵達了寺院。
這是一座規模頗大的寺院,裡面供奉著許多神像,據人稱許道十分靈驗,所以成日有不少善男信女前來拜拜,香火鼎盛。
他們算是臨時起意前來拜神,也沒事先跟寺方知會一聲,所以當寺方主持得知白鷺教教主親自到訪時,都慌亂了手腳趕緊出來迎接。
照說寺院應不用如此緊張著吵天昊的到來,他們只是不問世事的出家人,根本不用懼於仇天昊在江湖上的威名,但是白鷺教在江湖上實在太有勢力了,大家總不敢輕忽怠慢。
「仇教主親自駕臨本寺,是本寺之光。」
「貴寺之盛名早已遠播,夫人對貴寺敬仰不已,今日便來此參拜神佛。」
「承蒙夫人抬愛了。」
「不敢,叨擾之初還望見諒。」
主持命幾名小沙彌為他們帶路到棲身的廂房。
「你要不要先歇息一會兒,再前去大殿拜神?」
「我覺得精神還很好,不用歇息了,就直接到大殿上拜神,這樣也表示誠心嘛!」
「想求些什麼?」
「求孩子健康。」她直覺地脫口而去。
「還有呢?」
「還有——」她偏側頭,想了一下。以前她若上寺廟拜神總是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在她想到的同時,她也說出口。
「就這樣了?」
「就這樣啊,不然還要求什麼?」她不明白地看著他。
算了,她就是這樣的女人,哪能再奢求她會想到他呢!
卓竹翎腦袋瓜子突然明白了,她笑了出來。
「為什麼笑得這麼不明不白的?」他面無笑意地瞥她一眼。
「我還要求一件事——」她含笑的眼瞟了他一眼。「我還要幫一個現在心情不太好的男人求,希望他能展眉而笑,好心情隨之而來。」
「好啊你,竟敢取笑起我來了,看我不整治你。」
他伸出手去哈她癢。
「哎,不要——」她格格地笑著。想閃避他的快手攻擊,但仍閃不過。
才玩一會兒,她便倚在他的懷裡喘息著。
他親暱地摟緊她,臉頰磨蹭著她的烏絲。
與她在一起,他沒了那些傲氣,只愛享受與她之間如親如密的感覺。其實在他渾然天成的尊貴大教主身份下,與她的平實接近,沒有尊貴之分的感覺,意外地吸引他。能有一個女人不懼怕他,不會對他唯唯諾諾的,怎能不珍愛呢?
倚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她感覺格外的舒服,好像外界再怎麼變化,屬於她的這塊安全地方卻永遠不變。
啊,她曾打定主意,怎麼也不讓心淪陷的,但是,她現在卻早已淪陷得深了。
晚間,仇天昊讓主持給請至廳堂奉茶款待。
卓竹翎不想與會,她想再多參拜幾殿神像。仇天昊也沒強迫她,順她意。
這下她倒自由自在地在寺廟裡參拜幾尊神像。
「夫人,你還要再參拜其他神像嗎?」
「不了。」她仰望天際。「今夜月光挺美,我想在庭子裡賞一下月。」
「夜裡霧氣重,很容易染了風寒。夫人,我回去幫你拿件披風來。」
「嗯,你去吧!」
她逕自走到亭子裡,坐在石椅上賞著月色。
突然一對男女的爭吵聲自不遠處響起,好像是女的一直在抱怨。
「哼,我們都快成親了,要你陪人家來這裡拜神還願,你就顯得那麼心不甘情不願的。」
「我哪有不願意了?」男子頗無氣力地回應她。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娶我。」
他們的聲音愈來愈近,卓竹翎正考慮著要不要避一下比較好,人家未婚夫妻在吵架,一定很不想讓人給撞見。
她起身欲出亭子卻乍聞——
「哼,你只愛卓竹翎!」
卓竹翎大吃一驚!她困惑地朝聲音出處望去。
到底是誰?聽聲音好像是——
那對漆黑的身影顯露與月光底下成了兩條清晰的人身。
卓竹翎雙眸乍瞠。
那對爭吵的人兒因意識到有人在場,便停下口角,朝對方望去,也驚呼出聲。
「竹翎!」
「師姐!」
原來是卓松平跟卓梅仙!
三人臉上儘是驚異的表情,沒想到會在此地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