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個地方了。」何語竹在行李領取處拿了自己日益增加的行李後,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
看著原本寬鬆的行李箱,在一趟四天的洛杉磯之旅後已經被她買的紀念品及別人托買的東西給塞得沒了縫隙,所以,她決定等找到落腳飯店之後去買一個便宜又超大容量的行李箱,來代替這個眼看立即就要壽終正寢的行李箱。
她在洛杉磯待了四天,這四天裡她去了迪士尼樂園、環球影城、比佛利亞山莊附近,還有一個叫魔術山的遊樂園,光這四個地方就快把她給累慘了。在迪士尼樂園裡,她根本是走馬看花,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買紀念品上——米老鼠、米妮、唐老鴨、古菲狗、T恤和紀念帽。在環球影城時更不用說了,到處玩、玩、玩,還看到一堆人在那裡拍戲,只不過她看不太懂就是了。
原本她還安排了到聖塔莫尼卡海灘的。
她想,在那兒應該可以看到那些個平常只能在雜誌上看到的帥哥——金髮、藍眼、古銅色肌膚——身上肌肉糾結的那種。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和那些帥哥合照留念。但她弄錯季節了,她不應該在初春的三月來的。
所以了——她準備的一打底片根本沒用上幾張。唉,原本以為可以看到成群的帥哥呢。幸好,到好萊塢和環球影城時總算值回點票價——她在好萊塢蠟像館裡拍了不少古今帥哥。
總之,四天下來真的把她給累斃了,要是還有機會,她絕不會再那麼貪心想要一口氣把那些地方全走遍。
此刻,她從洛杉磯飛到了舊金山——真的,這個城市玩完之後,她的體力大概也要宣告陣亡了。她到美國之前原計劃的三個定點——洛杉磯、舊金山和紐約;經過這四天的洛杉磯之旅折磨之後,她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縱使她還有時間,卻再也沒體力繼續。她現在終於瞭解為什麼有那麼多的旅行團都在推出××定點「深度旅遊」,如果不如此的話,根本玩不到什麼,既消耗體力又花錢,何苦來哉。
她真的是累垮了,她要找一家舒適、交通方便、價格——價格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她不去紐約了——尚可的飯店,先睡上一大覺再說。
其他的,明天再說。
搭了大約二十分鐘的觀光巴士後,她到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飯店,於是沒有任何考慮的立即走了進去。經過豪華的大廳,筆直走向櫃檯,然後那個面帶笑容的棕髮大眼小姐在說了一長串她聽不懂的東西後,才拿了張表格要她填。
她看了看表格,先填那些她看得懂的東西——姓名、地址、國藉等等。至於她看不懂的那些,她就用英語說了句:「我需要人來幫我填這張表。」這是觀光英語裡頭教的必用詞句,她在洛杉磯時也用過不少次。
於是乎,那位看起來笑容可掬的小姐相當好心的用最簡單的英文,逐項解釋每個空格要填的東西。
十分鐘後,她拿到了她房間的鑰匙,身後跟著一個幫她提行李的小弟——其實也不小了,高了她將近一個頭。在她面前還有一個穿著燕尾服、打著白領結的奇怪老頭領著她走到電梯前,幫她按了電梯,等電梯一開,他一個鞠躬,又說了些她聽不太懂的英文。
何語竹看著手中的鑰匙——1413,也就是說,她的房間是十四樓的第十三間。這個數字不怎麼吉利。有四,又有十三。怎麼東西方的倒霉數字都教她給碰上了?
到了房間之後,小弟幫她開了門並把行李提了進去,她也很識相的給了小費。同樣的,那小弟也說了串她聽不太懂的英文,然後鞠個躬,完美的退場。
二話不說,一個助跑起跳,將自己重重的摔在那個看起來又軟又舒服的白色大床上。
「哇!好舒服!」然後連連在上頭翻了幾個觔斗。「外國人的體型果然大。」真的很大,因為這個床真的大得不像話。
先前那個棕髮大眼的小姐說了些什麼東西,她並不是很清楚,反正只要她有房間住就好了,管它那麼多做什麼。
她那個當醫生的老哥知道她要一個人到美國自助旅行後,先是笑了三、兩天,然後就不當一回事了。直到她要出國前一天才知道她並不是在開玩笑,於是向她提出嚴重警告和質疑——一個英文破到只要遇到外國人就全數還給老師的人,居然想要獨自到美國自助旅行?
而何語竹則是相當不服氣的拿出翻譯機、字典和觀光英語,並且信誓旦旦的說她不但可以自己一個人到美國玩,而且還可以玩得相當愉快。
她的確完成了自己所說的。因為人類的溝通除了最基本的語言外,她也充分發揮了人類的肢體語言。更何況,她也不是全然聽不懂那些美國佬在說什麼,只有他們說得太快時她才聽不懂——對她來說,他們每個人都說得太快了。他們要是有點耐心,慢慢的說給她聽,她一定可以瞭解的。再說,買東西需要會說什麼英文,只要會一句HOW MUCH,一切就搞定了。
她在床上翻滾了好一會兒後,決定先去洗個澡,再來好好享受這張床的主要功能——睡覺。
洗完了澡,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坐在房間裡頭的大沙發上,何語竹將這幾天買送給誰,還有誰又托她買了什麼東西,然後分門別類的放好。如此一來,她回台灣後就不必再整理一次,可以直接出門送禮啦。
她將行李箱裡的禮物一古腦兒的往地毯上倒。
「天啊,我真的有這麼多朋友可以送東西嗎?」看著小山狀的禮物堆,她不禁也愣住了。
在整理的當兒,她一不小心將一個球狀的紅色包裹給一腳踢到大床底下,她毫無形象的鑽到床底下將它給揪了出來,同時還摸到一個像CD盒的東西,好奇之下,順道將它也給拿了出來。
「這是什麼?」看起來好像是片光碟,但上頭卻沒有任何說明。「會不會是大補帖?」
她有幾片大補帖。但一向重視智慧財產權的美國人也有這種東西嗎?
「可是……這裡怎麼會有這個?」這是她第二個疑問。「是不是哪個粗心的旅客把他的大補帖給留在這裡了?」
她是在床底撿到這片大補帖的,那麼可以肯定的是,那個粗心的旅客對這片大補帖一點都不在意,才會把它給留在床底下。
「既然他不在意,那就由我來接收好了。」免費的東西再多她都收。再說,回去之後她可以看看有哪些程式她應用得上,再install進她的電腦裡。要是裡頭有game,那她可真的賺到了。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她於是將那片大補帖給放進隨身攜帶的背包裡頭——這種東西要小心收好,要是通關時被那些個航警給查到,搞不好會把她給收押禁見也說不定。
對,一定要藏好。
約莫一個小時過後,何語竹決定要好好的安慰自己這些天來的辛勞——好好的吃上一頓。她拿出旅遊指南,找出幾家在飯店附近、並且是書裡強力推薦的超美味餐廳,悠閒的吃上一餐。
☆ ☆ ☆
三個小時後,她滿足的從一家據說是舊金山最高級的一家餐廳裡走了出來。雖然有點麻煩——為了到那家餐廳吃飯,她得換上裙子、穿上有點高度的皮鞋,而這些個行頭都是她在洛杉磯時才買的;但是,不可否認的,麻煩是有代價的,她享受了一頓豐富、新鮮又美味的海鮮大餐。舊金山不愧是美國三大美食城之一。
酒足飯飽,帶著愉快的心情,她一路哼著歌兒步行回飯店——那家餐廳離她住的地方不到五分鐘的路程,非常方便。
到櫃檯拿回鑰匙,上了電梯,準備回房間後先刷牙、洗臉,再來大睡特睡一番。
孰料,一打開房門,房間裡的景象簡直就像颱風過境般的慘亂,更可怖的是——到處是血跡!
最令她生氣的是,她先前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行李被人翻得滿地都是;這還不打緊,吐血的是她包得漂漂亮亮的禮物全給拆了,而她在迪士尼買的玩偶也全被解體了!
房裡的沙發甚至被人用刀子整個給割爛,床墊當然不能倖免於難被整個抬起來解體。總之,房裡沒有一樣東西是完好的!
何語竹氣得差點腦溢血!
「他媽的!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好事,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她非常、非常用力的吼出聲。
才剛吼完,她的心願馬上實現,有個渾身是血的傢伙從浴室裡頭衝了出來。
「Give me the disk!」他步履不穩,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砰」一聲倒地。
而何語竹的反應相當的本能——
「啊!」她被這個渾身浴血的傢伙給嚇壞了,剛才說什麼要給人家好看的話全不翼而飛。「你不要過來!」這種時候,她哪還有空去注意到他在說什麼;再說,他說的是英文,又說得含糊不清,她怎麼可能會聽得懂。
「Give me the disk!」又是同樣一句,不同的是這次他拿出了一支看起來非常嚇人、而且看起來隨時都可能走火的槍。「喂,有話好說!」情急之下,她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聽得懂中文。「別動粗!」急中生智,她看對方這副體力不支的模樣,搞不好她要是能拖上個幾分鐘,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厥也不一定。「我們都是文明人,對不對!」
她真是大白癡!在看到這房間的號碼時,就應該當機立斷的要求換房,現在好啦,這等世界級的大衰事居然教她給碰上了。
「Shut up!」對方大喝一聲,嚇得何語竹連忙閉嘴。「Now,Give me the disk!」他伸出手來示意何語竹把東西交出來。
這次她終於聽懂了他要什麼東西,他要DISK,可是她現在去哪拿磁片給他啊?「Sorry,我是台灣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應該可以再拖延點時間;說話的同時,她慢慢向房門的方向退,打算一逮到時間馬上奪門而出,到外頭找救援。
「Freeze!」對方大概也看出她的意圖,吼了聲要她別動。
「啊!」何語竹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給嚇了一跳,不小心絆倒被丟在地上的花瓶,重心一個不穩,整個人重重的往後摔去。
在她摔到地上的同時,那個渾身是血的傢伙以為她想要逃走,情急之下連開四、五槍,槍聲直直的往外傳,將飯店的工作人員和警衛全給引來了。在開完槍後,他的體力大概也到了極限,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何語竹除了後腦勺有點痛之外,人倒是沒受傷,而剛才那幾槍也沒射中她。只是這一摔把她的理智全給摔丟了。
她咕咚一個翻身,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拿起絆倒她、同時也算是救了她一命的花瓶,狠狠的往那個「似乎」已經昏厥的傢伙身上砸。
「你什麼東西!」她再用力的補上一腳。「有槍就了不起了是不是!」覺得不夠,再踹上一腳。「你再神氣啊!」
等她完成了報復行動後,那些個飯店的警衛和工作人員全都趕到了。
「發生什麼事了?」警衛持著槍率先走了進來,槍口全指著倒在地上、手上還拿著槍的暴徒。「小姐,你還好吧?」
看到有人進來了,何語竹馬上衝到那些人身後,用中文快速的敘述事件發生的經過,可惜所有人都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麼,只好叫她先冷靜下來。有兩個警衛的槍還是指著那個倒在地上的人,而另兩個警衛則是走向他,想將他手中的槍給取走。
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那麼小心翼翼,如果說他沒有因失血過多而昏厥的話,也早被何語竹用那又重又大的花瓶給砸得人事不知了;再說她後頭補上的那兩腳,可是重擊,他要是不死,也去掉半條命了。
五分鐘不到,一些個穿藍制服和穿西裝的警察——就像她平常在美國電視影集裡常看到的那種,不過不怎麼帥就是了——全都趕到了。同時飯店也找來個會說中文的人來權充翻譯。
於是乎,所有人都大概瞭解發生什麼事了。
有個暴徒闖入該間房間想要找回留在這個房間裡的磁片,遍尋不著之際,偏巧何語竹回到飯店,剛好撞見他,以致發生了後來她口述中的事。至於他為什麼會身受重傷的原因,待查中。由於何語竹是唯一的目擊證人,因此她得上警察局做筆錄。
何語竹到警局的路上可拉風得不得了。
前頭有警車當前導,後頭也跟著輛警車,而她自己則是坐飯店專門用來接送重量級人物的禮車——勞斯來斯——車前站了個銀色女神像的那種車。做完了筆錄,被送回飯店後,那間飯店的最高負責人,親自到飯店門口迎接,將她送到該飯店的總統套房,免費住宿,並且向何語竹保證同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要她安心的住下去,同時還說為了表示他們的歉意,她在飯店裡的消費一律由該飯店招待。除此之外,他們也會負擔她的一切損失。
「嘿,老祖宗說的果然沒錯。」此時,何語竹高高興興的坐在總統套房裡頭,手裡拿的是最高級的紅酒。「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嚴格說來,她也該好好感謝那個把米老鼠分屍的伙。要不是他,她這輩子可能連總統套房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哎,這真是趟神奇之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