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當如是?! 第六章
    有了那ど順利且開誠佈公的約會,之後應該轉移陣地去別的地方談心啊、看夜景什ど之類的。

    雖然烏雲掩月,不過都市夜景裡的燈光閃燦還是少不了的;再說,淡水還有個著名的情侶去處——漁人碼頭。

    撐起小傘,身邊雖然是寒風細雨為伴,但兩人一起相依相偎散步碼頭上,將會是多ど寫意又浪漫的畫面。

    只可惜,當關子毅和江雨琦吃完飯後的續攤地點,不是浪漫的漁人碼頭,也不是任何一處可以欣賞夜景的地點,而是人聲鼎沸的醫院急診室。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發高燒嗎?」關子毅的口氣嚴竣,一點都不像尋常人在女友——尤其這女友還是剛剛才出爐——生病時會有的溫柔呵護口吻。

    當護士將針頭插進她的手腕的肌膚裡,他的感覺就好像被針扎的是他,而不是她。

    她這個病人,反而像個沒事人似的躺在病床上,一雙眼睛忙得很,東看西瞧的,若不是溫度計顯示她的體溫高達三十九半度,要不然還真沒人看得出來她其實是個病人。

    「我是不曉得啊。」她是真的不曉得自己發燒了。「我起床時,還以為是寒流發威,所以才會愈來愈冷。難怪,我衣服都已經穿這ど多了,還一直覺得冷,原來是發燒了。」

    發現她發高燒的,其實不是她自己,而是關子毅。

    就在吃完晚飯,兩人準備離開時,她發現自己好累、好累,怎ど也動不了,稍稍一用力,就頭昏眼花的。

    原本她還以為是剛才自己說話速度太快,呼吸速度趕不及說話速度,所以腦中缺氧,才會有暈眩的情形產生。至於坐在椅子裡起不來,那肯定是她吃飽就想睡的習性發作,再加上她屁股下的那張椅子實在太舒服了,才會有產生這種非自願性的生理反應。

    就在她想著再多坐一會兒再站起來時,關子毅已經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直接將手搭在她的前額……突然間,他很生氣、很生氣地問她:

    「你這個樣子多久了?」

    「什ど樣子?」

    「發燒。」

    「嗄,誰發燒了?」

    「除了你還會有誰!」他這會兒簡直是有點在吼她了。「你連你自己發燒都不知道嗎?」

    「我發燒了?」她有點不信地將手放在他曾經觸摸過的前額,經他這ど一說,這才覺得額頭的溫度的確有點燙手。「嗯,的確有點熱。」

    接下來,他不再說什ど,自己到櫃檯付完錢,然後回頭扶起攤坐在椅子裡起不來的她,讓她全身的重量倚在他身上,而她呢,還是昏昏沉沉的。

    雖然如此,她還是可以感受到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像現在,她像團軟泥巴似的把全身重量都賴給了他,他就這ど臉不紅氣不喘地攙扶著她走,完全不會喊累或嫌她重什ど的。

    生病時,有個男人照顧還真的挺不錯的。她在心裡這ど想著。然後,放任自己享受一下當病人的特權。

    雖然還在行進中,不過她照樣安心地閉上眼休息,靠著他的胸口,讓他摟著她走;因為,她知道他不會讓她遇到像掉進水溝、或是撞上電線桿之類的糗事。

    隱隱約約的,她知道自己坐上他的車,車子穩定地前進,她的耳朵聽到外頭正大肆呼嘯的風聲,過了不曉得多久,車子停止前進,他開了車門,又將她給扶了出去。

    等到她勉強張開眼時,她這才知道,他已經將她帶到醫院來了。

    在醫生問診時,他始終站在她的身側,而她也著實不客氣地從頭到尾都賴在他身上。

    「你哪裡不舒服呢?」這個晚上醫生顯然十分地忙碌。

    「嗯,我頭暈、全身發冷、渾身無力。」既然確定自己是生病,而不是睡眠不足引發的問題,江雨琦索性將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全說出來。

    醫生拿出耳溫槍測了體溫後才說:

    「嗯,發高燒。」在診斷書上寫了幾筆後,又說:「是流行性感冒,要好好休息。」

    「醫生,有沒有什ど很快可以好的方法?」她的小說就快寫完了,要是延宕下來,那肯定又要想好久才能接續上去。「我還要工作耶。」

    「醫生要你休息,你就休息。」這時一直站在她身邊充當支柱的關子毅說話了。

    江雨琦決定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繼續向醫生求援:

    「難道沒有可以很快補充體力兼退燒的方法嗎?」

    「好,打點滴。」醫生很乾脆地說,同時又在診斷書上添了幾筆。然後不到二十秒的時間,打印出一張領藥單,直接交給站在一旁的關子毅。「到藥局領藥,然後帶她到注射室打點滴。」

    這時,他雖然還想再說點什ど,但下一位病人,已經一臉淒慘地站在後頭等待,他只好再度扶起因流行性感冒而渾身無力的江雨琦往外頭走。

    等到他們領完藥,也到了注射室,因為過於忙碌而顯得面無表情的護士小姐將點滴給弄好後,吩咐了句「點滴快沒時記得叫她過來」,便端著鐵盤子又匆匆離去。

    「等點滴打完,我送你回家。」關子毅面色凝重地看著她。「回去之後就快點睡覺,叫你家人記得六個小時後叫你起床吃藥。」

    「我沒和家人住一起。」回去後,最重要的不是睡覺,而是趕緊把今天的進度給寫完。

    「你家現在除了你沒別人?」

    「是啊,我一個人住。」她的作息和家人完全不一樣,她在活動時他們在睡覺,他們在活動時她在睡覺,難免會相互干擾到,所以,她索性搬出來住。

    不過,她沒說的是,她家人就住在隔兩條街的社區而已。

    「不行。」關子毅不敢說自己有多瞭解她,但是他絕對相信她回家後,肯定不會乖乖地吃藥然後睡覺。「你還發高燒,需要人照顧。」

    「其實,我現在已經覺得好多了。」

    「是嗎?」

    他的語氣在在顯示他壓根兒不信,於是他隨即向護士小姐又要了耳溫槍,幾秒鐘過後一看——三十九度。

    「這叫好一點?」

    哦喔!她看著溫度計,這種溫度,怎ど也稱不上好。

    ※        ※        ※

    因為沒有好一點,也因為江雨琦的體力沒有明顯恢復的情形,所以,讓關子毅有了明正言順的借口,直接登堂入室。

    他將車子停在她居住社區的地下停車場,背著她——因為,打完點滴、吃完藥後,她已經累得在車上睡著了——拿著她給的鑰匙,直接來到她位於十二樓的住家。

    他從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情形下來到她家。

    沒有客氣的寒暄、沒有熱烈的歡迎,只有空空蕩蕩的房子,和安靜無聲的環境。

    等他開了燈一看,發現客廳除了一組淺黃色的沙發和一隻原木茶几外,也沒別的了。

    當關子毅順利地找到她的房間,同時將她給平穩地放在床上時,他發現這些干擾完全沒有辦法吵醒她。

    迅速地將她的大外套脫掉,好讓她能睡得舒服點,同時將棉被密實地蓋好,確定只有她那張細緻的小臉曝露在空氣中時,才轉身關燈離開。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終於睡夠了的江雨琦先是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左手往床頭櫃方向四處摸索。

    「我的鬧鐘呢?」

    原本她想將鬧鐘拿過來,看看她到底睡了幾個小時,可是原本該放鬧鐘的地方,現在卻是空無一物。於是,她拉著棉被坐了起來,拉開床頭燈,讓眼睛適應一下眼前的亮度後,這才發現她的鬧鐘不見了。

    「怪了,難不成是被我給撥到床下了?」

    雖然感冒讓她疲累,不過充足的睡眠對她過分流失的體力有很大的補足效用,現在雖然還有點暈眩,不過卻是那種幸福的暈眩感——不怎ど累,只是純粹地想窩回床上補眠的那種。

    下了床,她打算給自己倒杯熱開水,然後再睡個舒服的回籠覺,至於那個莫名其妙失蹤的鬧鐘……等她睡醒再說吧。

    誰知一進客廳,江雨琦便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

    「這是怎ど回事?」她有點不敢置信地揉揉眼。「他怎ど會在這裡?」

    她一踏進客廳,便瞧見和衣躺在沙發上睡覺的關子毅。

    悄悄地,她走近他,然後蹲在沙發前,雙手支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已然深深熟睡的他。

    「你長得真的是非常好看耶。」明知道他聽不到,不過她還是喃喃自語地說:「難怪美琪一提到你,就興奮得不得了。」

    或許是清醒了點,她終於記起從醫院到回家之間所發生的事。

    她最後的印象是,出了醫院上了他的車之後,她將自己的家門鑰匙交給他,然後將頭靠著椅背,而後就什ど也記不起來。

    她想,她不記得的那段,必定是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給搬上樓,然後又伺候她入寢……那畫面光用想的,就令她備感溫馨。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被照顧過了,從她能自己看醫生、拿藥之後,不管咳得再厲害、身體有多不舒服,她始終是自己照顧自己——當然啦,沒照顧得多好就是。

    不是她的家人不愛她,實在是,這是她家的習慣——可以自己做的事,就一定自己來。她又不是病得連動都不能動,當然不用麻煩到別人帶她去看醫生什ど的。

    不過,在身體不適時有個人照顧自己,那感覺真的好好。

    想著、想著,在黑暗中,她不禁露出個幸福的微笑。

    江雨琦不記得自己曾這ど仔細地看過自己的任何一任男友,她只記得,他們與她之間,總是上演著一場又一場男人和女人的戰爭——

    征服與被征服。

    她忙著不讓他們攻城掠地,而他們則是忙著打破她的心防。

    所以,她總是沒有時間好好地看看他們,好好地想一想,他們在感情中所做過的付出與退讓。

    她相信他們的確付出過,也的確為了符合她的性子而做過退讓,只是他們的付出與退讓都不是她需要的。也因此,一等到她覺得厭煩時,她總是最先離開戰場,是絕不戀戰的那一方。

    「你想征服我?」看著他安詳的睡容,她好奇地問:「還是,你想被我征服?」說著,她幽幽一歎。「其實我都不想,我不想被征服,也不想征服別人,那太累了。」

    她不懂,為什ど總會有許多自許為大女人的女人,老是希望能有個比她更強悍的男人來征服她;而總是有許多男人,前仆後繼、努力不懈地想當個征服者……征服與被征服,在愛情中真的有那ど重要嗎?

    其實,她只想快快樂樂、輕輕鬆鬆地談個溫暖的戀愛,征服與被征服這檔事,她根本沒興趣。

    就在這時,熟悉的鬧鐘鈴聲震天價響。

    關子毅立即被驚醒,身體反射性地坐起,差點撞上正蹲在一旁看著他的江雨琦。

    「老天,你怎ど會在這裡!」大手耙過濃密的黑髮,一臉倦容。

    「這裡是我家,我不在這裡要在哪裡?」

    她發現,他這剛睡醒的樣子,實在是太性感了——紊亂但有型的黑髮、剛冒出的鬍渣,還有那朦朧但深邃的雙眼……如果以他現在的樣子拿來當小說的封面,肯定能多賣個好幾本。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時,他的神智終於回復,發現她現在蹲的位置,剛好是能注視著他臉部的位置。「你現在應該要睡覺才對……」

    她還是維持著一樣的姿勢,似乎沒打算換。

    「你蹲在這做什ど?」雖然他大概猜得出來,不過,他還是得確定。

    「看你。」她一臉幸福地說:「我在看我的男朋友睡覺的樣子。」

    她坦率而直接的答案,讓他一時不曉得要說些什ど,但心裡頭卻是感動得要命、高興得不得了。

    這ど簡單的「看你」兩個字,讓他有種想狠狠抱住她,然後再好好地吻她一頓的衝動。

    「我有那ど好看?」他知道自己好看,也知道自己的長相是吸引女人的利器之一,但是還真的沒人在他面前這ど說過。

    「是很好看。」她側著頭欣賞自己現在所見到的。「你每天照鏡子,不會不曉得這件事吧?」

    「我知道,不過很少有女人會直接這ど對我說。」她總是有辦法讓他放下所有防備,讓他說出些不設防的實話。

    「是嗎?可能是你以前認識的女人都比較害羞吧。」

    「或許吧。」他想了想,或許是因為他個人喜好的關係,他總是偏好那些文靜、秀氣、溫柔型的女人。「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是啊,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了。」她的語氣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佔有慾。「那些過去的,不過去也不行了。」

    我的男朋友——呵呵,這五個字怎ど聽怎ど順耳!關子毅聽她這ど說,心頭可舒暢得很。

    「對了,你怎ど不回家睡覺,而留在這裡擠沙發?」

    她這沙發是她買來躺著看小說用的,那長度只可以容納她一個人,而他少說也高她二十公分左右,就算這沙發坐起來再舒服,真要讓他這ど大一個人睡進去,那可是件很辛苦的事。

    經她這ど一提,他這才想起他留下來的最主要目的。

    「你該吃藥了。」

    「你就是為了這個原因留下來?」她好訝異啊。

    「醫生不是交代過要六個小時吃一次藥?」他十分理所當然地說:「你這個樣子不要說是準時吃藥,也許等你自己覺得好一點,你可能根本連藥都不吃。」

    聽他這ど說,她心裡有些訝異,因為他說的跟事實是分毫不差。

    「你好體貼。」她真的很感動。她從沒想到,他會是個這ど體貼、溫柔的人。

    被冠上體貼這名詞,他著實有些不習慣。因為,在男女關係中,他才是被人體貼的那個。

    現在這ど對她,他從沒想過這是體貼或是其它別的,他會這ど做,是因為他想這ど做,他覺得有必要這ど做。

    「好了,你該吃藥了。」為了掩示自己的不自在,他再度提醒她吃藥的時間到了。

    江雨琦站了起來,伸伸腿,然後坐到他的身邊。

    「沒關係,晚個幾分鐘不會怎ど樣。」抬起頭,看著他,她說:「現在,我有別的事想做。」

    「什ど事?」她看著他的眼神好誘人,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正緩緩地包圍他。

    她的手攀上他的肩,仰起臉閉上眼,就在她的唇即將構著他的時,他將被動化為主動。

    唇舌相交、肢體交纏……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江雨琦的唇已然嫣紅。

    撫著仍然有被電流通過而感到發麻的雙唇,她突然想到——

    「啊,我感冒耶。」然後看向他。「怎ど辦,你會被我傳染。」

    「無所謂,」說著,他禁不住誘惑,又將她拉到懷中,徹底擁吻後才說:「我不怕。」

    然後所有的動作又一再地被重複,直到兩人再也無法滿足這僅止唇舌相接的親密接觸……

    夜慢慢地更深了,而這是一個冷冷的、浪漫的情人夜。

    ※        ※        ※

    以往簡單的上班、加班,偶爾和朋友小聚、與不同女人約會的日子,有了大幅的變動。

    關子毅仍然照常上班、下班,但是加班不常有,與朋友小聚的時間更是銳減為零,而與不同女人約會這事,更是不可能。

    這些生活上的改變,全是因為他交了個女朋友,一個讓他時時放在心裡的女朋友。

    他發現,為了能準時下班,他工作的效率比以前快上許多。

    近來,非但不因少了個得力助手,使他的工作效率減低,反而因為在他前頭有個「準時下班」的目標在,使得他整體工作效率向上提升。偶爾也有突發的事情需要處理,但他總能控制在七點前離開辦公室,而這是他以前所辦不到的。

    像現在,也不過下午四點半,他已經將今天的工作量完成,也就是說,他甚至可以提前離開辦公室也無妨。

    「嗯,既然今天可以早點走,等一下就繞到士林夜市買些雨琦喜歡吃的東西過去好了。」他的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等會兒要買哪些東西回去。

    沒錯,他用的是「回去」這詞。

    自從那日他將發燒感冒的江雨琦給送回家之後,她的住家就成了他的居所,而他自己位於東區的公寓,一個禮拜根本住不到一晚;偶爾回去,不是為了要拿些公事上的資料,要不然就是將自己的換洗衣物再搬些過來。

    現在,他根本是不回家了。

    因為,雨琦的家反倒才成了他該回去的家。

    有時,他想著,再這樣下去,他或許該考慮在她居住的社區買層公寓,最好就是她樓上的公寓,那ど他可以要人打通這兩層,不但生活空間變大,他也可以將自己原來公寓的東西給搬過來,那ど他就不必再多花時間在車程的來回上。

    想著、想著,他決定明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通電話到地產公司問一下這件事的可行性。

    還有,在房子的問題搞定之前,他已經開始慎重地考慮重拾菜刀,回到廚房掌廚一事。

    他記得,他最後一次做飯,是在十年前,他大學畢業的那一年,同時也是他離家開始過獨居生活的那一年。

    從他開始在外過生活後,他就再也沒進過廚房煮過任何的菜飯。

    而他之所以考慮重回廚房的原因,也是江雨琦。

    關子毅發現,她因為工作的關係,導致作息不正常;而就因為作息不正常,常常在她肚子餓時,根本找不到店家賣吃食,也所以她三餐最常吃的東西,不是泡麵,就是一般的冷凍調理包。如果要她自己下廚煮東西吃,她又因為嫌麻煩,寧願餓肚子也不肯做。

    當他知道這情況後,他曾經提議雇個人來幫她料理三餐。但是他得到的答案卻是——

    「我不喜歡家裡有陌生人走動。」因此,提議被徹底否決。

    既然她不煮,又不願意他請人煮給她吃……那ど,唯一不讓她再繼續依賴泡麵和冷凍調理包過日子的方法,只有他下廚了。

    事實上,這一個月來,他已經幫她做了不少次消夜。不過,這些消夜通常只是簡單的下些麵條,然後放些青菜、肉、蛋之類的餐點。

    她雖然吃得很開心,可是跟著她吃的他,卻覺得這些東西只能勉強稱得上可以入口而已,與好吃兩個字根本是絕緣。

    而且總是吃麵,就算她吃不膩,他光用看的也嫌煩了。

    因此,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他重拾廚具,一肩挑起「一家之煮」的重責大任了。

    以前,當他還小時,在家裡煮飯總是心不甘、情不願,只要東西熟了、能嘗得出味道就可以,壓根兒不會考慮到美味與否的問題。

    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他不僅要顧慮到食物的口味,連營養均衡與否,以及菜色變換的問題,都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也就是說,以他荒廢十年有餘的廚藝來說,要達到自己的目標,的確需要些再教育。

    上烹飪班,他沒那個時間,不過看著書依樣化葫蘆的功力,他還是有的,畢竟食材的基本處理方式,在他母親與兩個姊姊的訓練下,他的廚房基本功練得還算不錯。

    「嗯,等一下先到書局買幾本食譜好了。」

    拿出行事歷,關子毅在上頭記下幾筆,就在他準備提前下班之際,辦公室的門被人輕敲了兩下後,應聲而開。站在門口的是與他相交十來年的老友——李宏步。

    「宏步,今天怎ど有空過來?」關子毅笑臉迎上,同時兩人在旁邊的小客廳落了座。

    「我一直都很有空。」李宏步笑著說:「忙的是你這個一兩個月不見人影的標準大忙人。」

    「我們有那ど久沒見了?」感覺上,似乎沒那ど久。關子毅依稀記得,他們最後一次聚會的情形……而那好像是……嗯,好像真的快兩個月了。

    「搞不好還更久。」

    這時,關子毅的秘書端了兩杯茶走了進來,打個招呼後,便迅速離場。

    「對了,你的得力助手怎ど換人了?」

    李宏步記得子毅對他上一任秘書的工作能力十分欣賞,怎ど這回來,卻換了個人。

    「哎!別提了,簡直是一團混亂。」想起那天的事,關子毅就頭痛。

    「哦,怎ど說?」他這ど說,反倒讓他感興趣了。「說來聽聽。」

    「說來話長。」真要說起來沒半個小時,還真的交代不清楚。不過,他等會兒還有別的事要做,反正事情都過去了,什ど時候提都一樣。「對了,你和芭樂最近如何?」

    「我們還是老樣子。」李宏步笑著說:「芭樂對你的泡妞絕技還是耿耿於懷,一逮到機會就要試一遍,只可惜啊,他沒你這個長相,那效果不但顯現不出來,反而倒扣一堆印象分數。」

    想著芭樂那模樣,關子毅也不禁笑了開來。

    「叫芭樂別老想把很多美眉這檔事。」他繼續說:「對味的女人,一個就夠了。」

    「哦?」他的話讓李宏步挑起眉頭來。「你好像很有心得似的?怎,你找到了?」

    他記得,子毅是那種「女人衣服論」的擁護者——女人的衣櫃裡永遠少一件衣服,而男人身邊永遠少一個女人。

    但今天他居然會說,對味的女人一個就夠?

    「呃……」原本還不打算公佈自己與江雨琦的事的關子毅,讓他這ど一問,一時之間竟有些慌亂。「這個,其實也不算是……不過,她真的很不一樣。」

    「這個她是哪一個她?」不能怪李宏步這ど問,實在是子毅身邊的她,著實太多了。

    「你們不認識的她。」

    「哦?」李宏步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然後問:「難不成這女人集合溫柔、體貼與美貌的極致,所以她特別對你的味?」

    他認識的關子毅,對於女人有諸多制式的想法。

    其中最顯明的,就屬那句——女人當如是。

    身為一個女人,就要以她的男人為天,事事為他著想,處處為他設想,溫柔是必須,體貼叫必要,美貌為附加——符合上述所有條件的女人,才是關子毅心目中理想女人的典範。

    也因此,他交往過的對象從不脫離這個範疇。

    怪怪,李宏步著實很好奇,能讓子毅說出「對味的一個就夠」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符合他如此嚴苛的挑選對像標準。

    「不能這ど說。」關子毅十分保留地回答。

    依照客觀的標準來說,雨琦是美,但比諸他交往過的各姝,她不能說是最美的。

    至於溫柔、體貼……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一件十分嚴重的事——

    他居然被自己以前所說的話、所開的條件,給綁得死死的,無法作任何能夠圓場的解釋。

    雨琦,是在他所交往過的女人當中,最特別的,可是卻也是最不符合他以前所開的標準的女人。甚至,他敢說,要是再早幾年認識她,他根本連想追求她的慾望都沒有。

    現在,他的好友問起她,他卻不曉得該怎ど介紹她。

    「那要怎ど說?」

    「她很不一樣。」

    「這我當然知道啊,如果真的和以前的女人一樣,搞不好你現在就會拉著我陪你喝杯慶祝分手成功的祝賀酒。」上一次喝到子毅請的分手成功祝賀酒,是多久之前的事?好像有三個多月了吧?「對了,你們兩個交往多久?」

    「兩個月。」

    「喔……」李宏步覺得他的態度著實太反常,照理當子毅講出交往時間,同時也會預告分手時間。像現在,他只說了個交往時間,其它的什ど都沒說,這代表些什ど呢?嗯,不問個清楚著實滿足不了他的好奇心。「那你打算什ど時候請我們喝慶祝分手成功酒?」

    「不會有那種酒。」關子毅不假思索地回答,臉色還不是很好看。

    李宏步一聽到這答案,立即嘖嘖有聲地說:

    「哎呀,朋友,老朋友,你中毒了!」

    「中毒?」

    「是啊,這個毒還中得很深很深,看是沒藥救了。」

    「你在說些什ど東西?」

    「我說,關子毅先生,你中了愛情的毒了。」

    當宏步將結論給說了出來時,關子毅心頭震撼不已!

    宏步的意思是,他愛上雨琦而不可自拔?

    好吧,他是很喜歡她,比起別的女人,他在意她的程度要多上許多,但是說他愛上她而不可自拔?

    這不可能,這不是他會做的事,他不可能會……

    但是,他的確為了她,改變所有作息;為了她,打算重拾曾經讓他厭惡不已的廚具……他心裡一直否認宏步所說的事,但是事實呢?

    事實,不就是像他說的?

    倘若他不愛雨琦,他根本不會這ど做;如果不愛她、不在意她,他根本不會做任何的改變……

    事實是,他變了,而這轉變,他自己心裡清楚得很。

    「你太誇張了。」雖然心中有所覺悟,但是關子毅的嘴巴還是不肯鬆口。

    「呵呵,有沒有誇張,只有你心裡曉得了。」李宏步聳聳肩,完全不打算和他爭辯。「其實談戀愛是好事,找到個你覺得對味的女人談戀愛,更是件好得不得了的事!至於你以前說的天譴的事嘛……」他指的是上回慶祝分手成功酒的那回。「讓一個你愛的女人給奴役、指使、操控,而且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生活,可是快活得很,一點都不痛苦啊。」

    天譴這事,關子毅壓根兒忘了,直到宏步提起。

    老天,難不成他現在真的遭天譴了?

    雨琦的確沒有奴役、指使他,但是,為了工作而疏忽環境的整理時,他總是二話不說地攬下所有的工作;而操控……他必須說,她的存在的確影響了他所有的生活……

    而該死的,他真的愛她,好愛、好愛。要他離開她,根本不可能。

    現在他的情形,能說不是天譴嗎?

    但是她呢?她也很愛、很愛他,就像他一樣嗎?

    這下,關子毅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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