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武熙今天有點不一樣。
他的幾個同學有點注意到了,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們會喜歡他。看到蕭武熙,他們一如既往的像看到垃圾一樣討厭。怎麼會有一個人,就是坐在那裡,他們都覺得好氣。更勿提昨天的時候,居然還有人出手救了蕭武熙,打了他們。
這些人的怒氣更大了。
所以中午的時候,他們招了更多的人包圍了他。他們走上去,逼近他,揍他,踢他,把他踹倒在地上,用腳踩他的肚腹。
本來也只是像往常一樣,這個懦弱的家伙就像一塊木頭一樣任打任踢,那些人打得累了,心裡也舒暢了,正想扔下這個人回去的時候,蕭武熙忽然跳了起來,他的手裡抓著一塊磚頭,那磚頭是他被踢倒的時候抓進懷裡的,他揚起磚頭,狠狠地朝走在最後的那人後腦砸去。
“你居然敢還手?”那些人見同伴被打倒,罵了起來。
蕭武熙卻沒有看到這些逼近的人,他只看到那個被他打倒的人看到他走過來,瑟縮了一下,那就像是以前的他的動作。
他發現這些人也是會害怕的。
因為發現了這一點,蕭武熙膽子更大了,他動作靈活,與那些人扭打在一起,他手中還有那塊磚頭,沒幾下,他就把那些人全部打翻在地。
蘇文遠遠地看到,跑過來的時候大叫,“蕭武熙。”
“我打贏他們了。”蕭武熙站在那裡,手裡緊緊抓著那塊磚頭,他緊抿著唇,眼神凶狠地望著身邊躺下的人,那些人在痛苦地呻吟著。蕭武熙伸出腳去踢他們。
“……”蘇文驚呆了。他是被蕭武熙眼中凶狠的光芒嚇呆的。那種凶狠的光芒是帶有掠奪性的,侵略性的,那目光在看到蘇文的時候一掠而過,然而蘇文卻仍是發現了。
眼見得蕭武熙一腳狠狠地踩在一個人的下腹,蘇文驚叫起來,“不能這樣過分。”
蕭武熙卻脖子一扭就轉過頭。
他抓起另一個人,那個曾經想拿走他的人偶的人,揚起磚頭狠狠地往那個人的頭上砸去。
“別——”蘇文大叫起來,他連忙上去抓住他。
蕭武熙仍然在激動中,他掙扎著還是要去打他。
蘇文連忙把他拖回來,“吃飯了。回家吃飯吧。”
蘇文感覺到事情似乎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樣,蕭武熙也開始有了變化,那變化令蘇文心驚膽戰。
在吃飯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更大的事。
讓蘇文非常的無力。
中午的飯菜很普通,因為感受到年輕的戀人昨晚有些沮喪的心情,蘇文特地做了幾道年輕的戀人所喜歡的菜。其中就有雙色魷魚卷。
年輕的戀人一坐到餐桌前就歡呼萬歲,抱住蘇文嘟起嘴就要親。
在年輕的戀人坐下的時候,蘇文像往常一樣,挾了菜往籐帆碗裡送去。
而今天,蕭武熙卻不知道怎麼了,在吃飯的時候,吃著吃著,突然伸筷到籐帆碗裡搶他的魷魚卷。
籐帆一下子叫起來,“你想干什麼?”他一下子站起來,狠狠地瞪著蕭武熙。
而蕭武熙卻仍然搶籐帆碗裡的魷魚卷,把它們全塞進嘴裡。
蘇文拉拉籐帆的手,示意他坐下來,蘇文鎮定地問,“蕭武熙,你喜歡吃魷魚卷嗎?”
蕭武熙搖頭。
籐帆大叫,“不喜歡吃干嘛還搶我的東西?你這種人最討厭了!你存心想打架嗎?”
蘇文連忙拉住他,他也有些生氣,然而他把火氣硬壓下來,“蕭武熙,盆裡還有好多,你可以去那兒挾,為什麼一定要吃籐帆的呢。”
蕭武熙一句話不說,把蘇文挾到籐帆碗裡的東西全部塞到嘴裡,塞不完,就把那些東西扔到地上。
籐帆一下子暴跳起來,他像是被人侵犯了領地的野獸。
籐帆跟他打起來。
蕭武熙一點都不怕籐帆,一點都沒有退縮,兩個人打得將桌上的飯菜全部弄到地上,他們就像是兩只豎起全身毛發的野獸,凶狠地半毆。
蘇文大驚失色。
他沒有想到蕭武熙會那麼凶狠。
籐帆雖然在打人,然而籐帆卻沒有像蕭武熙那樣,後者凶狠地掐住籐帆的脖子,目露凶光。
蘇文驚叫起來,“停手!你們都快停手——”
然而籐帆馬上翻過身來,立刻掐住蕭武熙的脖子,蘇文看得觸目驚心,“籐帆——你快停手——”
“只是一道菜而已經啊——”那兩個人仍然在地上打個你死我活。
“籐帆!你怎麼可以這樣——”蘇文想制止兩人,然而兩個人不停地在拳打腳踢,在蘇文抱住籐帆的身體將其拖進臥室的時候,籐帆還在拳打腳踢。
蘇文松開手,籐帆就想沖回客廳打他。
蘇文連忙鎖門,把他拉回來。
“籐帆……”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鎮定平穩,“雖然他搶你的菜是不好,可是你這麼大,讓一下他吧……”
“我為什麼要讓他?他搶的是我的東西!”籐帆氣呼呼,坐在床上瞪著蘇文。
蘇文歎了一口氣,覺得難以理解。他原來覺得蕭武熙像某個人,所以認為他的一舉一動也將會像那個人一樣,然而自昨天籐帆教訓了他一頓之後,現在的蕭武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蘇文對蕭武熙的舉動感覺到費解。
而籐帆卻知道蕭武熙想干什麼。動物總是極其敏感的,在自己的地盤被外敵入侵的時候,動物產生警惕是本能,當外敵開始挑釁的時候,動物就會與他斗毆相拼,籐帆知道蕭武熙想搶他的東西。
想搶他的一切。
一想到這裡,他就咬牙切齒,渾身都在激動著,他想沖出去打他。
“籐帆……”蘇文拉著年輕的戀人的手,希望他能平靜一下,“蕭武熙在我們家只是暫時的,你就讓他幾天吧……”
“我為什麼要讓他?他已經來挑釁了,我為什麼還要讓著他?”暫時?籐帆心裡冷笑,只怕不會是暫時吧。
蘇文歎息著躺到床上。
他覺得頭好痛。他揉揉太陽穴。
籐帆卻是像最矯健的豹一樣,一下子撲過來壓在他身上……
好可愛……好可愛……
籐帆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的戀人。
這是他的戀人,只屬於他的,全部的,都是屬於他的……
這樣的戀人,他連看都不想讓別人看到!
一眼都忍受不了!
***
臥室裡全是高潮後的氣息。
蘇文的臉眼睛失去焦點一樣,仍然滿是恍惚,唇微啟著,在喘息著。
年輕的戀人還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剛解放的身體仍然沉浸在高潮的余韻中反應不過來,兩個人都汗水淋漓。
籐帆的黑眸盯著蘇文,他的年長的戀人,喘息著的,高潮中失神的身體。
屬於他一個人的。
唇舌交纏著,吸吮著,溫柔的,口腔裡滑動吮咬的感覺像魚兒在激動。年長的戀人根本就沒有回絕之力,真可憐……
一想到這兒,籐帆就覺得可愛。
無法呼吸,卻又努力地回應他的蘇文,真可愛……
年長的戀人已經跟不上他的了,籐帆輕輕地放緩了動作,改為輕啄般的親吻,略微地分開一些,讓年長的戀人呼吸平息一點點,再重復相纏的吻……
纏纏綿綿的,永生牽絆在一起的感覺……
“……籐……帆……”在他彎腰拭去年長的戀人腿間的激情余跡之時,蘇文昏昏沉沉的叫著他的名字。
“睡吧睡吧,不濟的老男人。”
然而年長的戀人卻抓著他的手,“籐帆……”蘇文昏昏沉沉,似乎想說什麼話。
然而籐帆卻拍拍他的被子,“睡吧睡吧,我不吵你,好好睡噢。”
年長的戀人倦極,終是睡去。
籐帆凝望著沉睡中的戀人,他沒有發現自己的目光是如水的溫柔。
不停地貪求著快樂,根本就像是毫不厭倦般地貪要著戀人的身體,籐帆對自己的欲望也有些驚奇,然而年長的戀人卻總是給予他極大的滿足,明知他已經到了極限,然而自己卻仍然貪婪地還要更多的快樂,每一次,年長的戀人雖然都會求饒,最後總是拗不過他的要求,最後總是會妥協。
真可愛……
籐帆知道蘇文真正強硬拒絕的時候,其實已經是他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了。曾經有一次他很貪婪地不斷地渴求著,在年長的戀人強硬地拒絕的時候甚至用半是乞求半是強硬地進入,自己在獲得最大的快樂的時候年長的戀人也居然在高潮中昏過去,籐帆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不是沒有聽說過,然而真正見到卻是第一次。
這樣美好的戀人,他根本就不可能把他給別人——碰都不可以!看都不可以!
在年長的戀人之前向學校交了辭職信之後,他就恨不得將他藏在家裡,讓他不要去被其它的人看到。所以年長的戀人在尋找工作的時候他百般阻撓,甚至耍賴地每一次在年長的戀人要面試的時候作弄他。然而最後還是沒有成功。
他甚至用了自己一直恥於用的身份去年長的戀人的公司巡視一番,兼警告所有人他的所有權,這才略微地有些安心。
結果還是出現了那樣的蛋糕!
雖然年長的戀人不知道那句話的存在,但他就是不允許!
他自己的獨占欲邊自己都吃驚,自己霸道得連這小小的一點都不允許,而蕭武熙算是什麼東西?
一想到這兒,籐帆的目光就變成怨毒的。
在他眼中,蕭武熙就如同水藻一樣,在之前,用著軟弱的模樣纏繞上年長的戀人的身體,纏在他身邊,籐帆完全知道這水藻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因為他在開始的時候也是用勁一切方法纏上蘇文,他知道他自己的真實心理,如果說蕭武熙之前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目的,籐帆還馬馬虎虎可以容忍他一會兒的時候,而現在,蕭武熙就可以說是緊緊纏縛在蘇文身上的水藻,用盡一切力氣地想要纏緊他,籐帆目光陰蟄地瞪著臥室的地板。
他以為他不知道嗎?
蘇文是他的,已經是他的。籐帆明白。而蕭武熙現在所做的,就是想把他擠掉,想進入他的地盤,想奪走他的東西。
蘇文不明白,可能不理解,可能在疑惑,可能因為蕭武熙悲慘的命運而憐惜他,然而籐帆明白!
不管是裝作弱小獲得同情也好,還是用盡別的方法排擠他也好,這些都只是動作的本能,而籐帆的本能更是強烈。他絕不容忍自己的東西被侵襲,一絲一毫都不能容忍。
自己用盡一切方法,占有了老師,並且用盡一切方法侵入老師的生活,與他一起,就是讓老師不能離開他,就算是耍賴也好,哭鬧也好,威脅也好,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讓老師永遠都是他的。
一直叫著不要拋棄我不要拋下我,因為知道這樣的話會勾起老師的負疚感,老師對這樣的話根本不可能會有反抗的能力。他就如同最強有力的紫籐,他知道如何能緊緊地纏在老師身邊,與他交纏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能分開。
而也正是因為蘇文的心容易軟弱,才能被他攻陷,而同樣的,可恨蕭武熙,正是因為他的淒涼身世,似乎將老師心裡的軟的一面勾到了極致。
籐帆咬牙,他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他自己沒有發現。他覺得他自己都沒有將蘇文的同情心勾起到這種地步。
能讓老師為了那種人……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忍耐……
年長的戀人對他,只能說是寵溺,不管什麼事情,能讓他順心的,都會讓他順心,明知他的心性,卻還讓他忍耐,雖然在打架的時候年長的戀人拉著他,帶他進門,安慰的是他,但這根本就還不夠。
一想起那天在那間房間裡年長的戀人的神情,籐帆覺得,年長的戀人心中某個不可知的地方,他沒有觸到,而蕭武熙卻陰差陽錯地觸到了。
籐帆想到這兒,望著倦極沉睡的戀人,他的目光中的神色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門上突然傳來輕微的一聲。
籐帆的目光倏地沉了下來。
他走到門前,“叭——”的一下打開門,門外沒有人。
望了一眼在床上沉睡的戀人,籐帆把門關上,望著客廳。
蕭武熙正坐在客廳的地上,玩著玩具,似乎很正常。
籐帆走過去,站在他面前,怒瞪著他。
蕭武熙仍然在玩著玩具,像是沒有發現他一樣。
“你在偷看?”籐帆冷冷地望著他。“偷聽還不夠嗎?”
蕭武熙仍然在玩著玩具,像是沒有發現他一樣。
籐帆一腳踢倒他。
蕭武熙身體一倒,籐帆一下子氣得要死。本來就看到蕭武熙呼吸有些急促臉上表情有些不對,就已然明白剛才門上的聲音是他發出來的,然而籐帆沒有想到,這個十三歲的少年居然勃起了!
這令籐帆勃然大怒。
“居然對老師產生這樣的欲望!”籐帆只覺得全身血都要往頭上湧去,他看到蕭武熙捂著腿間就要逃,一腳踢過去,蕭武熙的肚子被踢中,他捂著肚子蹲下來,然而他仍然在勃起。
籐帆厭惡地踢翻他,用腳去踩他勃起的地方。
蕭武熙痛得大叫起來,然而他居然一下子就射了出來。他在那兒呼呼喘氣。
籐帆一想到他是凱覦著蘇文,他對蘇文抱有的,居然還有這種污穢的念頭,他更是氣極敗壞,他使勁地踩那個還在衣料下顫動的地方。
蕭武熙痛得一下子尖叫起來,他爬著逃脫,站起來抓起案上的一個花瓶就往籐帆身上砸過去。
籐帆剛躲開,蕭武熙就跳過來撲上去跟籐帆打起來。他狠狠地掐住籐帆的脖子,籐帆剛躲開花瓶,花瓶砸到牆上,碎片四濺,籐帆來不及提防,呼吸一下子受窒,蕭武熙掐得那樣的生,根本就是把人往死裡掐,籐帆臉漲紅了,使勁地推開他。總歸是籐帆的力氣比較大,蕭武熙一下子就被推開,倒在地上。
一樣東西從他懷裡滾出來。
籐帆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你這是哪裡來的?”他一把抓起那個人偶,蕭武熙一下子就跳起來撲上去奪,籐帆抓住人偶氣得渾身顫抖,“哪裡來的?你說!”
“蘇文給我的!”蕭武熙叫著,他的手亂抓,他指甲很長,一下子就把籐帆的手上抓出細長的血痕來,而籐帆卻緊緊地抓著那個人偶,捏得那樣的緊。
“胡說!”籐帆大吼道,“蘇文是你從哪裡聽來的?這是你叫的嗎?”
“蘇文送給我的!蘇文送給我的!蘇文送給我的!”蕭武熙大叫著撲上去搶亂抓要搶回那個人偶。
“根本就不是老師給你的!是你偷的!”籐帆跟他撕打起來。
籐帆力氣大,個子高,然而他剛經過劇烈運動,而蕭武熙指甲很長,打起架來手亂抓,抓住籐帆的頭發就亂扯,抓住籐帆的手就亂咬,抓住籐帆的脖子就狠掐,根本就是把人往死裡打。籐帆手裡緊緊抓著那個人偶,居然被蕭武熙打在地上,被扼住脖子狠掐。
“去死!去死——”蕭武熙的手扼得更緊。
籐帆咳了一聲,手在地上亂抓,抓到花瓶的碎了的底部,但他沒敢打過去,他擔心用這花瓶的碎底一砸,會把蕭武熙砸死,而蕭武熙卻更緊地扼住他的脖子,籐帆用盡力氣腿倒踢在他的背上。
蕭武熙痛得大叫,手上的力量一下子也弱了起來,籐帆一下子翻過身來把他壓在底下,手也扼住他的脖子,“你想要我死是不是?好啊!好啊——你狠啊!”籐帆的脖子是上烏青的手印,他剛才窒息到眼前差點一片黑,他這才發現蕭武熙根本就是對他下殺手,籐帆也緊緊地扼住他。
蕭武熙的手在地上亂抓,抓起什麼東西來就往籐帆的頭上砸。
臥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客廳的打斗驚醒了蘇文。
蕭武熙一下子抓起那個花瓶的底部,一塊大碎片在他手中,籐帆聽到臥室的門一開,一分神,蕭武熙抓過籐帆手裡的人偶,籐帆一下子回過頭來,蕭武熙手裡的碎片揚起來,本來是朝著籐帆的臉插下去,然而他聽到臥室門開的聲音,他一下子改變了手的動作,他很迅速地將那花瓶的碎片往臉上一劃,將碎片摔在地上。
“籐帆!你瘋了——”蘇文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他尖叫起來,沖上去拉開撕打的兩人。
蕭武熙在把碎片往他自己臉上劃的時候,籐帆一下子也驚呆了。所以他一下子就被蘇文拉起來。
蕭武熙臉上流著血,看上去觸目驚心,他站起來,高聲叫道,“籐帆要殺死我!”
“籐帆!你瘋了是不是?!”蘇文高聲驚叫,看到蕭武熙臉上的血,他連忙沖上去抓過一塊毛巾按住那傷口,“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籐帆咬牙,瞪著緊緊抓住蘇文的衣服的蕭武熙。“你狠!你狠——”他又氣又驚,驚說不出話來,說不說去,只有這一句。
“籐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人!”蘇文緊緊地捂住蕭武熙臉上的傷,怒視籐帆。他感到痛心。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戀人會是如此的殘忍。
“是他自己劃的!”籐帆氣不過,高聲叫罵,“他狠!他比我想象得還要狠!”
“胡說!”蕭武熙高聲叫起來,“是他!他要殺死我!他要殺死我!”
“籐帆……”蘇文望向他的眼神是失望的,那眼神令籐帆渾身冰冷下去,“我沒有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
“你不相信我!”籐帆的心也冷了,他的臉上冷若冰霜,“你寧願相信他是不是?”
“我原以為你只是性格有點霸道而已,沒想到你會這樣的不通人情。”蘇文對自己的戀人感到遺憾失望,還有震驚,“我那麼多話,都跟你白說了嗎?只要幾天啊……你只要再忍耐幾天就可以的……”
“他想要你!”籐帆大罵道,“老師!你被他騙了!他不可能會想走的!”
“蕭武熙沒有地方可去,就是賴在這裡又怎麼樣?”籐帆並沒有悔改的樣子,只是怒罵的話令蘇文的火氣大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
籐帆瞪著蕭武熙。後者正緊緊地抓著那個人偶,另一只手緊緊地抓著蘇文的衣服。但是迎向籐帆的目光卻是凶惡勝利的。
你狠!
我狠不過你!
籐帆氣呼呼地不說一句,忽然他沖上去,一把推倒蕭武熙,一把搶過他還拿著不放的人偶。
“他偷了我的東西!他搶走我的東西!”籐帆叫道。
蕭武熙一下子站上來要奪回那個人偶。“那是蘇文給我的!”籐帆一把推開他,兩人又百廝打起來。
“籐帆!你瘋了!”蘇文驚叫著要分開兩人,然而兩個人打在一起,地上滿是碎片,蘇文只有大叫,“停手!你們快停手!”
“你搶我的東西!”籐帆大罵。
“那是蘇文給我的!蘇文給我的!是我的!”蕭武熙大叫著打籐帆。
“胡說!根本不可能!是你偷的!”籐帆跟他扭打在一起。
“停手!停手——”蘇文根本制止不了兩個人,只有對籐帆大叫,“籐帆——你停手!你住手!”
“是蘇文給我的!是蘇文給我的!”蕭武熙的叫聲無疑令籐帆更是火氣大增。
“是偷的!是你偷的!”
“蘇文給我的!蘇文給我的!”
“那是我的東西!蘇文給的是我!”籐帆也跟著叫起蘇文來。
“是我的!是蘇文給我的!”蕭武熙去抓籐帆的臉。
蘇文看得膽戰心驚,蕭武熙的臉上傷口不斷地流下血來,蘇文看到這麼多的血就要暈,蘇文制止不了,只有大叫,“籐帆!你把東西給他!給他好了——”
籐帆的動作一下子停下來。
蘇文喘氣,急促道,“籐帆,你把這個人偶給他,你已經另外訂做了兩個了,那兩個過幾天就會到的,你把這個給他。”
籐帆一腳踢開蕭武熙,他慢慢地站起來,他臉色死灰。
籐帆像是不敢置信一樣,他站起來,站在蘇文面前,盯著他,一字一句,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不可置信,“你要我把人偶給他?”
“籐帆。”蘇文想勸他,“你有那麼多的東西!就是給他又如何。我們訂的那兩個人偶很快就會到的,還有很多衣服,你說的……”籐帆眼裡的死灰令蘇文心驚肉跳,他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籐帆語調冰冷,盯著蘇文的雙眼,“是你給他的?”
“是!是蘇文給我的!”蕭武熙爬起來大叫著撲過來。
“你滾開!”籐帆一把推開他,蕭武熙又撲過來,像只野貓一樣抓籐帆的頭,“是我的!那是我的!那是蘇文給我的!”
籐帆一把抓住他,掐住他,對著他怒吼,“蘇文根本就不是你叫的!是你偷的!”
蘇文尖叫起來,“是!是我給他的!籐帆你快點放開他——”他看到蕭武熙臉上的血滴到了地上。
房間裡似乎一下子靜了下來。
籐帆死死地盯著蘇文的雙眼,那黑色的眸子死死地對視著他,“是……你給他的?”籐帆的話語像是從牙縫裡出來一樣,像是每說一個字,都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蕭武熙一下子跳過去,把他的人偶抓過來。
“籐帆……你會有兩個新的……”蘇文手足無措地安慰他,“你有好多玩具……他什麼都沒有……”
“啪——”的一聲,蘇文的臉偏到一邊。
“你……”蘇文的臉一陣刺痛,他轉過頭來的時候發現籐帆的黑瞳冰冷,那冰寒的視線讓蘇文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蘇文臉上的掌印慢慢地浮現出來。
蕭武熙驚得站在一邊動都不敢動。
臉上火辣辣的,蘇文感覺到什麼東西好像破碎了,望見戀人陰蟄的眼眸,蘇文一下子囁嚅起來,“我……”
“你把人偶送給他?”年輕的戀人輕聲問道,那溫柔的聲音讓蘇文毛骨悚然。
“……籐……帆……”蘇文的心一下子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聽到年輕的戀人這樣的聲音,他的全身卻一下子變得冰冷。
“……我……”蘇文的手在發抖,他伸出手去想撫摸籐帆的臉,手卻被年輕的戀人“叭——”的一聲打掉。
“你把人偶送給他!”年輕的戀人的咆哮聲充斥著鼓膜。
“籐帆!對不起——我——”
籐帆暴跳如雷,“你送給他!居然是你送給他的!你說給他!”籐帆憤怒得在房間裡團團轉,“給他!居然給他!居然給他!”聽到籐帆這樣的話,蘇文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抽中似的竄過一股悸痛,“籐帆……對不起……我……”
“那是我的東西!”籐帆大叫道,他忽然跑到電視機櫃前,他把地上所有的玩具都抓起來,他往蕭武熙身上砸。
他轉到房裡,轉到他的房間,他抓起一箱的玩具。那些玩具都是蘇文在人偶丟失後買給他的。籐帆把一廂的玩具都拖出來,他抓起那些東西,往蕭武熙頭上砸去。
“給你!給你!都給你!”憤怒的,一堆玩具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蕭武熙愣在當場。
蘇文也驚在當場,驚得一動不能動。
籐帆把玩具抓起來,往蕭武熙身上摔,“給你!這個給你!這個也給你!這些都給你!全給你!”巨大的遙控飛機,會爬的大蜘蛛,會卡啦卡啦跑的火車,會發出聲音的大企鵝,甚至還有代替玩偶的布娃娃,籐帆把它們都往蕭武熙身上砸,“都給你!都給你——”
籐帆的眼淚打在地上。
蘇文驚呆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年輕的戀人一下子流這麼多的眼淚。
“還給我……把它還給我啊……”年輕的戀人的哭聲撕心裂肺——
籐——帆……
蘇文的下唇忽然顫抖起來,他要說話,他覺得他要說一些話,然而他的下唇抖得說不出話來。
籐帆哭得驚天動地。
蕭武熙嚇呆。
蘇文也嚇呆了。
籐帆突然站起來,狠狠地擦去眼裡的淚,惡狠狠地瞪他一眼,那雙眼滿是淚水與血絲,籐帆一把搶過蕭武熙懷裡的人偶就往外跑。
門砰的一聲關上。
蘇文呆呆地站在那裡。
年輕的戀人跑開的最後一眼,是那樣的悲哀那樣的憤怒,那情景讓蘇文震憾。
大顆的淚水從眼眶裡不斷湧出,年輕的戀人的眼眶是通紅的,那眼裡充血,全是血絲,那是戀人極其漂亮的瞳眸啊,高興的時候會瞇瞇笑,興奮的時候會嘻嘻笑,很大很亮的黑眸,在勾引他的時候,眼角向上吊,充滿著一種令人驚心動魂的魅力的眸子盯著他,而在得到滿足的時候,戀人的眼眸瞇著,看上去十足像只偷腥的貓。
蘇文似乎聽到有什麼東西,“嘩啦——”一聲裂開了。
然而那只是花瓶。花瓶本來被打碎成兩半,頸部還是一大塊,在桌上搖搖晃晃,現在它掉了下來,摔在地上,摔成碎片。
蘇文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也這樣子摔成碎片了。
蕭武熙站在那裡,拉拉蘇文的衣服,“蘇文,是不是我做錯了事?”
蘇文的手摸到了蕭武熙的頭,他機械地摸摸他的頭,“你沒有錯……你沒有做錯什麼……”他喃喃地安慰著這個留下來的人。
可是他忘了蕭武熙臉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
蕭武熙呲牙咧嘴,他自己處理完傷口,發現蘇文還是站在客廳裡面呆呆的,“蘇文?老師——我餓了!”
他大聲叫道。
然而蘇文根本沒有聽到。
那天晚上蘇文根本就是忘了做晚飯。
蕭武熙很餓,但他沒有再叫蘇文,他去冰箱找出吃的,他狠狠地咬一大口,他望著這滿冰箱的食物,他像個勝利者一樣環視著這房間。
這裡是他的了。
他走進了這充滿溫柔氣息的天堂。
他終於奪取了天堂。
天堂,現在是屬於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