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寇壓根兒沒料到會在短短的幾個月後見到佟磊。
佟磊,佟夫人蘇大姑娘、佟聘和杜十三,一家幾口人輕車簡從,該與不該來的,全員到齊。
驚詫過後,衛寇劈頭就是一陣數落。「……你太不愛惜自己,竟大搖大擺招搖著『死人』的身份跑回關外來!」
他恨不得拿根掃把將佟磊掃回中原去。他好不容易幫佟磊以已死的身份避開皇族的追殺,想不到佟磊居然又來到這敏感地帶。
佟大當家眼一瞇,寒冰也似地開口:「我愛來便來,有何不可?」
他怪衛寇大驚小怪。
「你簡直在玩命!」佟磊的身家現在可不止他「羅漢腳」一條命這麼簡單,他是有家累的人,不管做什麼事,總該三思而後行才對啊!
佟磊卻篤定得很。「杞人憂天的人壽命通常都不長,你沒聽過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心理學可不是近代才有的產物,自古皆然。
「混蛋!你來得根本不是時候!」這節骨眼是佟磊最不該出現的時候。
「你吃錯藥了?」
很明顯,蘇大姑娘「教夫」有方,潛移默化中將佟磊被扭曲的性格逐漸地導回正軌,他居然也對人打起趣來了。
「你才中了毒!」衛寇不欣賞他的幽默,示意角落裡摟在一塊兒的小女人中的蘇映心。「滿口全是她們那時代的俚語,俗不可耐。」
佟磊才不在乎。「心兒一直埋怨我沒帶她出來『度蜜月』,這陣子聒噪得凶,你別以為是我愛來……」他兩手一攤。
說是這麼說,衛寇瞧他不迭的苦笑中卻含蘊著不勝沈醉的神情,天知道他樂在其中,小妻子嘮叨的成分又有多少?
真是個貼著幸福標籤的男人,幸福得教人嫉妒。
「北方已經入秋,天氣冷得叫人打顫,沒有人會傻到捨棄溫暖的南方到這白山黑水的關外吹『冷氣』吧!」衛寇奢想三言兩語打發他,不管如何,他非立刻轉回中原不可。
「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既來之,則安之,何況佟磊千里迢迢而來,不住上個一年半載的,哪划得來?
他是耗上衛寇了。
「爺--」衛寇發了急,又用這種口氣喊佟磊。
佟磊依舊笑嘻嘻地。「看你坐立不安的,究竟出了什麼事,招了吧!」若非事出不尋常,衛寇不可能對他如見蛇蠍,又千方百計非攆他回去不可。
「你來的時機實在不對!」衛寇蹙眉,居然歎息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出關前得先翻黃歷確定吉凶才准出門?」佟磊無法不拿怪異加狐疑的眼光睇視他昔日的難友。
「佟磊!」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消遺人!
「長途跋涉,連個好歹的洗塵茶水也沒有,就要我對你的長篇大論洗耳恭聽,太不近情理了!」
衛寇聰明絕頂,才高八斗,普通人殊難匹敵,關於他回來執掌丐幫一事,實在毋須佟磊大老遠地走一趙關外。但基於朋友情義,就算一來明知會慘遭好友不以為然的白眼,他也不能不來,以求安心,為此,他把滿坑滿谷的工作丟給陸皓,攜兒帶妻來到江北。
「你得先聽完我的話才有吃有喝,否則免談!」衛寇翻了白眼,下最後通牒。
「好好好,」看他一副怒髮衝冠、七竅生煙的樣子,佟磊接受他的脅迫。「願聞其詳!」
誰教他現在站在人家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衛寇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你曉得北陵和福陵均建在關外?」最迅速讓佟磊知難而退的方法便是一針見血直砭主題。
「那又如何?」佟磊眉波不驚,當這問題是廢話。「我阿瑪和太祖父的宮殿不也在這兒?」
北陵又稱昭陵,是皇太極及孝端文皇后博爾濟吉特氏的陵寢;福陵則是清太祖努爾哈赤及其孝慈皇后葉赫那拉氏的陵墓。
「我接到消息,近幾個月內,福臨皇帝有關外之行,這二陵建築進度的勘驗必在他的行程之中,你這一來,若是一個不小心,身份便有被揭穿之虞。」
「哦?」原來如此。
「這個理由還不足以讓你回佟家寨嗎?」幸好他年輕力壯,要多添些年紀不被佟磊氣得一命嗚呼才怪!
「我遊山玩水,即便天子腳下,愛去哪兒便去哪兒,誰敢耐我何?」他冷傲不臣的脾氣依然。
「福禍無門,唯人自招,離他們遠點不會錯的。」
「你幾時變得膽小如斯?」佟磊激他。
「匹夫之勇不足取!」衛寇也不輕不重地損他。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失去再談的興致。
「什麼福啊禍的,老遠就聽見你們兩個男人嘀嘀咕咕的!」蘇映心就是蘇映心,連跑帶跳地衝過來,沒半點為人主母的風範。
「這沒良心的傢伙不見我們風塵僕僕而來,想攆我們回去呢!」一見到親愛的小妻子,佟磊凌厲的眼神立刻化成了繞指柔。
「為什麼?」這瞪大美目,雙手插腰的可是司徒香。「好不容易我又見到映心姊姊,你安的是什麼心?」
她眸底的指控,像衛寇背著她做了十惡不赦的事般。
「好雪兒,待會兒我再解釋給你聽,你先別來瞠這渾水。」一扯上司徒香-,他的聰穎才華和一灘爛泥無異。
她嘟嘴,兩個自然健康光澤的腮幫鼓得老高,拉過蘇映心的手,對衛寇的話置若岡聞。「映心姊姊,我帶你到碧微園去,房間我全讓僕人們拾掇好了,你就安心住下來,陪陪我,我一個人悶得慌。」
「悶得慌?怎麼會?」無聊二字對蘇大姑娘來說是完全不存在的東西。
「不准騎馬,不准單獨出門,不准干涉幫務。琴棋書畫那些文謅謅的東西我又不懂,當然無聊透頂了!」最重要的是衛寇陪她的時間少得可憐,這是教她最難以忍受的。
蘇映心若有所思地瞥一眼滿身侷促的衛寇,惡作劇地回眸一笑。「方纔在半途,我就發現了一處頂有趣的地方,等我換過衣衫,咱們就瞧瞧去!」
遼闊無垠的大草原,對她這南方來的土包子全是新鮮的。
「好!」香-雙眸一亮。
「心兒!」佟磊見慣似的,搖頭苦笑之餘不忘提醒道:「你忘了聘兒。」
「聘兒?」好像直到此時,她才思及自己為人母的責任,饒是如此,說的又全不是那回事。「他用不著我擔心,倒是你別又妄想教他來監視我!」
這會兒,不甘寂寞,又聽不懂大人冗長乏味敘舊的小佟聘早已另辟戰場,和下人們攀上交情,依他吃香的程度早早忘了他還有爹娘這回事啦!
唉!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知夫莫若妻。「答應我……」佟磊還沒來得及說完呢!
「不能錯過吃飯時間!」蘇大姑娘熟得倒背如流了。
「知道就好。」那低沈的聲音裡包含了濃濃的無奈和寵愛。
「是,老公!」她笑開臉,咚咚地跑回來在佟磊的臉頰印上一個響亮的吻。
滿屋子除了香-的臉無以名狀地紅了紅,和被佟聘纏得手忙腳亂的兩個小侍女無暇顧及外,餘下人等對這對夫妻公開露骨之至的親熱早已司空見慣,並不覺得眼睛吃了什麼養眼的冰淇淋。
「佟磊!」衛寇出聲阻止。
北地的平靖比不得富庶的中原,人心度量難測之外,遍野多是豺狼虎豹、走獸飛蟲,安全堪虞。
「香-跟著我安啦!晚膳前我鐵定將『尊夫人』毫髮不損的完璧歸『衛』,拿我老公的人格保證!」這糊塗蛋還以為人家擔心的是未婚妻,當下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地拉來保證人,深怕自己人格流當哩!
「我陪映心姊姊在幫裡轉轉不礙事的!」
說實在,蘇大姑娘應該面壁思過,覺得慚愧的,她的迷糊成性和香-的玲瓏心竅就像上蒼存心捉弄人造出來的兩個極端,衛寇那透著一股子玄機的眼神在香-的琢磨下,簡直無所遁形。
「好啦好啦!又不是十八相送,每次要去哪兒,都得舊片回放不可,真受不了……」蘇大姑娘咕咕噥噥,眼看就要翻臉了。
「心兒!」佟磊耳朵靈得很,四年下來被蘇映心訓練成了順風耳。
他這廂擔驚受怕一千多個日子,她那廂卻遲鈍地抱怨不自由母寧抗議的美德,唉!
蘇映心吐了吐舌頭,趁當下只是稍有落雷的情況下溜之大吉,要不然等到閃電交加,想「落跑」就難了!
佟磊一臉忍俊不住,眼中的神情卻溫柔極了,任誰想得到他會愛上一個這般特殊又精靈古怪的小女人?
結婚四年多,至今他還摸索不出這金風玉露的姻緣算是幸或不幸?
唯一可確定的是,即使有人拿偌大江山來和他交換現在的幸福,他決計是不答應的。門都沒有!
香-言而有信,在晚膳擺上宴客桌,眾人皆就座時,堪堪地、軟硬兼施地哄回意猶未盡的佟夫人蘇大姑娘。這佟夫人的彆扭脾氣顯然重出江湖,一路嚷嚷的聲音大得讓整座丐幫全籠罩在她的魔音傳腦之下。她根本不記得一言九鼎滿口承諾佟磊要準時出現的人是誰了。
她百八的不情願。「我不要吃飯,早上、中午、晚上,餐餐都要吃,誰規定的?我還沒玩夠,不想吃飯!」
她痛恨吃飯這玩藝兒,每每她找到有趣的事物足夠她分心半天的,偏就有人不識相地七催八請要她用餐去,這其中為最的還有誰?就是佟磊,他老伯她冷著餓著,半夜心血來潮還有宵夜點心伺候,四年下來,蘇映心已經到了談吃色變的地步。
佟聘頗有其父架式地端坐在席宴上,滴溜溜的大眼瞧見親娘出現,小臉立刻皺成一團。
「爹,好歹您出個聲吧!娘又在丟人現眼了。」
佟磊哭笑不得,瞪了佟聘一眼。「沒大沒小,小心胡言亂語的,待會兒又吃不了兜著走!」
果不其然,原本還在和香-拔河比賽的蘇大姑娘,刷地衝到桌前,亂沒風度一把的衝著小小的佟聘開口威脅:「你這落井下石的小人,背著我打小報告,你活得不耐煩了?」
小佟聘可篤定得很,給了眾人一個抱歉至極的微笑才輕鬆啟齒:「娘,幸虧衛叔叔和絳雪阿姨不是外人,你貽笑大方的行徑不致於傳得太遠,不過也該收斂一下不是嗎?」
蘇映心乾笑數聲,牙根咬得猛緊,她這兒子根本是生來克她的,前輩子她到底造了什麼孽,生出個專門造反的傢伙來?
小佟聘一番義正辭嚴,臉不紅氣不喘地當它是家常便飯,望著完全看呆和聽呆的大人們,復又宣佈:「我餓了!」
不幸的是他的耀武揚威持續不到一句話便結束,正襟危坐的衣領被屈居下風的蘇映心揪了起來。
「你這忘恩負義、公報私仇的傢伙……」
眼看再不遏止,這對母子就要演出干戈相向的局面,佟磊用力咳了咳,掩藏住眼底的笑意,雙手輕輕一撂,分開了鬥雞似的兩個人。
「心兒,你忘了咱們是客人,演全本鐵公雞會讓衛寇見笑的。」
「都是你不好,你寵得那小傢伙目中無人,和我公然作起對來了。」
作賊喊抓賊,天理何在?
佟磊拋給佟聘示意的一瞥,繼續哄他的嬌妻。「咱們先吃飯,才有時間慢慢商量明天遊玩的路程。」
「明天你要陪我玩耍去?」她的注意力一晃眼就被佟磊勾引走了。由此可知兒子在她心目中地位之低落了--
「在你吃完晚膳的前提下!」佟磊也不是省油的燈,就地討價也不忘還價。
「一言為定?」
餵飽肚子明天才有力氣霸住佟磊--嗯!就這麼決定!
佟磊把嬌妻安置在他身邊的位置說:「君子一諾。」
衛寇一看這場家庭風波落幕,不疾不徐地掏出一把銀針,在每道菜裡沾了沾,確定毫無異狀後,淡淡地開口:「請用吧!嘗嘗北方的山珍野味。」
蘇映心不由得嘀咕:「吃你一頓洗塵宴還真不簡單,難不成你每頓飯前都這樣慎重其事?」
衛寇不答,拋給她一個「你以為?」的眼神,繼而率先挾起一塊山雉雞,剔淨皮和骨頭後放進司徒香-的碗中。
「嗯!」香-英雌所見略同地贊同蘇映心所言。「我也說過他啊,但他還是我行我素。」
佟磊瞄了眼依舊面帶微笑,看似漫不經心幫香-舀面疙瘩的衛寇,心中有了計較。
「你來了。」
「嗯。」
「進來吧!」
「不驚訝?」
「做了十幾年的兄弟,為弟的我哪會看不出你腦袋裡轉的是什麼?」衛寇倒了杯濃冽的酥油茶,一副願聞其詳,打算徹夜長談的模樣。
「你的適應力倒強,連雲南白族人的習性都沾上了。」
「入境隨俗嘛!」
「好個入境隨俗,有落地生根的打算?」
「是。」
「為了絳雪姑娘?」
他還真直言不諱!
「泰半是。」他從來就不是個有事業雄心的人,半生漂泊,又沒有家族的事業壓力加身,散發弄扁舟的日子在他以為就是此生的寫照了。不料,半途枷鎖披身,為了司徒香-,為了司徒長和偌大丐幫浩幫眾,這擔子大概是卸不掉了。
「你--還有事瞞著我?」佟磊道明來意。
衛寇不知該如何地低歎。「你真是天生的勞碌命,一刻也閒不下來,心兒夫人還不夠你忙嗎?」
侈磊的眼神霎時變得銳利如鷹。
「這是兩回事,你若有事,就算赴湯蹈火我也不會說個『不』字。」
「你不用急,時間一到我不會忘記你一份的。」衛寇篤定得很。
「聽你的口氣,有十分的把握了?」
他一臉的不關痛癢。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已撒下漁網,當下只等甕中捉鰲,引蛇入洞了。」
「詳細說。」佟磊瞥見衛寇那蘊藏無窮盡智慧的雙眸,天生俠義心腸的愛打抱不平被激發了。
眼看三言雨語是打發不了佟磊的好奇心,不如合盤托出前因後果--
「司徒長--我父親並非死於急躁症……」
佟磊打定主意不插嘴,洗耳恭聽到底。
「曲七最嚴重的錯誤在於沒有認清我是誰……」
司徒長死時全身肌膚皺縮泛黃,沒有急躁症特有的眼珠凸出和四肢成爪的徵狀,憑衛寇對藥學醫理涉獵之深,這種彫蟲小計的下毒法,根本瞞不過他的雙眼。但,既然能下毒於無形取他父親的性命,他便不得不防敵人重施故技。
他不以為意的表現是故意給曲七錯覺,一個一無可取的阿斗幫主與傀儡何異,殺了他雖可一步登天高居幫主之位,卻不免失去幫眾民心,兩相權衡,倒不如留下文治武功皆一竅不通的他一命,見機行事。
這也是為什麼原來信誓旦旦非取他性命不可的曲七忽然消聲匿跡長達數月的理由之一。
「你不怕他來個臨死大反撲?」佟磊指出他計劃中一個大破綻。
「我現在便是在等他的反噬行動。據張長老送回來的口信,曲七已和安碩親王搭上了線。」
「戈什哈爾?」佟磊微微一笑。
「嗯,福臨這趙北方之行戈什哈爾也隨行,依我揣測,曲七是將丐幫當成了餌,才能引起戈什哈爾的興趣。」
一個恬不知恥又利慾熏心的人!
「他想毀了丐幫?」佟磊的心一路往下滑。
「不!在我想來,那不是他的本意。丐幫歷史悠遠,祖師爺的功勳可直溯到宋末蒙古兵犯華之時,與韃子那一役雖然功敗垂成,丐幫在江湖上的地位卻超過了八大門派,代代相傳而下,明末清初東胡女真直破山海關而來,丐幫的勢力雖不若宋朝時蓬勃風發,但絆手絆腳的游擊戰打下來,卻也是女真人的眼中釘。」
「昔年,我曾耳聞鱉拜提過招降丐幫的計劃,可惜時局不寧,計劃便被多爾袞擱置下來了。」遙想當年,當年已遠。
「根據種種跡象看來,曲七最終的目的在於拿丐幫當墊腳石,想予惠朝廷,以求一官半職。」他不著痕跡地卸去張童的長老之職,就是另外委以重任,暗中調查曲七對外來往的情況。
這著暗樁果真逐漸發揮了效用,而且,效用驚人。
「那麼,你打算如何對付安碩親王?」
「安碩親王是你堂兄的另一支系主腦人物,他貴為親王,侍衛隨從必不可少,我不會硬碰硬去動他的。」衛寇成竹在胸地說道。
「你這傢伙,非吊人胃口不可嗎?去你的老毛病,一口氣說清楚啦!」還是那種死性不改的笑容,教人恨得肚腸打結。
「機密大事怎可輕易外洩?我一說出來,不就分文不值了嗎?」衛寇繼續不知死活地捻虎鬚,而且還玩得津津有味。
「衛--寇?」佟磊用寒徹的眼神瞪他。
「唉!」衛寇仍嘻皮笑臉。「你半點也沒學到心兒夫人的幽默感。」一點長進都沒,動不動就用嚇得人吐膽汁的眼光瞪人--這些話當然是暗自腹誹,真要吐實,不曉得又要身受佟磊多少殺人眼光。
「你少拿心兒來當擋箭牌。」提到自己的愛妻,他凶狠的眼神立刻凋謝,眼底浮現珍愛的溫柔。
他就知道,就算天大的事只要抬出蘇映心三個大字,比天降甘霖還有效。
「你呀,娶心兒還真是娶對了,一山還有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只差沒說出「剋星」二字。
佟磊似笑非笑地斜睨這不怕死的好友一眼。「你以為你的逍遙日子還有多久可以過?」
換言之,一旦他和司徒香-成了親,他敢保證衛寇不會再有那麼多閒得發慌的時間來調侃人。
他是過來人,深諳箇中滋味。
衛寇微微一驚。「你不會告訴我你打算賴到我成親後才離開吧!」
惡夢,鐵定是!
佟磊點頭,一改常態的笑容燦爛得叫人心裡發毛。
「千里路迢迢,既然都已經來了,討杯喜酒-再自然不過,更何況,我記得某年以前也有個人無所不用其極地來鬧我的洞房,如今,碰上這一生一回的機會,我自當泉湧以報,才不負你的『用心良苦』啊!」他可樂壞了!總也讓他盼到這好日子,不報當年之仇怎麼叫佟磊!
衛寇開始呻吟,幾乎可以預見將來淒慘的下場,他--悔--不--當--初--啊--
「你要懺悔,還有的是時間,這會兒言歸正傳!」佟磊可不受惑於衛寇那張天塌下來的綠臉,眉毛一皺,將偏軌的題目導回正途。
「反正你沒得到答案今晚是不打算放過我了。」衛寇可憐兮兮地喊。
佟磊不為所動。「三更天之前我得回碧微園去,要不然心兒半夜起來會找不到我。」他放話出來。「隨便你怎麼扯,沒得商量的是你得在更夫敲三更之前把事情交代清楚。」
佟磊的專制霸道依舊不改,如今理由更是充分了。
衛寇差點放聲大笑。「我投降,心兒夫人我惹不起,我服了你。」
「廢話少說!」他不在乎別人批評他疼愛妻子的態度不合潮流。去他的潮流!
「我不會給他們有碰頭的機會。在戈什哈爾來之前,曲七就會因為叛幫罪證確鑿而俯首認罪,至於--下慢性蝕骨散謀害前任幫主的大罪,我相信全數丐幫弟子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再看見另一天日出的。」
「你那賽諸葛的頭腦真可怕,得罪你的人不長命啊!」
「彼此彼此!」
佟磊、陸皓和他,是黃金般的陣容組合,三人連手,誰與爭鋒?
曲七不懂衛寇的厲害之處,惹到不該惹的人,只能說他倒了八輩子的楣,這就是「諸惡莫作」的鐵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