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出公司沒多久,在覓食的過程中出現一段小插曲。
「聶,把畫軸交出來!」強盜也似的聲音,帶著連招呼都不打的熟稔和狂妄,除了魚大爺步雲之外還會有誰?
聶-呆了一下。「你?」
「對,就是我,別跟我說你認不出我這個拜把的隔世好兄弟。把白楊給我。」
無言把畫軸取出,無視畫軸因為拒絕落一入「魚」掌而顫動的反應,聶-一向好說話。
「聶,你不能把畫軸交給他!」雖然身在書軸之中,白楊還能發出聲音抗議。
「我——」
「給我。」魚步雲大手沒耐性地上下晃著。「拿來。」
「喔。」聶-立刻乖乖奉上。
「啊啊!違反人權啊!」白楊抗議。透過電視,她學了不少現代的詞彙。「這樣違反我居住遷徒的自由啊!」
「你都死透了,還有什麼狗屁人權?又哪來居住遷徒的自由?笨小鬼!」魚步雲斥吼。
顫動的畫軸平靜下來,似是無言以對。
「你的白楊做什麼?」呂若玲好奇地發問。
「你以為我想來啊!」大熱天的,該死的太陽,沒事這麼烈做啥?「冷氣機壞了,冰山老闆派我出公差,要我把白楊帶回去,」
「冷氣機跟白楊有什麼關係?」她更不懂了,
「借她的陰氣當冷氣用用。聶,你最好趕快把冷氣機修好,你加道一熱起來,我就沒什麼耐性。」
「就算是冬天,你也不見得有耐性啊……」白楊的聲音又悠悠傳出。
魚眼瞪向畫軸。「小鬼,不想我燒了你就閉嘴!」
「我……閉嘴……」「鬼」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等我這裡的工作結束後就修。」聶-老實的個性,注定要被魚步雲吃定。「那台機型已經找不到零件了,我會想辦法換個新的。」
「我不管是新的還是舊的,只要夠冷就行了,這幾天熱得跟住在烤爐裡沒兩樣——」視線突然移向一旁的呂若玲,像是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啊,你也在這兒?」
「你剛才還跟我說了幾句話。」呂若玲頓感哭笑不得,忘恩到底是從哪兒找來這些活寶的?
「你們兩個勾搭上了?」他問得毫不婉轉。
勾搭?呂若玲聽得直皺眉。
聶-則老實下客氣地瞼紅,急忙澄清,「你不要亂說話!」
「八字還沒一撇?」-,真不是普通的慢。「聶,這年頭不時興白癡愚蠢男了。如果自信及霸道可以分享,我一定分給你一半,也好過你現在這樣棄『明』投『暗』,老在原地踏步。」
「閉、閉嘴。」害他直想找洞把自己給埋了。「快回去!」
「我是為你好才說。」瞧他多有義氣,這麼好的兄弟上哪兒找去?「姓呂的,找家這只不錯,個性溫馴,說笨也還不至於,你哪天心血來潮,隨時可以提貨帶走,但貨物既出,恕不退還,你要先考慮清楚。」
「魚步雲!」聶-當真惱了。
「哇哇,頭一次聽你大吼大叫。行,衝著這一點,老哥我閃先,別送。」魚步雲瀟瀟灑灑哼歌離去,完全不管自己剛剛掀起了何等大風大浪。
正當呂若玲想開口打破突然變得詭異的氛圍時,聶-難得地搶先一步。
「我餓、餓了。」主動抓起她的手,他知道自己緊張得掌心直冒汗,但……管不了這麼多了。「往、住這兒走。」
擔心她不悅自己的唐突,聶-回頭探看,幸好,她的表情只是莫各其妙,沒有任何不愉快。
然而,回眸的視線不意掃進另一頭的景象——
只行一面之緣的燕觀鴻,正俯首親吻摟在懷中的陌生女子。
這畫面——
再怎麼遲鈍如他,也知道不該讓若玲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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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算這個月的收入支出,黎忘恩輕扯唇角以示「鳳」心大喜。
幸虧有白楊在,把整棟公寓搞得陰邪森冷,省了一筆冷氣的開銷。
加上這個月零工件數暴增,行程排到下個月底,換言之,這段期間陸陸續續都會有收入進帳。
不過,心喜之餘,這個在眼前晃來晃去的男人,著實有些礙眼。
「聶,再這樣走來走去半天吭不出一個字,我會讓你有機會拼拼大腿骨。」
言下之意就是——她會拆了他兩條腿!
聶-終於停止來回踱步,但絕非他遲鈍的腦袋理解了黎忘恩的威脅,純粹只因為他老兄走累了。
而且,有一事已悶擾他數天之久,他需要有人提供些意見。
「黎……」
她等著,卻好半天不見下文,索性大發慈悲主動提供話頭——
「若玲從大學時代就很崇拜燕觀鴻,雖然我始終不明白他有什麼地方值得人敬佩的,除了外貌能看、成績列於前三名,又是籃球校隊爭相搶奪的人選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優點。」
尤是這樣就夠讓聶-臉上掛滿自慚的斜線,蹲在角落搞自閉了。「他……很優秀。」難怪若玲會欣賞他、喜歡他。
「若玲個性精明,有些地方卻很迷糊。她看得見燕觀鴻好的一面,卻看不見他身邊女孩頻換的花心——我的話到此為止。」
「……黎。」遲疑許久,聶-終於又開口。
「嗯?」
「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用你的腦袋想想,你剛剛根本沒發問。」哪來的「再」字可言?
呃?好、好像是喔。聶-雙頰再次窘紅,「你覺得我可以、可以——」
「除了借錢之外,什麼都可以。」
「不、不是要跟你借錢!我是說……我可以、可以喜、喜——」
「吸菸?」黎忘恩從口袋掏出菸盒給他。「我難得大方。」
「我、我不會……」他不是要說這個啦!「我……」
這笨蛋!逗足了癮,黎忘恩轉回正題,「我說不可以,你就真的不會喜歡她、愛上她?」
赧紅的臉左右-搖,老半天就是說不出「不會」兩個字。
「別露出迷路小鬼的神情。聶,你好歹是三十歲的男人,要做什麼、想做什麼還不能自己決定嗎?」
「但我配不——」
她一雙柳眉向中央靠攏。「聶,我最看不起什麼都還沒做之前就先說辦不到的人。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今天會想問我這些事,定是看見燕觀鴻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是嗎?」
數夜無眠而顯得呆滯的眼,綻出不敢置信的眸色。「你、你知道?」
「依燕觀鴻的個性,不難推敲出這點,他左擁右抱慣了,從大學時代就如此。有句話說『狗改不了吃屎』,他就是這種人。」
「……」
「眼睜睜看若玲被燕觀鴻傷透心世無所謂:靜坐旁觀她像個笑話被虛假的感情蒙在鼓裡,也不會覺得心疼,原來你對若玲的感情只到這程度。」
「如、如果不心疼,我為什麼要問——」意識到自己正在大吼,回過神的聶-縮起肩膀,囁嚅道:「對、對不起……」
「很好,就用你吼我的膽子去追她,或許結果會如你所願。」
黎什麼時候變那麼樂觀了?向來呆愣的聶-心頭難得地泛起疑惑。
「你也可以選擇旁觀,就當是看一場笑話娛樂身心。」
「若玲不是笑話!」他霍然起身,突來的憤怒氣勢,讓黎忘恩難得露出訝異神色。「她不是!」
砰!憤然甩門而出。
「怎麼回事?」另一頭的內門打開,走出村上憐一高頎的身形。「剛是聶在發脾氣?」
「嗯。」
「真難得。」這是好現象。「『彼得潘』決定長大成人了?」
「『彼得潘』?」愣了豐晌,意會其中含義。「好比喻,因為人性太複雜而不願接近人的聶,的確像個拒絕長大的小飛俠,呵。」
「想到什麼?」看她一眼,便知她有話未說出口。
「如果他是小飛俠,白楊不就是跟在他身邊的小妖精?」
村上憐一聞言,微微牽起笑意,欣賞她難得的天真,卻也注意到她眼下的倦意。
「累了?」
「嗯。」
最近不知怎的,每到下午便萌生睡意,容易疲累……黎忘恩輕壓兩側太陽穴,很快的,這工作便教體貼的情人接手。
這個多事的下午,真是累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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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呂十分幽怨,只因有件事深深困擾著他。
其實,這但是每個為人父母早晚會遇到的問題。
最近女兒常常晚上有約,上回來吃麵的算命老張,見到正好回家的女兒,還說她面帶桃花,
他看也是,寶貝女兒比以前更美了,可是……最近這些天,女兒戀愛般的好臉色,變成身虛體弱的慘白,讓他這個做老爸的直擔心。
自加大老粗的他不是女兒談心、說悄悄話的對象,這讓他不禁欷吁起老伴死得早,嗚嗚……老淚潸潸如雨下,一發不可收拾。
「老呂,早安。」呆板的招呼聲,打斷了老呂的自怨自艾。聶-走進麵店,就見一張濕透的老臉。「洗完臉怎麼不擦乾?」
「誰跟你洗臉了?」老臉燒出兩團火,老呂連忙擦乾淚痕。「早餐吃了沒?」
幾天來例行性的問話,依舊得到相同的答案:「還沒。」
「一起吃吧。」老呂嘴硬歸嘴硬,其實也是個濫好人,嘴上哼著,手則忙著替他舀了碗粥。「你又來接我女兒上班了?」
「嗯。」他雙眼直盯著粥。
「聽說你現在跟我女兒在同一間公司上班?」
「嗯。」老實點頭。
「年輕人有個穩定的工作是好事,加油。」
「嗯。」
老眼精明一閃。「你在追我女兒?」
「嗯,啊!我、我不是……」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想否認。
「我吃的鹽比你走的路還多!這雙老眼還管用,看得出來你對我女兒有意思,好你個聶小子,總算開始行動了。」老呂重重拍了下他的肩。
「你……不反對?」
「反對?為什麼要反對?你人老實,又有一技之長,我有什麼好反對的?」
「我、我沒有錢。」他語氣虛弱。
「錢只要肯賺,要多少有多少。」
「我也沒、沒有成就。」
「成就是什麼東西?能疼我的寶貝女兒嗎?我只要我女兒有個疼她愛她、老實又不會偷吃的對象就夠了。要是像雷小子那一型的男人來追我寶貝女兒,我立刻用掃把攆他出局!」
哈——啾!此刻賦閒在家蹺腳看報紙的可法-雷,沒來由地打了個大噴嚏,還不小心從沙發滾下來。
「聶小子,如果你敢欺負我女兒——看過我剁鴨肉的刀吧?哼!到時就等著當下一隻鴨子讓我剁!」
聶-吞吞口水。「我、我知道了。」
「嗯,很好。」點點頭,老呂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大手—把拎起他。「說!你跟我女兒是不是有一腿?!我最恨人家還沒結婚就——那叫什麼來著?嗯……婚前性行為!說,你有沒有?!」
「我……人……是人都……都有——」他困難地吞了口唾沫,咳了幾聲,「兩條腿……」
我咧!「誰問你人有幾條腿來著?!我說你跟我女兒——」
「爸,你幹嘛揪著聶不放?」呂若玲剛下樓,不解地看著老爸,
「女兒,你給我老實說!最近是不是跟聶小子走在一塊兒了?」
「同公司一起上班有什麼不對?」
嘖,跟他打馬虎眼?!「我乾脆桃明瞭說,你們兩個年輕人交往,用不著把我蒙在鼓裡。」說到最後,老人家粗獷的嗓門變得好委屈。「我又不是說不通的老古板……」
「爸,你在說什麼啊?」她頓覺哭笑不得。「你別想大多,我跟聶只是朋友。」
此言一出,猶如一支箭,狠狠射進聶-心口。
除了痛,他找不到第二個形容詞。
「聶,該走了。」
「呃?哦,好。」恍惚起身,看見老呂偷偷送來的加油手勢,聶-強笑回應。
望著前方挺直的背脊,新的一天才剛開始,他就覺得愁雲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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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說聶-這個人?
無意識停下手邊動作,腦中思緒被今早的畫畫佔滿再佔滿,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噴笑出聲。
天,她真的是服了他——
由於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今早天大明時,才讓夏陽融蝕了佈滿天際的烏雲,還天空一片蔚藍。
早晨的太陽笑綻微躁的熱意,幾道未歇的雨絲稀疏落地,映入燦金的日陽,化成幾許略帶詩意的金絲,透過去的世界像被洗過的鏡子,分外清晰明亮、
翻掌迎進幾絲細雨,呂若玲微微笑開。
幸虧最近有聶陪著她,沉甸甸的心情才梢稍好轉,脫離鬱悶的苦海。
他的陪伴很安靜,也不多問,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很喜歡颱風,因為只要一有颱風,學校就會放假,這種意外得到的假期,比任何事都要讓人來得興奮不是?」
「……我不知道。」聶-喃喃自語。「我沒有想過這種事。」
沉浸在回憶裡的呂若玲兀自續道:「也只有颱風天,麵店才會公休,自從我媽死了之後,我爸一個大男人養我這個小女孩,也真是難為他了。尤其是青春期的時候,他畢竟是個男人……那時我常會想,如果我是男孩,也許父子生活的方式會比父女來得更自然。」
「老呂不會這樣想。就連遲鈍的我都看得出來,他很疼你……」想不出如何形容,只能加重語氣地強調,「非常疼。」
「你有沒有發現?」
「什麼?」
「你最近跟我說話比較不會緊張結巴了,有進步。」是不是因為最近常一起上班的原因?如果是,倒也不錯,
「是、是嗎?」
「又開始了。」嘻。「對了,謝謝你。」
「謝、謝我?」他什麼也沒做啊。
她俏臉微黯。「謝謝你陪著我,謝謝你沒有將公司到處亂傳的流言告訴我爸,謝謝你什麼都沒變,沒有因為流言而對我另眼-待。」
「那些都不是真的,」他說得斬釘截鐵。「你很好,真的很好。」書到用時方恨少,話到說時更恨無,聶-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厭惡自己的不善言詞。「我、我不大會說話,只知道事情總有一天會過去、會被忘記,你不必放在心上。」
「人言可畏,我本以為自己不怕的,可是……我似乎太低估言語傷人的威力了。這陣子我常想,是不是因為傷的不是自己,所以每個人總是如此輕易就將傷人的話說出口?」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但是黎說過,人跟人之間免不了誤解,那是正常現象,別人不能傷害你,除了你自己。」
「只有自己傷得了自己?」她搖頭。「我不這麼想,只要開始懂得在乎,就會被在乎的人事物牽絆、就會被傷,我……開始羨慕起你和『萬能事務所』的每一個人了。」
「羨慕?」好驚訝!她羨慕怪裡怪氣的他們?
「嗯,你們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會明知被旁人左右情緒是件蠢事,還傻傻地受影響。」
「不是不在乎。」他試著解釋,「只是選擇不在意。眼睛是別人的、嘴巴是別人的,我們只有一雙眼、一張嘴,管不了那麼多、也改變不了什麼。黎說:我們都只是平凡人,為自己活就很辛苦了,根本不必在乎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是嗎?可我卻放不下,在氣氛變得尷尬的環境工作,我覺得……很難受。我喜歡觀鴻,也想跟他一直交往下去,但是,也許是外在的謠言壓力使然,我甚至開始問自己,這究竟值不值得?」
「他知道嗎?」
她螓首輕晃。「這是我的事,必須靠我自己解決。」
「你跟他……」想起那天燕觀鴻懷中的女伴,聶-胸口漲起怒氣。「會結婚嗎?」
結婚?「不,還沒想到那—步,也許會、世許不會,未來的事誰知道?所以才一直沒行告訴我爸,而且……」她上揚的唇牽起一抹苦笑,「我覺得有點怪。」
「什麼怪?」
「也許是我多心,總覺得觀鴻跟我之間並不——」話語猛然打住,「這麼說吧,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嗎?」
「什錦海鮮面。」聶-不假思索答道。
「他卻連這個也不知道。是我小家子氣嗎?雖然這是小事,但……總覺得彼此之間好像隔了什麼。」而這讓她悵然若失。
聶-盯著她,表情跟著拉下凝重的憂心。
那日看見的情景……唉,他該不該說?
似乎想到什麼,呂若玲強打起精神微笑,側首正對聶-投來的問號。
「以前總覺得你需要人照顧,沒想到現在反而是你老在聽我訴苦;不曉得為什麼,真正認識你之後,很多不想對別人說的事都會告訴你,就連白楊也不知道的事……」
對了,白楊呢?已經好久沒看見她跟你一起到公司,怎麼回事?」
「她說鬼月快到了,要準備一下。」
「準備?」
聶-微聳肩,「我也不懂。」
邊走邊談問,兩人已走到巷口,來到通勤時刻繁忙的大街。
「雨變大了。」聶-注意到雨勢的變化。「淋濕了不好,會感冒。我、我回去拿傘。」
他邊說邊轉身,欲往回走,腳下突然嘩啦淋漓作響,他老兄一隻腳踩進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水窪,深度直達小褪半截褲管。
哦喔。呂若玲纏繞著愁雲的心情,在不知不覺間被他久違的出糗驅離。
「那、那個……」熟悉的慌張和火紅臉頰重現,他尷尬而不加所措。
好想笑,但她忍住了,不想再挫傷他男人的自尊心。
誰知下一刻他送上更大的笑點,讓她招架不住。
「小、小心一點,這、這裡有積水……」他很認真很認真地這麼說。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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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
「笑什麼?」對桌低沉的嗓音,道出頗具興味的疑問。
呂若玲回過神來,和男友同桌吃飯時,想到別的男人的確是件失禮的事,「沒,只是突然想到一個人。」
「聶-?」
訝然迎上他的目光,見到燕觀鴻促狹的神情,不知怎的,讓她有種陌生感。
最近一直反覆問自己,明明喜歡的是他,為何相處起來總覺得困窒?
反觀與聶-在一起——她覺得自然也很自在。
愈是與女人心目中理想丈夫人選的燕觀鴻朝夕相處,呂若玲愈常想起連連出糗的聶-,暗自比較著兩人的差別。
聶-之於她,只是朋友,為什麼她總會拿這個朋友跟男友相比?
而她的男友,甚至不知道她鍾愛路邊小吃,更甚於嚴謹的西式料理。
無法言明的恐慌感突地襲上心口,讓她脫口問出:「你真的喜歡我嗎?」
沒料到她突來這麼一問,燕觀鴻放下刀叉,掬起她的手,在柔白的手背上烙下—吻。
「你說呢?」他輕淺一笑,其下的真心也只有自己丈量得出來。
她該著迷於他的笑容才對,但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自己被不知各的恐慌緊緊攫住。
這讓她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