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燕飛 第九章
    卻忽然好奇地想知道燕蘊詩吃了個大癟,會有什麼反應。因此並未出聲制止。

    「你為什麼不說話?」燕蘊詩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冷冷地盯住宋襄似笑非笑的面容。

    宋襄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笑著側身為她讓開一條道來。

    「豈有此理!」

    她此番不但身上帶傷,又連遭數重打擊,想到自己糊里糊塗地為了一個可笑的承諾,千里追蹤而來,不單背井離鄉與妹妹失散,更連丹心旗的人都視她為叛徒,現在有家歸不得還要受這等人的窩囊氣,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宋襄本以為她必定跳起來和莊思大打一場,此時見她忽然哭了,也呆住了。

    「喂……你不會吧?」 他見她一直哭個不停,搓著手心道,「想不到你這麼小氣。」

    「姓宋的混蛋、姓莊的混蛋!你們統統都是混蛋!你們……」她哭了一陣,又破口大罵道,「你是什麼東西,我愛睡哪裡就睡在哪裡,你管得著!」

    見她竟然越罵越來勁了,莊思卻還皺著眉道:「罵來罵去就只得這一句!」倒似嫌她罵得不夠新鮮。自顧自地取出懷中的火石,蹲下身去生火。

    「你……」 她指著她的背大罵,「你少在這裡狗仗人勢。你過來,我要代你主子教訓教訓你!」她終於一怒而起。

    宋襄見勢不妙,立即趕來打圓場,笑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動口不動手!」

    「哼!我哪敢動口。」燕蘊詩冷笑一聲,「若是等會我罵了什麼,你們兩個一齊動手,我就死定了!」

    「咦?我保證不會動手,動手就是王八變的!」宋襄見到燕蘊詩的模樣,覺得好笑,不由來了勁兒。

    「那好!」燕蘊詩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叫道,「我可就開罵了!」

    宋襄聞言不禁好笑,便道:「你儘管罵。」然後又對莊思道,「你,也不許動手,只准動口!」

    「好,是你叫我罵的,我可真的罵了!」燕蘊詩死死地盯住莊思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你分明心裡想著宋襄卻不敢承認。現在見到我在他旁邊就打倒了醋罈子?」

    她一出口,就把宋襄嚇了一大跳。他實在想不到燕蘊詩這樣的女子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哪知她接著又忽然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還有你!你這無聊臭男人,殺兄叛國,齷齪下流登徒子!你是不是給你身邊的女子都下了迷魂湯,害她們變得像瘋狗般見人就吠?」

    「喂!你太過分了!」他臉一綠,暗叫要糟!

    果然,莊思一言不發地陡然從地上躥起,「嗖」 的一聲,一道細細的銀光飛過燕蘊詩的頭頂。燕蘊詩顯然早有防備,不慌不忙地向後側一躍,嘴裡仍不饒人地叫道:「你這傻女人,你知道不知道姓宋的是什麼貨色?他是……」

    莊思怒喝一聲,一爪抓向她的肩頭。燕蘊詩被她抓了個正著,卻不驚不擾,反手扣住她的脈門,另一手拿住她的手肘,雙足一蹬,躍空來了個大翻身,硬迫得她跟著翻身倒地,兩人跌抱作一團。

    「他是劉丞相的私生子,也是中原人,卻做了食月國的狗。」她恨恨地盯著莊思,繼續破口大罵道,「你說這樣的男人是什麼玩意?」

    「還有……」她吐了口唾沫還想繼續罵。

    「夠了!你太過分了!」宋襄怒斥,再讓她罵不知道還要罵出什麼更難聽的來。

    「不夠、不夠、不夠!」她越罵越得意,大吼道,「最最不是玩意的要數他那個哥哥,姓柳名江南,是中原大大有名的大俠,號稱『琴癡』柳江南。哈哈,琴癡琴藝冠絕天下,琴癡情卻不癡!拐了人家的老婆私奔。他還有一堆堆見不得人的事,就是亂倫敗德……」

    「閉嘴!」 他驚駭地攥緊了拳頭,眼中似要炸出火星來。

    「啊!」暗處有人驚呼一聲,雖然極輕,但莊思與燕蘊詩卻聽見了,本來正在交手的二人,忽然一齊撲向發出聲音的地方,不多時便揪出一個人來。

    那人在地上打了個滾,抬起頭來叫道:「香主,是我!」

    「怎麼是你?」燕蘊詩看著地上那人詫異道。

    「不是他?」 莊思也皺眉道。

    「什麼是你是他?」宋襄大惑不解,上前看了看道,「這是……何青衣?」

    那人連忙叫道:「燕香主,我找你好久了。他們說你進了食月,旗中的兄弟都擔心你出事才派我來找你。」說完從地上爬起來,果然是何青衣。

    「原來真的是你,你一人怎麼到這裡來的?」她好不疑惑。這個谷口地勢如此複雜,她居然有本事進得來?

    「有隻鳥兒引我進來的。」何青衣道,「過了青沙井我就看見一隻彩翼鳥兒,會說人話。是它指引我來找到你們。」

    「難怪,我們還以為……」莊思看了看燕蘊詩,突然不語。

    宋襄道:「原來你和莊思早知道暗處有人,所以故意爭吵打架?」怪不得她要罵柳江南,原來她一直疑心他躲在暗處。

    「不錯!」燕蘊詩歎氣道,「我知道他還活著,我信你的話了!」

    手腕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現在又有人見到了「飛音」』,他活著,還假得了嗎?

    聽了她的話,宋襄不置一詞。

    燕蘊詩長長地吐了口氣,走回火堆前,蹲下來添了把樹枝,然後靜靜地守在那篝火旁不再說話。霎時,周圍的一切都寂靜起來了,除了「辟啪」燃燒枯枝的聲音,再也沒有別的。

    何青衣已經知趣地退開,莊思找了個地方自顧自地躺下,她可沒有力氣去管別人的心思。

    金紅的火光烤紅了燕蘊詩的臉頰,更把那對原本犀利的瞳眸生生地溶落出水色來,叫宋襄看得失神,不慎踩斷了一截枯枝。他呆愣地看著燕蘊詩的背影,暗忖:她也可算得上一個聰明的女子了,我到底是不夠瞭解她!

    一聲馬嘶後,高大的青聰馬便「得得」地向這邊過來。何青衣騎在馬背上,輕輕地對著馬耳語,不時撫摸它的頭頂。在她的左腿旁,馬鞍下有個東西正隨著馬脊的起伏而晃動,那是一個大號的皮革囊。

    「有酒嗎?」燕蘊詩看著皮革囊問。

    「有。」何青衣一笑,下馬摘下皮革囊,朝她一扔。燕蘊詩接住,打開,仰頭就灌。

    「半夜喝酒?」宋襄走來正想搶下她手中的革囊,卻冷不防被她一腳踢倒。他爬起來揉著痛處,發牢騷。燕蘊詩卻全不顧這些,只顧喝自己的。

    宋襄輕輕從地上躍起,逕自走到她的身旁。劈手奪過皮革囊淡淡地道:「青沙井能有什麼好酒,讓我與你同醉!」一飲,立即吐了出來道,「根本和醋一樣酸!」

    見他把革囊掉過肩頭,「吧卿」掉到地上,酒咕嚕嚕地淌了出來。何青衣搖頭道:「不過是水,喝在不同的人口裡,便有了不同的滋味。」

    燕蘊詩愣了半晌,忽然惱道:「不錯,他心中想著那是醋,自然喝著就如醋一般了!」

    「我……」宋襄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她,開始乾笑。他力圖笑得更大聲,以證明燕蘊詩的話有多麼可笑。

    本少爺吃醋?本少爺為你吃醋?正琢磨著要用什麼字眼來反諷她,忽然意識到事情好像正如她說的這樣。不過他本來臉皮厚,一旦想通也就釋然了,「為喜歡的人吃醋是人的本能,再正常不過!」

    「你喜歡我?憑什麼?」此時酒勁衝了上來,燕蘊詩抬手用衣袖抹了抹脖子上的水漬,涼涼的感覺讓她突然覺得心情一鬆。

    憑什麼?

    她不問為什麼,卻問憑什麼,一句話就把他給問懵了。喜歡一個人就喜歡了,還要講憑什麼?難道喜歡一個人還要講資格和身份的嗎?

    「憑什麼,我倒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你實在要問,我想說:憑我是食月王的養子,國師的唯一繼承人;憑我出眾的樣貌與過人的智慧以及將來唾手可得的無盡財富,你覺得可以接受嗎?」

    他到底是有些急智,想到:女人愛什麼男人,無非就是愛權愛財罷了。說完這一句,他偷瞥她一眼,但見她也正扭頭望向他,眼神中含著譏誚與不屑。

    他有些惱火——因為這個女人實在不識時務!她也不瞧瞧眼下的形勢,雖然他和她各有幫手一名,但何青衣的武功還抵不上他,到底是他這邊佔了上風,可他又不能立即發作,讓燕蘊詩反感。

    「呸!淺薄!」何青衣厭惡地朝他吐了口唾沫,「就憑你不入流的蹩足武功和下三濫的江湖騙術,也敢大言不慚地說你的『智慧』!」一表人才,還有顯赫的背景又如何?全都是仰他人的鼻息,沾別人的光,並非他憑自己本事得來。

    而燕蘊詩本人反倒不那麼生氣,大概是她心中對宋襄的期望本就很低,宋襄的回答顯然未能打破她心目中的極限。反倒是他一派純真、質樸的言行讓她不禁莞爾。

    「憑我敢愛敢恨,說一不二的個性!」怒火直衝腦門,他囂張地一指何青衣,厲聲道,「你這丫頭不要太得意,別忘了你也是我的手下敗將!」

    何青衣本也是個饒不得人的主兒,聞言想找他算帳。幸好燕蘊詩看得清狀況,及時阻止。

    一場對話,不歡而散。

    ************

    不久後,東方現出魚肚白。

    莊思用樹枝掏了掏已經燃盡的木灰,用泥土將最後一絲星火壓熄。何青衣已經按照燕蘊詩的吩咐去探望並代他們辭別那些村民。他們必須離開村落,去尋回宋襄的另外兩個幫手,冉向食月國中心行進。

    離村走了一段時間,便到了山谷與青沙井交界的地方。這時候突然狂風大作,幾乎不能前行。何青衣提議大家先退回谷口避風後再走。四人退回谷口一隅,靜坐待風沙過去。又過了一陣,狂風果然停了下來,但何青衣的馬卻受驚脫韁逃走。

    「我去追它!」

    燕蘊詩阻止不及,何青衣已經飛快追去。莊思大感莫名其妙,「不過是一匹馬,何必這麼在乎?」

    燕蘊詩道:「算了,由她去。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兒,她自然會回來。」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仍沒見到何青衣和馬的影子。

    「莊思,你去!」宋襄朝何青衣離開的方向指了指,不找她,燕蘊詩不會放心離開。

    莊思猶豫地看了燕蘊詩一眼,道:「公子要小心!」小心什麼卻沒有說出口,只是靜靜地看了燕蘊詩一眼,掉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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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你要小心!」莊思離開後,燕蘊詩學著她的口氣對宋襄又把話複述了一遍,「你知道她要你小心什麼?」

    小心她搶了他身上的那封信;小心她突然發難,動手宰了他這個王朝的公敵,還能小心些什麼?他心裡清楚,可是他不能這樣回答,他不想讓他們的關係立即變僵。

    「她的意思是讓我小心不要得罪你,因為那樣的話,她必須代我出頭找你算賬,可是她現在已經漸漸有些喜歡上你了!」他道。

    「哦?她喜歡上我了?」她略一側頭,狡黠一笑,「究竟是誰喜歡上我了?是她,還是……」

    「我們主僕一條心。我喜歡,自然她也喜歡了!」

    見她仍然談笑風生,他忽感心頭一鬆,一個女子,如她這般豪氣與豁達倒也是少見了。想到激動處,不禁脫口道:「今生若能與你攜手,就算讓我吃糠咽菜,再作無家浪子,我都認了!

    對宋襄的感覺,燕蘊詩自己也很難說得清楚。她只知道,她愛柳江南已經愛了三年有餘,而她真正認識宋襄,不過數月。她細細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人,其實他並不如她原先所想的可惡。如果撇開立場不談,其實他還挺可愛的。

    「我沒那麼好。」 她覺得自己的臉已經開始發燙了,側過身不敢直視他,紅著臉說,「我父母走得早,又沒上過私塾。什麼綱常道義、三從四德,我其實是不懂的。如果你跟我……只怕我倒要你來聽我的話!」

    「這個倒不怎麼要緊!」 見她面上再度浮現難得一見的紅暈,宋襄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心中暗喜。

    他自小在異域長大,自然也是不講什麼綱常道義,何況在食月國持家的多是女人。因此她這個對中原男子來說可算是苛刻的條件,他根本就無所謂。可是他沒想到燕蘊詩說著說著,話鋒一轉:「如果你能離開食月,我……」

    原來她的意思是要他放棄立場,將秘信交給她,由她帶回王朝。忽然感覺自己受到愚弄,宋襄心裡大為不快,但仍然隱忍不發,待她把話說完。

    他的情緒燕蘊詩卻不知道。見他默不作聲,又道:「當年我拜師時,師傅曾經對我說過一段話,我一直銘記在心!」她盯著他的眼睛,「他說:『你生來便是王朝的人,這是天定的!縱然你的運氣多麼的不好:幼失雙親、淪為乞丐、遭人惡打臭罵……你可以恨任何人,但不能因此恨自己的國家。這就如同你可以恨天恨地、恨世道不公,但不能恨你母親把你生出來一樣。每年你生辰的日子,要記得到你母親墳頭上香;每當你的國家有事,要記得為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她說這番話,其實是想到宋襄兄弟的身世悲慘,命途乖舛,因此踏上遁叛別國的道路。不過她一說完,便猛省:宋襄的母親生她出來,卻是別有用心,似乎他也有足夠的理由去恨她。暗暗咒罵自己犯傻。

    不出所料,宋襄聽了她的這番話,頓時覺得涼水澆頭,心頭十二分地不受用。但眼下沒有人替他撐腰,自然也不敢明裡和她強,便道:「什麼家仇國恨,干我什麼事?我只知道這世上誰對我好,我便十倍還她。我在食月國長大,王朝又沒給我的什麼,我根本不是王朝的子民!」

    「十倍?若有人拿了金銀給你,你自然可以從食月王那裡拿到十倍的還與他。若你欠他的不是錢,而是情,你要怎麼還?」她問。

    「除了命,拿什麼都行!」

    「拿那封信可不可以?」

    原來她還是想著要那封信,剛才那一番話全都是有目的的欺騙!宋襄暗忖。警覺地盯了她一眼,他徐徐地退後數步,「若我真欠了她的,拿又何妨。」嘴上這樣說著,腳下卻有想抹油開溜的意思。不一會兒就退到了谷口。

    此時。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燕蘊詩猛回頭看去,道:「那是什麼?」

    「不是她!」他指的是何青衣。他立即伏身在地,聽了一陣,道,「有很多馬!」

    馬蹄聲隆隆,伴有車輪挺進的嘶鳴與嘈雜的人聲,顯見來者數量眾多。燕蘊詩凜然地拔出腰中佩劍,望向谷口。不一會兒就見大隊人馬正緩緩向谷中行進,領頭的是一名絡腮鬍子,獅鼻豹眼、將軍模樣的大漢。他身後的大旗上赫然大書著「胥」字。

    「是食月國的軍隊!」宋襄欣喜地叫著,跳起來朝領頭的人揮了揮手臂,大叫,「胥將軍,我在這裡!」 口裡叫著,拔腿就向那頭跑,燕蘊詩正待攔阻,已經有人搶先飛撲,抓住他的左臂一扯,將他拉了回去,「公子不要去!」

    宋襄正欲還手,誰知手一抬,右腕又被隨後趕上來的燕蘊詩拿住,一急,罵道:「莊思,你瘋了不成?」

    這時,那邊的將軍也看到了他,遠遠地從馬上跳下地來,單膝下拜,大聲道:「胥平見過宋公子!」緊接著他身後「嘩啦啦」地跟著跪下一大片,仔細看去,竟不下二百人。

    「哈哈,好好!你們來得正好!」 宋襄此時見了「援兵」欣喜不已。

    「公子,他們來得蹊蹺。」莊思卻皺眉道。

    「什麼話。」他隨口答應,摔開她的手。

    燕蘊詩見情勢如此,心頭一沉,毅然回劍架到他的脖子上,一手揪住他的衣領往前一推,沖那姓胥的將軍道:「別過來!統統不許過來!」又對一臉驚惶的宋襄道。「讓他們都退開!」

    「姑娘住手!」胥將軍大驚失色。

    「你想拿我做人質?」宋襄慄然,隨即咬牙恨聲道,「哼!就算你今天能拿了信,也絕對出不了谷!」

    燕蘊詩見他的神情,嚇了一跳。原來這幾日,她見慣了宋襄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模樣,心裡當他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小孩子,此時忽然瞥到他眼中暴射出的凶光,大感意外。正揣測憑他的個性,難道敢做破釜沉舟的事?就見他果然沖那胥將軍大叫:「全都不許退!誰退我就殺他全家!」

    莊思見狀對燕蘊詩道:「公子自幼軟硬不吃,你這樣逼他,只會適得其反!」

    燕蘊詩略一思忖,才發現莊思說得果然不錯。從中原到食月,大小數十戰,有多少次她都主宰了他的生死,甚至想過要殺死他,但他居然沒有一次低頭求情(當然,別人要代他求情,他也不會死撐)。除非是在玩笑的時候,才會說句「你是中原的女俠云云」。看來除了率真的個性外,他脾性中還有如此倔強的一面。一時之間,抓著他的手臂,她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大感傷腦筋。

    「依你說怎麼辦?」燕蘊詩問。

    莊思並未回答,只是走近宋襄貼耳輕聲說了幾句,只見宋襄面現驚訝之色,隨即沉聲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公子?」莊思直視宋襄。

    「好……」宋襄瞪了他半晌,吐出這個好字,頹然放棄反抗。

    對面胥將軍遠遠看到這邊的情勢,似不放心,驅馬向這邊靠攏。燕蘊詩也感覺氣氛有些詭異,競沒有出言阻止,只是自語道:「奇怪,從這裡還可以到達中原哪處關口?」

    看情形,這些人應該是去東勝,可走的路線似乎迂迴了。

    「將軍似有要務在身。」宋襄待胥將軍走近,突然大聲向他問道。

    「不錯。」胥將軍答了一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惶然又道,「末將路過青沙井發現驛站出了事,擔心宋公子的安危,所以四下裡尋找。」

    「將軍可是奉了王命要帶兵攻打東勝城?」宋襄閉眼問道。

    「正是!大隊的人馬本來行到青沙井,不過忽然發現公子可能有事,所以我和另外兩位將軍商量好,由我帶人先來找尋公子下落。」胥將軍答。

    燕蘊詩聞言暗暗心驚,正想如何才能脫身把這個消息傳出去,但省悟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如此。」宋襄聽胥將軍回答,大聲道,「王命我潛入中原取得一物,眼下這件東西正在我懷中。我今被這女強盜拿住了,恐怕這物事要憑將軍才能送到王的手中。你且不必計較我的生死,這東西要緊!」說完,他瞟了眼身後拿劍架到他脖子上的人。

    胥將軍見狀,拔出腰刀,揮舞著大叫道:「宋公子放心!我一定取回東西親手奉給大王。弟兄們,一齊上,殺了那女賊!」那幫兵士果然不顧宋襄的生死,殺了過來。

    眼見情況危急,燕蘊詩只好鬆開宋襄,道:「這幫人竟然真的不顧你死活。」

    宋襄臉皮抽搐了一下,緘默不語。

    「誰敢!」一聲輕叱,藍影掠向胥將軍頭頂,他只覺得頭上一涼,隨後立即看到一束斷髮飄向空中,一摸頭頂,驚叫起來。

    緊接著又有數十條人影閃過,那些人清一色的紅衣藍褲,手持九環鬼頭刀。一落地便奮勇揮刀斬向食月這邊的人馬,人人臂上似有千鈞之力,一刀劈下立即人仰馬翻,碎屍兩段。「呼啦啦」一下衝散了食月一方的陣形。原來是何青衣帶著丹心旗的弟子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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