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列特穿著灰色的裙子、低幫鞋、紅白相間的襯衫和藍色運動上衣就出門了。她先去公寓附近位於街角的一家咖啡店,吃了些意肉和雞蛋,然後就開著車去赴與漢克-福克斯的約會了。
在喬治-華盛頓紀念大道上,她一直把車速限制在限速以內,但她的思緒早已經不在這兒了。福克斯是不是發現了巴裡-邁耶和戴維-哈伯勒之死有某種聯繫?如果是這樣,那戴維-哈伯勒就有可能也與中央情報局有關係,以前她可沒想到這一點,但現在她想到了,想到這一點似乎並不難。哈伯勒與邁耶在同一個公司工作,合作得很好,邁耶經常去布達佩斯,而且與像佐爾坦-雷蒂這樣的作者們保持著固定的聯繫,這很容易使兩人找到共同語言。即使不是這樣,公司裡的人也會發覺她在為中央情報局幹活,可能邁耶也把哈伯勒拉進中央情報局,來繼續她的使命。如果真是這樣,卡希爾希望能在得到公司的許可下瞭解這些事。如果在沒有接到命令的條件下,就擅自把其他人帶入中央情報局會引起大麻煩的,很可能因此而導致他們的死亡。她曾經聽說過以前有些特工就被中央情報局自己給「結果了」,而那並不是出於害怕黑手黨的報復或懲罰,而僅是堵住永久基礎上的裂縫的一條權宜之計。
早晨的交通並不擁擠,所以她的車一上了紀念大道,她就發現了一輛綠色的轎車一直跟在她後面,儘管兩輛車的距離很遠,但她偶爾通過後視鏡看到這輛綠色轎車一直跟著她,她決定先把這輛車給甩了,再去找漢克-福克斯。她找到了漢克說的觀景台,但沒停下來,而是繞了過去,她的眼睛迅速掃視了這片地區,這兒有兩輛車,一輛是灰藍色的四門雪佛蘭隨想曲車,另一輛是白色的帶鑲板的客貨兩用車。一個年輕婦女背上背著一個嬰兒,手裡牽著一隻達爾馬西亞斑點狗在散步。看到卡希爾的車,狗停了下來,卡希爾想了一會兒,然後就在下一個出口停了下來,不過很快她又點燃了發動機,繞了幾個彎才從旁邊的幾條街繞到了紀念大道。她看了看表,離漢克說的時間還有10分鐘,但這些時間肯定會浪費在再次尋找大道出口和繞來繞去上,她又朝後視鏡看了一下,那輛綠色轎車沒了,她才安下心來。
就在他們約定的一小時後,她把車開到了停車區,剛才那位抱小孩、牽著狗的婦女不見了,只剩下雪佛蘭車還在那兒,卡希爾把車停在它旁邊,一轉身,瞥見漢克-福克斯正在這輛雪佛蘭車裡通過鏡子看著她,她注意到車裡還有別人,她的心一緊,他怎麼還帶別人來?那人是誰?她想看清楚那人,但耀眼的窗戶玻璃只讓她看到一個模糊的樣子。
雪佛蘭車兩邊的車門都打開了,漢克-福克斯走出了駕駛員座位,喬-佈雷斯林也走了出來,科列特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但她又很奇怪,佈雷斯林來這兒幹什麼?
福克斯進卡希爾的車,坐在她旁邊,佈雷斯林坐在後排椅子上。
「喬,太意外了。」卡希爾轉過身,對佈雷斯微笑著說。
「是的,我也是。」說著,佈雷斯林關上了車門。
「走吧。」福克斯說。
「去哪兒?」卡希爾問。
「兜兜風,就這些,從這兒出去朝機場開。」
卡希爾又倒了一次車,然後把車開到大道上,沿著波托馬克河朝南開去了。到了國家機場,福克斯讓她把車開進裝有停車計時器的停車場,她把車開到停車線上,關掉了發動機,這時,福克斯說:「你們倆走進去,我留在車上。」
兩人走進航站大樓。佈雷斯林在前面帶路,一直走到觀測台入口。他們付了錢,進了門,站在圍欄邊,他們下面是飛機的停機坪和機動跑道。颼颼冷風吹到科列特的頭髮上,她把中指輕輕按在耳朵上,讓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聽起來不是那麼的大。
「剛好。」佈雷斯林說。
「什麼?」
「周圍的噪聲剛好,」他走到卡希爾身邊,把嘴湊到她耳朵小聲說,「計劃變了。」
卡希爾疑惑地望著他。
「你怎麼會想到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問。
「我準備去度假。」
「這不是度假,是執行任務。」
還沒等他往下說,卡希爾就問他是什麼任務。
「他們想派你去英屬維爾京群島。」
「為什麼?」
「去瞭解埃裡克-愛德華,他們想讓你接近他,看他幹了些什麼。」
卡希爾看了看跑道,一架波音737正慢慢地滑向灰濛濛的天空,佈雷斯林把手伸進茄克式雨衣,拿出煙斗,牢牢夾在牙中間,背對著她說:「巴納納奎克已經被收買了,我們得知道收買的方式和原因。」
「愛德華現在在華盛頓,沒在島上。」她說。
「我們知道,但他在這一兩天之內就要回去,他們想讓你在這兒就與他取得聯繫,然後以各種手段取得他的信任,那就看你能不能很巧妙地讓他邀請你去那兒了。」
「等等,他們想讓我和他睡覺。」她憤怒地說著。
「命令沒提到這個,他們只是說……」
「讓我去做任何我得做的事情去取得他的信任,喬,這可不是開玩笑,你們還不如雇個妓女,皮克爾工廠善於幹這個。」
「你想得太多了。」
「我還想得少了些。」她尖叫著。
「隨你怎麼說,總之命令下達了,你得執行,你沒有選擇。」
「以前聽說過辭職嗎?」
「當然,但你不可以,我不想讓你那樣做,你不需要和任何人睡覺,只要稍微瞭解一些他的行動,然後告訴我們就可以了,他太不容易控制了。」
「那他要是不邀請我去島上呢?」
「那你就失敗了,盡量不要讓這種情況發生。」
「你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
佈雷斯林看看周圍,然後對她說:「阿帕德-海迪蓋什說的。」
「真是愛德華嗎?」
「我們不清楚,但他是最可能的目標,他是我們在那兒的眼線,我們也都知道他愛喝酒,喜歡神侃,或許他與那些不合適的人一起喝酒,聊天……」
「俄國人什麼都知道了?」
佈雷斯林聳聳肩說:「不太清楚,但他們肯定知道得很多。」這時其他幾個人走上觀測台,站在他們旁邊,佈雷斯林對她說:「明晚,在肯尼迪中心的音樂廳有一個獨舞表演會,我買了兩張票,我們一起去看,我會在中場休息時,在大平台等你,那時候再和我聯繫。」科列特深深歎了口氣,把手放在欄杆上,「為什麼他們派你大老遠地從布達佩斯過來告訴我這個消息?」她問。
「他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科列特?派我來表明計劃是多麼的重要,他們下的賭注很大,我們只得派最好的人去。」他微笑著說。
她忍不住也笑了,「他們派你來是因為他們知道你能讓我答應這個活兒。」
「真的嗎?」
「我會盡力的,但我不敢保證一定成功。」
「別太苛求自己。」說著,他拉著卡希爾胳膊轉身走了。
半個小時後他們回到了觀景台,就在福克斯和佈雷斯林要下車時,福克斯問:「你和賈森-托克爾那天晚上過得怎麼樣?」
「你們知道了?」
「是的。」
「很愉快,他和巴裡關係很密切,我想從他那兒打聽些消息。」
「真的嗎?打聽到什麼?」
「一點兒。」
「明晚上在大平台再告訴我,科列特。」佈雷斯林說,他拍拍福克斯的肩說,「走吧。」
兩人駕著車走了,沒有一個人回頭看看她,卡希爾心中突然覺得十分孤獨和脆弱,她抓緊方向盤,眼睛卻一直盯著後視鏡裡的她,莫名其妙地,她覺得那兩個人不屬於她,她把後視鏡掰了過去,不讓她的臉再出現在鏡子裡。然後點燃發動機,飛速奔向公寓,途中還時不時地看看後視鏡,沒有綠色的轎車跟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