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丁-休斯快步穿過芝加哥的奧哈拉機場。他乘坐的從戴蒙內來的飛機晚點了,他現在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去搭乘飛往華盛頓的班機。
他在一排公用電話前停下腳步,輸入自己的信用卡號碼,然後等待電話被接通。他的節目負責人克麗斯塔在WCAP電台拿起了電話。
「我只有一分鐘時間,有沒有什麼我應該知道的事?有電話嗎?」
「很多。一個叫吉格-約翰遜的女人打過電話……她是參議院調查卡德威爾謀殺案的委員會的,她說她是委員會特別顧問的首席調查員。她想和你談談。」
「別的電話呢?」
「沒有太急的。」
「我得走了。我可能會在節目播出前趕到。」
他拎起地上那個小小的皮包。一個人英吋見方、用棕色牛皮紙包著的包裹從未離開過他的腋下。當他向登機口走去時,他把胳膊夾得更緊了。
「我可以把你的包裹放到上面的行李架上。」飛機起飛後,一個空中小姐對他說道。
休斯搖了搖頭。「不用,謝謝。我要隨身帶著它。」
她更仔細地端詳著他。「你是昆丁-休斯?」
「是的。」
「我在電視上見過你。」
「你住在華盛頓嗎?」
「是的。我也在收音機裡聽過你的節目。」
「眼睛和耳朵都檢查過了。別的部位呢?」
「運轉正常。」在說這話時,她並沒有微笑。「對不起,我還有其他乘客。」
她故意在餘下的飛行過程中對他不理不睬,這果然使他非常惱怒。他喜歡她的外表——中等身材,深棕色的頭髮,一口微笑時經常露出的雪白的牙齒。臀部有些過於豐滿,但離成為一個問題還有好多年的距離。當飛機準備在國家機場降落時,她在他身邊停下。「我有兩天假期。我想我要慶祝一下。」
「和某個特別的人嗎?」
「還沒有。」
「晚飯時談論一下?」
「一個女孩確實必須吃飯。」幾分鐘後,她回來了,遞給他一張紙,上面是她的住址和電話號碼……
「我會開車送你回家,」他說道,「恐怕時間對我來講是個問題。今晚我要做個節目。」
十一點四十五分他到達工作室。他和那個空中小姐買了中國菜,一直在她的小公寓裡逗留到他不得不離開。他說他第二天會打電話,但他心裡明白自己並不會這樣做。
節目結束後,他和節目的嘉賓——喬治-華盛頓大學的一個地質教授——逗留了幾分鐘。他用眼角餘光看見克麗斯塔正在將桌上的材料拿開,包括那個他從戴蒙內拿回來的包裹。整個節目期間,它就放在麥克風的旁邊。
「別動那東西。」他說道。
「對不起。裡面是什麼,炸彈?」
他對教授說聲對不起,走到桌邊拿起包裹,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克麗斯塔跟在他後面。
「我只是在收拾東西,」她說,「這個包裹有什麼重要的,昆丁?」
「沒什麼……私人的東西。」他掃了一眼寫著吉格-約翰遜的口信的紙條,「是不是要我給她回電話?」
「是的,盡快。」
他把紙條放進上衣口袋。「你現在打算做什麼?」
「回家上床,就像華盛頓其他好女孩一樣。」
「我和你一塊去。」
這種輕慢的口氣使她感到一陣不快……甚至是憤怒,但同時也感到一陣渴望,不管她願意與否。而且從某種角度講,她感到了一絲榮幸。顯然,他現在沒有心情應付那個和他住在一起的愚蠢的年輕女人……
在他洗澡的時候,她按他喜歡的方式準備了雞蛋:稍稍炒一下,不加黃油。她注意到那個包裹並不在臥室裡。他穿著那件在這裡放了多年的浴袍走了出來,胳膊下夾著那個包裹。他舒展四肢躺在床上,等著她把盛雞蛋的托盤端來。她把托盤端來,然後在他身邊躺下。「為什麼要急急忙忙去戴蒙內,昆丁?」
他邊吃邊說:「去看我母親,她最近感覺不太好……」
「哦?上星期她打電話來的時候,聽上去很不錯啊。」
「忘了它吧,克麗斯塔……今晚的節目不錯,呃?」
她輕輕敲打著他的胳膊。「節目總是很好,你知道的。」
「是的,不錯……嗨,我真的累了,克麗斯塔,十一點時叫醒我。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
她伸手到他的浴袍下撫摩著他,可他卻轉過了身去。沒關係,她可以等待。她把托盤端走,坐在起居室裡看電視一直到十一點,然後叫醒了他。他揉揉眼睛,伸了個懶腰,一把將她拉了過來。該死的人,不過這確實值得等待……
一個小時之後,吉格-約翰遜接到了昆丁-休斯的電話。「謝謝你打電話來。」她說道,接著介紹了自己在委員會中的職位,並說想和他談談發生在卡德威爾家的宴會上的事情,以及他與這個家庭的關係是否能給謀殺案提供一些線索。
「所有這些問題警察局已經問過了——」
「我知道,但詹姆斯小姐認為——」
「她現在怎麼樣?」
「很好。休斯先生,我只需要你一個小時的時間。」
「好吧。一起吃晚飯怎麼樣?」
「我在想——」
「在接下來的六個月裡,這是我惟一空閒的時間。」
「呃,如果是這樣,我想我不得不加班了。你有什麼特別喜歡的餐廳嗎?」
「委員會買單嗎?」
「我想是的。」
「很好,那就在貝迪托飯店。七點鐘見。」
吉格向莉迪婭匯報了她和休斯的談話情況。「晚飯?你可得當心,他是個有名的浪蕩公子。」
「對我來講這並不大壞,莉迪婭。最近我和……哈羅德……有些問題。」
「還是小心些為妙……你有沒有和他提起卡德威爾參議員最後一次的採訪錄像帶?」
「在電話裡沒有機會,但吃飯時我會跟他說的。你說過在我和休斯談話前,你會跟我討論一下吉米-麥克南的謀殺案。」
莉迪婭點點頭。「據說吉米和休斯曾經是情人。這並不奇怪,但人們說這是他很少有的非常認真的一次關係。午飯時我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一切。走,我請客。」
當莉迪婭和吉格離開辦公室去吃午飯時,昆丁-休斯回到了他在水門飯店的公寓。他把那個棕色的包裹放在壁櫥底下一個防火的盒子裡,然後把盒子的鑰匙放回原處——冰箱後面的一個釘子上。他躺在沙發上,把鞋踢掉,然後開始回憶過去二十四小時中發生的事情。過了一會兒,他坐起身,給他在戴蒙內的母親去了電話。
「我剛才還在為你擔心,」母親說道,「你說一安全到家就給我打電話的。你知道我討厭飛機。」
「是的,我知道,媽,不過我很忙。能見到你真高興。」
「你回來得太少了。」
「呃,是的,也許再過兩個月我會有更多的時間。謝謝你為我保管那個包裹。」
「我按你的吩咐做的。我把它放在壁櫥的毯子下面,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我甚至沒再問過你裡面裝的是什麼。這些日子取暖費可真貴。我給鍋爐工打了電話,可他說——」
「我得走了,媽。再次謝謝你。我很快會再給你打電話的。」
「你總這麼說,可你從沒做到過,兒子,除了你需要什麼東西的時候。」
「再見,媽。」
他一直睡到五點鐘克麗斯塔給他打電話。他洗了澡,刮過鬍子,開車去赴他和吉格-約翰遜的約會。他一邊開車一邊猜想著她長什麼樣。不錯,他是個小人……可至少他喜歡女人,這可比華盛頓大多數男人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