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伯克利馬裡納的貨船碼頭用公用電話給吉多打了個電話。
「該死,今天一整天你到哪兒去了?」他問,「我問萊爾、你媽媽,還有麥克,沒有一個知道你在哪兒。」
「你聽起來像我媽似的,我在和聯邦調查局的人談話。」我把卡洛斯告訴我的有關米雪和南茜-琳-帕瑞的情況轉述給他,還告訴他傑克-紐克斯特在伯克利跟蹤我的情況。
「回來吧,」他說,「我有很多東西給你看。」
「也許我還能趕上末班機。現在我要去看看父母。」
他又嘮叨了幾句,然後我掛了電話。
之後我又往警署打電話找麥克,但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
我在家裡的留言機上留了言,還特別在邁克爾住的客房裡也留了言。我要通了麥克的語音信箱,告訴他我要去父母家。
我開著爸爸的車進入車庫時,看見他們正在院子裡從媽媽的汽車上往下卸東西。
「回來了?」爸爸說著,遞給我一袋雞蛋和牛奶,「下次回來時帶個秘書。」
「誰又打電話來了?」
「麥克、吉多、萊爾、聯邦局調查員凱倫伯格、蘭娜-霍華德,還有麥克斯叔叔。」他用手理了理稀疏的白髮,「我就記住這麼些了,還把他們寫下來了。」
媽媽的汽車上裝的全是剛從市場上買回來的東西。大部分是食物,好像是給要離城幾天的人準備的。
「真抱歉,我們差點就走了。」媽媽為我拉著門,「那樣一來就顯得我們太懦弱,其實即使我們不離開,那個時刻到來時,我們也會捨不得艾米莉。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簽署了那樣的文件已經說明了一切。我知道這很殘酷,但毫無疑問,我們這樣做是正確的。親愛的,謝謝你能使這件事在法律上善始善終。現在我們只有你一個孩子了。」
「好了,你們倆去休斯頓和我一起過聖誕吧,還可以去看凱茜的表演呢。」
我來回好幾趟,才把雜貨全部運到屋裡並收拾停當。
爸爸把他留的電話記錄遞給我,所有的電話都是要馬上答覆的,我把它折起來揣進兜裡。
廚房裡的石英鐘已指向了5點50分,如果6點半從奧克蘭起飛的飛機還買得到票,兩小時之內我就可以到家了。爸爸正從壁櫥裡取出平底鍋,我說:「媽媽、爸爸,我們下次再共進晚餐好嗎?」
他們倆不約而同地衝我笑了,好像早就料到是這樣。「當然可以,」媽媽說,「反正我們哪兒也不去,下次帶上麥克。」
爸爸開車把我送到奧克蘭機場,路上我告訴了他卡洛斯講述的有關姐姐的情況。
「你看見他們了?」他啞然失笑,「你姐姐反戰時期,你還被我抱在懷裡呢。許多人都有尾巴,怎麼,難道你自己不也在人家的監視之中嗎?讓電視台別太過分了。」他拍拍我的膝蓋,「人過50歲就完了,該離開了。」
「你離開?」我說,「那樣你將是個害人的大夫。」
他笑了:「矛盾修飾法。我們要離開是因為沒有我們艾米莉會過得更好。」
在登機口他摟著我,一直等到飛機要起飛。我覺得自己變小了,爸爸一直在候機室的窗戶邊望著我,我覺得很有安全感。
7點35分飛機降落在洛杉磯,7點45分我坐上了開往停車場的公車,我的車停在那兒。在汽車上我給吉多打了電話,讓他到我家來,但我還是沒和麥克聯繫上。
8點35分的時候,我和吉多喝完了他帶來的那點蘇格蘭威士忌,開始交換信息。
「這兒有一盤米雪的錄像帶。」他說著去翻地上的那堆錄像帶。「確切地說,不是她本人的,是海克特在談論,他把我們現在聯繫的人都講了一遍。」
吉多找到那盤帶子,放入錄像機。海克特出現在屏幕上,穿著他的運動短褲,臉上鬍子拉碴的。
「米雪-塔貝特,」海克特照著一張紙讀著,「妓女,有一顆金子般的心靈、性感的屁股和一張其醜無比的臉。我一直無法理解弗蘭迪怎麼會看上她。她吸毒、行騙,並且隨時都可能精神崩潰,而他卻堅持說她很好。我知道弗蘭迪靠很多線人獲得消息,她也是他的消息來源之一。但是他只要請她喝口酒,拍拍她的屁股,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消息。沒必要真的和她糾纏不清。
「米雪是個危險人物,她的老闆是黑幫的頭兒。還有一個拉皮條的,從事毒品買賣。這些傢伙不願她和弗蘭迪混在一起,而這也正是她要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他可以幫她對付那幫傢伙,而且,她還是很乖的。米雪在那個地方苦苦地幹著。一個白人,卻住在貧民窟裡,這有多悲哀。」
海克特房間裡的電話鈴響了,他去接電話。攝像機沒關,屏幕上只剩下一張空沙發。接完電話之後,他一定是把攝像機的事兒忘掉了,我聽見冰箱門開關的聲音和開飲料罐的聲音。然後,吉多關了錄像機。
「這盤帶子是什麼時候錄的?」我問。
「麥克說海克特被送到停屍所時穿的就是這身衣服,我猜,應該是上週日。」
「具體時間?」
他聳聳肩:「給我一張那房間各部位的簡圖,然後我們能測出當時的太陽光線。一個多小時後就能弄清楚時問。」
「你是個天才,吉多。」
「我早就跟你這麼講嘛!」他從我手中拿走遙控器。
我取出錄像帶放進盒子裡:「有沒有瓊的帶子?」
「沒有。海克特接下來講了瑪麗-海倫,但是他講的最多的還是他的前妻和前女朋友。麥克把那盤帶子拿走了。」
「見鬼,麥克現在在哪兒?」
「今天早上他丟下幾盤帶子讓我整理剪輯,之後再也沒看見他。他當時正為找不到你而急得要命,所以他到電視台來找你。」
「他知道我到北方去了。」
「他的確知道你去了北方,但是他不知道你那時到底在什麼地方。」
「說下去。」
「他硬拉住我,說我們現在拍的是些多無聊的東西,他想讓我對他說你也承認這是在胡鬧。」
「你怎麼說了。」
「反正我讓他失望了。」
「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我問。
「天知道。」
我說不清當時的感覺。害得麥克時不時為我輾轉不安,我倒沒覺得怎麼樣。但是我不需要也不想讓我的朋友再幫我添油加醋。從麥克走進我的生活的那一天起,吉多便有一種排斥感。他覺得麥克不適合我,甚至說他不會為我而離婚。
我站起來把這堆錄像帶裝進一個大紙盒子,讓吉多好帶些。我對他說:「今天你要受累了。」
「又得苦幹一場了!」他遞給我一個空盒子,「每當我聽到那機器的計數器嘎吱嘎吱的聲音,我就快瘋掉了。我得為丟失的設備花費多少寶貴的時間,又得賠上多少錢呢?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堆狗屎。我讓塞爾幹事要小心點,但是她卻老犯錯誤。」
「塞爾做具體工作還可以吧?」
「她腦子有問題。」
「這也對。」我關上盒蓋遞給他,「今天瓊-琴怎樣?」
他皺了皺眉說:「她會復原的。她仍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她破相了,但實際上她很好。」
「我得去看看她,和我一起去嗎?」
「呃。」他有點不自在,「我答應幫芬吉一個忙,那嘎吱嘎吱的聲音搞得人工作不得。」
「這些錄像帶麥克都看過了嗎?」
「我給他複製了,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看了。」
我站起來伸著懶腰,不停地打哈欠,眼淚都出來了:「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
他搖搖頭:「明天是週日,我們到曼徹斯特去拍外景,然後還要去長灘。」
「要我去嗎?」
「不,我派幾個實習生去,把它作為教學內容之一,連我自己都不用去。」吉多起身拿起皮茄克,「我得抓緊準備明晚要穿的衣服了。」
「噢,天哪!」我低聲叫道,「我早就忘得乾乾淨淨了。蘭娜的好萊塢晚會,但我沒有合適的衣服,還是不去了。」
「不能不去的。」他說,「就裝扮得像個外國記者那樣去就行了嘛。」
我們朝門口走去,我說:「我會想出件衣服來穿的。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說服麥克。」
吉多伸手擋住門口:「馬上去鋪床睡覺。」
這可是個我不能接受的問題,我把在伯克利照的相片遞給他,要他去擺弄擺弄。然後我吻別了他,回到我的工作間裡取我的汽車鑰匙。
在瓊-琴半私人化的醫院的房子裡,瓊倚在帶花邊的枕頭上,她的頭髮用一根紅色的絲帶往後束著。她聽到我進來時,趕緊把閱讀用的眼鏡從貼著膠帶的鼻子上摘下來,塞進蓋著的被子裡。
我遞給她一疊我在路上買的雜誌:「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受傷了。但是她們給我吃很好的藥。就光為這些好藥,說不定我會在這待一段時間呢。」她看起來有點兒呆頭呆腦,「醫生說我的眼圈會黑好幾個星期,因此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拍你的片子。」
「不要擔心。」我拖過一張椅子,放在高高的床旁邊,「你受傷了,我們還可以談話嗎?」
「噢,當然可以。」她整理了一下被子,「我在新聞上看見你了,你的姐姐真是太慘了。我想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她是幹什麼的?」
「她是個醫生。」
瓊那張漂亮的臉蛋一下子變了色:「我還以為她中彈了呢。」
「是的。」
「天哪,他們會射擊任何一個人的。弗蘭迪被槍擊,真的,那真是太不正常了。但是現在……」
我現在倒希望她呆頭呆腦的,因為她開始有點兒胡說八道了,我說:「告訴我一些弗蘭迪的事情。」
「他是個性情暴躁的人。但是我愛他。」
「我讀過了所有的警察局的記錄,在他被槍擊的那天晚上,他沒有回家,那麼你在幹什麼?電話記錄表明他打過電話給你,他還告訴他的朋友和你在10點半或11點有一個約會。他最後沒有露面。那麼你又幹了些什麼?」
「什麼也沒幹。」她朝雜誌伸過手來,拿走了最上面的一本,「他只是這麼說,他會盡力趕過來的。我吃了一顆安眠藥,直到第二天早上警察叫醒我時,我才知道他不在那兒。」
「你做過人工流產?」我說。
她把手放在她豐滿的胸部上。「弗蘭迪給了我這個胎兒,他死的時候,胎兒還只有幾個月。」她摸了摸自己沒有血色的臉頰,「弗蘭迪說那天晚上會爭取過來的,我告訴他不必了,因為我可不想讓他看見我那副模樣。他馬上就要休假了,從第二天開始,我們可以長時間地待在一起。」
她說的聽起來與弗蘭迪的傳說不太相吻合,我問:「你不想他去你那兒?」
「有點兒。」
「他告訴他的朋友有個約會。他打電話給你了,每個人都以為他是和你約會。」
她合上了雜誌:「你也是和一個警察住在一塊,難道他總是直接回家嗎?」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又問道:「羅伊有些什麼計劃呢?他是準備在什麼地方停一下,還是要去看看誰?」
「他喝醉了。」瓊這麼說,似乎這就能解釋很多問題,「他說和七十七街的一幫老同事又聚在一塊太幸福了。他告訴我他愛我,還告訴我他準備給我買一件什麼樣的新乳罩。他喜歡說髒話。這就是我們談論的話題——性。他真的陶醉在其中,因此我還以為他會平安到家呢。我應該等他的,但是,就像我說的,我睡過去了。他知道那天晚上他從我身上得不到什麼——他不能碰我,當時我傷得太厲害了。」
「像現在這樣嗎?」我說。
「沒有這麼嚴重。上帝呀,我慶幸他看不見我現在的模樣。」
「有很多人想念他。」我說。
「我想是我說話的方式不對頭。當然,我很想見弗蘭迪。但是我不想他看見我這個樣子扭頭就走,女人的形象對警察是很重要的。」
「你認識米雪-塔貝特嗎?」
「她是個內奸。」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咳嗽起來,牽動了受傷的肋骨,「天哪!」
「你知道她死了嗎?」
瓊做了個怪相,說:「如果我被打偏了的話,我也會……你看,我已經累了,這對談話有影響。」
「也許明天你會感覺好些。」我說。
「我有點懷疑。」她閉上眼睛,臉轉向一邊不再看我。
我回到了家——一幢空房子。我不知道現在麥克在哪兒,會和誰在一起。現在打電話給凱茜太晚了,為了找個人說話,我撥通了我父母的電話。我只是接通了他們的留言機,這就是說他們已經去珀爾米特家裡開展他們定期的星期六晚的橋牌遊戲了,一切又都回到了老樣子。於是,我帶著鮑澤溜躂了一小會,回到家後給它梳毛,梳出一些刺果,然後又逗它玩了一會兒。我在廚房裡給麥克留了一盞燈,然後上樓了。我匆匆忙忙地淋了個澡,鮑澤就在一邊無聊地等著我。等到我把被子打開時,它一下子就蹦到了床上。
麥克的呼機「嘟嘟」地響了。他把它忘在了床上,還有一副閱讀用的眼鏡和一個管道工用的扳手。我拿起呼機,看著小小的屏幕上出現了他辦公室的電話號碼,這意味著警察局的人想和他談談。
我又看了一會兒11點的電視新聞,新聞中報道了我自己一天的行蹤:艾米莉還住在醫院;關於弗蘭迪之死的紀錄片沒什麼進展……一些電視台已經開始播出追蹤我們工作的節目了——關於一部電影的電影。最後我把電視機關了,臂彎裡抱著鮑澤就迷糊過去了。
我想我聽見麥克進來的聲音了,但也許這是一個夢。潮濕冰冷的空氣撲在臉上,我感覺到床的另一邊在往下沉——也許是鮑澤移動了。我沒有看鬧鐘,也沒有轉身。我只記得麥克在家,這讓我有一種巨大的解脫感。這時,鮑澤開始叫起來。
我開了燈想看個究竟,要知道,鮑澤可不是輕易叫的。鮑澤跳到了地板上,在門邊走來走去,催促著我和它一塊兒走。我可從來沒見過它這麼驚恐萬狀,一個勁地跟著我,要不就大叫、狂叫。
一般強勁的風吹到了樓上,遠遠傳來類似高速公路上的那種聲音。我可從來沒有在房子裡聽到過這種聲音。我走到壁櫥邊,從書桌裡拿出麥克的一把零0.357毫米的左輪手槍,在他的短襪子裡找到了一盒大小適中的彈藥。我顫抖著雙手裝了6發子彈。
屋子裡很冷,我只穿了一條短褲和一件麥克的T恤。我把裹在膝蓋上的被子從床上拖下來,包在肩上。我一隻手拿著槍和一部手提電話,另一隻手扯著被子的一角,低聲對鮑澤說:「去抓住他們,老朋友。」
鮑澤朝樓梯口走去,爪子在硬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聲音。我緊緊地跟著它,傾聽著那不屬於我房子裡的奇怪的聲音。
鮑澤從來不在家裡狂叫,但是,如果邁克爾進屋拿點東西,還帶著一個朋友的話,這也會惹怒鮑澤。我下樓的時候,開始用手提電話撥邁克爾小屋裡的電話號碼,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在那兒。遠處,傳來電話鈴響的回聲,然後留言機開始說話,我掛斷電話,大聲叫喊著邁克爾的名字,但是沒有回音。
鮑澤已經下到了最後一級樓梯,等著我告訴它往前行。我給它打了個手勢,然後遠遠地跟著它。它已經跑到了門前。
前門開著,藉著街燈,我可以清楚地看見門栓已經被砍斷。它躺在地板上,上面全是鋸末。鮑澤嗅了嗅門栓,把鼻子伸到了大門口的地板上。然後,它就像一個真空吸塵器一樣,沿著陌生的氣味穿過門口,一直來到了我的工作室門前。
工作間的門被關上了,可我一直是讓它開著的呀!一股白光從下面透了出來,我撥通了911電話。
「有人進入了我的家裡。」我告訴電話那端值班的女人,「也許他們還在這兒。我一個人在家,手上拿著一把槍。我很害怕,你們能快點過來嗎?」
「留在電話旁邊。你看見什麼人了嗎?」
「沒有。」我告訴了她我能看到的東西——壞的門鎖,一線白光。鮑澤站在工作間的門口,大聲叫著。
她讓我再確定了一下地址,然後問我的姓名。
我告訴了她,她很吃驚的聲音:「是那個瑪吉-麥戈溫嗎?」
「恐怕是。」
「你的姐姐怎麼樣了,親愛的。」
「她很好,謝謝你的問候。你能快一點兒嗎?」
「他們已經上路了,你只要留在電話旁和我說話。」
工作間裡傳來一聲低沉的爆炸聲。一束閃亮的橙色光照亮了門,也照亮了外面的院子。很快我就嗅到了煙味和汽油味。鮑澤瘋狂地跑起來,狂吠著,在門上拚命地抓著。
「起火了。」我朝電話低低地叫道。我扔下被子,朝廚房跑去。那兒有滅火器。我手裡還拿著槍和電話。
電話仍然沒有斷:「你說門是關著的?」
「是的。」
「不要打開門。」她大聲叫道,「我已經通知了消防部門,他們已經上路了。走出去等著他們。」
「這是一幢老房子,它會在兩分鐘裡被燒燬的,但我有一個滅火器。」
「如果你打開門,你就會被火苗吞噬的。你能聽到警號了嗎?」
我把電話遠離我的耳朵聽了聽:「我聽見了。」
「出門,招手叫它們停下。」
不管起不起火,我可不想穿著短衣短褲去叫一輛警車停下。朝外跑的時候,我把被子從地上抓了起來。
我可以看見閃爍的紅燈在相鄰的那條街上了。
「瑪吉?」
我又把電話放回耳朵邊:「什麼事?」
「把狗拴住,不要讓它擋路。」
鮑澤還在工作間門前,我朝它大叫:「鮑澤,到這兒來!」
它看了看我,不願離開那扇門,我又走過去拉它。濃煙從工作間的門縫裡翻滾出來,堵在了入口處。這兒很難看清楚,要呼吸更難,而且情況越來越糟。我的手上拿著東西,所以我試著用我光著的腳丫推著鮑澤走開。但它不願意和我一塊走,我不會把槍放下的,也許它會在火中爆炸。於是我告訴了接線員我的困境,放下電話,抓住鮑澤的項圈,把它拖了過來。
當我往大門口退的時候,感覺手臂被人抓住了,拉我,然後把我往上提。我還以為是警察或者是來救我的消防隊員呢,干是沒有反抗。被子被飛快拉地起來罩在我的臉上,然後又像天幕一樣緊緊地裹住了我。我想掙脫開,但是被子包得這麼緊,我的手臂連動都不能動。我的肺裡吸入很多煙,差點兒就要爆炸了,而且我不能呼吸到足夠的空氣。此時,雖然我看不到那些閃亮的燈光,但我知道警察和消防隊員已經來了。
我被一個人抓住手臂,小跑著往外推。我感覺鮑澤靠在我身邊,然後我聽見狗淒厲地叫了起來。
震驚此時已變成憤怒,我開始奮力鬥爭起來。要把一個成熟的女人帶到遠處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在她不想去的情況下。我被那人從一個狹窄的壁架推入一個盒子狀的東西時,我的手已經有一定的空間可以移動了。我倒在地上,被子的一角壓在身下。
劫持者企圖把我的腿折起來放到盒子裡,但是我踢了他一腳,對抗著他的努力。最後我成功地拿出了我的左手,可以抓他了。他想控制局勢,所以我把槍緊緊地靠在我的右手邊,然後開始大叫起來。我可不想他把槍奪過去然後對著我。被子仍然罩在我的臉上,所以我發出的聲音被壓抑得太小了,傳得不遠。
我希望我的劫持者放棄努力,然後逃走,這樣我就可以不用手槍。我的房子周圍一片嘈雜之聲。我知道我的鄰居——那些附近的鄰居們,也許正站在街道上呆呆地看著。我仍然與劫持者搏鬥著,但沒有一個人過來幫我。
我的臉終於露出來了,發現自己在一輛小汽車的車廂裡,車停在通往我家的小巷的半路上。只要他沒有把我的腿捆起來,我們就什麼地方也不能去,於是我又開始亂踢。有一次我踢在他的頭上,踢得很重,他都叫出聲來了。但是他馬上就抓住了我的膝蓋,把它們壓在車身與他的身體之問。
劫持者慢慢地逼近我,留下一個黑色的毫無特徵的陰影,就好像打靶時靶標上的人形一樣。
和我相比,他太強壯了。他緊緊地按住我的雙腿,在他把我的腿塞入車廂之前,我把被子從右手邊拖開了,我拿起了左輪手槍,瞄準他的十指開槍了。
子彈在車廂裡爆炸的聲音震耳欲聾,幾乎要把我嚇死,閃光使我的眼睛直冒金星。我坐直了,向車廂外衝去,準備再開一槍。但是在我雙腳踩在人行道上,好不容易站穩時,那個人早已不見了。我知道我擊中了他。我的前胸上濺滿了鮮血,但是我找不到他了。鮑澤也沒有去追趕,而是一直跟著我。
我聽見警察朝我跑來的聲音,看見那些呆頭呆腦圍觀的鄰居們指著我。第一個發現我的警察看見了我手上的左輪手槍,然後也舉起了他的槍。我把槍放在人行道上,然後退了回去,穿著短褲和血跡斑斑的撕破了的T恤,我一屁股坐在了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