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獄三星期後,有一天晚上,瑞南多到我那冰冷的住所看我。他不大愛做正當工作,只喜歡暗中與我合作,賺些容易賺的錢。
「嗨,惠勒。」瑞南多咧著大嘴招呼我,同時坐上我僅有的一張舒適的椅子,「我聽說你又出來了,好嗎?」
我在床邊坐下來,承認說:「大體上還不錯。」
他的兩眼一閃說:「你是說,你最近一直收穫不小,是嗎?」
「我是說,我一直在做正經工作。」
瑞南多的下巴拉長,好像我告訴他的話侮辱了他母親的墳墓一樣:「工作?」
「一家工廠的管理員。」
他銳利的眼光注視著我,委婉地說:「也許你只是暫時洗手。」
我說:「那是一份好工作。」
「可是,老天爺,為什麼?惠勒,你那樣有駕駛天才,……」
我搖搖頭說:「記得嗎?我已經失手三次,再失敗一次,我就會成為鐵窗後的長期住客。」
瑞南多驚訝地眨眨眼,好奇地問:「他們知道你有前科嗎?」
「知道。」我說,「但公司經理是個好人,他說假如我潔身自好,他會幫助我。」
「一小時只掙一塊錢?」
「一塊半。」
瑞南多仍不能接受,他說:「你瘋了,惠勒,真是大材小用。」他深吸一口氣,「我以為你能幫我把錢弄到西海岸,你自己也可以弄到一千或兩千……」
好奇啃噬著我,以我目前的經濟狀況,一兩千元並不算少。
我提議說:「你是說一票大宗的?」
他迅速點點頭說:「那是一宗薪餉。在三十街上的第一鋼管生司,他們用現金發放薪水。出納員每星期五上午十點,開車到忠貞信託銀行取錢。」他目光銳利地看著我,「也許你感興趣。」
我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說:「也許。」
「好極了,惠勒。」
「你怎麼得到這消息的?」
「一個和我相識的妞兒,她有個表兄在貨運部做事。」瑞南多解釋說,「她前天晚上無意中提到現金付薪的事。」
「你想在銀行搶薪餉?」
「在他們的停車場,要在出納回到他的汽車的時候。我擊倒他,搶走他的袋子或提包什麼的,鑽進我們的車,溜之大吉。我知道銀行在市中心,車輛多,不過有你這樣的駕車好手,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溜走。」瑞南多期望地望著我,鼓勵我說,「我們不能失此良機。」
「我是在考慮。」我說。
「結果如何?」
「好吧!」我終於同意,「我們再幹一次吧,我想我那輛老爺車還能派上用場,我得先把牌照弄髒。」
瑞南多興奮得兩眼放光,說:「好極了。」
星期五在三天後。在這期間中的幾個夜晚,我和瑞南多見了幾次面,計劃細節。
我們到銀行附近看現場,查看停車場,注意汽車可以迅速離開的最好地點。
我也仔細地觀察了交通量及路線。
瑞南多則他從女友那兒知道她表兄說的「第一鋼管」的出納員的容貌,以便在停車場確認不誤。
星期五那天,天空陰沉沉的,天氣預報說有陣雨。
我給公司打電話,請了一天病假,然後在九點鐘去接瑞南多。
九點半,我們在銀行停車場事先預選好的地點停車,一邊看報紙,一邊等候。
十點十分,瑞南多緊張起來,他指指一位從一輛雪亮的藍色轎車走出來的白胖男人,那人腋下夾著一隻黑色公文包。
「就是他!」瑞南多喘息著,當出納員朝銀行後門走去的時候,他下了我們的老爺車,悠閒地走到入口那邊。我發動汽車,打開乘客那邊的車門。
五分鐘過去了。又過去兩分鐘。出納員從銀行走出來,當他走向他的汽車的時候,瑞南多不經意地跟隨其後,然後突然加快腳步,從背後猛地打了一拳。
出納員倒在地上,瑞南多伸手抓皮包沒抓到。出納員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瑞南多踢了他一腳,又去搶奪皮包。
現在必須快一點兒了,因為有兩個人開車進入停車場,並且看見瑞南多正在搶劫。
其中一位開始大叫,另一位猛按喇叭。人們從銀行裡跑出來。瑞南多仍在和出納員搏鬥,他驚慌地企圖搶皮包。
我按自己的喇叭大叫:「算了,走吧!」
瑞南多看看四周,滿臉懊悔之色,終於放棄,跑了回來。
我已經發動老爺車。瑞南多跳上車,我們的汽車輪胎長嘯一聲,迅速逃跑。
瑞南多失望得幾乎落淚。
「我搞砸了!」他沮喪地說,「他把那只該死的皮箱用鐵鏈拴在他的手腕上。我應該事先想到的。我竟然沒有……」
我將老爺車猛擠過一輛出租車,試著安慰他:「今天運氣不好,以後這種機會多的是。」
我們左閃右避,不斷地超車,順著我計劃的路線,終於逃脫成功了。
沒有人跟蹤。我減慢車速,將傷心欲絕的瑞南多送回他的住所,自己回家。
第二天,瑞南多到西海岸去了,並沒有帶著他預想得到的錢。而我回到「第一鋼管」,並且得到晉陞。
當瑞南多不明智地說服我搶劫我的僱主時,我使了一招計策。不錯,我雖然冒第四次失敗的險,但是,我覺得我仍可以駕車逃開。為了改過自新,那是值得一賭的,就在那一周,我在公司的意見箱裡投了一份預防搶劫的建議信,所以,我才得以晉陞為工具店的副經理,外加一份不少的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