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開門就迎來了彼得-梅森齜牙咧嘴的笑容。他穿著灰色寬鬆長褲,一雙黑鞋,海藍色的上裝,還有白色T恤衫。彼得的酷裝讓凱茨和莫伊拉大大地出乎了預料。時鐘指向了七點整。
出於禮貌,她們把梅森請進屋來,給他端上半杯莫伊拉喝剩的摩薩甜酒。女士們告訴他今晚博克斯請大家在隔壁吃飯。彼得安逸地坐回了椅子上。
凱茨告訴他不要以為太舒服了。「我們說過七點要出去走走的。」
「噢,對呀。」彼得說道。
彼得到達的時候,博克斯房間的門還關得嚴嚴的。當他們再出來時,門已經為他們打開了。三人進門以後,順著音樂聲和剛切好的蔬菜的味道往屋裡走去。
加雷斯-博克斯停下了手中的準備工作,側過頭來把眾人叫進了起居室。他穿著一個塑料圍裙,上面畫著一個穿黑色內衣的白皮膚女人,誇張的軀幹線條在塑料圍裙上顯得很不協調。他慈祥地微笑著。「我在做泰國菜,」他說,「進來吧。」
那些豪華的起居室、天花板,還有牆上的藝術品再次衝擊著凱茨的視網膜。不管博克斯是什麼東西,他有一個絕對一流的單身公寓。她努力讓自己從思想上把那個人與這房子的裝飾分離開來。莫伊拉的嘴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張開。凱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莫伊拉慌忙合上嘴巴。在他的大理石桌子上,擺著一個大冰桶,裡面也放著兩瓶酒。
當凱茨正想看清酒的名字時,博克斯又喊了起來。「在桌子上有冰凍了的酒:一瓶桑塞爾白葡萄酒,還有另外一瓶德國酒。請隨便。」
「有啤酒嗎?」彼得喊道。
「在這兒,有很多種。要喝什麼你自己決定。」凱茨注意到他對彼得的意外到來不感到絲毫驚訝。
彼得走過去,女士們跟在後面。凱茨拿著那瓶桑塞爾葡萄酒。她很好奇,她想看看博克斯在廚房裡做事情的模樣。
莫伊拉穿著博克斯-布朗寧公司的T恤,當她走進博克斯的廚房的時候,他開懷地笑了。
「那麼你不喜歡你那件嗎?」他對凱茨說道。
「那件很好,謝謝。」凱茨說完稍微沉默了一會兒。「它跟我的阿斯克斯不相配,僅此而已。」她聲音低得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
「其實無所謂。」博克斯說。他回過身面向他的案板。
「啤酒呢?」彼得問道。
「噢,對不起,彼得。」博克斯迅速回答,「在那下面拿你自己喜歡的。我要喝兩瓶貝克啤酒。」
「馬上來!」彼得說道。
彼得拿著兩瓶貝克和兩瓶嘉士伯啤酒出來了。
「噢,我能要一瓶嗎?」莫伊拉問。
「貝克啤酒?」彼得說。
「不,有很好玩的瓶蓋的那種。」
凱茨迅速轉向博克斯親手做的食品。「你這個廚師看起來挺像樣的,加雷斯。」
「沒想到?」
「你從哪兒學來的?」
一個長方形的大紅木案板上面放著幾堆已經切好的蔬菜:除去兩端的大蔥,被切成小塊的紅色球形淡味大洋蔥,半英吋長的紅色和綠色辣椒……
「我在馬來西亞住過一段時間,」博克斯只對凱茨溫柔地說道,「還有一年是在泰國。一個女友曾經告訴我準備食物的過程就像是做愛前的相互挑逗。你不能在那上面花太多時間。」他沒有笑,轉向水槽洗了洗刀。當他把刀在水裡轉來轉去的時候,刀子閃閃發亮。「你做飯嗎?」他問道。
「有時候。」
「但你總是急急忙忙,對吧?從來沒有時間認真準備一下。」
「有時候週末與朋友在一起或者其它什麼需要的場合,我偶爾會露一手。」凱茨覺得有點頭暈,一口喝掉了大半杯桑塞爾白葡萄酒。
「準備過程是什麼樣的?」
「我不知道。每一個食品都不一樣。我不是科學家。你好像是數全本的那種類型。我呢,我只是把它們洗一洗,切好然後扔進去。有些東西我還真不會,比如象像炒這一類的做法。」
莫伊拉插了進來:「你從未在家裡吃過飯,弗拉德,你只活在意大利餐廳裡。」她還沒弄明白怎麼打開嘉士伯啤酒的瓶蓋。
凱茨像是自己說謊被抓住了把柄似地看著博克斯。他那黃褐色的眼睛顯得很溫柔,那雙眼睛好像在說,「沒有關係,我們理解。」她知道這就是莎利所說的那種技巧,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腦海裡迴盪:「小心,弗拉德。」但是大腦的警告還是落了下風,她也回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莫伊拉,」她尖銳地叫了一聲,「我們在這兒談論飲食,阿曼多店裡的也是飲食。不過你的咖喱肉卻算不上什麼地道的飲食。」
彼得把莫伊拉的啤酒瓶拿到手裡。「庫蒂店的怎麼樣?」話音剛落,瓶蓋「彭」的一聲被打開了。
博克斯說話了。「他腦子挺好使,凱茨。庫蒂店是孟加拉的。去年它從皇家俱樂部拿到了三顆星,而整個國家裡只有兩個三星級的餐館。」
凱茨把手張開揮了揮。「那麼是我對咖喱有偏見了。我從學生時代起就對咖喱沒了興趣。在我看來,印度食品就像晚上喝完啤酒以後出去吃的便宜夜宵。」
「噢,我的天。」博克斯說,「你確實需要好好地接受教育了。」
「可能吧。但要使人們忘記過去需要很長時間。以前,出去吃中國菜指的是吃質量差的快餐。而現在中國菜卻成了供美食家享受的東方特色。而且同樣的中國菜,現在又改頭換面被稱作是滿洲菜或者廣東萊,居然價錢又翻了一番。」
彼得禁不住笑了。「這麼看來還是泰國人的方法正確。一開始它們就已經很貴了。至於那些咖喱食品……」
「我恰好今天晚上給你們做了一些,」加雷斯說,「怎麼,你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彼得說,「我的胃口可是好得很呢。」
「我的天啊!」凱茨在心裡暗暗咒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