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鷹 29
    LALUPA在一座寫字樓的一層,離郵件分檢中心的停貨場不遠,在郵局的街對面。它不像有的餐館裡面,都是瘋狂、昏暗的氣氛,而是門窗潔淨,光線充足,空氣暢通,服務周到,就連服務員們也都談笑風生。

    「我聽說這裡是女人聚會的好地方,」加雷斯解釋說,「在酒吧的另一邊有第二間屋子,能容納五十個人。」

    「我討厭女人的聚會,」凱茨很快地說道,「一大群醉婦會比一大群醉漢更糟糕的!」

    「哦,我倒是挺喜歡她們的。」莫伊拉說道。

    他們要了三份意大利烤麵條加乾酪沙司,博克斯還要了一瓶弗拉斯卡蒂白葡萄甜酒。他說,這些酒對下午各自保持旺盛的精力大有裨益。他們一邊嚼著棍子麵包一邊等著主食,加雷斯問了她們關於倫納德-伯克的情況。在他搬離舊址的情況下怎麼才能找到他?那容易嗎?她們能很快就找到他嗎?

    凱茨解釋說,這些都得有一定的條件。

    「它依賴於很多東西。我們可以得到他的保險號碼,他的銀行帳戶或是他的信用卡資料,然後根據這些線索追尋他。或者他可能訂閱過一本雜誌,那麼我們也可以通過他提供的地址抓到他。另一方面,如果他深居簡出或者乾脆銷聲匿跡,那我們至少在短時期內就不太容易找到他了。不過,我們會尋求公眾的幫助或者在挨家挨戶的檢查中碰碰運氣。這很難說。」

    「你最重要的依據是什麼?」

    「他的行為習慣。一旦我們知道了他是個什麼樣的傢伙——他喜歡什麼,吃什麼,在哪兒消磨時間——那我們就能猜到他現在正在做什麼。」

    博克斯驚訝了。「你已經知道他喜歡什麼了。他喜歡攻擊女人!」

    「可他還會吃,睡,做夢,買衣服。我們知道他買了轎車、埃斯哥特貨車。我們知道他有電烙鐵。在他這整個人當中只有百分之一才是強姦犯。我們要通過其它百分之九十九來抓他。」

    「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莫伊拉說道。

    「你們仔細聽好了。」凱茨邊說邊往前坐正一點。「一個男人即使犯下了像強姦那樣可怕的罪行,那也只是一個簡單的、短暫的事情。即使這是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但這不是他的最平常的特性。如果我們只是孤立地看到強姦,可能就很難找到他。」

    正餐端上來了,熱氣騰騰、香味撲鼻。

    凱茨繼續說:「他是個素食者而且我們知道他在漢普夏。我們還知道他長的什麼樣並且吃什麼。那麼我們去問每個素食店夥計的話,可能,只是可能,我們就能夠找到要找的人。」

    莫伊拉把頭抬起來看,拿著叉子和匙的兩手一動都不動。「那個傢伙是素食者嗎,凱茨?」

    「不,莫伊拉!我不知道,我沒說他是個素食者。我說,如果他是素食者,我們就有另外一個途徑來找他。」

    「哦!」

    「哦,吃你的面吧,莫伊拉!」

    凱茨開始吃東西了,偶爾說說話。可談話的內容無外乎是一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她根本不經大腦的仔細思考,用老一套的回答來搪塞過去。她忽然意識到,在博克斯-布朗寧的老闆眼裡,這些內容居然沒有引起凱茨的興趣可能會傷了他敏感的自尊心。可現在她滿腦子考慮的都是那個系列強姦犯——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什麼生活習慣?是不是素食者?住在哪兒?如何策劃犯罪?怎樣抓住他?……等等等等。她沒那麼多閒功夫考慮其他無關緊要的瑣事。

    在電影《卡薩布蘭卡》裡有這樣一句話:「任何犯罪都是積惡成習。」直到現在這也是警察偵破罪案的基本原則。這條原則毫無疑問也同樣適用於性犯罪。系列強姦犯往往具有兇殺的傾向,如果他們沒有被抓到就會發展成為系列兇殺。無論是那些已經落入法網的罪犯,或是那些上了頭條新聞卻仍然逍遙法外的惡棍,當你仔細研究他們時就會發現,他們性格中總有很多異於常人的共同點。如果強姦犯曾有前科,那麼通常情況下並不是就一定是性侵犯,最常見的往往是盜竊或者其他類型的人身攻擊。因此從這個角度而言,如果仔細分析案件本身,就可以從中發現很多案件表層之下所蘊藏的豐富資料,加以分析研究的話,甚至可以推斷出那個罪犯的完整情況。可老警察們卻往往還要依賴於另一個模糊的因素——「經驗」。有人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就是狐狸總歸是要露出尾巴的。諾曼-布萊克賽也曾經說過系列殺人犯總是會留下同樣的特徵。

    「你在想什麼,凱茨?」

    她的思路在很遠的地方。「什麼什麼,莫伊拉?」

    「今晚在加雷斯的公寓裡住下來?」

    凱茨仍在想著布萊克賽的話。她中斷了自己的思路。

    「在加雷斯家裡?」

    「是啊,嘎—啊—啦……」

    「說清楚,莫伊拉。」

    「加雷斯說我們可以在他的地方住下來。」

    博克斯插進來解釋道:「實際上在樓梯平台的另一邊,你們記得嗎,那裡有兩間空房……」

    「我記起來了,是的。」

    「那個『是的』是對你記起來了的肯定,還是對你要住下來的肯定?」

    「是的。」

    「太好了。」博克斯說道。他對莫伊拉眨了眼並且對她倆笑了。他的微笑正是莎利所說過的「我確實需要被愛」那種。

    他們兩點過五分鐘回到博克斯-布朗寧公司;對於迪安-理查德來說,那簡直是他到達以後的度日如年的五分鐘。他坐在一個角落裡,臉上露出很緊張的微笑,手裡緊握著一個裝有咖啡的塑料杯。他看起來像遭了霜的茄子,蔫頭蔫腦的,看到博克斯三人走進門來,懸在半空的心才落了地。

    加雷斯-博克斯讓凱茨她們儘管使用他自己的辦公室,離開之前把另一套間公寓的鑰匙留給了倆人。女警官們帶著理查德離開了。他看起來還是有一點緊張,不斷地把淡棕色的頭髮從前額弄到後面。當提及曼迪的時候,他的聲音有點發抖。

    「所有她說的話都是押韻的。有一點那個,哦……」

    凱茨覺得事情有點不妙。「我們早點回來就好了,讓你和曼迪小姐單獨呆了這麼長時間。但午飯實在太……」

    理查德看起來很痛苦。「哦,不,我的意思是,哦,實際上……」

    凱茨露齒一笑,向他道歉。「對不起,理查德先生。我不過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多謝光臨。我相信您已經見過了我們的同事,梅森警官?」

    「我在比賽時就認識他了。」

    「他跟你解釋過我們要什麼了嗎?」

    「沒說得很具體。只是說有關參賽權的事情……」

    凱茨向他作了詳細的解釋。理查德也給了她答覆,就是要知道那些資料,她們得去他的地方。理查德拍著胸脯說自己肯定能幫得上忙,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我住在去溫切斯特的公路邊。那與其說是一個鎮,不如說是一個……」

    「不如說是一個偏僻的小天地。」

    「哦,對,我……」理查德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她。

    凱茨甜甜地說道:「我們把自己的車留在車站了。你能帶我們一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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