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還不到8點,警探們和三個警員就已經在警察局等著探長麥金尼斯和警官穆爾。這是一個油漆成黃色的房間,屋裡放著一架幻燈機。警員比利-廷格爾是個略顯笨拙的高個子,此刻他顯得焦躁不安,正急著想找根煙抽。
格裡夫斯看著廷格爾躁動的樣子,覺得有點看不過去:「怎麼樣,小伙子?煙癮又犯了吧?」
廷格爾比格裡夫斯壯實,但他吃不準對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走,夥計!你來灌幾杯,我去抽幾口,怎麼樣?」
「還是你自己去吧,比利。」說著,格裡夫斯一把抓住廷格爾的褲子,卻不料摸到一包煙,於是順手掏出來,扔給別的同伴。大家把煙扔來扔去,互相傳著。
「給我煙,你們這些壞傢伙!」小伙子邊叫邊追,幾乎是在求他們了。格裡夫斯一直站在旁邊笑。這時煙傳到了凱茨手裡。「凱茨……」比利央求她。凱茨甜甜地笑著,眼裡帶著憐愛,把煙朝比利遞過去。
「壞習慣!」比利正要伸手去接,凱茨說笑著把煙扔出了窗外。
廷格爾受到了捉弄,正要反擊,探長和穆爾警官走了進來。
「靜一下,麥金尼斯探長有話要說。」穆爾說著,打開幻燈機。他向探長示意後,麥金尼斯開口了:「好,夥計們!現在咱們手上有一樁棘手的謀殺案。」
牆上映出凱茨居住的因科曼街。「這條街上大多是帶起居室和臥室的公寓。」他介紹說,「這裡發生過一起盜竊案,偶爾有幾個吸毒者,還有幾個服用麻醉劑的。其他就沒什麼特別的了。」
幻燈機「喀嚓」響了一下。
「這是42號。這位老人是萊蒂斯夫人,樓上沒人住。這是底層,被害人在去年經濟復甦前買了這房子。房子很乾淨,裝修得也不錯。這是前廳,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CD唱機開著。
「這是廚房。這裡有兩盤吃剩的比薩餅,有蘑菇、辣椒、洋蔥,受害人是個素食主義者。」
「接下來看一下臥室,顯然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
幻燈機響了一聲,牆上出現臥室床頭的圖景。
下一張是伯恩利的頭像。
「被子染了血,粘在被害人的背部。」幻燈機又「喀嚓」響了一下。
「顯然血流了不少,但都在床上。伯恩利先生身上被人用利器殘忍地劃了幾道。這看起來很可怕。但法醫說它們並不致命。真正導致被害人死亡的傷在這裡。」只見受害人腹部有被戳破的痕跡,顏色發紫。
「或許還有這兒……」被害人外生殖器被野蠻地砍傷,上面還留著血凝固成的硬癡。
「肛門處也有傷。目前還不清楚,究竟是哪處傷要了他的命。」
「喬治-伯恩利,現年29歲。運通卡公司的銷售部人員。此人沒有犯罪記錄,是新教教徒,長相還不錯。父母雙亡,有個姐姐在中部。他房間裡有幾本健康雜誌。廚房裡發現有一支大麻捲煙。」
「我們挨家挨戶地調查,但沒有發現什麼線索。誰都不瞭解伯恩利有什麼嗜好。從現場判斷,兇手是男性。床上發現有精液,但經化驗,大部分都不是伯恩利的。」
麥金尼斯看起來生氣勃勃,兩眼炯炯有神。他向來以精力充沛而聞名。他喜歡抓兇手。凱茨聽說,麥金尼斯手裡沒有「懸案」。他痛恨每一個兇手,誰都休想從他手裡逃脫。這時,探長髮問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凱茨想說點什麼,可瞥見探長的臉,她猶豫了一下。他看上去咄咄逼人,彷彿只要一開口就會把她吞掉似的。「先生,您知道,我是第一個進入房間的……」
麥金尼斯點了點頭。
「我認為伯恩利先生不會是個同性戀者。」
「哦,我……我覺得房間佈置得很有情調。」
「就這些?」
「是的,先生。我只是想……」她覺得自己荒唐,又弱小。
屋裡的人都笑了起來,麥金尼斯讓大家靜下來繼續說:「行了,從現在起由穆爾警官負責各項事務。」走出屋子前,他對凱茨輕聲說:「等你想好了,到我辦公室裡來說。」
穆爾向前走了幾步:「好吧,夥計們。盡快抓住那個作案的壞蛋,拿出你們的本事來。」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有所指,「聯繫出租車公司,我要查一下誰的車最近在那條街周圍一英里的地區拉過活兒;繼續挨家挨戶查問。聖-格裡夫斯,你們倆去同性戀者聚集的地方轉轉,看有誰認識受害者。弗拉德,你去運通公司瞭解一下,看看有沒有真正瞭解伯恩利的人。各位如果有什麼重要消息,請到我辦公室來。不然的話,下午5點到這裡集中。行了,開始干吧。去看看這個伯恩利究竟是個什麼人。」
麥金尼斯探長的辦公室就隔著三個屋子。凱茨敲了敲門邁了進去。探長正低頭看一疊薄薄的關於伯恩利的材料。凱茨知道他從小長在偏遠的地方,可看上去卻像個士生土長的格拉斯哥人。從長相上看,他和他的副手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鮑勃-穆爾容光煥發,身體超重約30磅;探長先生卻瘦得皮包骨,像得了甲狀腺疾病一樣。這時,麥金尼斯抬起頭來:
「弗拉德,剛才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您大概會對女人的想法感興趣。」
「你現在不是女人,弗拉德。你是警察!」
「好吧,那作為警察,我感覺那房子……」
「說下去。」
「那房子對我很有吸引力,在那裡我感覺特別好。它讓我覺得自己跟伯恩利關係密切。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但這種感覺可以肯定。」
「我們不會是在談論女人的直覺吧,弗拉德小姐?」
「先生,我想這和您憑借預感破案是一回事。」
「噢,別提什麼預感了,弗拉德。現在用不著預感,我們有電腦。」他朝凱茨揮了揮手,「來,坐下談。」
「這個地區人員混雜,人們貪圖享樂。曾經12個月裡發生了三起謀殺同性戀者的案件。對於這種規模的市鎮來說,謀殺發案率還不算高。我們曾經花一個月深入調查這裡的每一個人。他們管這一地區叫『波西米亞聚居地』。我不清楚人們為什麼這麼稱呼它,但這裡的購物環境不錯,我很喜歡。」
他緊盯著凱茨:「弗拉德,這不是一起普通的家庭暴力案件。我想盡快破案。你看了現場的照片,兇手簡直是個病態狂。我希望上帝保佑,這是第一起,也是最後一起。」說著,他試圖緩和一下語氣,「小姐,我不想和你爭論什麼,但這一次我認為你感覺錯了。要三思而行。如果你真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請通知我或者穆爾警官。」
他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這時他又想起了什麼:「弗拉德,你知道鮑勃-穆爾對女警察的看法嗎?」
「先生,沒有人不知道的。」
「那好,證明給他看看,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是,長官!」
麥金尼斯笑了,「行,好好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