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夢?不,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他應該是……死了。原來死並不難受,只是有點冷,他一定在地獄,但地獄裡為什麼只有他一個?那些等著找他報仇的人呢?
看不見路,只有黑暗,他就這樣向前走,聽不到、看不見、摸不著。你們在哪兒?出來啊!無論把我怎麼樣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要只留下我,不要走……不要走……我很害怕,真的……為什麼沒人理我?無憂!你在哪兒?我好怕……我怕……
一隻溫暖的手伸了過來,他在昏迷中緊緊抓住,從焦躁不安慢慢回復到熟睡——對,就這麼陪著我,別留下我一個。
雲晨在睡夢中胡亂囈語,他身邊的人卻早已醒來,靜靜的看著他。
自昨夜相繼墜海之後,他仗著極好的水性找到已經昏迷的雲晨,順著波浪漂流,好在海中有些浮木,他一手緊抱雲晨,一手緊攀木柱,就算再疲倦也沒有鬆開。當他甦醒的時候,就已身處在這個小島上了。
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叫著雲晨的名字,幸好那只冰冷的手還被自己握得緊緊的,兩人衣衫盡濕,於雲晨的傷勢大大有礙,他運起自小苦練的純陽真力驅寒,不過一時三刻,兩人衣發皆干,雲晨卻仍然喊冷,他凝視雲晨慘白的臉,聽著那些斷斷續續的胡話,回想昨夜發生的一切,心中突然湧上一股從未有過的情懷。雲晨,可還喜歡他嗎?
正胡思亂想間,雲晨又開始發抖,嘴唇已凍成紫色,不住往他身上靠來。
他略一猶豫,將雲晨抱起斜躺在自己身上,輕輕解開雲晨週身的衣物。指尖觸到冰涼滑膩、白得透明的肌膚,在漸亮的晨光下看來刺激無比,他急轉過眼光,暗罵自己下流齷齪,強自鎮定心神繼續施為,直到兩人衣衫盡褪,方把雲晨再次抱入懷中。
兩人身上各處緊緊相貼,極少留下縫隙,雲晨若有所覺,手腳微微掙扎,弄得傲天頗為尷尬,額上竟滲出汗水。本來他體溫便較常人高些,此時更是一陣奇熱,他平時嚴於律己,從未與女子親近,情慾之念也甚是淡薄,現下卻不知怎的蠢蠢欲動,心中又急又窘,把自己罵得忒狠:「嚴傲天,你是禽獸!你豬狗不如!你不是東西……」
罵了好一會,心念稍稍平定,雲晨也因身體的溫暖安靜下來,他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什麼都別想。
又過了一會兒,懷中的人眼皮微顫,喉間發出一聲呻吟,似將甦醒。他欣喜的輕喚:「雲晨!雲晨!」
累極的雙眼慢慢睜開,首先映如眼簾的便是一張象陽光般的英俊笑臉,好熟悉,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雲晨動一下嘴角,想露出笑容,轉瞬間所有的事都被記起。於是他開始尖叫:「滾開!你滾開!」身體也因憤怒而不停顫抖。
「雲晨,你受了傷,別亂動。」那無恥的人輕而易舉鉗制住他,並若無其事說出看似溫柔的話。下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和那人緊貼的姿勢,又叫了起來:「放開我!你想幹什麼?」
「我只是看你怕冷……我什麼都不會做,你相信我!」
「……對啊,你是正人君子,怎麼會對我這種人有什麼企圖……現在你可以放手了。」
「……我不放。一放開你又冷得要命。」
「……滾開……不准你說這種話……」
「好……我什麼都不說,你隨便罵,罵累了就休息一會兒。」
聽著這樣的話,雲晨更是氣得全身無力,只得轉過頭不看那張可惡的臉:「……不准對我好,你聽到沒有?」
躲開的臉又被扳正,對上一個有點肉麻的表情:「雲晨……我不知道,你竟愛我如此之深。」那聲音聽來也有些肉麻,雲晨簡直哭笑不得。
「我只是看在你從前救過我幾次的份上……只是報恩!你明白了吧。從此以後,兩不相欠,我們各走各的。」
「不。我不肯。」一邊說話,一邊抓起那只不知何時已被包紮的手,輕輕撫摩。
雲晨氣得要暈了:「怎麼說你才明白?你……你……我不要朋友,只要男人!」
眉頭皺起來:「雲晨,你別說這種話作踐自己。」
回答他的是一串冷笑:「我喜歡男子,自然要與男子交合,我就是這麼賤……我不知跟多少男人睡過,他們都滿意得很……」
話猶未說完,傲天已聽得大怒,不顧一切的堵上了那張嘴,而且是用自己的嘴。
然後,雲晨怔住,在他發怔的同時身體被猛烈的親吻,一向溫文爾雅的人突然就變成了野獸。
怎麼會這樣?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只能任自己順著剎那間變得異常敏感的知覺沉淪與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