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麗花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鮑比-德-威特的死在洛杉磯《鏡報》上佔了半個專欄的位置,洛對我這次異常的熱心,給了我一天的假,城市分局派了一小隊的專職警察來調查李失蹤的事。

    我放假的這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傑克上尉的辦公室裡被這幫人問話。他們問了我關於李的成百上千個問題——從那次放色情電影時他在會議室裡突然發怒,跑到拉維恩的秘巢的原因,到他像著了魔似的想要破貝蒂-肖特這件案子的原因,到納什那件案子裡他遞上去的字條,還有他跟凱同居的事。對事實的陳述,我總是說得又快又含糊,還故意撒謊,漏去些細節不說——我說的內容都是圍繞著李吃苯丙胺甦醒劑,他在愛妮島旅館放文件的房間,和他與人同居但並不同住的事實。那些城市分局的傻瓜反覆地問我是否認為李殺了鮑比-德-威特和費利克斯-查西科,我反覆地告訴他們他是不可能殺人的。當被要求就我的搭檔失蹤之事作一番解釋時,我跟他們說了我因為納什的案子把他臭揍了一頓,還說他是一位前拳擊手,也可能很快就要變成個前警察,他太老了,不可能再去打拳,太情緒化不可能做一個普通老百姓,而墨西哥境內可能非常適合他這樣的人生活。隨著問話的繼續,我發覺那些警察並不在乎李安全與否,他們只想把事情弄大,把李趕出洛杉磯警察局。我被反覆地告之不要干涉他們的調查,每次他們告誡,我表示同意時,我都會努力克制自己,指甲都摳進掌心的肉裡,要不然我非得罵出來,或做出更難以預料的事來。

    從市政廳出來,我就去看凱了。在我之前,兩個城市分局的呆子已經去過她那兒了,問了她和李生活的一點一滴,快把她搾乾了,還舊事重提了她和鮑比-德-威特在一起的生活。我去的時候,她冷冷的神情說明她覺得我噁心,因為我竟然跟這些人同屬於一個警察局。等我想要安慰她,鼓勵她說李一定會回來時,她說「陳詞濫調」,接著就把我推開了。

    之後我就去了愛妮島旅館,查看204號房間,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什麼「我會回來的,我們三個還會在一起」之類的暗示。但我只找到了一個伊麗莎白-肖特的牌位。

    那個房間是典型的好萊塢單身漢風格:折床、洗手池、小小的衣櫃。牆上貼滿了貝蒂-肖特的相片,報紙和雜誌上的照片,第39街、諾頓街區那兒照下來的恐怖照片,其中還有幾十張是經過放大的,每一個可怕的細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床上堆滿了紙箱——裡面全是這個案子的資料,各種各樣備忘的副本、電話信息、證據索引,FIs和問訊報告,還都按字母順序排好了。

    我沒什麼事兒干,就翻開那些文件看了看。其信息量之大令我震驚,信息背後涉及的人力令我震驚,而這所有的一切竟然只是為了一個愚蠢的女孩,這才是最令人震驚的事實。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該為貝蒂-肖特祝福,還是該把她從牆上撕下來,所以我臨走的時候給前台的服務員看了我的警徽,提前付了一個月的租金,像我答應過梅拉德和西爾斯那樣保留下了這個房間——儘管這是為了李-布蘭查德中士——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人。

    我給《洛杉磯時報》、《鏡報》、《哈羅德快報》和《每日新聞》的分類廣告部分別打了電話,登了一則措辭模糊的個人啟事:「火——夜之花房間還保持原樣。請與我聯絡——冰。」然後我拿著這個廣告,開車去了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可以傳送給他的地方。

    第39街、諾頓街區現在只是一塊普通的空地。沒有弧光燈,沒有警車,沒有晚上沒事來看熱鬧的閒人。我站在那裡的時候,一股聖安娜焚風聖安娜焚風:一種通常在冬天從加利福尼亞南部沙漠地帶吹向太平洋沿岸強烈的乾熱焚風。吹了過來。我為李的歸來所作的努力越多,我就越清楚,我原有的那種紅紅火火的警察生活一去不復返了,就像那個人人喜愛的女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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