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了?這又是哪裡?
紀岑語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好半晌,她的眼睛才適應黑暗,也看清了床前的黑影。她驚呼一聲,拚命的將自己往床角里縮,恐懼由腳底直上心頭,雖然看不清他的人,但她卻感受到兩道冷冽的目光。
「你……是……誰?為……什麼……捉我?」
她顫抖的聲音有著絕望的駭意,那名男子面無表情的瞪著她蜷縮成一團的身影。
「我不會傷害你。」
他冷硬嗓音中那絲若有似無,難以察覺的溫柔,竟奇異的安撫了她倉皇不安的心。
作夢也沒想到蒼鷹居然會有被囚禁的一天!可惡!
綠蝶數不清第幾次的咒罵出聲,也不知是天氣熱還是什麼的,她氣悶的簡直要發瘋。
驀地,門廊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直覺的挺起身,蓄勢待發的等待即將面臨的挑戰,兩聲象徵性的叩門聲響起。
哼!活像她可以拒絕他進來似的,綠蝶諷刺的翻了翻眼。
也不等房內應聲,古灝自行推門而入,綠蝶揚起下巴,冷傲的目光滿含敵意的瞪著他。
古灝刻意忽略她的敵視,淡淡的開口道:「跟我來。」
「你叫我走,我就得走嗎?」向來只有別人聽命於她,哪有人敢對她下達命令?綠蝶文風不動,一副「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挑釁姿態打量他。
又來了!說不到三句話,又是針鋒相對,古激認命的暗自歎口氣。「你若想要我扛著你走,就儘管坐著。」說完他就轉身,逕自跨出門檻。
打從在船上醒來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斷的挑起事端,惹來無數麻煩。先是企圖用火燭燒掉船艙,接著又使詭計打昏守衛,溜上甲板想跳海逃生,氣得他不得不親自看守她。只是,這又使得兩人之間的言語磨擦轉為更強烈的肢體衝突,最後逼得他不得不點昏她,所以這一路上,綠蝶絕大多數的時間是在昏迷中度過。
卑鄙的小人!明知道她被點了穴發力不得,還這麼激她。綠蝶一言不發的瞪著他的背影,心裡明白他說到做到,彆扭了好一會兒才忿忿的起身跟上去,隨著他經過大小迴廊,穿過浮萍點點的荷花池,朝著莊邸的後山頭走去,約半個時辰後來到一座獨立的宅院。
這是什麼地方?綠蝶好奇的打量四周的景色,跟著他經過前廊。越往裡走,淙淙的流水聲就更加清晰,最後古灝在一大片五彩珠簾前停下來,他伸手撥開珠簾,以及一層白色紗幕,綠蝶錯愕的瞪大雙眼。
眼前的小湖泊,不,應該是澡池吧?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奢華的澡池,用來游泳也綽綽有餘了。想想島上那些男人們都在河裡隨便的洗個澡,即使是她,也和其他女子一樣,不過燒一桶水,在澡間裡沖洗罷了,哪有這等架式?
這個半開放式的半圓形澡池,後方是一面人造山壁,水不斷的自山壁上頭落下流入池中。兩旁樹蔭遮蔽,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馨香,陽光透過山壁斜照進來,將漂浮在水面上的繽紛花瓣映照得更加瑰麗,清澈的池水彷彿正對著她招手,早已汗濕的衣裳極不舒服的黏著她的肌膚。
但一瞥見他興味盎然的促狹神情,她只得強壓下跳入池中的衝動,輕蔑的冷哼一聲。「嫌錢多沒處花,怎麼不去造橋鋪路,還可以換個大善人的臭名回來耀武揚威一下,不是更符合你們這般正派人士的作風?」
她就不能好好的說句話,非得這麼唇槍舌劍,連諷帶損嗎?
況且,女人不是都喜歡泡澡?不然小寅怎麼三不五時的往裡頭鑽,還玩得不亦樂乎?看來想博得她歡顏一笑,只怕比登天還難!
「怎麼不說話了?你到底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瞧她防備性的眼神彷彿認定這又是什麼新的逼供方式,古灝真有些啼笑皆非。
被他的沉默搞得心慌的綠蝶,不禁氣惱的補充道:「想淹死我沒有那麼容易!」
「大海都淹不死你,我可不奢望這小小的水池能奈你何。」
又來了!每當他這麼凝睇著她時,那種奇異不安的情緒漾滿她心懷,胃也像要打結似的一陣痙攣。綠蝶強壓下怪異的反應,昂起下巴,火氣十足的低吼:「難不成你是想要我服侍你洗澡嗎?你作夢!」
古灝原本只想讓她舒服的洗個澡,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了,因為他發現她的提議有趣多了。生性嚴謹的他向來沒有閒情幽默,更遑論逗弄女子,但此刻他卻突然興致高昂了起來。
他一雙黑眸漸漸深沉,唇角緩緩的浮現一抹意想不到的笑容,讓她冷不防地心神一晃。
「如果你再不動手,那麼我保證夢很快就會成真。」
他輕佻的威脅,氣得綠蝶想一拳打歪他的下顎。礙於武功被制使力不得,她只得將滿腔的怒火發洩在無辜的衣服上,極粗魯的扯破了他一套上好的衣服。
「哦,真是對不起,粗手粗腳的弄壞了您的衣服呢!」
她刻意偽裝的甜蜜口吻帶著明顯的得意,只可惜古灝一臉不在乎。在得不到預期的反應後,她惱火的繼續破壞他的中衣,脫到只剩下單衣時,她突然發覺自己的手開始有些顫抖,氣也好像不順了,甚至還有些口乾舌燥……
奇怪了,她中了什麼邪?不過是男人的裸體,她又不是沒看過,島上那些男人,大熱天不也光著臂膀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心跳加速的?
「怎麼了?」古灝挑著眉,有趣的盯著她不安的神情。「不好意思?我還以為天底下沒有什麼是『蒼鷹』不敢做的。」雖然他壓根兒就不相信她是,卻樂於拿這來刺激她。
綠蝶嗤哼一聲的偏過頭去。
大概覺得捉弄夠了,古灝背對著她,自行褪去最後的束縛,優雅的跨入澡池。
哦,老天!她不想看,真的!
但她的視線卻悄悄的調向池中的身影,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無法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
他像尊天神般傲然立於池中,水只到他的腰臀,裸裎的上身結實而勻稱,肌肉線條剛硬有力,俊朗的側臉沐浴在陽光下,潑濺在身上的水珠反射出耀眼的光亮。
她被蠱惑了。
感覺到她熱切的目光,古灝慢條斯理地轉過頭,犀利的目光對上她,綠蝶心慌的退後一步,心幾乎跳出胸口的猛烈鼓擊。她這輩子從來沒有臉紅過,直到現在。
凝視她逐漸緋紅的麗顏;羞慚中帶著不安,驚慌裡有著迷惑,他唇邊揚起一抹迷人的笑意,讓綠蝶感到心弦再次被撩撥。
他突如其來伸手握住她的腳踝,微一使勁的將她甩進澡池裡。綠蝶驚嚇的尖叫一聲,狼狽的跌進水中,失措了幾秒鐘才坐起身子,立即一條布巾和一塊肥皂朝她扔了過來。
她及時抓住了毛巾,但肥皂則掉到水裡面。
他狂妄的睨她一眼,「擦背!」
「擦……擦背?你手斷了嗎?」她這輩子還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綠蝶用力的抹掉臉上的水珠和花瓣,氣得直想殺人。
古灝忍住心中的笑意,神情嚴峻的有若花崗石。「如果不想斷手的話,最好開始工作。」說完,他優閒的轉身前傾靠在池邊,閉上眼睛。
她一點也不懷疑他的威脅,像這種冷酷無情、卑鄙下流的混蛋,絕對會說到做到。好!洗就洗,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忍一時氣,待時機成熟再雪恥也不遲。
她從水裡撈起肥皂,把肥皂搽抹在布巾上,來到他的背後,一個非常寬,非常男性化的背……她不知道自己在瞪著瞧,當她發覺時,忙慶幸自己沒有瞪太久。
綠蝶啪的一聲,把布巾用力的拍在他的背上,然後死命的刷。他一聲也沒有吭,直到紅痕陸續出現,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要她擦背?她就擦掉他一層皮。
奇怪的是,古灝居然仍悶不出聲的任由她去,她得意的心情很快就被困惑取代,手勁不由得變輕了。看著他泛紅的健康膚色,她心中突然湧起一種極陌生的感覺。
像背後長眼睛似的,古灝在此刻毫無預警的轉過身,那令她呼吸急促的臉孔離她僅有咫尺。她倉皇的發覺自己無所遁形,他深邃黑眸散發出的灼灼熱焰,引發她體內一股燥熱,空氣似乎也因兩人之間遂起的熱力,變得稀薄……
自從哥哥神秘兮兮的派人全天守著儷園後,她就好奇得不得了,一問之下,碰了個硬釘子不說,還被慎重的告誡不得靠近儷園。這麼慎重其事,一定有古怪!難道會是……蒼鷹?古小寅杏眼刷地一亮,爽快的點頭如搗蒜,省得招惹更多的囉唆。
其實像她這種超級好奇寶寶,又豈是小小的警告所能解決的?古小寅自然又是陽奉陰違,明裡答應,暗裡胡搞一通。
「小寅小姐,莊主有令,閒雜人等不得進入。」守衛盡責的勸道。
「閒雜人等?本姑娘什麼時候成了閒雜人了?」古小寅不悅的杏眼一瞪,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守衛緊張的舌頭直打結。
「小姐,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是莊主有令,誰都不許進入,請……小姐不要為難我。」
「哼,不進去就不進去,誰希罕!」看守街緊張得面紅耳赤,古小寅灑脫的撂下話,轉身離去。
才怪,她可希罕得很!這個閉門羹她哪吃得下?她不死心的回頭轉到儷園從方,搬了個梯子往牆邊一靠,姿態不甚優雅的攀牆過去,悄聲摸到窗子下方,踮著腳尖用力一推窗口。咦?毫無動靜,竟然上鎖了。
真過分!她挫敗的踢了下牆,小嘴嘟得半天高,只得順著原路回去。
然而,一個好奇心過強的人,通常也不懂得什麼叫「放棄」。午時剛過,古小寅一身鵝黃絲衫,玄黃絲裙,一派青春嬌美,神采飛揚的端著盤茶水走過來。
天啊!他就知道自己沒這麼幸運。守在儷園的守衛哀歎一聲,心裡害怕的直犯嘀咕。
「黃大哥。」古小寅嬌喚一聲,臉上堆滿了可愛的笑容。「天氣這麼熱,真是辛苦您在這站崗了。」
「不,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小姐。」守衛勉強的笑了笑,緊張得額上開始冒冷汗。
「還說不辛苦,瞧您熱的都流汗了。」古小寅笑咪咪的奉上茶水。「來,喝了吧,這可是我獨家特調的秘方,喝了包你消暑解渴。」
一聽到「獨家特調」這四字,守衛馬上嚇得連腿都不聽使喚的抖動起來。實在是因為舉凡莊內之人,上至總管,下至門僮,沒有人不被小姐精心調配的藥方整得稀哩嘩啦,滲不忍睹的。雖然小姐純粹好玩,沒有惡意,但她發明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藥粉,當真令人哭笑不得。
守衛猛地吞了幾口口水,囁嚅的問道:「我……我真的不渴,不喝可不可以?」
古小寅當下小嘴一扁,眼眶一紅,大有山洪爆發之勢,嚇得守衛也顧不得害怕,只能豁出去的端起杯子,一副慷慨就義的凜然神情。他頭一仰,咕嚕一灌下肚,當真比渴死還慘,不消片刻,「咚」一聲的倒地大睡。
「嘻……」古小寅爆笑了好一會兒才記起正事,小手連忙往守衛身上摸,摸了半天,仍找不著鑰匙。不會吧?難不成老哥這麼神通廣大,早知道她會來這一套,所以連這也防了?
討厭!古小寅心有不甘的一跺腳,眼看都成功一半了,怎能被這點小阻礙打敗?不行。於是她一溜煙的轉身跑走,不一會兒又折回來,也不知打哪扛來個更高的梯子。雖然只搬了一小段路,卻已經累得她香汗淋漓,不過為了要見蒼鷹,這點辛苦算不了什麼。
古小寅辛苦的將梯子靠在牆邊,拿起掛在梯上的繩索,興高采烈的順著梯子攀上屋頂。她小心的掀起幾塊磚瓦,直到空出一個可容納她身子的缺口後,將繩索一端繫在屋簷,繩子自洞口垂下,她拉拉繩子試了一下,還滿牢固的,隨即順著繩索懸身而下。
嘿!輕而易舉。
古小寅得意的放開繩子,輕鬆的跳下地。她傾聽了一會兒,外廳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不會是在睡覺吧?她踮起腳尖,躡手躡腳的朝內房走去,只見床上一人盤腿而坐。
蒼鷹?!
古小寅緊張得心跳如擂鼓,閃亮的雙眼睜得又圓又大,老天!她要昏倒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俊美的臉孔。
雖然從小看慣了兩張俊逸的臉,但眼前這張臉卻和那種純然男性化的陽剛大有不同,蒼鷹那種帶著陰柔細緻的俊俏,只有用「美麗」兩個字來形容。
臭祥雲哥,居然還騙她蒼鷹其醜無比!
綠蝶不期然地睜開眼,差點被貼在自己鼻前的臉孔嚇到。「你瞧夠了嗎?」從對方鬼鬼祟祟的爬上屋頂時,她就察覺到了,只是沒料到來人竟是個小姑娘。
驀地被蒼鷹一喝,古小寅立即羞紅了臉的回過神,急忙捂著臉蛋往後縮,但又趕緊靠過來一點,她可不想離太遠。「你的眼睛是綠色的?」
綠蝶不語,早習慣了接下來的驚恐和嫌惡,但等了半天,卻沒聽見預期的尖叫聲。
古小寅陶醉不已的盯著蒼鷹奇異的綠眸和綰起的金髮。「你的頭髮竟然是金色的……」說著,她居然伸手去摸。「好柔軟喔,真稀奇,我頭一次看見這種髮色,它是真的嗎?好美。」
「好美?」綠蝶扯回自己的頭髮,彷彿對她過度的熱情和欣喜感到困惑,她瞇起眼,防備的盯著她。「你難道不怕我魔鬼般的綠眼會懾去你的心魂?」
古小寅先是一驚,隨即咯聲嬌笑。「我才不怕呢,我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珠是綠色的,我覺得它好漂亮,像寶石一樣。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了。呃……漂亮用來形容男人似乎有些不妥,但是你真的很漂亮!我絕沒有輕視或污蔑你的意思,真的。」
「你到底是誰?」
「我叫古小寅,是古灝的妹妹。你就是蒼鷹嗎?」她露出天真浪漫的招牌笑容回道,純真的眼神掩不住好奇。
綠蝶冷哼一聲。「你來幹什麼?是他叫你來探口風的?」想必是古灝自己問不出想要的答案,以為派個女人來她就會鬆口嗎?
「不是,我是趁著哥哥不在,費盡千辛萬苦偷偷跑來看你的。」一見蒼鷹陰驚的神色,古小寅趕緊撇清關係的猛搖頭。沒辦法,親情雖然重要,但比起愛情來,也只能靠邊站了。
怎麼這小姑娘不但毫不畏懼她,還滿臉喜悅之色?「既然知道我是蒼鷹,還敢單獨來看我?你難道沒聽過我的惡名?」
「惡名?我覺得你本人和傳說中的完全不一樣,尤其是你那些冒險故事,讓我好仰慕你喔,我覺得你才是真正的男子漢。」說到這,古小寅晶亮的大眼充滿了崇拜和嚮往的光彩。「我決定喜歡你!」
她在說什麼?綠蝶呆愕的瞪著她,一時間無從反應,但也許……這是她的機會?她試探性的開口,「那麼……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我還以為你不會開口呢!」古小寅欣喜萬分的點點頭。「我原本就有這個打算,連包袱都打包好了,趁哥哥出去辦事,我們躲得遠遠的,他就找不到了。」
「我們?」綠蝶皺起眉。「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跟我走?」
「私奔啊,還能為什麼?」古小寅自動自發的坐在床板上,仰著一張俏臉,含情脈脈的瞅著蒼鷹,大言不慚的來一番愛的告白。「因為我喜歡上你,決定隨你『行搶天涯』,『橫行五湖四海』。我知道自己的情操很偉大,為了愛情,歷盡千辛,排除萬難,但你不用感動的痛哭流涕,只要以身相許,好好的報答我這番情義就行了。」
綠蝶被她驚人的話震得啞口無言,古小寅不讓她有回過神的機會,一把拉住她的手,半拖著她下床。
「唉,別說這麼多了,要走就趁早,否則等哥哥回來可就走不了。對了,離家前得先去拿我的包袱,免得在外頭的日子太難過。」一切她早就想妥當了,不但體貼的留了一封書信,還收拾了不少銀子和手飾,就當作是自己的嫁妝吧。
天啊!她惹上什麼小麻煩?綠蝶不禁要懷疑,也許待在房裡還比跟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走來得安全吧!
綠蝶被半拉著走到房門口,古小寅才推開門,突如而來的一道像山的身影擋在她們面前,古小寅立即倒抽一口氣。
他回來了?綠蝶的視線由下往上移,最後留駐在他的前襟上,摻揉著一絲異樣的心情,不肯再向上。
「小寅--」
古灝一臉陰鷙的瞪著兩人,不怒則威的聲音不用大吼,就已經嚇得古小寅支支吾吾起來。
「嘿!嘿!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真是失算了!古小寅僵硬的露出一個緊張的笑容。「我什麼事都沒做,我只是想盡地主之誼,帶蒼鷹到花園裡透透氣而已。真的,你要相信我。」
這就叫作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她心裡打什麼主意他會不清楚?古灝的臉色絲毫沒有好轉,他瞇起眼,冷聲威脅道:「小寅,你最好現在立刻消失!」
她是很想啊。古小寅為難的瞄了一眼沉默的蒼鷹,再看向哥哥難看的臉色。
「哥,這真的不關蒼鷹的事……」
她不解釋還好,一開口,古灝的臉色更加陰沉可怕。
「小寅,你知道莊規是怎麼處置違命的人?」
那副六親不認的尊容,嚇得古小寅花容失色。「那……我……我先離開。」
古小寅一離開,古灝強制扣住綠蝶,一把將她扛在肩上,綠蝶用盡全力的又捶又打,卻毫無效果。他就這麼扛著她進屋並反身甩上門,走到內室,把她往床上一摔。
綠蝶一個翻身立即躍起,一拳狠狠的正中他的下顎,古灝憤怒的伸手觸觸唇角,抹掉血絲。他臉色鐵青的將她壓在床上,兩腿壓住她不斷踢打的雙腳,一手扣住她的手腕,高舉過頭。
「是小寅主動提議,還是你要她帶你離開的?」這兩者之間的差別他很想知道。
綠蝶惱怒的瞪他一眼,不屑回答的將頭轉向一邊。
「看著我,回答我的問話!」古灝厲聲喝道,用空著的手g住她的下巴,強硬的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綠蝶氣憤的想甩開他緊箍住自己下巴的手,奈何她的氣力根本比不過他。兩人怒瞪著對方,火爆的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是我威脅她的,怎麼樣?有本事你對付我好了!」綠蝶慍怒的瞪著他。
他沉默地盯著她好一會兒,驀地嘴角微微揚起。「這可是你要求的。現在,讓我想想該怎麼懲罰你。」
他撫過她細緻的頸子,一股既興奮又恐懼的顫慄,不爭氣的竄遍她全身,但見他眸子深沉下來,語氣轉柔。
「我知道你不怕酷刑,也不在乎這條命,那麼我必須想一個讓你『有反應』的方法,是不是?」每每一靠近她的身子,那股沁人的馨香總讓他不由自己。古灝低下頭,從雪白的脖子一路吻至她的胸口。
「該死的!你這個卑鄙小人,放開我。」綠蝶驚嚇的掙扎後退,想躲開他窒人的糾纏。
他以狂野的熱情吻住她的嘴,在一番徒勞無功的掙扎後,她放棄了。雖然被他粗暴的吻弄得快透不過氣,但她的十指反倒糾纏著他的黑髮,舌頭與他纏鬥,恍惚中感覺到體內一股灼熱的火焰在燃燒。
陷入激情纏吻的兩人,沒有察覺到房門悄悄的被推開。心裡著實放不下蒼鷹的古小寅去而復返,哪知竟碰上眼前火辣激情的畫面。
突然,一聲鬼哭神號伴隨著淒厲的尖叫,嚇得床上交纏的兩人迅速彈開身子,他們回過頭,只見古小寅身子軟綿綿的癱軟在地上。
她在作噩夢,一場可怕極了的噩夢!
她哥哥親密的壓在蒼鷹身上,無恥的親吻他……
「啊--」古小寅一聲驚喊,緊閉著眼睛坐起身。
「小寅,沒事,別怕,別怕……」陸祥雲柔和的嗓音同情的安慰道。
「祥雲哥!」一睜開眼看清是可以倚靠的人,古小寅立刻撲向他懷中。「好可怕啊,我夢見哥哥居然有斷袖之癖,強吻蒼……啊--」轉頭望見古灝一臉肅殺的暴怒神情,她臉色頓時慘白如鬼。
「不怕,不怕,小寅。」陸祥雲責怨的斜瞪古灝一眼,沒事演這種限制級的,也不鎖好門,真是教壞小孩子。
「我真是把你寵壞了,連我的命令也不聽?你難道不知道任何人都不准接近儷園?你三番兩次公然違令,知道要受到什麼懲罰嗎?」
聽他越來越嚴厲的口吻,古小寅縮在陸祥雲懷裡直打哆嗦,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轉了幾圈,先是小小的啜泣幾聲,接著猶如山洪爆發,一古腦兒的宣洩出來。
「哇!哥哥欺負我……」古小寅放開嗓門,嚎啕大哭起來。「嗚……明明是自己不對,還這麼凶的罵我,又不顧手足之情,放著這麼多倒貼的女人不要,偏要跟小寅搶男人。嗚……變態的大色狼,誘拐我的心上人。」
「閉上你的嘴!」古灝被她不倫不類的指控氣得臉上青筋暴凸。
「哇,我不管!」當沒有辦法時,哭招可是最有效的辦法了,而且這招屢試不爽。古小寅當下哭上癮,說什麼也合不上嘴。「你把蒼鷹還給我,我把祥雲哥讓給你吧,他長得也不錯啊……」
陸祥雲一聽差點腦門衛血,這……這是什麼話?真會被這對兄妹氣死!
古灝緊握住拳頭,頸子上的血管猛烈的搏動著,黑色的眼睛閃進著火花,顯示他已瀕臨爆發邊緣,但古小寅卻依然不知死活的放聲哭喊著。再不走人,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你最好對她說清楚!」古灝陰沉的丟下一句話,甩袖走人,留下一個爛攤子讓陸祥雲去收拾。
陸祥雲一面輕拍古小寅的背,一面無奈的翻翻眼。「小寅,你哥哥都走了大半天了,你還哭給誰聽啊?」
「啊,走了?」古小寅立即抬起頭,眼淚當真收放自如,說停就停。「怎麼不早說!」
「小寅,你真的那麼喜歡蒼鷹?」
「是啊,我對他一見鍾情。他好特別喔,和我見過的男子都不一樣,而且蒼鷹也不像你們說得那麼殘暴兇惡,渾身上下倒別有一股淡然儒雅的不凡氣質。」
拜託,她見過稱得上條件的也不過就他和古灝,說得好像她閱人無數似的。
「可憐的小寅……」陸祥雲萬分無奈的搖著頭。「你不能喜歡她的。」
「為什麼?」
「因為……」他用一種無限同情又可憐的眼光盯著她,緩緩回答:「蒼鷹是個女人。」
啊!女人?
古小寅不堪驚嚇,腦門一轟的倒在陸祥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