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回歸平靜的時候,慕容霆回到了寢宮內殿,一位宮人略顯疲憊的身影靠在床邊偷睡。
慕容霆走過去,宮人慌亂地站起身來,慕容霆哪有心情處罰別人,示意宮人退下去後,自己坐在榻沿執起了擎兒的手,一隻暖烘烘的小手。
被毒液浸染後變得冰涼透骨,現在又恢復了一些暖意。
慕容霆心疼地注視著慕容擎,想著這麼小的孩子,會是用怎樣的勇氣替他承受了那致命的暗殺攻擊,越來越變得離不開他。
喜歡被擎兒黏著,鬧著,看著他笑著吵著鬼靈著,只要不是眼前這一具不鬧不吵也不動的軀體,多麼可怕,害怕到現在才開始蔓延,誰說自己驍勇善戰無所畏懼的?
現往,就往剛才,他怕了,而且怕的要死,他簡直不敢想像活潑亂跳的擎兒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的樣子。
從他一出生開始,慕容霆就被一種強烈的情緒所環繞,那種宿命的,無法言傳的感覺,一直追隨著他,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
他第一次體味到除了責任之外的另一種重視感,以前的他若要說對任何人有什麼很濃重的感情,也就是與他一直並肩作戰的那些兄弟如今也是朝臣們了。
那是一種兄弟手足的信任感,而這次,則是完全陌生的感情,害怕著失去,害怕到渾身顫抖的地步,若說不單單只是害怕失去皇室繼承人,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呢?
擎兒究竟會在他的生命中扮演怎樣的角色?這樣得害怕失去,若真失去後自己會怎樣?慕容霆不敢去想像。
夜,開始泛起涼意,明日段非即將被處決,他的家人,該怎麼安排?尤其是一直跟在擎兒身邊的段廉,也要跟著流放嗎?
==凡=間=獨=家=制=作==
恢弘的大燕宮中,慕容霆若有所思地看著玉築的窗欄外,今日是段非一家流放邊關的日子,心裡不怎麼舒坦。
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慕容霆是存了私心的。
在軍帳的火焰中,慕容霆無數次看見段非盯著宇文景的眼神,那眼神,是熱烈而專注的,心思縝密的宇文景肯定知曉,卻一直視而不見。那種情感,畢竟是,無法說出口的。
直到現在,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了,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慕容霆抓不住重點,在他的心目中段非雖然驍勇善戰,卻也很懂得審時度勢,不然,也不會讓他身居高職。
最後還是負了自己的希望,被情感沖昏了頭腦,淹沒了理智,不僅上了通天台,更做出了弒君的舉動。
慕容霆總覺得通天台那一夜肯定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弄明白,可就在真相即將出口的一瞬間,慕容霆強烈的預感到還是不要知道會更好一些,就立即開口制止了。
宇文一直跟他很有默契,他的狼狽看在眼裡,慕容霆知道自己沒有問是對的。在宇文景和段非之間,孰輕孰重在關鍵的時候,便顯露出來。
一個是生死相托,甚至可以連殷氏的事情……都可以……的兄弟,所以人在有些時候還是不能保持平衡和公正啊。
但,也許應該給段非留個後……
不過,目前,最要緊的,就是眼前的擎兒,自從昨晚的昏迷,便一直沒有醒過來,雖然用了花派族祖傳的聖藥解了巨毒,臉色好了許多,但著實還是令人擔心。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這樣的仁慈會給自己留一個禍根。
慕容霆不知道何時睡了過去,一看外間已經天色微亮,伸手還沒觸到慕容擎小小的臉龐,那長長的睫毛扇動了一下,一陣驚喜,兩下、三下,慕容霆緊緊握住了慕容擎的手。
==凡=間=獨=家=制=作==
風波平息之後,慕容擎執拗地留下段廉。
皇后殷氏執意反對,畢竟對於自己的兒子,未來的儲君,始終是一個禍害。
慕容霆出於念舊也有放過段廉的意思,也許是懷念舊部下,他難以去追究清楚,他更相信自己的兒子有能力駕控這些複雜的關係,對於他以後的成長有利,所謂皇者就應該能容凡人所不能容,控俗人所不能控,制平者所不能御。
於是,慕容霆與殷氏之間爆發了一次冷戰,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慕容霆本就對殷氏沒有什麼感情,因此也就一直停留在別處讓他舒坦心神的宮院內。
慕容擎可不怎麼高興了,這樣一來,父皇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可大大減少了。
身為一國之君,父皇本來就有處理不完的朝政,回了後宮,就是眾嬪妃圍繞,像他這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還是男孩子,跟父皇接觸的時間真是少之又少。
以前很小的時候還能藉著發發小孩子脾氣鬧騰鬧騰,讀了幾年四書五經,懂了不少為人君的道理,再耍賴潑皮似乎怎麼也說不過去,何況還有段浩和段廉他們跟在身邊,外有朝野臣子,內有內侍宮女,盯著看著,處處被太傅管著提醒著。
現在,他只能在父皇慕容霆來東宮看他讀書進度的時候,跟段浩和段廉一起,接受父皇的教導和勉勵。
經過這幾年的研讀,慕容擎的聰穎才智越漸顯露出來,太傅的問題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回答的簡潔明瞭,獨到的見地,各經史子集的融會貫通,兵法軍情的熟識通融,讓太傅們都更加肯定慕容擎是蒼龍轉世,天生的帝皇之才。
慕容霆來東宮的時間停留的不長,因為總有很多事情等著他處理。
自那次暗殺後,為了慕容擎的安全,安排他到東宮居住,那時的他是怎樣的哭鬧和依依不捨,慕容霆還是狠下心讓擎兒來了東宮,即使他也很想擎兒留在自己身邊,即使他也很不捨得。
一晃就是五年,如今的擎兒不像以前一般黏著他,反而讓他有種隱隱的失落感,恰到分寸的禮數和如流順暢的對答讓父子的距離變得遙遠。
這也再所難免,自古以來父子之間都是言辭不多交流甚少甚至帶著些許敵意的,這是所有人所樂意默認的場面關係,而他和擎兒之間,似乎密切了些,太密切了些。
自從那發光的肉球在他手中融化的一剎那,慕容霆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看見了過去、現在和將來。
沒有人能夠去改變所有的一切,慕容霆相信命運,也同樣相信努力,努力會使過程不同,千種可能,萬種變化,但是,結果仍是一樣。
此刻,大燕皇帝慕容霆微笑著聆聽太子慕容擎的講著近況,關於學業,關於健康,關於其他。
慕容擎說話的時候,目光很閃爍,快完的時候,才開始專注地盯著父皇慕容霆。
對於父皇的依賴和想親近,慕容霆看在眼裡,他只能用眼光告訴自己的嫡子,自己的身不由己,一切落在最後告別時微微翹起的嘴角,收在舉袖而起的拜別裡。
於是,慕容擎又在看著父皇輦駕而去的時候,想著下次的來到,可能是什麼時候,日出,還是日落。
◇◇凡◇間◇文◇庫◇◇獨◇家◇制◇作◇◇
四年後——
一片空白……
濃重的空白……
頭好痛……
在撕裂……
記憶的深處……
深宮盡處,一地凌亂的琉璃玉碎青絲長帳,母后披散著頭髮,如玉的臉頰隨著歲月的流逝,略顯滄桑,她似乎發了瘋一般,仰天大笑,手中的長劍支在木質的地面上,身體搖晃著,抖動著,父皇站在離她三尺遠的地方,臉色黯然,眼中神情複雜。
慕容擎感覺到自己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母后突然執起長劍,劍頭對準了父皇的方向,父皇沒有動……
很亂,看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了!究竟……
下一刻,那長劍已經刺穿了母后的身體,母后頹然倒下,父皇的臉!滿臉鮮血的父皇站在那裡,父皇殺了母后!
慕容擎大汗淋漓的驚醒,他又夢到這個場景,他知道那是事實,父皇殺了母后,因為父皇背叛了母后殷氏企圖立其他妃子為後,母后受不了刺激發了瘋,拿著劍追殺父皇,父皇為自保殺了母后,自此心懷愧疚,也因此沒有廢掉當時身為太子的自己。
從此以後父皇一直被母后陰魂糾纏,日夜不得安寧,終於有一日,受白翎寺前任主持玄鏡點化,父皇便一心向佛,研習佛理,最終入了佛界,成了燕國國寺白翎寺主持。
他雖然曾經想去見見那個入了佛界的父皇,總因為國事繁忙而脫不開身,此後,也便遺忘了一些。
每次在他想起有這麼一個父皇存在的時候,有種東西潛在腦海,總是試圖阻撓,應該是他多心了吧。
今晚這個噩夢又重現,難道是某種徵兆?
當旭日又一次升起往宏偉的大燕宮殿飛翹的簷角的時候,燕國第二任皇帝慕容擎一掃夜間的陰晦內侍宮女們如往常般服侍著他更衣。
宮女們有時會偷偷瞄一眼慕容擎俊挺非凡的側臉,當然,那是在急急走動的一剎那,匆匆的一瞥,也令心懷迤邐夢想的宮女們久久不能忘懷。
那飛揚的眉角,細長的眸子有著一絲銳利一絲冷情,挺直的鼻樑下是緊泯的性感薄唇,那些隨身服侍的宮女們總是不由地看癡。
慕容擎也從不吝嗇給她們迷人的微笑,那誘人的唇角盛載著誘惑,她們俊挺異常的聖上對所有的美人都是溫柔的,也會給受寵的美人許多的賞賜,除了孩子,她們黯然地想,後宮的美人與聖上歡好後,為後的美夢總在聖上的一句「不留」之中化為烏有。
即使如此,還是有許多美人宮女們飛蛾撲火不顧以後,哎,誰讓上天賜下了這麼一個奪人心神吸人魂魄的蒼龍下凡人間呢,只要他一夕的恩寵,也能勝卻人間的美好無數吧。
如今的皇上雖然正值年少,卻是四野臣服。
慕容擎十八歲繼承了大統,一上台,危機四伏,因為先帝發生了宮闈之亂,大燕基業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北有涼國虎視眈眈,西有夏國暗中窺視,稍有不慎,就會步上亡國的道路。
剛剛接任大燕皇帝的慕容擎,與兩朝國師宇文景及左右手丞相段廉和上將軍段浩,審時度勢之後,果斷的與日漸強大的夏國皇帝郝連堅修好和親,迎娶了夏帝郝連堅的愛女郝連妤為大燕皇后,北擊涼國,合併兩國兵力窮追猛打,續而奮起直追,讓曾經強大的涼國不得不撤出肥沃的河套平原,退至沙漠以北,只能望沙興歎。
當機立斷的作風,犀利簡潔的言辭,精明沉著的頭腦,短短的二年時間,慕容擎就在一片波濤暗湧的朝野內外震住了那些圖謀不軌的野心家,趁機處決了一批極端分子,排除了異己確立了自己的絕對權威。
大燕朝內外一派新氣象,國勢蒸蒸日上,放眼之處一片歌舞昇平。
皇后郝連妤雖然對慕容擎的博愛有點不滿,而慕容擎總在恰倒好處的時候,讓她的火氣煙消雲散,皇上不是一直沒有讓其他美人懷上龍種嗎?那就證明他沒有真正對什麼女子動了真情,雖然慕容擎也沒有讓她懷上孩子,這點是皇后郝連妤心中的隱痛,為什麼皇上不願意呢?
雖然問也問過,鬧也鬧過,還是無濟於事。也曾偷偷讓父皇施加給慕容擎壓力,卻也徒勞無功。慕容擎不知道跟父皇達成了什麼協議,父皇反而回過頭來數落她的不是。
嗣子的事也就耽擱起來,幸好皇上還很年輕,赫連妤這樣安慰自己。
梳洗完畢,大燕皇帝慕容擎又往一片萬歲之聲中前呼後擁地上了金碧輝煌的前殿。
一磕首,內侍報平身的聲音高亢而有穿透力。
看著伏在地上的滿朝文武起身,是一種享受,那種統帥全軍的振奮感又回到慕容擎的胸中。
段浩與段廉一武一文,自慕容擎登基後就跟他們的先父一般,成了慕容擎的得力臣子,一個為上將軍,一個為丞相。
最近那涼國似乎又有所動靜,奪馬匹燒村莊的事件時有發生,慕容擎猜想那只是前兆,近日那涼國必有舉動。
果然,上將軍段浩跨出班列,上前一步,奏道:「啟稟聖上,邊境來報,漠北近來似有異動。據可靠情報,有不少涼國奸細出現在邊境成邦之間打探消息,蠱惑人心,企圖造成混亂。」
皆在意料之中,慕容擎道:「看來禿髮孤準備起兵反攻了,這是遲早的事,二年之內就能重振旗鼓,呵呵,不簡單。承相有什麼高見?」說完看著段廉。
段廉跨出了臣列,奏道:「臣以為大燕應以靜制動,調整全國兵力。先加緊邊防部署,觀察涼國軍隊意向,同時也應該嚴守京城廣固,以防別有用心之徒裡應外合臨陣倒戈。」
慕容擎讚許地點頭:「丞相之言甚合朕心,就依丞相所言加緊佈兵。」
果然,涼國在幾天之後的晚間偷襲燕國邊防軍隊,雖然有所防範,但仍舊寡不敵眾,轉眼之間,短短三天,涼國皇帝禿髮孤帥領涼軍奪了燕國邊陲三座重鎮。
邊防告急,大燕皇帝慕容擎也始料不及,即日準備親自上陣奪回失地。
大燕宮夜間萬支燭燈火光明艷,不眠夜,月淡星稀。
交代好所有的事情之後,明日就要出征的大燕皇帝慕容擎卻睡意全無,放眼遠眺,遠處的白翎寺也是燭火閃耀,讓京城廣固的西北角亮如白晝。
慕容擎知道,那是國寺的寺僧們在做法事,為大燕皇帝此次出征安然無恙,平安歸來的祈願。
父皇就在那似近似遠的寺廟裡,登基祭祀時也曾經駕幸過白翎寺,父皇卻從未正面出現在他眼前過,最多是一個模糊的背影,主持都是如此神秘絕塵之人嗎?
難道聞了佛法入了佛界成了佛僧有了修為,就是那個樣子?他是怎樣斷了塵世的所有的?
想的越多,疑點也就越加浮現,慕容擎努力回想著十四到十六歲時的自己究竟是怎麼個樣子,還有那時的父皇和母后,又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慕容擎突然有一種衝動,就是此刻,一定要見到他的父皇,也許,很多迷團就會揭開了。
換了布衣,帶了進出宮的金牌,慕容擎快速的消失在大燕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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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景已經很少過問國事,卻仍被恭敬地奉為國師,只有碰到重大國事時才會徵詢他的意見,因為他準確的預言,因為他的德高望重。
此刻,宇文景站在觀星亭上,此亭不但可以很清楚地占看星象,還能很清晰地看到大燕宮中的一草一木,宮中人的一舉一動。
慕容,這個孩子似乎有些衝破了記憶的迴旋出去了,你是否也期待著相見呢?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如願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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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擎從白翎寺後院潛進,盡量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幸好今晚是祈福夜,寺內各僧忙碌不停,也有好些虔誠的善男信女來來往往,一身布衣的他雖然依舊貴氣逼人卻也不會引起太多人的側目。
對於父皇的印象,是停留在十四歲左右的時候,可當他拚命的想父皇的樣子時,卻只是迷糊的一個影子,慕容擎急欲解開這個謎底,尤其是前幾天夜裡的夢境,總在無意識地牽引著他去探尋潛在的真相。
憑著直覺往前走,慕容擎先是隨著人群,過了祈羅、九曜兩個主院,不知不覺走進了老柏院。
參天的古柏蔥翠夾道,一片幽靜森然,曲折的路的盡頭應該是藏經閣,那麼這條另辟的小徑的通向何方呢?
有種預感,很強烈的預感,他就要來了,真的就要來了,近的能夠感受到他的脈搏,聆聽他的呼吸。
玄空一直寧靜無波的心湖變得不平靜,為剛才沾染塵世凡埃找個地方清修片刻,於是來到了這個人跡罕至的柏清亭中。
卻遭受了四年來頭一次的悍然大波。
這就是佛主所言的冤孽嗎?
「父皇……」慕容擎遲疑地開口,他看見那個優美的身影,緩緩地轉身,夢境中模糊的臉清晰呈現,竟然是如此俊美,那金色的袈裟披在頎長的身體上,空靈出世,宛若天神。
如果沒有記錯,父皇是在十八歲時生下了他,現年應該是三十八歲,令人驚異的是,歲月幾乎沒有在那張臉上劃出痕跡,反而多了一些清靈和沉寧。
慕容擎走上前,急欲抓住什麼,那玄空定了心神,合掌道:「皇上駕臨國寺,貧僧未曾遠迎,失敬失敬。」
慕容擎彷彿從夢中醒來,收回舉在空中無所歸依的雙手,尷尬地回道:「朕明日即將出征,特來請教玄空住持。」
「請教貧僧實不敢當,若皇上為事入了歧途,需指點迷經,貧僧還能點化一二,心誠則事成。」玄空低垂眼瞼答道,亭外的樹影斜斜地投在他的臉上,光與影的交錯,顯得有些迷離。
「朕現在不需要指點心經,只想知道玄空住持身為大燕國君,也就是朕的父皇的時候的一些事情。」慕容擎絲毫不妥協,他感到玄空在逃避著什麼,卻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
玄空斟酌道:「那是多年前的塵事,皇上應該從身邊的人中聽說過詳細的經過,何需再問貧僧?」
慕容擎上前一步,他很想觸摸到那實在的形體,這種感覺在心中無限膨脹,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你抬頭看著朕。」
玄空迫不得已只好看著慕容擎,若此刻向後退,又似乎不妥,只好立在原地。
慕容擎盯著玄空清明的雙目,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事實真是如此,你殺了母后,還企圖廢掉朕,為什麼無論是你的言辭還是你的雙目中,朕看不到一絲愧疚?還是說,你究竟有什麼在瞞著朕?」
慕容擎又往前走了一步,玄空不得不與他面對面站立,彼此都能清晰地聞到對方的呼吸。
玄空的雙眸掠過一絲驚異,沒有逃過慕容擎銳利的眼睛,他無限制地靠近,讓玄空越來越無法呼吸,在如此的清亮的雙眸中,驚慌與痛苦交錯隱現,眼看慕容擎的唇瓣就要與玄空合在一起。
「主持,國師讓人過來請這位貴人過通天台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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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寺院後門,兩旁站滿禁軍,慕容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拂衣袖,擺駕回宮,現在,他百分百確定,是被人監視了。
慕容擎進了宮門直上通天台,宇文景已經在此恭候。
「你什麼時候開始對跟蹤我這麼感興趣了?國師?」
「聖上息怒,臣只是想提醒您要體諒罪人的虔誠和贖罪的決心,請不要再去打擾玄空主持了。」
「你知道我一直很敬重你,那麼,我只想知道一個問題,我為什麼回憶不起來十四歲到十六歲之間的事情?」
「一定是皇上最近太操勞國事,此戰大捷後回宮修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
慕容擎知道國師只是敷衍他而已,卻沒有多少時間去尋根究底了,邊關軍事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