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遠眺,夕陽餘暉灑在無垠的沙漠,滿眼溫和的光芒,遠處沙丘連綿起伏,無止無境。
戰昊馬不停蹄的往前奔馳,未曾停下休憩。
玄瓏神情痛苦,強忍著乾嘔的感覺,一路的顛簸令她五臟六腑快要承受不住,但就是怎麼也不願開口告訴他此事。
戰昊見滿天星斗已逐漸取代夕陽,遂勒馬,朝身旁護衛比了個手勢,數人立即策馬往另一頭奔去,其他人則躍下馬背,生起熊熊篝火。
戰昊掀開披風,伸出佈滿厚繭的手指,強行勾起她小巧的下顎,仔細檢視,俏顏更為慘白,櫻唇也無血色,蛾眉緊蹙著……隨即明白一切,皺眉喝問:「為什麼不說自己身體不適?」
好半晌,她才以柔若無力的嗓音回應,「我是你所擄來的人質,有開口要求的資格嗎?」
戰昊劍眉緊斂。這女人……就非要惹惱他嗎?
隨即抱著她躍下馬背,解開披風置於地面,再與她一同坐在披風上,大手始終置於她腰間。
玄瓏已顧不得一切,全身無力的倚靠在他手臂上,雙眸緩緩閉上。
今天發生太多事了,她好累,累得不想再去想任何事,只想好好休憩。
戰昊將她抱起,將她置於雙腿間,大手輕按著她的頭顱,讓她倚靠在他懷中,大手置於她腰間。
玄瓏無力反抗,只能任由他擺佈,倚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這一切竟令她感到有些心動……為了這個將她擄走的敵國君王。
半晌,離開的騎兵返回,手中帶著數隻狐狸,動作利落將狐狸毛皮取下,再將狐狸肉置於火上燒烤。
油脂滴在火上,火苗竄起,吱吱作響,原野上瀰漫著誘人的肉香。
狐狸肉烤熟後,護衛挑選一塊色澤金黃的肉,遞上前。
戰昊伸手輕拍她的臉,命令她睜開眼,再將肉遞到她面前,「吃。」
玄瓏搖頭。
「若你想餓死也行,但我一定會在你死之前,強要了你的身子,再將你丟入沙漠,任由黃沙吞噬你的身子。」戰昊在她耳畔沉聲威脅。
玄瓏眼眶含著淚,接過他手中的肉,張口咬下。
戰昊看著她總算肯進食,這才又接過護衛所遞來的狐狸肉,張口咬下。
待所有人部進食完畢,戰昊這才起身與所有人一同討論明日的行進路程。
玄瓏望著他寬闊挺拔的身影,俊逸非凡的側臉,心跳沒來由地加快,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王,她被擄走的消息,不久後堯日王、舜天王便會知曉,到時候你打算怎麼做?」護衛單青問出在場所有人一致的心聲。
戰昊眼底蘊著肅殺之氣,「待咱們一回到金豫城,立即通知所有將領,隨時做好迎戰準備。」
眾人點頭,表示明白。
戰昊轉身,邁步來到玄瓏身邊,將她整個人摟在懷中,大手霸道的置於她腰間,彷彿她是他的所有物。
玄瓏緊閉雙眸,不願看他。
他的意圖她十分明白,將她擄來,藉以引發戰事,一舉進攻他國。像這樣的男人,她怎能受到迷惑?
戰昊看著懷中的人兒,「你似乎挺安分的,不打算再逃了?」
玄瓏不願回答,假裝熟睡。她只是在等待,等待著機會的到來。此刻不逃,並不代表日後不會逃。
她一定會從他身旁逃開,沒有人可以控制住她的心,他也一樣。
數十日後,終於抵達沙漠之城──金豫城。
四通八達的道路、川流不息的車馬、鱗次櫛比的樓房,與之相伴的還有綠樹成蔭、鮮花夾道、芳草成坪,如果未瞧見包圍著城的大片沙地,以及花草下方的黃沙,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個完全建造在沙漠之中的奇跡之城。
駕馬再往前奔去,來到巍峨的武銜宮,守衛一見到他們的身影,立即開啟沉重宮門,恭迎戰昊回宮。
宮殿建築雄偉壯觀,亭台樓閣,雕樑畫棟,金碧輝煌,香氣繚繞,宛若天庭宮闕降臨人間,氣勢非凡。
戰昊單手抱著玄瓏,穿過蜿蜒曲折的長廊,金碧輝煌的畫牆上點綴著精緻油燈,地上鋪著製作精美的地毯。
邁步來到一扇有著玄鐵門環的金色大門前,單手推開沉重門扉,他將她放在床上,抽回包覆在她身上的披風,讓她僅著肚兜與褻褲。
玄瓏抬起眼,神情不安的瞅著他。他想做什麼?該不會馬上要了她吧?
「來人,將她梳洗乾淨,並為她換套衣衫。」他逕自轉身步離。
玄瓏眨眼看著他的背影。他……並不打算佔有她的身子?沒來由的,她放心許多。
數名宮女入內,帶領她往後方的一座浴池走去。
一座天藍色的浴池映入她的眼簾,池內飄著瑰麗花朵,香氣氤氳。抬頭仰望夜空,只見星光點點,而這些星辰離她如此近,彷彿伸手就可觸及。
宮女為她褪去肚兜、褻褲,直至全裸,以水瓢舀起帶著香氣的泉水,服侍她淋浴。
浴畢,宮女為她穿上絲質肚兜、褻褲,並取來一襲質地輕軟的鳳紋衣裙為她穿上,肩披金繡雲肩,帶她返回御龍殿。
玄瓏訝異的看著這襲鳳紋衣裙,她還以為自己被他帶來,將會成為他的女奴,他絕不會善待她,萬萬沒想到他竟讓她穿上如此尊貴非凡的衣料?!
她對他而言,究竟算什麼?
宮女取來雲篦為她梳發,將她烏黑亮麗的長髮綰成髻,再插上翡翠金簪,為她戴上五色珍珠手鏈,額間貼上鑲金花鈿。
玄瓏眨眼看著她們將一件件價值非凡的首飾配戴在她身上,心慌不已,「你們別再替我戴上這些首飾了。」
「為什麼不?」驀地,身後傳來一道低沉嗓音。
玄瓏轉頭一看,只見戰昊早已換下黑色勁裝,身著一襲剪裁合身的黃色龍紋衣袍,腰繫白玉帶,頭戴紫金冠,更顯尊貴,器宇軒昂。
她的心止不住狂跳,為了他。
戰昊比了個手勢,宮女們立即退離,寢殿內只剩他們獨處。
玄瓏低垂雙眸,不敢直視他的眼。他的眼彷彿會蠱惑人心,令她怎麼也抗拒不了。
邁步上前,戰昊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顎,「你在想什麼?說。」霸道地要她將所有心事說出,不得有任何隱瞞。
她的眼無法避開,只能瞅著他深邃迷人的眼眸,緩緩開口,「我不過是你所擄來的人質,用不著對我這麼好。」
戰昊將沐浴過後猶如出水芙蓉,嫵媚動人的她,看個仔細。
白皙的肌膚彷彿吹彈可破,唇瓣泛著瑰麗色澤,分外誘人,一雙媚眼只需輕眨,便可奪去不少男人的心魂。
絕美精緻的五官,玲瓏有致的身軀……她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
驀地,想起了她欲嫁與堯日王和親一事,鉗著她的下顎的大手加重力道,「舜天王要你嫁與堯日王和親,其中可有什麼陰謀?」
玄瓏雖感到疼痛,但倔強的她不許自己喊疼,「兩國為求和平而聯姻,如此而已。」
「是嗎?」他手掌的力道更為加重。
玄瓏一雙媚眼毫無畏懼,直瞅著他的眼,「要打便打,我絕不會求饒,反正我不過是你所擄回的人質。」
戰昊惡狠狠的瞪著她,放下高舉著的手。
這女人總是能將他激怒。
玄瓏面無表情,冷淡的說:「你別妄想從我口中套出什麼話,若你對我的回答感到不滿,隨時可取我的性命。」
戰昊緊擰劍眉,直瞅著她的眼,突然念頭一轉,露出一抹邪笑,「既然如此……那我要怎麼待你都行。」
玄瓏下意識的往後退去,但他的速度更快,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俯下身,掠奪她的櫻唇。
霸道至極的一吻,吻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屬於他的獨特陽剛味,將她整個人緊緊包圍住,令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想推開他,卻又辦不到。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真對他動了情?
舌尖竄入她的檀口中,掠取屬於她的一切,玄瓏難以自拔的沉迷其中,試著回應他的吻。
驀地,身後傳來護衛單青的嗓音──
「王,宴席已準備妥當。」
玄瓏連忙推開他的身軀,俏臉緋紅。
戰昊笑看著她雙眼迷離、櫻唇艷紅的嬌蓋模樣,甚為滿意,大手輕輕放在她纖細的肩膀上,帶領她往晉龍殿步去。
晉龍殿內鋪滿艷紅地毯,四周燈火通明。
戰昊擁著她席地而坐,數十名宮女立即呈上美酒佳餚、奇珍異果……幾乎放滿一地。
朝中數名大臣自然也瞧見戰昊擁著玄瓏公主入內的情景,原本以為王會將這名公主做為人質,好威脅堯日國、舜天國,但情況似乎並非如此。
她是王所擄回的戰利品,更是王所看上的女人。
戰昊取過一塊色澤金黃,香味撲鼻的烤羊肉,霸道地遞到她面前,「吃。」不容許她拒絕。
玄瓏看了他及眾臣一眼,柔順的聽從他的命令。
「王,不知你打算讓舜天國公主以何種身份待在國內?」一名將軍步上前,間出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戰昊抬起眼,怒瞪向那名將軍,「本王該怎麼做,還得先問過你?」
那名將軍自知已惹惱王,但刑闌國人民的未來全掌握在王的手中,遂屈膝跪下,抱拳揚聲,「王,請你明確告知。」
戰昊瞇起眼,瞪向眾臣。
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他自然十分明白。「本王既然將她擄了來,她自然就是本王的女人。」他所下的決定,無人可變更。
他要她!
眾人莫不倒抽一口氣。
坐在他身旁的玄瓏低垂俏顏,不發一語。
雖然他之前早已如此對她宣示過,但他此刻竟在眾臣面前如此宣佈,他不顧一切就是非要她不可嗎?
但這也代表著他即將與堯日國、舜天國兩國交戰。
眾臣自然也明白王打算攻打他國的決心,那名將軍也不再多說,隨即起身退離。
「還有什麼話要說?」戰昊看著眾臣,眼底有著殺意。
殿堂上一片靜寂,無人敢再出聲。
玄瓏看著他俊逸非凡的側臉,腦海裡卻浮現了他身披戰袍,手執利劍,在戰場上奔馳,盡情殺戮,胯下汗血寶馬踩著舜天國人民屍首的情景。一旦引發戰事,無辜百姓們將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不,她絕不能讓此事發生,遂站起身,跨過置於地面的佳餚,邁步往外奔去。
眾人看傻了眼,怎麼也沒料到她竟會如此做。
戰昊站起身,箭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你這是在做什麼?」眼底佈滿熊熊怒火。
這女人可是忘了這裡是他的皇宮,而他是這裡的王,存心要在眾臣面前讓他顏面盡失?
玄瓏望著他,以眾人聽得到的嗓音回答:「我永遠都不會是屬於你的,而你真以為將我擄來就能逼舜天王就範?」
戰昊劍眉緊蹙,握著她手臂的力道更為加重,「住口!」
玄瓏忍著手臂上所傳來的痛楚,輕笑出聲,「想不到刑闌王跟一般男人一樣,只需我拋拋媚眼,便被我迷去心魂,自以為是我的男人了。」
眾人訝異得倒抽一口氣,瞧見王眼中的怒火,無人敢多待,隨即起身退離殿堂,只留下他們兩人獨處。
戰昊惡狠狠的瞪著她,「你就非要激怒我?」
「我說過了,我永遠都不是你的女人,你該不會天真地認為,總有一天能馴服我,讓我愛上你吧?」玄瓏彷彿在嘲笑他的愚蠢,神情更帶著一抹不屑。
戰昊見狀,怒不可遏,一把將她扛在肩上。
「你馬上就會成為我的人,這輩子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逃離,就算哪日我對你厭煩了,也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放我下來!」她大吼,小手不斷往他背上捶去。但他的背部厚實無比,她的敲打對他而言,如同搔癢,毫無用處。
戰昊扛著她步入御龍殿,將她丟在床上
如果可以的話,她多希望自己並不存在這世上,不曾遇見他,這樣的話……她的心也不會感到如此疼痛。
戰昊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殿堂內,手中執著酒壺,狠狠飲著,任由琥珀色的酒液不斷灌入喉中。
一心想將自己灌醉,但方纔強佔她身子的情景卻更清晰的浮現腦海,怎麼也揮不去。
原本好好的一場宴席,卻變成如此,為什麼她非要惹惱他?什麼時候她才肯柔順地待在他身旁?
要馴服她,似乎比登天還難。
但他想要的東西,就非要弄到手不可,她也一樣。他倒要看看,她的倔強又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起身往御龍殿步去,才一推開門扉,便瞧見她躺在床上熟睡的身影,他的眼神不自覺的放柔。
緩緩走向她,他避免發出任何聲響驚醒她,坐在床沿,看著她甜美的睡容,瞧見了在她晶透粉頰上有著未干的淚痕,抬起手,輕柔地為她拭去。
她哭了?
一直以為女人落淚沒什麼大不了的,直到現在他才發覺,女人的淚水足以讓一個男人折服。
其實玄瓏並未睡著,但她卻不敢睜開眼看他,以免一看到他的眼,就會不自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而他的動作好輕、好柔,彷彿怕會傷害她一般,奇異情愫油然而生,佔據了整顆心。為什麼他要在傷害她之後還如此溫柔的對待她?
她不懂,也不想去懂。
戰昊平躺在她身旁,大手霸氣十足的摟著她的纖腰,但動作卻是無比輕柔,深怕會驚醒她。
看著她絕美的臉龐,他的心竟有些彷徨不安,不確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
一開始擄走她是為了引發戰事,但現在這個意圖卻逐漸有了改變,只想佔有她的身與心。
他是佔有了她的身子,但她的心可會給他?
該死!
他暗自咒罵自己,竟會為了個女人心神不寧,整顆心只繫在她身上,怎麼也抽不回。
「若你別那麼倔強該有多好?」他柔聲低語。
一開始他是看上了她的倔強與強悍,此刻他卻希望她能更加溫和、順從。緩緩閉上眼,下顎抵著她的額,鼻間嗅到的全是她身上所散發的甜美香氣。
好半晌,耳邊聽到他沉穩的呼吸聲,確定他已熟睡,玄瓏這才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寬闊厚實的胸膛。
他的下顎抵著她的額,大手置於她的腰間,讓她哪兒也去不了。
鼻間所嗅到的是屬於他的獨特陽剛味,那是種帶著青草般的清新味道,讓人沉迷其中,迷戀不已。
突然間,她不想逃了。
要的究竟是什麼?她自己也不曉得。只知道他其實是個體貼的好男人,只是霸道了些,若換作她被他人擄走,下場一定不會像現在這般好過。
她也不想如此倔強,可是她身為舜天國的公主,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攻打她的國家?
她辦不到啊!
為了舜天國的百姓,為了皇兄,她絕不能順從他。但內心深處,卻又沒來由地隱隱作疼。
矛盾情愫讓她難受,緩緩閉上了眼,一夜不成眠。
舜天國
玄鄲斜坐在黃金龍椅上,單手支額,面無表情的聽著底下眾臣稟報。
「王,玄瓏公主在前往堯日國的和親途中,被人強行擄走,不知被擄往何處。」
「可有人生還?」
一名將軍搖頭,「全被殲滅,無人倖存。」
驀地,玄鄲瞭然於心,不怒反笑。
眾臣不解,玄瓏公主被人擄走,下落不明,王此刻竟還笑得出來?
「會這麼做的只有一個人,刑闌王。」
眾臣倒抽一口氣,訝異不已。
「王,此事尚未經過確認……」眾臣神情惶恐,不敢再說下去。
「玄瓏公主的彩轎有數十名精兵護送,一般盜匪哪敢前來搶親?成戟王與本國立下友好條文;堯日王也答允和親,自然不會做出此事;齊陵王向來不喜歡戰事……如此一來,會做出搶親之事的人也只有野心勃勃、一心想引發戰事的刑闌王。」
眾臣面面相覷,心裡自然明白王所言屬實。倘若真是刑闌王將玄瓏公主擄走,那兩國間勢必將會引發戰事。
但此刻五國局勢難得一片祥和,誰想引發戰事,犧牲無辜百姓的性命?
玄鄲看出眾臣的心事,隨即下令,「先派人到刑闌國查明,玄瓏公主是否被刑闌王擄走。若真屬實,本王自會向他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