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董炎要帶女兒出國,重陽表示贊同。
我白了他一眼,「你他媽說得輕鬆!如果換成是你呢!」
他啞口無言。
去朱總家吃飯,我告訴他董炎要帶力維出國上學。
他聽後勃然大怒,「她想幹什麼?」
我歎了口氣,「其實她也是為孩子著想。」我解釋說。
「孩子才3歲,就算要出國,也應該等她上完高中吧!」他說。
沉默了一會兒,「什麼時候走?」他問我。
「正在辦理手續,應該很快的。」
「你明天把孩子帶來吧,我都有1個月沒見她了!」
我點點頭。
第二天我領女兒去朱總家,老倆口見到力維又是親又是抱!看得我心裡很難受。
「小金呀,晚上就讓孩子在這兒住吧。」朱太太說。
我點點頭,打電話告訴董炎,她沒反對。
第二天去朱總家接女兒,朱總把我們父女一直送到門口。車開出很遠了,他還站在那裡。
……
母親打來電話。
「我和你爸只是希望你找個簡單一點的人,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明白!」
我沒說話。
「其實,我對董炎印象挺好的,如果她不是帶個小孩,我沒意見。」她說。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我打斷她的話。
「你自己再想想吧。」她說。
「嗯。」說完後,我掛了電話。
……
心裡有很多話想和董炎說,卻總是欲言又止。我經常坐在家裡發呆,一坐就是一夜。
「上次你不辭而別,這次,我眼睜睜地看著你離去。而且還把女兒帶走!我覺得這次離開的不是你,而是我!」我說。
「我也不想!但是為了女兒,我沒有選擇!」
「手續辦得怎麼樣了?」我說。
「快了,估計下周就差不多了。」
「假如你是我,你會怎麼做?」我問道。
她搖搖頭,過了很久,她說:「我會回來的!」
我苦笑了一下。
……
臨行那天,我望著窗外,重陽和吳佳的車停在樓下,我轉過頭,笑著對董炎說:「我想起三年前,重陽和吳佳陪我去醫院找你,如今你要走了,還是他們來送!……我就不去機場送你了!」
董炎點點頭。
我走到女兒跟前,「寶貝兒,乖,出去玩要聽媽媽的話,爸爸過幾天去看你們……」
她還以為要去旅行,笑著點點頭。
我抱起女兒,「親爸爸一下!再親一下!使勁親一下!」
看著董炎和女兒上了車,我沖重陽擺擺手,然後轉身回去。
突然覺得非常渴,從冰櫃裡拿了一盒「茹夢」,一口氣把它喝完。
放下飲料,我笑了!愛情如夢、人生如夢……
我被敲門聲驚醒,看了看表,已經晚上7點了。
「沒事吧你!手機關了,家裡電話也不接!」重陽說。
「沒事,我死不了!」我說。
「走吧,都等你呢!」
我搖搖頭,「不想去了,我累了。」
「靠!別介,大家都等你半天了。」
我穿上衣服跟他出門。
……
重陽、吳佳、詹姆斯、肖瑞民、張波夫婦、小邵夫婦……除了朱總,所有朋友都在。
我舉起杯,「感謝朋友們多年來對我的關懷和幫助!請大家放心,我會堅強地活下去!」
我拍拍重陽,「尤其要感謝你,否則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
我對詹姆斯說:「老大,我請幾天假,想出去走走。」
「沒問題!」他說。
那天我喝醉了,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第二天起來,洗漱完畢直奔機場。
到了機場,卻不知道應該去哪兒,突然想起老孫,給他打電話,讓他3個小時後到咸陽機場接我。
「靠!你都胖成這樣了!就你目前這副尊容,還能泡到妞嘛!」一見面我就挖苦他。
「悟空,你又損我!」老孫還是那麼幽默,「你到西安不會是專程來看我的吧?」
「就算是吧。」我說。
「怎麼了,看你氣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在北京呆膩了,出來走走,散散心!」
「打算呆幾天?」
「不一定,玩好為止。」
「沒問題,西安物價低,保你玩得過癮!」老孫滿臉淫笑。
「看你那齷齪樣兒!」我指著他說。
「都是哥們兒,別跟我裝正經!」
我們哈哈大笑。
……
老孫帶我去吃午飯,點了很多西安有名的小吃。
我指著碗裡的「葫蘆頭」問他:「這是什麼做的?」
「別問這麼多,吃你的吧!」
等我快要吃完了,老孫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做的嗎?」
「什麼做的?」
「豬身上的一個部位!」
「廢話!別賣關子,快說!」
他滿臉壞笑地說:「消化器官末端!」
我聽後差點沒吐出來!
吃完午飯,老孫帶我到鐘樓和碑林轉了一遍,出來之後我說:「走,帶我去看看傳說中的紅會路。」
「去你的吧,像咱們這種身份的人,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靠!你想哪兒去了,我是去看,不是去嫖!」
老孫把標緻406停在遠處,我倆步行過去。剛走到路口,看見遠處圍了很多人。
十幾個女人正在打架,連吵帶罵、連掐帶擰,有的手裡還拿著「武器」:高跟鞋、洗臉盆、拖布、水桶,有幾個女的臉上還掛了彩,場面異常激烈!
聽旁邊幾個男人在議論:原來是新開的洗頭房為了招攬顧客私自降低了價格,別的洗頭房得知後,找她們論理,言語不和大打出手!
老孫聽完搖搖頭,「都是為淫民服務,何必呢!」
「唉,為了生存呢。」我說。
……
老孫又約了一個朋友,我們3個人去回民街吃飯。
梁慶軍是老孫在西安最好的朋友,四川人,很健談。我們邊吃邊聊,沒少喝酒。
我無意中提起紅會路的群毆事件,老孫瞪了我一眼,我沒有再說下去。
「後來呢?」梁慶軍問我。
「不知道,後來我和老孫就走了。」
梁慶軍低下頭,過了一會兒,他笑著對我說:「你相信嗎?我愛的第一個女人在紅會路當小姐!」
「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呢!」我說。
「我沒和你開玩笑,不信你問老孫。」他很嚴肅地說。
老孫點點頭,可我還是不太相信,梁慶軍畢業於重慶大學,現在是一家旅行社的副經理,他的初戀情人怎麼可能是小姐呢?
他喝了一口酒,「我大學畢業到西安來工作,在火車上遇見了她,就是一見鍾情那種。她剛到西安的時候在飯店當服務員,我經常去她所在的飯店吃飯,但是我當時年輕、膽小,不敢向她表白,後來她去了一家高檔飯店,我就很少去看她了,因為剛畢業的時候掙得少。」他苦笑了一下,「我經常站在飯店外面看她,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努力工作,掙更多的錢,然後告訴她:我喜歡她!後來公司派我去北京學習,半年之後我回來了,我決定向她表白,我去飯店找她,同事說她走了,有個女孩笑著對我說:她去紅會路當小姐了!我當時根本不相信,還罵了那個女孩,結果……」他把酒乾了。
「看著她,我不知該說什麼,她變了,變化太大了!和其她小姐沒什麼兩樣!她也認出了我,她對我說:沒想到你也來這裡呀!都是熟人了,來吧,我好好給你服務!我和她進了單間,我像瘋狗似地撲向她,完事之後,我哭了!把她嚇了一跳,不過我當時什麼也沒說!」
「其實,是我害了她,如果我當時勇敢一點,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說著哭了起來。
後來梁慶軍喝多了,我和老孫把他送回家。
出來之後,我對老孫說:「你知道是哪家洗頭房嗎?我想見見她!」
老孫點點頭。
車在紅會路停下,小姐們跑過來,把我們的車圍住。
我倆直奔那家洗頭房,進去之後,我問誰是小梅,老闆說她出去了,向我介紹別的小姐。
老孫甩給老闆500元錢,「讓她馬上回來!」
……
過了大約15分鐘,小梅打車回來了。看她氣喘吁吁的樣子,想必是剛做完生意。
「老闆,你找我嗎?」她笑著問我。
我點點頭,然後上下打量她。她是那種典型的四川女孩。個子不高,但是身材極好,皮膚很白,最讓人著迷的是那頭飄逸的秀髮。雪白的胳膊上燙了兩個煙花,臉上有著小姐們特有的滄桑。
「來,你跟我出來。」我說。
她跟我出了洗頭房,老闆跟在後面。
「操!上車呀!」老孫罵道。
小梅望著老闆,老闆走過來對老孫說:「就在店裡吧,我們不熟,不能讓她跟你們走!」
「不是一次200元嗎?給你500元還少嗎?」老孫說。
老闆挺有性格,把錢還給老孫,然後拉著小梅往回走。
我上前攔住她們,「我想和她在門口聊聊,屋裡太吵了。」說著遞給老闆200元錢。
……
「你笑什麼?」我問小梅。
「我看你們好像不是來玩的!」她說。
我指著她肩上的牙印,「客人咬的?」
她笑笑,從我煙盒裡拿了一支煙。
「你認識梁慶軍嗎?」
她驚了一下,然後搖著頭說不認識。
「我是他朋友,我聽他提過你。」
她深深地吸了兩口煙,「他還好嗎?」
「挺好的!」我說。
「你是不是特別想罵我?」她說。
我搖搖頭,「沒有,我就是想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曾經很喜歡你,你知道嗎?」
「操!我又不是傻子!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願意當小姐嘛!可我需要錢呢,我媽腎病一年要花四五萬,我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我初中畢業,沒文化沒技術,不當小姐我還能幹什麼!我在飯店當服務員的時候就知道他喜歡我……愛情有什麼用,能給我媽看病嗎?能供弟弟妹妹讀書嗎?」她哭了起來。
「我知道你是有錢人,愛情是你們有錢人談的,像我這樣的窮人,想都不敢想!」她起身走了。
我傻傻地坐在那裡,老孫招呼我上車。
「得了吧,讓人蹶了吧?」他笑著說。
我點點頭,「該!活該!」
……
第二天中午接到董炎的電話。
「你沒在家?」她說。
「我在外面呢。」
「女兒說她想你!」
「嗯!你呢?」
「我也是。」她說。
「女兒幹什麼呢?」我問她。
「剛睡著。」
「以前的鄰居還在嗎?」我說。
「還在。」
沉默了一會兒。
「上午我給女兒拍了幾張照片,發到你信箱裡了。」
「是嗎?我一會兒去看。」
「你多注意身體。」她說。
「我昨天看天氣預報,溫哥華比北京氣溫低,你也多注意點兒。」我說。
「嗯。」
……
打開郵箱,看到女兒的照片。撅著嘴,好像不太高興,她是不是想我了?
吃完飯,老孫帶我去看兵馬俑。
走到兵馬俑三號坑的時候,老孫突然大發感慨:「秦始皇是個暴君,他凶狠殘暴,殺人如麻,焚書坑儒,推崇酷刑,生前做了不少大逆不道的事。不過人家統一中國後,修建了舉世聞名的萬里長城,死後還留下秦始皇陵和兵馬俑,就是貢獻嘛!人活著的時候都應該想一想,百年之後能給世人留下什麼!」
我笑了笑,「算了,你我都是凡人,既不能像思想家那樣著書立說、流芳百世,也不能像科學家那樣發現新能源,為子孫造福!」
「你比我強,至少你還有一個女兒呢!也算是你生命的延續呀!」
我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