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警告 伯爵的警告 下
    八 三重奏

    「我要給警察局打電話報警。」道森憤怒地說,「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我遭到了兩次襲擊。這是無法容忍的。」

    「您以為他是向您開槍嗎?」

    「您以為那個畜生是向誰開槍呢?」

    「也可能是對我開槍。」曼納林自言自語道。

    槍聲把羅比和洛娜匆匆引進客廳,加裡勒也驚愕地站到書房的門外。

    「好了,好了,」羅比說。「不過是有人練習打打靶而已,您倆卻在爭論誰被當作了靶子,何必大驚小怪呢?」

    道森咆哮道。「您是誰?」

    頓時他那文雅的儀表得無影無蹤了。

    羅比說:「約翰,您忘了給我們介紹了。」

    「好吧,我等著。」道森吼道。他掃視了一下客廳,看到一個電話分機,匆匆走過去。

    「喂,給我立即接布里斯托警督。我叫道森。」

    不一會兒,道森用盛氣凌人的口氣說:

    「布里斯托嗎?我是道森。我現在在切爾西大街的約翰-曼納林的公寓裡。剛才我又遭到不名身份人的襲擊。昨晚我已請求警察局給我以人生保護,我為是不到保護呢?」

    又過了一會,道森洩氣地說:「我不要您的口頭道歉。我要的是實際行動。」

    他砰然擱上話機,圍著曼納林轉了幾圈。四雙眼睛盯住他,未免有些張皇失措。

    「對不起,曼納林。失禮了,但願您能想像出我的感受。」

    曼納林說。「不營是對你我當中的哪一個開槍,我的心情都是很沉重的。布里斯托要上這兒來嗎?」

    「但願如此。」

    「那麼您就來跟我們一塊喝一點吧。」接著又向道森介紹道,「這是麗小姐,那位是羅伯特-懷特,剛從南非來。」

    驟然間道森的臉上冒出一股邪氣,冷酷無情的只是簡單點下頭就走開了,目光在牆上掃來掃去,發現一顆子彈鑽進了書房房門的木頭裡,他拿出一把刀,欲將子彈掘起來。

    曼納林攔住他嚴肅地說:「這是警察的事,請把它留著。」

    「留著它幹嗎?」道森用他的刀子掘進木頭裡。「您無非是想把證據拿走。我不信任您。」木頭掘碎了,他把子彈挖出來,塞進自己的口袋,「告訴布里斯托,我將在我的公寓裡等他。」

    「您得帶著子彈留在這裡,等到布里斯托來。否則,只能說您是要消毀證據。」曼納林談淡一笑。

    道森捏緊了雙拳。「站到一邊去。」道森命令道。

    「道森先生。我想你要毀掉這顆子彈,以防布里斯托追查這顆子彈是從什麼槍裡射出來的,也許這顆子彈是昨晚開過火的那支槍放的,難道他不會作出這樣的猜測嗎?我們讓他核實去吧。當然,也可能是另一種情況。也許是你自己開了一槍,以便『證明』你是不幸的受害者,以此來蒙住警察的眼睛。但是布里斯托跟我一樣是不會輕易上當受騙的。」

    「別擋我的路,」道森粗暴地說。「我要看你死,立即看你見上帝!」

    「你對肯納德也是這麼說的嗎?」曼納林一語雙關的問道。

    道森的臉色唰地一下變了,猛地把身體向右縮了一下,然後鼓足全身之力向曼納林撲來。曼納林迅疾地朝他左側一閃,羅比猛踹了他一腳,砰地一聲,道森摔倒在地板上。

    羅比領著加裡勒和洛娜走了。道森從地板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坐到一張椅子上。

    曼納林說:「道森,我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我知道你見到夜賊是什麼時間。我知道肯納德死去和你受傷的大概時間。開槍前一小時或一個多小時,夜賊早就離開了。」

    「胡說八道!」

    「那個夜賊離開肯納德之後,曾給我打電話,」曼納林說。

    道森吼道:「他撤謊。布里斯托是不會相信的……」

    「如果你想從布里斯托那裡撈到一根救命稻草,那麼我就把全部故事講給他聽,而且還會向他提供走訪肯納德的那個夜賊的姓名和地址。你想這麼做嗎,道森?」

    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布里斯托來了。

    布里斯托神氣十足地走了進來,用眼向曼納林和道森掃視了一遍。

    「這是怎麼回事?」

    「剛剛發生過一場小小的口角。」曼納林從容地解釋道,「道森被人打了一槍。他要把子彈拿走,於是我們跟他爭了起來。」

    道森用微弱的聲音說:「我不相信曼納林會把子彈交給你。他就使用暴力阻止我離開。我要對他的攻擊提出控告。」

    他趾高氣揚穿過房間向門外走去,經過布里斯托身邊時,把子彈交給了他。「我將在我的公寓裡,跟你面談。」

    道森走後布里斯托馬上換了一副笑臉。

    「現在讓我聽聽你所知道的情況吧。」

    曼納林簡潔地向他揭露了道森殺害肯納德的罪行,布里斯托專心地聽著。

    「整個案情你都知道了,請去核實一下,看看這顆子彈是否就是從用來打死肯納德的那支槍裡射出來的,如果是的,案情便真相大白了。」

    布里斯托心情沉重地說:「約翰,你聽我說。我警告過你別插手這個案件,可是你一直置之不理,這些天你走得太遠了,我不能再繼續容忍下去了。你避開我的人,我在自搞一套。我給你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你得把全部事實真相都告訴我。」布里斯托在手裡掂了掂那顆子彈說,「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以後的麻煩將是不堪設想的。也許比你昨晚上遇到的麻煩要嚴重得多。」

    他瞪眼注視著曼納林的吊腕帶。

    「你看到那個拿槍的人了嗎?」

    「僅看到一眼,我的印象是那人矮小而且蒼白。」

    布里斯托點了下頭走了出去。

    這時電話鈴響了。

    曼納林拎起話機。

    「喂,約翰-曼納林家。」

    回答他的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曼納林先生,真抱歉,我是達夫妮-肯納德的男朋友,您能見我嗎?」

    「如果是要緊事,當然可以。」

    「只談一刻鐘左右就行了,在您家裡嗎?」

    「是的,不過不要來得太遲了。」曼納林放下話機,笑著。「達夫妮的一個情郎。後面究竟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呢?」

    「嫁給約翰-曼納林的一大樂趣是,永遠也不知道。」洛娜鳳趣地說了一句。

    「我甚至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羅比-懷特說。「我的腳在這泥坑裡陷有多深呢,約翰?」

    曼納林說:「你寄給肯納德的那封信,是導火線,鮑威爾所知道的某些事。則是某些人大開殺戒的根源。

    「這件事的後果,我想的比現在已經看到的也許要嚴重得多。當時,鮑威爾在南非也有危險嗎?」

    「就我所知沒有,只是他一到英國就有危險了,他到達倫敦的當天,就試圖見肯納德,可是肯納德不在。兩小時之後,他差一點被汽車壓死,他說肯定是一次精心策劃的謀殺。」

    「但是,他沒採取任何措施。」曼納林指出。「他只給你寫了封信,然後就躲進價格低廉的寄宿公寓裡,也不向警察局報告。你什麼時候向他提起我的?」

    「在他寫信說他感到非常害怕之後。」

    「他收到你那封信要多長時間?」

    「兩天左右吧。」

    「他為什麼如此焦急地來警告我。也許在他被毒死之前,他很可能把某些東西洩露出去了。至於那份『警告』,我至今還沒有收到。」

    「我並不認為這是一件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羅比分辯說。

    「但是,為了拿到你寫給鮑威爾的那封信,道森已經孤注一擲了。羅比,說實話,那封信還有什麼特別之處。」

    「那些信是用非洲文寫的,」羅比說。

    「啊!這可是件怪事,」曼納林說。

    「我們還是跟鮑威爾的姐姐發一份海底電報:『請來信報告你,你丈夫或兄弟所發現的有關肯納德的任何材料以及所有細節』。這件事你立即去辦一下。羅比,還有,請她從你的約翰累斯堡的辦公室裡打電話,好嗎?」

    「我最得力的助手會把這件事辦好的。」羅比說便通過市內電話要求長途台接通約翰累斯堡的無線電電話。可是要等三個小時。

    「那可要等到半夜了。」洛娜說。

    「也好,我們有時間去弄些吃的,」羅比說。

    「約翰和我就在家裡吃晚飯。」洛說。「你陪加裡勒吧。去外面吃。」

    羅比的雙眼露出喜色。

    加裡勒思考了一下,說,「只好如此啦。」

    門鈴響了,曼納林打開房門,一個青年男子鮮血滿面,衣服和蓬鬆的頭髮上也血跡斑斑,蹣跚地走進房間,曼納林急忙端了盆水,用藥棉擦淨他的臉,露出了一塊瘀傷和一道傷口,傷勢不太嚴重。曼納林扶著他進入書房,幫他坐到一把椅子上,他的左眼充血腫了好大一個疙瘩,但是右眼卻閃爍著曼納林喜歡的一種率直的光芒。

    「我遭到了襲擊。」

    「離這兒不遠的那個拐角附近。」年輕人說。」我叫哈里森。我剛把汽車停在那兒,走出車門,兩個傢伙就向我撲來了。」

    曼納林倒了一杯白蘭地,看著這個青年一口氣喝了下去。「傷會好的。您最近見到過達夫妮嗎?」

    「見過,就在我給您打電話之前。」年輕人答道。「她跟道森吵了一架。道森對著她大叫,說如果她再把她的腳伸進你的住所或商店一步,他就要把她綁起來,再送到隱蔽的地方關起來,當然達夫妮沒有嚇倒,她請我來看你,她認為這樣做,比表面上跟道森保持友好的辦法要好。」

    曼納林翻開電話簿,找到肯納德家裡的電話號碼,撥通電話。一個聲音說:「這裡是已故的保羅-肯納德先生的住所。」

    「請肯納德小姐聽電話,」曼納林說。

    「先生,肯納德小姐度周未去了。」

    「謝謝。」曼納林慢慢掛上話機,轉向哈里森。「她跟你說過她外出度周未嗎?」

    「我敢發誓,沒有!她不可能不跟我說一聲就離開我。」哈里森說。

    「我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麼,但願她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曼納林建議哈里森回到他居住的斯特喬尼斯去,並等在那裡。哈里森同意照辦。

    曼納林送走客人回到住所。

    「你看出了什麼?」洛娜很想知道底細。

    曼納林說:「某個人聽到達夫妮要哈里森上我這兒來報信,因遭人襲擊,耽擱了時間,致使達夫妮被人劫走。」

    洛娜說:「約翰,案情太複雜了,為什麼不去見布里斯托?你沒有理由向他隱瞞內情。」

    「洛娜,你不知道,」曼納林說,「布里斯托曾經暗示,道森上面有後台。他的手被束縛住了,他希望我盯住道森。我立刻去見道森。」曼納林繼續說。「羅比回來,你讓他去見奇坦林,或者你自己去見他。摸摸拉爾夫-哈里森底細,要把所有事都搞清楚包括他的義母,背景,各種表現等等,尤其是他怎麼對達夫妮的。」

    「你的手可不能開車啊,」洛娜面帶難色地嚷道。

    「我坐出租汽車去。」

    曼納林溫柔地朝妻子笑了笑,吻了她一下,然後悄悄地走出房間。

    他走到街上。警車剛剛開走,潛伏的暗哨也撤了。他等了約兩分鐘,一輛私人出工到跟前,司機是他熟識的。

    「您好,希格斯。莫因哈姆廣場,27號。」

    「好的,先生。」

    曼納林坐在汽車的後座,眼睛盯著窗外閃過的燈光,行駛一段後,他在車窗上輕輕叩了兩下。

    「請在下一個電話亭前,停一下好嗎?」

    他撥通布里斯托家裡的電話,沒有人來接。他再撥通警察局的電話。布里斯托在他的辦公室裡。

    「發生了什麼事?」布里斯托沙啞地詢問。

    「比爾,你能夠很快地跟約翰累斯堡警察局取得聯繫嗎?有一個叫海登的婦女往霍戈登行政區。我不知道她的詳細地址,僅知道她叫羅達-海登,她的丈夫是瞎子。請你詢問一下那裡是否出了什麼麻煩事,如果約翰累斯堡警察局沒有得到這方面的警報,你是否可以提請他們注意,並給予保護。」

    「她是誰?」

    「鮑威爾的姐姐。」

    布里斯托說:「好吧,我盡力而為。」

    出租汽車很快抵達肯納德的公寓前。

    「先生,我應該等在這裡嗎?」

    「是的。一小時之內我要是不出來,您就按門鈴叫我。如果您得不到回答,就請給我家裡打個電話。」

    九 較量

    曼納林走進肯納德的房間,看見道森坐在肯納德的辦公桌前,表明他已經取代了死者的位子。他的右眼腫了起來,雙唇也向外翻起,儘管如此,看上去仍是令人生畏。

    「我知道你會來的,不過我要提請你注意。你必須立即懸崖勒馬。達夫妮出走了,這完全是你的過錯。不管你用什麼慌話欺騙了她,我沒有謀殺肯納德。」

    曼納林說:「我也提請你注意,在我得出結論之前,你仍是犯罪嫌疑人。」

    「很好。現在讓我來給你提供一兩件事實吧。你昨晚來過這裡,你就是殺死肯納德的那個夜賊。難道要我把這件事告訴警督布里斯托嗎?」

    曼納林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你現在就打電話給布里斯托吧,他在警察局。也許過一小時他就會到這兒來,除非我打電話叫他不要來。」

    「現回答我提出的問題。」曼納林不緊不慢地說。「達夫妮現在在哪裡?」

    「她生我的氣走了。」

    「那好。」曼納林象發最後通牒似的說:「除非她在午夜前回到我的公寓住所裡,否則我就要報界發表一條她突然失蹤的啟示。」

    「不,我拒絕!」道森在咆哮。

    「拒絕接受只能表明你是何等心虛!」

    「嘿嘿,心虛?你最心虛!」道森以輕蔑的一笑,後又狂呼怒吼,好像火山爆發一般。」昨晚你闖進了這座房子,是你殺了肯納德!」

    「有理不在聲高。」曼納林說。「在必要的時候,我可以讓昨晚到這裡來過的那個人出來作證。」

    「我不相信你。」道森邊說邊把他的右手伸進一隻拉開的抽屜。曼納林依然泰然地坐在椅子上。他屏住氣,凝視著道森手裡捏著的一支槍。

    「我真想一槍打死你,」道森說。

    「你是能做到的。」曼納林說。「但是你得到的將是一命抵一命的判決。你想,難道不告訴布里斯托,我會輕易登門拜訪嗎?」

    他突然起立。「記住,午夜,在我住所。」

    他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曼納林!我不知道她在哪裡!」

    「即使這樣,報告她失蹤,也沒有什麼害處。」曼納林說。

    曼納林走出大門。希格斯一直在車的一側等著他。

    曼納林說。「希格斯,現在去倫敦警察局。」

    布里斯托在他的辦公室裡,只穿著襯衫。

    他皺著眉頭,說:「看來,我還沒有更多的助手,可以一直跟著你,並想辦法把被你藏起來的那個兇手找出來。」

    「比爾,人倒是有一個,就是道森。是一個發狂的兇手。據我所知,他幾次三番殺人,而且還要繼續殺人。」

    「說下去。」布里斯托摸出一支香煙。

    「他綁架了肯納德的侄女。我已經跟道森說了,如果達夫妮在午夜前不到我的住處,我就要對報界報告,說她失蹤了,當然,需要你對報界打聲招呼。」

    布里斯托咕噥道:「除此以外,還有別的什麼情況?」

    「是他殺了肯納德。」

    布里斯托點燃香煙,懊惱地把火柴往辦公桌上擲去。

    「我一直嚴密地注視著他。不過,還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你懷疑我的能力?」

    布里斯托沒有回答。

    曼納林站起來,說「行了,比爾。現在我們倆都明白我們站在哪裡。」

    電話鈴聲響了。

    布里斯托命拿起話機。「喂?」然後很嚴肅地對曼納林說:「約翰累斯堡警察局來的電話。」

    等了好一會,終於跟對方通了話。

    布里斯托邊聽邊說:「嗯……什麼時候?……明白了……是剛才發生的?」

    曼納林在一旁緊張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猜測對方傳遞過來的信息。

    布里斯托最後掛上話機,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海登太太被人打死了。她的丈夫也飲彈身亡。你相信她就是鮑威爾的姐姐嗎?」

    「完全確信。」

    布里斯托擦去他前額上的汗珠。

    「聽著,約翰。你的事我知道得跟你一樣多,甚至比你知道的還要多一些。你大概想迴避昨晚那件事的罪責,但是你迴避不了,那就有致命的危險。你來之前,道森給我掛了電話。他說他認為你就是那個夜賊,也就是說,你是殺死肯納德的兇手。他說,他要給內政部長打電話,對你提出同樣的指控。內政部長跟他有私交。我的頭兒也對我下達指示,要我去審查你昨晚的活動。」布里斯托疲乏的雙眼彷彿一下冒出了火星,「他還會說,如果我無法勝任這項工作,他將要把它轉交給警察局的特別部門去辦理。前景不容樂觀。現在道森已經成了肯納德生前那樣的顯赫人物,當他遭到謀殺的新聞一發表,勢必會在上層社會引起反響,因為他曾經為極為機密的政府部門幹過事。」

    布里斯托忐忑不安地在屋裡踱來踱去。

    「如果局長助理或上面的其他什麼人,知道我剛才跟你說的這些話,我將會被他們一腳踢出警察局去的。決不是危言聳聽。我不相信你去肯納德家僅僅是為了跟蹤謀殺鮑威爾的兇手。我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我才能決定讓你繼續幹下去呢,還是趕緊剎車。」

    曼納林慢慢地說,「我不能告訴你還有其他什麼動機,比爾。誰是三起謀殺案的兇手。」

    布里斯托撳滅他手中的煙蒂。

    「是的,迄今為止,你我還不能證明這伙匪徒是道森唆使的。現在他已經爬進了大人物的圈子裡,在未拿到真憑實據之前,說什麼都是徒勞的。你可以匿名做任何事,我需要一個證明道森有罪的令人信服的證據,要快。有一個在政府部門的有權勢的人,想要把之事弄得一團槽,你現在懂我的意思了嗎?」

    曼納林點點頭。

    「趕快行動去吧。」

    曼納林離開布里斯托的辦公室,沿著警察局寬敞的走廊快步向大廳走去。希格斯的汽車停在大廳前的台階上。曼納林坐上汽車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回家去。」

    希格斯很快把車子開到格林大街,在曼納林公寓前的台階上停了下來,他下了車伸手去開大門。

    砰、砰、砰,突然響起三聲連發的槍聲。「啊」希格斯慘叫了一聲。向前栽倒在地上。

    鮮血飛濺在曼納林的身上。他瞥見一輛汽車的背影飛馳而去,一顆子彈擊中希格斯的前額,鮮血正從傷口緩緩湧出。曼納林緊緊咬住雙唇。是希格斯的身子擋住了子彈,救了他,倘若不是希格斯,就是他自己一命歸陰。

    公寓面朝大街的大門突然打開,洛娜奔了出來。

    「約翰!你沒有什麼事吧?」

    「事情看來很複雜,」曼納林從震驚中恢復了常態。「別走得太近,寶貝。是希格斯救了我。可是周圍沒有一個人,沒有人可以出來作證。上樓去,給我準備一套乾淨的衣服。」

    「這些你打算怎麼辦呢?」洛娜指著沾上血跡的衣服說。

    「我要盡快地把它處理掉。」他邊說邊穿衣服,然後把血衣打成一個包裹。

    這時電話鈴響了。

    是奇坦林打來的電話,說要來看他們,正在路上。

    「這包衣服,正好可以請他幫我拿走。」曼納林說,「現在我想跟道森先生通電話。」

    曼納林撥通電話,並用他裝扮的夜賊的聲音與道森打電話。

    道森開門見山地問:「你是誰?」

    「我仍然堅持要看到達夫妮午夜時刻上這裡來,」曼納林說。「你可以派個更高明的槍手來,教教他怎樣射擊。」他停頓了一下。「沒有一件事幹得夠漂亮的!」他說著,冷笑了一聲,掛斷電話。

    「希格斯……怎麼辦呢?」洛娜憂心忡忡地問道。「我們難道沒有一點辦法,使衝突緩和一下嗎?」

    「沒有。」曼納林說。「希格斯,我們以後幫助他的家吧。這麼晚了,羅比怎麼還沒有口來?」他認為,倘若羅比僅是陪加裡勒出去吃頓晚飯的話,那他現在早該回來了。

    樓梯口傳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從這輕快的腳步聲可以肯定來者是奇坦林。

    「事情糟了,簡直是魯莽。」奇坦林一進屋就無頭無腦地說了一句。

    曼納林說:「喘口氣吧,也許能把話說到要點上。」

    他倒了一杯烈性威士忌,這似乎使性子活潑的奇坦林一下冷靜了下來。

    「在打電話之前,我已經報廢了一箱新聞報道。」奇坦林突然說。「我把一大堆有關這方面的材料交了上去,可現在保守黨的頭一針見血指出,這些材料肯定是不能用的了。」他用手指理了理蓬鬆的頭髮。「我急忙跑到符立德大街上的一家酒吧問去探聽消息。事情真有點蹊蹺。所有的大報都用醒目的標題警告偉大的約勃-曼。似乎你捅了馬蜂窩了。」

    這可能是布里斯托搞的鬼,但又不像。

    「你認為誰是幕後指使者?」曼納林問。

    奇坦林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半夜十二點差十分。

    「我要跟伍利通個電話,如果有人指使的話,他是會知道的。」

    奇坦林撥了電話號碼,簡短地向對方提了他要問的問題,聽了一會,掛斷了電話,說出了幕後人的名字:「道森。」

    曼納林若有所恩地說:「達夫妮失蹤了,道森肯定知道她的下落。我跟他說,除非她午夜上我這裡來,否則我要向報界透露這消息。道森能逃避對他的懲罰嗎?」

    「他現在正是這樣做的。」

    午夜十二點差一分了,洛娜禁不住地說:「她不會來了。」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聽!」奇坦林噓了一聲。腳步很輕但非常急促。門鈴刺耳地響了起來。

    曼納林打開房門,加裡勒匆匆走了進來,神情十分緊張。

    我接到一個電話,一個男人要我轉告羅比,如果他堅持要為達夫妮、肯納德製造麻煩的話,羅比將要受到懲罰。」

    曼納林的胸口彷彿又壓上了一塊石頭,他現在不但要為達夫妮-肯納德的失蹤而操心,而且又要為羅比的安危而擔擾了。羅比該回來了,因為現在午夜已過。

    一聲歡快的口哨打斷了他,口哨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了,「開門吧,平安無事。」加裡勒說:「是羅比!」驚喜地向房門奔去。

    他一跨進房間,就咋咋唬唬地驚叫道:「啊,奇蒂,輿論界的王於!你好嗎?」他側眼看著曼納林。「我騙了你,約翰!我看道森去了。他要我捎個口信給你,說除非對達夫妮的事撤手不管,否則他要喝你的血!」

    「謝謝他看得起我。」曼納林轉向奇坦林。「麻煩你查一下,道森在國內是否還有另外的地盤,或者在倫敦還有沒有別的臨時住處,好嗎?請你替我把一包舊衣服藏起來。」他說著,轉身向浴室走去。忽然發現到廚房門的把手轉動起來。他轉身對房間裡的人打了個手勢,讓大家安靜下來。他慢慢地向前挪去。

    十 擊昏警督

    房裡的人都緊張地注視著曼納林。廚房門開了一條縫,就停住不動了。

    曼納林唰地從口袋裡拔出手槍。

    這時候砰然一聲響,廚房裡什麼東西被砸碎了,緊接著一聲叫喊,隨後又響了一槍。

    曼納林猛然把門推開,有兩個男人在窗口附近格鬥。一個個子矮小,皮膚黝黑;一個身材稍高,膚色白皙。矮個子企圖爬出窗口,高個兒拚命抓住他的脊背,不讓他逃跑。

    一支手槍落在地板上。金髮白膚的男子就是拉爾夫-哈里森。

    曼納林向前一個箭步,把那個想要逃跑的男人摔在地上,那個人目瞪口呆地立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這個傢伙是誰?」羅比問道。

    哈里林說。「他就是早先攻擊我的兩人中的一個,我是為了達夫妮來看你的。」哈里森繼續說。「我想她一定是遭到不幸了。」

    曼納林走到那個橫向在地板上的男人跟前,一把抓住他的外套衣領,拉起來,讓他傾倒在椅子上。

    曼納林恩威並用地說:「我可以把你送到警察局去,也可以經輕地扣下板機給你一槍,自衛是正當的。放聰明些,說吧,誰派你來的,到這裡來幹什麼?」

    那個男人用驚嚇的聲音交代,說他叫迪克森,像利格特一樣,替一個叫裡德的人賣命。

    曼納林問道:「你為什麼襲擊哈里森?」

    「也是裡德叫我幹的。」

    「你坐在汽車裡向我開槍。」

    「我沒有開過槍!那個向你開槍的人,說他把我幹掉了,他向裡德報告時我在場。後來裡德發現你沒有死。」

    「他是從哪裡得到這個信息的?」

    「有人打電話告訴他的。」

    「所以就派你來幹掉我了?」曼納林冷冷地說。「還有誰替裡德賣命?」都叫什麼名字?」

    「我不全知道。」迪克森說。

    曼納林說:「把你跟裡德碰頭的那個地名告訴我。如果你說真話,我會給你好處的。」

    迪克森嚥了口唾,說:「給我五十英磅和一次活命的機會,我就這點請求,曼納林先生。」

    「你說了之後我們就達成協議。」

    迪克森說:「好的,好的。」他斷斷續續地說了起來。

    奇坦林掏出一個舊本子、記下姓名和地址。

    「就這些,」最後迪克森咕噥道。

    曼納林說,「羅比,把他帶到洛娜的書房去,綁上他的手腳,等證實他說的這些都是實話,再放了他。」

    「好,」羅比說。

    門鈴響了。羅比把迪克森朝著通向頂樓洛娜書房的樓梯推去。曼納林向他示意動作要快,一直等到他們消失在天花板的口道裡。曼納林才去開大門。布里斯托出現在門前,有兩個人陪著他,他們的表情非常嚴厲,對他遲遲不來開門感到不滿。

    布里斯托走進屋裡,一聲不吭,直視著曼納林。

    「哎,曼納林?你僱傭出租汽車司機希格斯,今晚為你開車了,是吧?」

    「是的。」

    「他在哪裡?」

    「不知道。」

    「你知道得跟我一樣清楚,他的頭部中了顆子彈。可能槍是對你開的。你把屍體從樓前搬走,把汽車擱在一英里外的地方。」布里斯托停頓了一下,然後向曼納林宣佈:「我現在把你和你的妻子帶到警察局去。你最好帶足晚上穿的衣服。」

    羅比從閣樓上下來,踩得樓板發出的僻啪聲響,打破了房裡的寂靜。他興高采烈地說:「我已經欣賞了洛娜的每一張油畫,的確都是一等作品!」

    布里斯托朝閣樓瞥了好幾眼,接著依次對加裡勒、羅比、奇坦林和哈里森逐個打量了一下。最後,將目光落在哈里森身上。

    「哈里森先生,你在這兒呆了多長時間了?」

    「大概半個小時吧。」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為肯納德小姐擔憂,曼納林先生可能會幫幫我的忙。」

    「你怎麼想到他會幫你的忙呢?」

    「嗯,他是幹這一行的嘛。」哈里森說。」不管怎麼說,這是私人的事。」

    「早晨我要你們每一個都在證詞上簽字。曼納林夫人,我必須請您,以及您的丈夫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

    有兩輛汽車停在外面。兩個警察走進一輛汽車,同時布里斯托打手勢,讓曼納林和洛娜坐進他自己那一輛車裡。

    布里斯托放開離合器,慢慢開動汽車,讓第一輛汽車遠遠地走在前頭。

    他突然說,「約翰讓你冒一次風險,冒一次非常大的風險你願意嗎?」

    「什麼風險?」曼納林疑惑地問道。

    布里斯托說,「道森在大人物跟前使勁地往你臉上抹黑,讓他們深信你就是謀殺兇手,他這個陰謀看來已經得逞。他們為了幹掉你,而錯殺了希格斯。希格斯事件只是把你帶到警察局去的借口,決不是真正的原因。

    「這件事發生之後,我們很快就接到一個匿名電話。連汽車的牌子和車號都給了,當然找起來很不費力。你看看這說明什麼?

    「於是,我接到上司的命令,逮捕你。但是我相信,為了揪出隱在幕後的真正的兇手,做到這一點,你要比我更容易。但是我不敢想像,你會有膽量把一個刑事調查部的警督擊昏過去,從而逃脫對你的監禁。」

    曼納林插話,辯解他說:「我不敢這樣膽大妄為。」

    「但是,你一旦進了警察局,一兩天之內是不會釋放你的。還有,我覺得明、後天是關鍵時刻。」布里斯托從車裡拖出一塊街邊石。「怎麼樣?」

    洛娜說:「約翰逃出去了,要是找不出什麼證據,怎麼辦呢?也許你會用攻擊警官的罪名來控告他。」

    「我會的。」布里斯托承認洛娜的猜測是對的。

    曼納林想了想說,「就照你說的辦,比爾,我將把一張寫著姓名和地址的紙條,丟在你身邊座位上。所有這些人都值得注意。如果你把每一個地址都查清了,就有可能挫敗道森的陰謀。」

    洛娜說:「約翰,這太危險了。」

    「不管走哪條路,都是危險的。」布里斯托說。抓起石頭猛烈地向布里斯托。

    「總之,把我擊昏過去。」

    曼納林放下石頭,拿起手槍柄朝布里斯托猛擊一下。布里斯托撲通倒在駕駛車座上去。曼納林推開車門,洛娜要跟著下車。

    他緊緊地握住妻子的手。

    「你不能走,我的寶貝。留下來照料布里斯托,求人來救他,告訴他們出了什麼事。說我一定是瘋了。然後自己去警察局。他們可能不會拘留你。」

    「不,約翰……」

    「眼下只有這個辦法了。親愛的。給家裡打個電話,快點告訴羅比。要他馬上把迪克森從書房裡弄出來轉移出去。可不能到拉臘比家去。讓他打電話給拉臘比,把迪克森和賴利這兩個人關到別的地方去。警察局很快就會派人去找拉臘比的,他們會去看,看我是不是窩藏在哪裡。」

    洛娜說:「但願你這麼做行得通。」

    「告訴羅比,不要把這事告訴加裡勒、哈里森或奇坦林。這些事做好之後,請他到夜總會去,在那裡聽我的消息。我將用布朗寧這個化名。聽清了嗎?」

    曼納林緊緊地擁抱妻子,吻她,然後轉身匆匆離去。

    布里斯托一動不動地躺著。

    曼納林回到自己剛公寓,僅羅比在家。

    「我不能呆很長時間。」曼納林說,「我把布里斯托擊昏了才逃出來,對什麼人也不能說。」

    「我會守口如瓶的。」羅比點頭應允。

    曼納林從衣櫃裡拖出一隻舞台上用的小小的化妝匣,直起身子。

    「我想洛娜會被他們放了的。現在他們肯會緊緊盯住你,除了你,我沒有什麼信得過的人了。」

    「要是警察轉回來……」

    「現在恐怕還不會。幾小時後,你要損失一輛租來的沃克斯霍爾-維克托牌汽車。別把這輛汽車的事告訴別的人。」

    「我一定把它完全忘掉,」羅比說。

    「以後有個叫布朗寧先生的,他會跟你聯繫。我就是那個布朗寧。」曼納林重複了一遍他跟洛娜說過的話,一邊把小小的化妝匣、一雙薄棉手套、一條深藍圍巾和一件舊衣服以及一個包裹。

    「約翰,你到底打算幹什麼?」

    「跟道森周旋。」

    羅比說;「你別替我太操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羅納林穿上一雙高爾夫球鞋。

    「我把布里斯托打昏了,為此,我起碼得坐上十年牢。除非我提出正當的辯護,我冒的風險比想像的還要大。你照顧好洛娜,對加裡勒要控制住感情,但您在事情了結前,你還不會完全墜入情網。」

    他收拾完畢,關上匣子,把它從床上推起來。

    他們走出大門。

    曼納林鑽入汽車,起動馬達,駕車離去。

    曼納林把租來的沃克斯霍爾-維克托牌汽車留在維多利亞廣場,疾步向汽車間走去。

    他打開大門,走進屋裡,擰亮電燈,然後仔細地化裝,化裝完畢。他驅車離開廣場,給拉臘比打了個電話。

    「你已經接到懷特先生的電話了嗎?」曼納林問。

    「接到了,先生。」拉臘比還是像以往那樣平靜。「我已經戈爾德斯-格林大街上的一個地址給他了,那裡非常全。我自己留在這裡,預防警察叫我。那個地址是……」

    曼納林按照拉臘比說的地址,找到那間小屋。他推開一扇窗戶,縱身躍了進去。迪克森在樓上的一間房裡,身上綁著繩子,嘴裡塞了布塊,賴利關在隔壁。曼納林給賴利解開繩子,給他喝了點水。

    「你知道一個叫迪克森的人嗎?」

    賴利點了下頭。

    「他的名聲怎樣?」

    賴利搖頭說:「他們那夥人的名聲,沒有一個好的。」

    「那你為什麼跟他們一起鬼混呢?」曼納林問道。

    賴利長歎一口氣,表示一言難盡。

    「你知道裡德為誰效勞嗎?」曼納林問。

    「誰給他錢多,他就替誰賣命,」賴利說。

    「你聽到過一個叫道森的人嗎?」

    「沒有。」

    曼納林說:「他是個個子大大的、壯實的男人。下巴象把鏟子,一雙灰色眼睛……」

    「道森!?」賴利回憶道。「你說的這個人,不像是道森,而是盧克-凱恩!」

    「是嗎,」曼納林深感詫異。「你很瞭解凱恩嗎?」

    「不,不能說我瞭解他,但我見過他。」

    「他住在哪裡?」

    「靠近洛德板球場,」賴利回答。「約翰斯-伍德大街德魯-克雷森特81號。」

    審訊完畢,曼納林才知道,道森就是那個他要追蹤的,躲在幕後指揮的,最危險的人物盧克-道森,他在政府部門已經安插了自己的耳目,他在打手賴利和大惡棍裡德這些人面前化名叫凱恩,他這樣做顯然是用意險惡的。

    「好吧,」曼納林說,「我相信你。」他認為賴利剛才說的是真話,但他還是把賴利的手腕綁來。「你有什麼話要對你妻子說?我可能要在那裡呆上一到兩天,可能還要帶一個姑娘去。你應該想辦法使你的妻子相信,我是誠實的人。」

    賴利猶豫了一下,然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你可以把這只戒指帶去。」

    曼納林說。」事成之後,我將給你一次寬恕的機會,放心吧,你妻子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

    十分鐘之後他離開了小屋,這時已經快四點半了。

    當他抵達約翰斯-伍德大街道森住的那幢樓房時,黎明前,東方地平線上呈現出的一條灰白色帶,已經劃破了夜幕。出租汽車已經在大街上兜生意了。曼納林打開通向花園的大門,隨手關上門,敏捷地朝樓前走去。

    十一 孤膽闖狼穴

    曼納林走進窄窄的過道,過道左側有扇開著的門,他緩步朝門口移去。

    一個高大笨拙的男人,站在污水槽前洗刷杯子。他穿著一條法蘭絨褲子,拖了雙用氈料做的室內拖鞋,上身是件黃色的長袖襯衣,袖口捲著。

    曼納林悄悄地挨近他身後,雙手卡住那男人粗粗的脖子。他那只沒受過傷的手力氣插大,指甲深深地嵌進那個人的肉裡。然後他稍微鬆了松力,嚴厲他說:

    「不許喊叫,回答我的問題。這是凱恩的家嗎?」

    「是……的。」

    「凱恩在屋裡嗎?」

    「不在!」

    「屋裡有幾個人?」

    「只有我,我妻子和……」他頓住了。

    「說下去。」

    「還有一個人……」男人嚇壞了,咕噥道。「他有槍,他會開槍的。」

    「除此以外,還有什麼人?」

    那個男人沒有回答。

    曼納林雙手又使勁卡了幾下。

    「還有什麼人?」曼納林問道。

    「還有……還有一個姑娘。」

    「什麼姑娘?」

    「肯納德姑娘、她在樓上。」

    「鎖在樓上?」曼納林問。

    「是……的!泰格吉把鑰匙拿去了。」

    「哪間房間?」曼納林追問。

    「沿著走廊走去第三間。泰格吉在第二間。他是……一個職業殺手。」

    「我倒要領教領教這位泰格吉。」曼納林在那個男人的頸後側猛擊一掌。那個男人立刻癱倒在地。

    曼納林把他拖進一隻清潔箱,並拴上門閂。

    他走進過道,朝寬敞的大廳走去。他有好幾個門,退避的途徑比他想的要多。

    他登上樓梯口,過道又長又寬。走廊邊上有好幾個門。曼納林慢慢地朝第二扇門走去,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曼納林弄出來的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被它默默地吸收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從迪克森那裡繳來的手槍,慢慢轉動門上的把手。

    就在他擰動把手的時候,他聽到房裡有一絲兒動靜,但是難以判斷裡面是否有人。他猛地推了一下門,隨即閃到門的一側。

    一支無聲手槍啪地射出一顆子彈。槍聲來得如此突然,說明門內的人有了防範。曼納林握緊手聽槍把,暗中密切注視著那人的動靜。

    槍「鼻子」依稀可見了,黑糊糊的肯定是無聲手槍的消聲器。曼納林緊貼著牆壁站著,他的手槍瞄準那個人的貝雷帽。

    槍突然向前一伸,曼納林開火了。

    子彈打中了那人的手,只聽得「喔唷」一聲,隨後傳來了手槍落地發出的辟啪聲。他聞聲跨出一步,泰格吉的身影正背對著曼納林。曼納林抓緊槍頭,用槍把朝泰格吉的後腦狠砸下去。

    崩崩崩……,隔壁有人用雙拳猛烈地敲擊著房門。接著傳來腳步聲,沉重而又拖曳。他急忙閃到走廊的頂端,看到一個高大的胖女人匆匆走下樓來。她一走到通往廚房的那扇門前,曼納林就輕聲厲氣地喊道:「站住!」

    那個胖女人尖叫了一聲,立馬不動地站住了。

    曼納說,「只要你不喊叫,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他把她推進廚房,同她丈夫關在一隻清潔箱裡,又用一件防塵長外衣,塞住夫婦倆的嘴巴,用繩子縛住他們的手腳,然後把他們拴在裡面。

    當他返回樓上時,泰格吉還沒有甦醒過來。

    隔壁門上的敲擊停止了。他用手輕輕地拍了拍門,然後用那天道森認作是夜賊的那種聲調問:

    「裡面是誰?」

    「我是達夫妮-肯納德,彼人關在這裡。快放我出去。」

    曼納林說:「聽我說,我是曼納林的朋友。要我放你出去,你必須嚴格地照我吩咐你的去做。」

    他能信任她嗎?沒有多加思索的餘地了,他把鑰匙插進鎖孔,把門推開。

    達夫妮一下就認出他來了,可她什麼也沒說。她那雙深邃的大眼睛顯得疲憊不堪,略微翹起的下頜,都顯示她有一股百折不回的勇氣。

    「你要我做什麼?」她問。

    曼納林竭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粗魯而且嚴厲。「曼納林正在跟蹤道森,你將成為道森一夥人圍追對象。你得跟我走,呆在我帶你去的地方,沒有聽到曼納林的指示之前,什麼也別做。」

    達夫妮沒說一句話,跟著他下樓。

    「我有輛汽車停在附近,」他說。「照直往外走,在大門口等我。」

    「你要幹什麼?」

    「我很快就來,」他說。「快!」

    達夫妮打開樓門,就在這時,曼納林聽到一個男人的柔和的聲音,說:「啊呀呀,你怎麼出來啦,達夫妮小姐,你得趕快回屋裡去。」

    達夫妮順從地回到大廳。一個男人跟在她後面,手裡拿著槍。

    曼納林向那個男人直衝去,那人嚇跑了。曼納林拽住達夫妮的胳膊就跑。兩人跑到大門口。

    「往右拐,」曼納林說。

    達夫妮向右轉。

    「第一個拐角,」曼納林說。

    砰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擦著曼納林的頭側呼嘯而過,他的頭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了一下,人向前一傾,幸虧達夫妮幫他一把,總算沒有栽倒在地。

    當他們到達拐角時,曼納林頭痛得十分厲害,維克托牌出租汽車就停在那裡。曼納林朝汽車指了指,達夫妮打開車門,把曼納林推上汽車,把住方向盤。

    「去哪裡?」

    曼納林有氣無力他說,「佩爾-羅德大街,戈爾德斯-格林。」

    只用了幾分鐘,達夫妮就把汽車開到了佩爾-羅德大街。10號屋子是座小小的二層樓房,前面有一個用水蠟樹作簿笆圍成的小花園。

    曼納林沿著花園小徑,疲憊地往小樓走去。達夫妮則呆在汽車旁注視著他。

    他按了門鈴,然後從口袋裡摸出賴利的那只戒指。門很快就開了,門裡出現一個漂亮的女人,穿著一件藍色的晨衣。

    「啊,」她顯然感到非常驚訝,「對不起,您找誰?」

    「我從您丈夫那裡來。」曼納林遞上那只戒指。「如果您用我的吩咐去做,他將會平安無事的。我想在這裡呆上一到兩天,跟我的侄女一塊

    他身體朝前晃了一下,他咬緊牙關堅持住,但手腳卻越來越疲軟了,漸漸失去了知覺。

    達夫妮很關切地問道,「您感覺好點嗎?」她一隻手擱在他的肩膀上。「傷並不重,那個在樓下,很幫忙。您得趕快告訴我,我該做些什麼?」

    曼納林思索了一下,謹慎他說:「我們必須呆在這裡。道森可能知道您已經跑了,可又不知上哪去找您。您是曼納林手中的一張王牌。」

    他看到她笑起來了。

    「我相信他會用的,」達夫妮-肯納德說。「只是眼前我們可以做些什麼呢?」

    曼納林猶豫了一下,試圖坐起來。

    「是的,是有事情要做。報告警察局,那幢樓房……」

    他突然剎住了話頭。

    要是警察趕到現場之前,那個朝他開槍的男人把其他人放走了,警察就會撲空,並且找不到任何一點證據。現在時間對他是太珍貴了。

    「我是否可以去給你弄點奶湯來。」達夫妮說。

    曼納林默默地躺著,姑娘的微笑,她那異常溫柔的態度,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她為什麼笑呢?

    他慢慢地坐起來,靠近他的沙發有一面鏡子,從鏡子裡他看到自己臉上化裝的油彩,已經褪得很淡了。達夫妮肯定認出他就是曼納林。

    達夫妮把早點和牛奶端了上來,還在他後背墊上兩個枕頭。曼納林簡直不相信他會餓成這個樣子。

    「順便說一下,現在是十點多種了。」達夫妮說。」您得去看看醫生。」

    曼納林忍住笑。「但不是現在。」

    「我想您的頭會好的。」她說。「傷口並不深。不過,您的右手腕也受了傷。」

    「道森一槍打飛了我手裡的手槍,您還記得嗎?」

    「是的,我記得,曼納林先生。您也認為道森是殺人嫌疑犯嗎?」

    「您知道嗎,在您的身邊還潛伏著一個同謀。」曼納林說。

    「我要一直追查下去,不弄清我叔叔死亡的真相決不罷休。」達夫妮沉思了一會。「我可以結拉爾夫-哈里森打電話報個信嗎?」她問。「自從我充當了復仇者的角色以來,他簡直快要瘋了。」

    曼納林反覆推敲著,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

    他要給哈里森一個錯誤的信息,這個假消息可能傳到道森那裡。這個錯誤的信息,就是告訴他一個達夫妮實際上並沒去的藏身處。困難的倒是如何秘密地祖下一幢不引人注目的房子。

    達夫妮耐心地等待著。

    「打電話到阿雷納夜總會找羅怕特-懷特先生,告訴他布朗寧先生需要一個安靜的幽會處,在中倫敦。並跟他說您還會打電話給他的。布朗寧是我的化名。」

    達夫妮出去了,她隨手輕輕地關上房門。曼納林倒在沙發上,很快進人了夢鄉。

    待他醒來時,手裡拿著兒份報紙。對他說:「準備好,不要昏倒。」

    她一打開報紙,曼納林就看到一張照片。這是他自己的照片,放得很大,擱在頭版。

    達夫妮說。「為了抓到您,道森提出懸賞一萬英鎊。」

    十二 一萬英磅的懸賞

    大字標題足足有一英吋高。攻擊布里斯托那幾個字在報紙上特別醒目,全英國的警察都嚴陣以待,所有的機場和港口都受到嚴密的監視;一切飛離英國的飛行工具都得進行嚴格的檢查。

    道森捐款以一萬英鎊懸賞的消息用粗線條框了起來。《新聞晚報》寫道。

    「一個熱心公益的偉大的愛國者,奉獻如此巨額的賞金,其實是一種鞭笞!曼納林從警察鼻子底下逃之夭夭是一段可恥的插曲,這種恥辱倫敦警察局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內是洗刷不掉的。可悲呀,世界五強之一的警察局,竟然會做出如此丟人失格的事,不僅難以令人置信,而且也不會得到公眾的諒解。

    從另一方面看,警方的態度是這樣的暖昧,實在使人感到吃驚。

    公眾最最感興趣的材料寥寥無幾。這怎能不使我們打上一個問號,他們在搞些什麼名堂呢?」

    《倫敦晚報》的通欄標題是:

    《曼納林持有極其重要的國家機密嗎?應趕快通知英國情報處反間諜工作部》

    布里斯托不會把那些材料拋出來,道森當然更不會那麼做。

    曼納林把報紙扔到一邊。

    達夫妮告訴他,羅比已經答應去找地方了,他要到六點才能回到夜總會,然後再通消息。

    達夫妮毫不迴避地看著他。說:「我一直反覆地琢磨,想弄清您究竟為什麼對這件事感興趣。這決不是因為我去請求過您,早在您闖進我家之前就已經開頭了。請您坦率地告訴我吧。」她輕輕地點了下那個提到英國情報處反間諜工作部的標題。」您有這方面的想法嗎?」

    「完全沒有。」

    「您認為我叔父給牽涉進去了,是嗎?」

    「可能是這麼回事,他發現道森暗地裡做了許多違法的事,於是對道森進行盤問,結果自己被人殺了。」

    姑娘的眼睛亮了。

    「要真是那麼回事該多好啊!父親去世之後,我回到英國,我的叔父待我再好沒有了,但是我看得出,他怕道森,但是他為什麼怕道森我卻什麼也不知道。」

    「沒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嗎?」

    「沒有,」達夫妮說。「我想到過,您要我對道森不露聲色的做法也許是有效的,原準備試試看。誰知他竟指使兩個人將我劫持走了。其中一個看守,走起路來踉踉蹌蹌,是個好色之徒,另一個人就是泰格吉。」

    「您確信綁架是道森安排的嗎?」

    「除了他誰敢這樣做?」

    曼納林說,「您認識哈里森有多長時間了?」

    「好幾年以前我們就相互認識了,」達夫妮回答。「遠在我去美國居住之前。那時他為我叔父做事,在叔父的一個辦公室裡。叔父說他有一個金融頭腦,但我不明白他做些什麼。依我看他太浮躁。」

    「信任他嗎?」曼納林問。

    她笑了。「天啊,相信!無論什麼大事小事都相信。我的叔父也信任他。」

    有人在門上敲了一下。達夫妮走過房間去開門。賴利的妻子手送茶來了。達夫妮快手接過茶盤,笑了笑以示感謝,隨後關上房門。

    「倘若她瞧上您一眼,立刻就會從照片上把您認出來。」姑娘說。「這裡不能久呆。」

    「不會很久的。」曼納林注視著她往杯裡倒茶,「您準備去險嗎?」

    「我當然準備險,我是準備赴湯蹈火的。」

    六點一過達夫妮就下樓去給羅比打電話了,曼納林站在窗前,團團疑雲在他心裡翻滾。道森如此不顧死活地拚命,其背景究竟是什麼呢?羅比會把什麼都跟他說嗎?加裡勒是可以信賴的嗎?達夫妮呢?還有哈里森那個年輕人?

    如果羅比弄到了秘密約會的地方,那又是否安全呢?

    他聽到門上把手轉動的聲音。

    賴利夫人走了進來,隨手關上了房門。

    她站在那裡,雙手在胸前捏緊,作好防禦的姿勢。

    「我的丈夫在哪裡?」她生硬地問道。「告訴我!」她向前跨了一步。「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叫警察去!」

    曼納林平靜地跟她說。「他很好。他把他的戒指給我,為了使你放心。」

    「我怎麼知道這只戒指不是你從他那裡偷來的呢?」她的雙眼冒著火花,臉頰通紅。「如果你不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就叫警察去。我知道你是誰。我不是瞎子!他們會使你開口的。」

    達夫妮悄俏地走進房來,把一隻手輕輕地擱在賴利太太的手臂上。

    「賴利平安無事,賴利太太,他前些時候一直在幫助曼納林先生,因此必須躲幾天。這件事一完結,賴利就會擺脫困境的。」

    「那麼告訴我!」賴利太太多過房間,「乓」地把窗子打開,「否則我要叫救命啦。警察會來的,那時候你就沒法躲了。賴利在哪裡?」她張開嘴巴準備尖叫。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曼納林冷冷地厲聲說:「叫吧,賴利太太,這樣您的丈夫就可以在牢裡蹲上十年!」

    這句話象尖刀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心,她的嘴巴僵硬了,嘴唇終於慢慢地閉攏了。她被完全制服了,剛才那股子勇氣在她臉上完全消失了。

    達夫妮走上去,用手臂摟住她的肩膀以示撫慰。

    曼納林彷彿下一塊大石頭,但是他意識到,如果處置不當,災難馬上又會從天而降。

    他像哄孩子似地把真情告訴了她。

    「你丈夫干了犯罪的勾當。他現在是我的俘虜。但警察局還不知道這件事,他們不可能去傷害他,除非我說了出來。如果你照我的話去做,我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警察局的。」

    眼淚在賴利夫人眼睛裡滾動。

    「你把賴利太太送到樓下去好嗎?」曼納林問達夫妮。他目送著賴利太太乖乖地跟著達夫妮離開。

    達夫妮很快回來了。

    「您跟羅比-懷特通過話了嗎?」曼納林問。

    「通過了,」達夫妮回答說,「您妻子安排了一個聚會點,是在倫敦市郊的一幢小別墅,靠近斯坦斯。她母親的一老僕人住在裡面。我可以告訴拉爾夫我也將在那裡嗎?」

    「今晚不行,」曼納林說。「明天我要道森親自赴會,告訴他您在這裡。以此作為誘餌,這是逮住他的唯一途徑。」

    達夫妮不安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他會親自出馬,火中取栗?

    「把迪克森放了,」曼納林說。「讓他去把那個別墅報告道森。

    「約翰,無法再忍受了。」羅比對著電話道。「我特別部門的人盤問了整整一下午。他們拚命地追問我這封信。他們異想天開要把那封信弄到手。

    「那封信我們很快就會找到的。」曼納林說。「聽著,羅比。你跟拉夫爾-哈里森一塊去那幢別墅好嗎?告訴哈里森,達夫妮在那裡。同時讓迪克森偷聽到別墅的地址。然後要拉臘比存心放迪克森逃走。迪克森會去跟裡德碰頭,裡德又會跟道森取得聯繫的。讓迪克森在八點鐘前離開,相信你會把這件事辦好的,最後轉告我對洛娜的問候。」

    八點正,電話鈴響了。

    「迪克森已經走了,」洛娜簡短他說。「羅比和哈里森也走了。」她的聲音聽起來緊張而且憂愁。

    曼納林說。「遠離那幢別墅,親愛的。」

    那幢別墅位於一個山崗的腳下。屋頂是人字形的,上面覆蓋著一層青苔,窗戶配有菱形玻璃,汽車前燈射出來的光束正投在上面。

    曼納林離開柵欄門,把車子開進一塊園地,兩側的樹木有五十碼遠;汽車可以藏在裡面。他手頭沒有鑰匙,便打開他那把小刀上的開鎖鋸齒片,插進鎖孔,門打開了。

    他走進屋裡,關上門,開亮電燈。羅比為什麼不在呢?

    他聽到腳步聲,達夫妮出現在他面前。

    「我必須來。」她說。「我租了輛汽車,您一動身我就跟著來了,後門開著。」

    現在已經無法把她送走了。曼納林意識到,事到如今,他必須隨機應變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錶。

    從羅比那裡聽到迪克森已經逃脫的消息,到現在只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們相信道森還沒有到。

    「不會有其他人在這裡嗎?」達夫妮問。

    曼納林點了點頭。

    達夫妮說:「沒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斷定,道森一定會自己來。您把事情也許想得太美了。」她顯得很激動。「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博,他可能為了這住我而昏了頭,但是……」遠處的汽車聲打斷了她的話。汽車開近別墅,停了下來,關了油門。

    曼納林從窗口看到車燈亮著,有兩個人下了車。

    「來了幾個人?」達夫妮吸了口氣。

    「至少有三個。」曼納林注視著朝別墅走來的人,很自然,沒有一點躲躲閃閃。

    有兩個人走進花園便叉開了,第三個人沿著小徑逞直地朝前走,因為燈光太暗曼納林看不清是誰。是羅比,還是裡德?

    有人在門上敲了一下。達夫妮不安地轉過身。

    曼納林低聲道。「就中樣在這裡,別怕。」

    他朝前門走去,就在他的手剛剛摸到門上把手,從曼納林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開門吧,曼納林,同時把你的雙手舉起來。」

    一個手裡拿槍的男人站在樓梯上。

    十三 落入虎口

    曼納林拉開大門。他站在前廳過道中間,一個人在他前面,一個人在他後面,又看到走進第三個人——迪克森。他憎惡地瞥了曼納林一眼,冷冷他說:「想不到在這兒又見面了。」

    第一個走進前門的那個人說。「曼納林,你別太聰明了!」你沒有想到我會搶在你前頭,在這屋裡先埋伏了一個人吧?」

    曼納林說:「我沒想到?」

    「我們一得到迪克森的報告,就立即派一個人騎摩托車趕到這裡,你的如意算盤完蛋了。我是裡德。」他特別強調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彷彿這個名字本身就具有足夠的威懾似的。他是一個寬臉、身體結實的漢子。

    曼納林保持沉默,看著達夫妮,她的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情。

    那個站在樓梯上的人走到他們跟前,一把抓住曼納林的手腕。

    「走!」

    曼納林被他們押著走進花園。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失敗得這麼慘,覺得在燈光的投射下,他自己的影子也在嘲笑他似的。

    他的那輛維克托汽車已被他們找來了,停在柵欄門前面,馬達已被啟動,發出隆隆的響聲。曼納林被押上後座,達夫妮上了另一輛車,汽車出發了。

    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如此輕易。羅比為什麼不在這裡呢?

    曼納林凝視著前方的道路,感到臂上被一個尖尖的東西刺了一下。坐在他旁邊的人輕蔑地笑了笑說:「美美地睡一覺吧。」

    曼納林已經昏昏欲睡了,他慢慢地失去了知覺。

    他醒了,神志依然迷迷糊糊,他感到異常的口渴。

    「水。」他聽到自己嘶啞地吐出這個字。

    他發現自己可以坐起來,但看到兩條腿被縛在椅子上。

    他的雙臂是自由的。他企圖解開繩子,但結打得太緊死了。他試了幾下,一個死結終於被他解開了。

    他離開了椅子,向前伸出雙臂慢慢摸去。突然,伸出的一隻手碰到了一個冷冷的東西。他用手摸了摸,是只水龍頭。

    他迅速擰開龍頭,水嘩地濺在他身上。他把水流調小了些,捧起水貪婪地喝著。

    他摸到一個房間,在黑暗中轉動門柄,突然一束耀眼的燈光刺進他的雙眼,迪克森站在前面,手裡端著槍,朝著他露齒而笑。

    「道森在哪裡?」

    迪克森說:「嘿,真巧啊,道森也在想你。走吧!」

    他押著曼納林,來到一個房間。

    迪克森在門上敲了敲。

    門開了,開門的是裡德。展現在曼納林眼前的是個大房間,很像是辦公室。

    曼納林一跨進門,突然站住了,他的雙手被緊緊抓住,一很好像是用鋼作的箍條使勁勒住了他的胸部。

    道森不在這裡。

    洛娜、加裡勒、羅比、奇但林,都坐在靠背椅子上,雙臂反綁在背後,在牆前一字排開。

    迪克森用槍刺了一下曼納林,朝另一扇門指了幾下。

    他被引進一間小小的、非常別緻的休息室。道森正坐在一張寫字檯跟前,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達夫妮的影子在他眼前晃動,她坐在簡易椅子上。道森開始笑了起來。曼納林身後的房門砰然關上,裡德卻留在房裡。

    「噢,站在眼前的就是偉大的約翰-曼納林!」「人人都以為你聰明透頂,可以逮住我。可是,曼納林,現在國內的每一個警察都在逮你,我已經使你以殺人兇手的形象名揚全國。對此你有什麼感想呢?」

    曼納林堅定他說:「警察局一定會抓住你的!」

    道森站起來繞過桌子,站在曼納林跟前,此時裡德把手槍緊緊頂住曼納林的後背。

    很得意地笑著。「曼納林讓我告訴你點什麼吧。布里斯托最遲在下個月就得從警察局滾蛋了。我的手指點到誰,誰就立即去見上帝。」

    曼納林說:「像鮑威爾,他的姐姐以及約翰累斯堡的那個瞎子那樣。」

    「對。還有像你,你的妻子,以及在那邊的所有其他人。」道森面目猙獰說。「每一個人我都驗收過了,在你們升天之後,也不會留下什麼東西在人間的,而且那封信我已經找到了!」

    曼納林說:「什麼信?」

    道森把那封信拿了出來。咆哮道:

    「那封你要找的信!那封鮑威爾的姐姐寄給你的信!不管是誰,讀了它就得死!我要消滅你,就像要消滅這封信一樣。」

    他迅速拿出一盒火柴,擦了一根,把信紙點燃。

    道森慢慢地轉向達夫妮,眼裡迸射出仇恨的目光。

    「你本來可以嫁給我,從而成為世界上最最富有的女人之——但是你偏偏要跟我作對。」他的聲音微微有點顫抖。

    裡德說:「我們最好趕在天亮之前把事情了結掉,先生。」

    道森沒理會他,轉向曼納林。

    「曼納林,在你死之前,告訴我一件事。你知道,或者是已經猜到了我要做什麼嗎?」

    「不,」曼納林疲倦他說。「我猜不到。」

    「很好,這正是我想要聽到的。」道森得意非凡。「按照我的計劃,你和達夫妮將留在這裡,火將在另一間房裡點起來。那個房間跟你呆的這個之間有一道上了鎖的房門。曼納林,那把鎖是專門用來防盜而安裝的。你不是很喜歡跟鎖打交道嗎?你不是自以為你的手藝非常高明嗎?肯納德的住宅被你闖進去了;許多其他的房門也都阻擋不住你。眼下你還可以試試是否能闖到隔壁房間去?因為你的妻子和你的朋友將在那間房活活地被燒死!

    道森說罷,哈哈大笑走了。

    曼納林坐在一張靠背椅上,手腕和腳踝都被綁在上面。達夫妮被綁在另一張椅子上。前面的那個房間裡有洛娜、加裡勒和其他兩個男人,也都被繩子縛著。兩個房間之間的邊門敞開著。迪克森和裡德在那間房裡把一小捆東西,扔到房間的一個角落。

    迪克森擦燃一根火柴,把它插進那個小包的開口。小包裡的燃料開始慢慢燃燒了。頓時一股股煙火騰空而起。隨後又擦了很火柴,點燃另一隻包裹。

    另一扇門開了,道森走了進來。

    「時間到了。」道森指著前面的桌子,上面擺著曼納林自備的那套工具。沙啞他說:「曼納林,這是你使用過的工具,如果你能解開綁住你手腕的繩子,再用你的工具打開那扇門,那就證明你撬保險箱的本領確實是呱呱叫。」他又一次獰笑起來,吩咐他的兩個打手:「行了,迪克森。走吧,裡德。」

    燃燒的氣味越來越重了

    曼納林靜靜地呆了幾秒鐘,但彷彿過了一個世紀。縛住他的繩於是松的,他開始動了動手腕,要解開它並不那麼容易,眼前是上了鎖的門;桌上有他自己的一套工具,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它們;兩個房間之間接有麥克風和擴音器;他可以聽到隔壁房間裡的人說出的每句話。火勢何時熊熊燒起,何時燒到他們身上,他都能聽見。

    曼納林急急他說:「達夫妮,我要把我的……」他突然住口,想起了麥克風和擴音機,便向她搖搖頭,做了個不要說話的動作。他開始把椅子朝她和桌子跟前挪去。達夫妮緊張地注視著。他以極大毅力向桌子靠近,終於挨到了桌邊,但是他的雙手比桌面低,工具袋太高了,他使盡渾身解數,工具袋依然躺在原先的地方,必須另想辦法,他艱難地把椅子從桌前挪開了,並向達夫妮那邊挪去。

    達夫妮被繩子捆在椅子上,她不會挪動椅子。曼納林一邊挪動椅子一邊教她怎樣地往前挪。她照曼納林的樣子做了。

    兩人的椅子終於挪在一起了,在椅背和她被綁住的手腕之間有一個縫隙。曼納林向前彎下腰,低下頭,用牙齒去咬達夫妮的手上的繩結。咬,不停地咬……汗珠從他的前額一滴滴掉落在地毯上。

    他突然感到嘴裡的繩子斷了,達夫妮也大聲地嚷道:「上帝,我自由了!」

    達夫妮把椅子朝桌前挪去,拿過工具袋。

    「鑿子……」曼納林說,「用鑿子切斷自己腳上的繩子。」達夫妮照他話做了,接著又去幫曼納林解開手腳上的繩索。

    曼納林站起來了。他判斷道森走了之後,大約已經過了一會。

    「你們那邊的情況怎樣?」他啞嗓子招呼被困在隔壁房間裡的朋友們。

    「火慢慢燒大了,」羅比說。

    曼納林安慰他說:「你們都聽著。我自由了。我有一套工具。天下所有的鎖我都能把它打開。」

    「你要是把我們救出去。」奇坦林說。「我才相信在即將跨進天國的最後一刻出現了奇跡。」

    曼納林把工具一件件拿出來,挑出一把小錘在門上敲了幾下。這是扇鋼結構的門,在門上砸個洞是不可能的。

    達夫妮站在旁邊看著。

    「我要什麼工具你就把什麼工具遞給我。」曼納林說:「先要那根鐵絲。」

    達夫妮把一根硬鐵絲遞給他,鐵絲的一頭是彎的。他把鐵絲插進窄窄的鎖孔,擰了擰,只是摸了摸鎖的性能。

    「現在給我那把簡易鑰匙。」他用手指了指。達夫妮把鑰匙遞給他。

    他把鑰匙塞進鎖孔,試了一下,臉上突然湧現出異常激動的表情,看來就要大功告成了。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他咬緊牙關,繃緊身體,汗水涮涮地流進他的眼裡。

    他小心地用鑰匙一點一點地試著,終於聽到鎖塔一聲,開了。

    他慢慢地轉動門上的把手,拉了一下。門沒有動。他又推了一下;仍然沒有動。

    他凝視著房門。

    「門打不開?」達夫妮有點焦慮。

    曼納林暗想,剛才鎖開了是一種假象,開的僅是第一道鎖,還有另一把鎖沒發現?莫非鎖是電控的?或者,在門的那一邊被拴上了?……

    他叫了聲:「羅比。你那邊有門閂嗎?」

    「門上光光的只有只把子。」

    曼納林又試了一下,幾乎可以肯定,門鎖是電控的。他直起身,猛地聽到另一陣劇爆炸聲。

    「約翰,」奇坦林高叫。

    「怎麼啦?」

    「火大起來了。」

    洛娜和加裡勒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們吼叫聲似乎是越來越高了,從喊叫聲中可以想像到地毯上熊熊烈火在燃燒的情景。

    曼納林掃視了一下牆壁和房門,尋找電纜。他發現有一處從地板直通到天花板的牆面上稍微落出了一點粗糙不平的痕跡。

    他拿起錘子和鑿子開始飛快地鑿下牆上的石灰,一條電纜露了出來。就在他轉身抹去眼中汗水的一瞬間,從隔壁房間裡傳來比前次更響的爆炸聲。

    門那邊有人很厲害地咳了起來。

    「約翰,」洛娜也在叫喊。「親愛的,快點救我們出去……」

    十四 柳暗花明

    每鈔鍾都決定著生死存亡。曼納林手持鋼鑿對準電纜,掄起錘子對準鑿子砸了下去。鑿子切進了電纜,他感到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他馬上挑出一副橡皮手套裹住把柄,把鑿子放口到原先的那個位置上,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小錘猛敲六七下,電纜被切斷了。

    他朝門用力推去,門終於開了。一股濃煙和熱浪迎面向他撲來。他搖晃了幾下,然後朝著受害人呆著的那堵牆前衝去,切斷綁往洛挪的繩子,達夫妮跪在地板上切割羅比腳踝上的繩子。曼納林又去搶救加裡勒。羅比和奇坦林也先後得救了。

    火焰朝天花板直竄,而且開始蔓延到原先關著曼納林和達夫妮的這間房裡。

    房門上也有一把鎖。

    曼納林拿出鑿子和小錘,用同樣的辦法找到電纜。切斷電纜,撬開了門鎖。

    他把門推開了,大家蜂擁而出,曼納林卻轉身回到房間裡,見他從桌上拾起一隻煙盒,把它倒空,然後小心翼翼地從煙缸裡把那封燒焦的信取出來裝在裡面。隨即領著大家離開別墅,攔住一輛出租汽車。

    曼納林說:「司機,去消防隊和倫敦警察局,以最快的速度!」

    他看到一個黑影竄進旁邊的一條胡同。他那鬼頭鬼腦的樣子引起了曼納林的注意。曼納林把那只煙盒塞在洛娜的手裡,朝前奔去,把那個人一把逮住,原來是哈里森。

    「曼納林!」哈里森喘著氣。「達夫妮在哪裡?」

    「她沒事,」曼納林說。

    「謝天謝地!我剛剛逃出魔鬼的掌心,到處在找她。我知道道森夜裡在這地方搞什麼名堂,剛才我是叫警察去的。」

    在倫敦警察局大門口,值班的警察朝出租汽車裡仔細地看了看,竟然張口如盆,驚呆了。他轉身就跑,立即喊來一個值班警官和一個巡佐,他們也認出了曼納林,三個人本能地站到一起,挽起手臂,擋在大門口。

    曼納林小心翼翼地拿著煙盒站在他們跟前。他的身高其實還夠不到那個警官的鼻尖。

    「轉告布里斯托先生,他是否想見見曾經砸了他腦袋的那個人?」

    一個警官匆匆打電話去了。

    另兩個分立在曼納林的兩側。

    去打電話的兩個警官急促地走回來。

    「請這邊走。」同時示意站在曼納林身邊的兩個警察跟上去。曼納林一直捧著那只香煙盒,好像是捧著一隻金光閃閃的皇冠似的。

    曼納林走進了布里斯托的辦公室。

    「比爾,用你的生命保護好這只盒子。」曼納林把盒子遞給他。「裡面是一封被燒焦的信的殘留物,如果你熟悉你的本職工作的話,那麼在它變成碎片之前,你是可以把它讀出來的。道森把信燒了。」

    布里斯托接過香煙盒,幽默他說:「約翰,你又給我出難題來了。」

    「承你抬愛,謝謝。此時此刻我想對猛擊你頭部的事深表歉意。我想那是迫不得已的,不過它將會受到人們的尊重和讚美。」

    有兩警官走進朝布里斯托的房間,一個是安德生剋爾上校,警察局局長助理。另一個是內政部長,一臉憂心忡忡樣子。

    布里斯托看看安德生剋爾。

    「曼納林先生剛剛投降。」他開向向上司報告。

    「曼納林你有什麼話說?」安德生剋爾像一只警犬似地吼叫著。

    曼納林說。「簡單他說,道森把我的妻子、我、還有其他四個人,關在利登霍爾大街的一幢房子裡企圖燒死我們。我知道他為什麼要如此喪心病狂,秘密可能就在這個封信上。」他輕輕彈了一下那只香煙盒。「請你們的專家拿去檢驗,並做出結論。

    曼納林獨自留在辦公室裡半小時後。門終於開了,布里斯托、安德生剋爾和內政部長相繼走了進來。內政部長他看到曼納林時,眼裡放出了光彩。

    「那封信我們已經讀了。是南非的一個人寄來的,他在南非政府的一個合作企業工作。一個瞎子,但人很聰明。他是鮑威爾的姐夫。

    「他妻子跟他在一個部門工作,是他的代理人,他們猜測肯納德背信棄義,又懷疑這件事能否引起官方的注意,於是寫信給你,那封信卻被人截住了,沒有送到你的手裡。鮑威爾不知道這個情況。以後當他意識到再呆下去是異常危險時,他被殺了。我們相信這是因為他已經讀過那封信。曼納林先生,遺憾的是,我不能把信中的內容透露出來。我可以附帶說的只是信中提到的事十分重要。曼納林,您是一個極不尋常的人。」

    他搖了搖雙手走了出去。

    安德生剋爾冷冷笑了笑。

    「你欠布里斯托的債你自己去還吧,曼納林。」他停了一下。「我認為你未能勸說他成為一名上等的警察,你要是能那樣做的話,我們將會贏得更驚人的戰果。」他尖聲笑了笑走了出去。

    曼納林和布里斯托單獨留了下來。

    「比爾,」曼納林溫順地問,「我被寬恕了嗎?」

    布里斯托笑得露出了牙齒。

    「我從來沒有為了達到一個較好的目的,而讓人去砸我的腦袋瓜。」

    「道森現在哪裡。」

    「他和裡德已被抓起來了,你到這裡不到五分鐘,警察巡邏車就把他的住宅包圍了起來,現在正在進行搜查。道森會得到應有的報應,地獄的大門朝他開了。」布里斯托轉了話題。「現在用我的車子送你回去。你的朋友已經走在你的前頭了。」

    在返回切爾西住宅的路上,洛娜問曼納林,」約翰,一點危險都沒有了嗎?」

    一到家門口,迎接他們的歡呼聲立即從樓上傳來。

    「我們正等著你們來開香擯酒呢,」羅比歡叫著迎接他們,挽住他們的手臂一起走進房裡。

    加裡勒和奇坦林同坐在一張長沙發上。另一張長沙發上坐著達夫妮和哈里森。小桌上放著香擯酒。

    「現在我們可以正式慶祝了,」羅比說。「首先為創造出奇跡的英雄乾杯。奇蒂,拿出你的拿手好戲,開瓶塞。」

    曼納林朝房間掃了一眼,首先看了下加裡勒,然後是達夫妮,最後目光停在哈里森身上。

    「哈里森,你非常聰明,」他說。「實在是大聰明了。但是,你不應該耍道森一樣的把戲。他偽裝遭到槍擊,用此來說明他是個受害者,而不是殺人兇手。可你要這個把戲時卻露了底。你讓你的同夥打了之後,才來跟我交往。當你跟在你的一個同夥後面爬上牆頭時,你又耍了同樣的花招。你的同夥不得不溜走,因為我離門實在太近了。」

    哈里森從長沙發上站起身,假裝糊塗:「你在開玩笑吧?」

    「聽我說。」曼納林打斷他的話。「沒有一個人有那麼大的本事,爬進那個這噪中以不弄出一點聲音來,可以不讓迪克森有一點點時間把他擊斃。」

    「你瘋了!」哈里森大叫。

    「你同意道森反對肯納德。事情一開始你就插手了。你一直呆在達夫妮身邊,所以她的一舉一動你都瞭如指掌。你告訴道森她來找過我,你監視她,耍盡花招欺騙她。最後,你又來欺騙我們。你是被他們留下來看守現場的,要眼看著我們都在火中化為烏有;但是當我抓住你時,你卻說你是來找我們的。如果你是真誠的,你逃跑的這點時間足可以去報告警察了。」

    哈里森在曼納林講這番話時始終站著,他的右手插在口袋裡。哈里森強辯他說:「你拿不出證據,可以證明這是事實。」

    「我可以證明,」曼納林說,「你將與道森一道被押上審判台!」

    一瞬間,哈里森從口袋裡拔出手槍,把槍口對準自己扣動了扳機。臨死之前,他向達夫妮說了他曾干的一些醜事。

    是他潛入曼納林的公寓住宅進行偵察,翻箱倒櫃,找到了那封信。他想以此來敲詐道森和肯納德。當他看到道森對肯納德下了毒手之後,又告訴道森,他在鮑威爾臨時寄宿的公寓裡,已經找到了那封信。

    醫生趕到之前哈里森死了。

    達夫妮俯首看著哈里森的屍體,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充滿悲痛的神情。「我知道我叔父被牽連進去了,哈里森,誰知道你也同樣如此哩。」

    通過審訊,真相大白。在南非,肯納德和道森接管了很大一片地產,宣佈在這片土地上蘊藏著黃金,並使南非和英國政府相信在富礦裡含有鈾。經取樣檢驗,表明所言屬實。然而肯納德和道森只佔有部分地產,於是他們採用詐騙和不法手法把全部地產都奪到手。

    肯納德開始是參與這個陰謀的,後來發現自己走得太遠了,轉向反對原先的計劃。道森殺了他,從而大權獨攬在手。

    最後一晚,哈里森一知道在那個別墅約會,就給道森打了電話。他派人在半路截阻羅比和奇坦林,並且派了一個人躲在屋裡抓曼納林。

    一個月之後,曼納林和達夫妮-肯納德參加了羅比和加裡勒的結婚典禮,並送他們乘海輪去南非度蜜月。

    達夫妮留在英國,接管了肯納德航線和其他公司。

    當新郎新娘乘坐的海輪漸漸遠去時,達夫妮轉身對曼納林笑了笑。

    「噢,順便說一下,我想我是能夠為邁克-賴利找一個工作的,我知道我能夠辦好這件事。

    曼納林極為贊成,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但願他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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