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迪恩烈火 吉迪恩烈火 2
    六 火紅星期三

    星期三下午,幸運兒馬傑特森急劇地敲響辦公室的門,當他走進來時,吉迪恩覺得他看起來略帶興奮心情。

    「您搞到了些什麼,幸運兒?」他詢問道。

    「不知道那有多大意義,」馬傑特森說,「那是件我們以前就應該識破的事,我知道確實是那樣的。」

    「什麼事?」

    「這5起火災中每一起都是發生在星期三夜間,」馬傑特森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條宣佈道:「第一次貝斯納爾草坪縱火案發生在12月7日星期三,第二次——」

    「我認為你的話是這樣的意思,」吉迪恩打斷他話頭說,「今天正好是星期三,」他感到非常激動、不平靜,正要指示馬傑特森警戒所有貧民區時,突然制止自己;最好還是讓幸運兒根據他打算提出要求吧。「你是怎麼理解這件事的?」他詢問道。

    「可能這只是一個巧合,」馬傑特森謹慎他說:「而且火災之間也無一定問隔時間。但今晚對所有貧民區加強監視也許正是時候。我腦中老是擺脫不了那個事實——火災全都發生在貧民區。我總是感到我們也許找的是個瘋子。」

    吉迪恩立刻清晰地想到了曼森夫人,後來就不再想下去。女兒的命運使這個小婦人發瘋。她打算殺人。要記住,發瘋能採取各種形式。馬傑特森長時間力圖找出放火的動機,然而沒有成功,可能是因為沒有動機。發病也沒有動機,但可能有個原因。

    「幸運兒,」他說,「你推斷那人發了瘋,是什麼驅使那人發瘋呢?」

    「喔,那誰知道?」馬傑特森問道。「有些人生來本身就有些瘋。就像我過去曾說過我自己孩子的事那樣。喬治,我曾核實過,在過去18個月內我們共經手27個縱火犯——我是指倫敦和國內各郡——其中7個在押作醫學考察,5個已進精神醫院。以那5個為例——那都是些甚至法律都承認是瘋子的人——其中3個人是天生的,比較簡單,火總是使他們感到興奮,我想是屬於原始的對神的崇拜心理。他們中有一個總是要燒掉一個曾經看不起他的人的家,這是樁仇恨在爆發前積壓很久的案子。第二個是兒童時期被極度燒傷的人,精神病醫生說這是一種找回自我的方式。」

    「啊,」吉迪恩輕聲他說。

    「你也在那裡的,是嗎?」馬傑特森幾乎陰鬱他說,「我想我是本應該料到這一點的。我們知道的只是一個傢伙星期三在某些貧民區放火,據我發現,這次火災位於貝思納爾草坪,但沒有那次火災的電話報警。警呼失火的是被燒死妻子的丈夫,和妻子一起燒死的還有他們11歲的獨生女兒。你記得你問過我那輛燒壞的小汽車的事。那車是那傢伙的,他是個叫做畢希普的記帳員——叫畢希普,不叫畢肖普——他到倫敦東區兜過很多圈子。接著兩星期他每天都兜一個不同的圈子,接著又重新再來。他能騎車,個子跟從密勒家窗口竄過去而賈維斯沒呼喊住的那個騎車人差不多。」

    「檢查過他了嗎?」吉迪恩詢問道。

    「火災後10天他就不上班工作了,」馬傑特森說,「他有一星期的休假,但出去3天就回來。後來就放棄了。他不告訴任何人他到哪裡去或他將做什麼。失火那晚他出去了——他在布羅姆利轉了一圈,轉那樣的圈子總使他很晚回來。今天又是他兜那圈子的時候了。從那以後他公司一直未聽到他的消息。他沒有什麼欺詐業務,帳戶上也沒有什麼短缺,事實上有好幾英鎊的佣金還應付給他。除了他所穿的那套衣服和他箱子中的零星物品外。他所有的一切實際上都在大火中燒燬了。但他買有高額保險。淨得了幾千英鎊。」

    「有照片嗎?」吉迪恩問道。

    「有一張他參加公司遊園會的集體照,但我認為那沒什麼大用處,我正查詢所有認識他的人,看能否弄到一張照片。然而他沒有近親也沒有朋友。畢希普是比附近街坊高一等的人,和他們不相往來。那天他因輪胎走氣沒用車,因此回家很晚。他最後2英里是走著回家的,火是在他到家時燒起來的。」

    「我們通緝他,」吉迪恩宣佈道,「把一切手續辦好,你需要的一切批條我都會簽字的,或者喬也會簽的。忙起來吧,幸運兒。」

    「我忙得不能再忙了,」馬傑特森說著,匆匆走出辦公室,關門前,吉迪恩叫道:

    「等一等!」

    門卡嗒一聲,幸運兒不見了,一忽兒後,他又重新出現,一隻手扶在門上。

    「因為今天是星期三,請告訴情報處給東區發一通知——不,給所有分局發,要夜班巡邏人員在巡邏時特別注意監視貧民區,」吉迪恩說,「你知道要告訴他們搜索什麼,最好建議他們注意不熟悉的任何騎車人,或解釋不出在幹什麼的人。」

    「好的?」馬傑特森又急急離去,他的腳步聲消失了。大約在同時,那個但尼森夫人稱做布朗先生,但其真名卻是沃爾特-畢希普的人推開但尼森夫人的廚房門,抱歉他說:

    「很抱歉打擾你,但尼森夫人,你覺得今晚我能早一點吃晚飯嗎?比如說6點半行嗎?我今晚得早些出去,但我會在10點前回家的。」

    「不能再容易了,」坦尼森夫人說,「那樣也更好,我可以在節目開始前洗刷好去看電影,非常謝謝你。」

    在去年5個月中,畢希普關於火災及其成因不知道的事情是不多的。他知道簡單的縱火方法總是最好的方法。他也是個機靈的人,他知道得很清楚:一旦警方開始懷疑事實真相,形勢就會對他不利。既然他已從密勒慘案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既然他已看到了由他喚起的大量言論,他的思想確實變得非常敏銳。報上關於這些火災互有聯繫的暗示告訴他警方可能會監視所有貧民區,同時很明顯還會有另一樁事實:他們將監視一個在凌晨騎自行車的人。而上次大火悲劇已引起大量言論,並再次提出了貧民區的問題。他覺得他已真的取得進展。而房東是殺人兇手。

    他決定最後再幹一次,幹就幹大點,他的工作是當一名推銷員,以分期付款辦法給家庭主婦衣服及鞋襪,然後每兩週一次去她們那裡收款,這就使他能出入倫敦大多數最貧窮的陋巷區。很少有人比他更熟悉這些地區,很少有人比他更知道它中間哪些地區要被拆掉。那晚他租了輛小車——不得不為此付出100英鎊存款——而且花了一段長時間準備一些浸透煤油的破布片,在每塊布片上接一根燃燒緩慢的導火索,導火索也是他用一隻舊茶碟熔化燭油浸透棉絹製成的。那天晚上,天一黑他就訪問了6個地方,在那些地方他走向看來即將倒塌的、氣味難聞的小屋,再來到這些小屋的陰暗小角。這些角落總有一些垃圾之類的元用雜物,一旦點起火苗,這些地方都會像火柴棍那樣容易熊熊燃燒。他對各區都很熟悉,準確地知道各個地方如何進去如何出來,而且在任何時候聽到縱火處附近有腳步聲時,他準確知道該如何隱蔽自己。他每件事都做得駕輕就熟,很有效率。而且他又是個小身材的普通人,誰也不會注意到他。

    那導火索會散發出一股味道,還會冒出一二縷青煙,但都不會像燃著的煙蒂那樣引人注意。而且這些房屋的住戶都習慣於各種怪味。畢希普估計第一堆火將於10點半起燃,其餘幾堆則會根據它們上面的導火索的長度,交錯地隨之而起。

    最後一堆火將在2點左右燃起。

    他盤算,稍過10點他將在家裡躺在床上。

    七 夜空下的煉獄

    「喂,媽媽,」住在切爾西和富勒姆交界處洛茨路電站附近的一個臉色歡快的男孩說,「我覺得我聞到了一股燃燒的焦臭味。」

    「那可能又是柯剋夫人在封她的爐火,」他母親這樣回答,「你關掉那盞燈睡吧。」

    「好的,媽媽。」那男孩在床上仰起身子摸到開關,因為他的床(在很難容納一張床的房間內安放著兩張床,他的床是其中之一非常靠近牆壁。可牆紙很粘人,而且是這男孩和父親新貼上去的,當時他母親則花了很多時間製作了色彩鮮艷的帷幕和床罩。這家庭的兩個姑娘睡一張雙人床,也是他們父親製作的木屏風和男孩的住處隔開,父母親在起坐間有一張臨時地鋪。每一寸空間都利用上了,每一寸都收拾得清潔無塵。

    這男孩半睡半醒地躺了一會,仍舊隱隱地聞到燃燒焦味。但他已經很放心了,他母親再也沒想一想這事。兩個姑娘也沒想,她們在男孩睡覺時要外出1小時。在這家庭裡有一條絕對必須遵守的規則:不許他窺看或繞過屏風。

    事實上。燃燒正發生在他們下面空房間的破護牆板後面。

    另一個5口之家則是一種不同的場面,他們住在河對面舊茨沃思的一間小陋房內。那房屋是計劃摧毀的4百間中的一間。他們住得很邋遢。全家都住在一間房間內,父母親睡一張東倒西歪的雙人床,兩個女兒睡兩張狹窄的野營床,比兩個姑娘大兩歲的男孩,睡在正對房門的屋角地板上。誰也不擔心他會不會「偷窺」。事實上,誰也不擔心。母親是個邋遢女人,她醒著時在糊里糊塗的半醉狀態中虛度過大半光陰。丈夫是個精力充沛而好色的人,哪裡能放蕩就在哪裡放蕩。令人驚奇的是兩個姑娘不管是離家外出還是回到家裡都好像是才從美容院修飾出來的,在臥室一角,她們有一隻蓋著擦光印花布的桔子板條箱,作為她們的化攻台,一面鏡子固定在牆上,而她們的衣服則放在屋角的小櫥裡。她們都不拘禮節和非常漫不經心地喜歡他們的母親,因為她有超人的天賦:燒得一手好菜。他們父親的優良品質是經常提供足夠的金錢。在戶外,除那個瞌睡的母親外,全部家庭成員看來都生氣勃勃、精神飽滿和健康強壯。

    他們家的一個女兒已經喪失嗅覺。

    她和家庭中第六成員,一隻貓,那天晚上獨自在兼作廚房和洗刷間的起坐室裡。那貓是一隻右眼上有一片白毛的斑貓,她不理解它為什麼老是用鼻子在牆邊東嗅西嗅。這問房子是這一帶很少住人的幾間中的一間,其餘的由於房客有了新住處而都空無人住。

    使貓感到不安的氣味來自隔壁房間。

    在另外4個地方也有燒糊的焦味:一處是在貝思納爾草坪離第一次火災發生地不遠的地方;另一處在韋平;第三處在離河不遠的萊姆豪斯;第四處在文林頓。每一處都有人聞到燃燒的焦臭,但大多被低估為日常的小事端。因為平時各種惡臭即使不刺鼻也常侵犯他們的嗅覺,只有一處對此研究得較為徹底。

    第一次火警報到切爾西消防站時是11點半,當時一個嚇慌了的姑娘撥999電話,上氣不接下氣地解釋說她剛到家,發現她住房的房間中有一間著了火,她沒法讓她母親聽到她的呼號。3分鐘內消防車就趕到現場,這時煙霧已經衝出窗戶。熊熊的火光閃耀著,是一種令人可怕的壯觀。

    「我剛打開門,只聽到一陣火苗呼呼聲,一切都著了火,」一個姑娘在啜泣,「我只能打開門,這是我能做的一切。」

    「裡邊還有人嗎?」一聽到第一次報警就立即從派出所趕來的一個警察問道。

    「我的媽媽和弟弟,他們在裡邊。啊,可怕呀,可怕呀,」這姑娘繼續不斷嗓泣著,而她的妹妹則站在那裡動也不動,臉色蒼白,嚇得發楞。她們的父親還在他的工人俱樂部中沒有回家。

    第二次火警來自旺茨沃思。這裡消防車很快趕到現場,但乾燥易燃的房子接二連三地將火蔓延開來,看起來像一次巨大的火災爆發。消防車從富勒姆、克拉潘姆召去,很快又從遠處的布爾頓召去。當火災到高潮時,當幾百人穿著睡衣隨手抓些貴重物件被迫離開陋房時,從韋平那裡傳來了第三次火警。東區的一些消防隊趕去火災爆發現場,後來探明該處情況不大危急。但為了安全,百來家居民仍搬出住房。至此電話聯繫在消防站、分局和警廳之間一直處於繁忙之中。直到午夜之後吉迪恩接到電話,那是卡邁克爾打來的。

    「我不能肯定這是否是另一次一連串火災的一部分,」卡邁克爾說。「但有三次單獨的火災都有縱火跡象,都在貧民區。不同之處是這些火災我們都未得到任何神秘報警。我在這些火災最嚴重的一處,在旺茨沃思,根據火勢現象我將在這裡待一整夜。」

    「和那次一樣嚴重?」吉迪恩心情沉重他說。

    「確實很嚴重,」卡邁克爾回答道,「緊靠火災區段後面就是儲油倉庫。如果蔓延到那裡,損失就大了,也會有許多犧牲。」

    「我就過來,」吉迪恩說。

    他輕輕關上大門,走向車庫。當一個身影出現在靠近它的門道裡時,他吃了一驚——是個警察,他們身上有一種不會弄錯的煙草味。

    「晚安,先生。」

    「你來得正好,跟我把車庫門關上,好吧?」吉迪恩說道,「那是自動鎖,有人通知我在旺茨沃思發生了嚴重火災。」

    「是一連串火災之一嗎,先生?」

    「可能是。」

    「我得說,」那中年警察說,即使被看到值班時抽煙也毫不窘迫,」他只是燒燬陋房,如果沒有人被燒死的話,你也許會說是一次可喜的清理。」

    他們在車庫門前立定了,吉迪恩取出鑰匙。

    「很多人都感到喜歡這種火災嗎?」他問道。

    「啊,是的,先生。歸根結蒂,現時這種陋房是該清除了,你說對嗎?」

    「我懂得你的意思,」吉迪恩說,「可是,如果我們在還沒有建好新住所就清除這些房子的話,會引起一些抗議的。」

    「啊,是的,先生、可是——」

    他是個老油條,就是倫敦所說的貧嘴。換了其他任何時候,吉迪恩對抽煙是很嚴厲的,可他現在急著上路,而且心事重重。這個人只是表達了卡邁克爾和馬傑特森說過的和他想過的內容;大家對目前發生的事都很同情。要是沒有那場使8個人死掉的大火——

    今晚也會有死傷嗎?消防人員能在儲油庫燃爆之前控制住火勢嗎?

    吉迪恩認識那地方,它在離主幹道一些距離的河旁,緊靠一片貧民區。在鋼絲網保護牆裡邊,大約有十幾座儲油櫃,因為這油倉要給倫敦一大片地區供油。吉迪恩開快車飛越帕特尼橋,接著迅速馳離海伊大街,然後徑直朝旺茨沃思前進。在長街末梢或方向正對前方的大道上,他能時不時地看到天空中色彩越來越紅的火光。他開始懷疑卡邁克爾的消防人員能否控制往這樣的火勢。他不禁注視著天空,擔心暴烈的熊熊烈焰會引起爆炸。

    他看見一個人從便道上徑直走到他的前方,他剎住車,感到一陣恐懼——車只停在離那個穿著警服的人幾碼遠的地方。他緩慢而有目的地走到吉迪恩窗前,當吉迪恩開窗時,他說:「請原諒,先生,即使按清晨一點鐘的要求,你也開得過快一點,對不對?我可以請你讓我看看你的車照嗎?」他把頭伸近汽車,吉迪恩知道他是想嗅出駕駛人員的呼吸氣息中有沒有酒味。吉迪恩取出他隨身攜帶以便交檢的駕駛執照,遞了過去。

    「下次別這麼突然走到路中間,」他說道,「如果我把你撞倒,我們兩人都同樣有過失。」

    他又說,「你開得大快了,先生,還有——吉迪恩先生!」

    「我在趕往火災處,」吉迪恩說,「可是你是對的,我只能開60碼。」

    「既然是公事,先生,那是完全正確的,」這人顫抖得很厲害。「他們告訴我,是一場很嚴重的火災,10分鐘前我看見我們的巡警。他說他認為他們恐怕救不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傳來隆隆的爆炸聲。

    吉迪恩只聽到爆炸的呼嘯。

    躲在一幢看來能經得起任何爆炸的水泥大樓後面的卡邁克爾和馬傑特森被爆炸震得耳朵發聾,在看得見的範圍內,五六十個警察和消防人員正在趕開圍觀的人群,正如他們過去15分鐘內驅趕他們一樣。在地獄般的紅色火光中,滿臉汗水的消防人員和警察、蛇一樣到處交叉的消防軟管、噴水的嘶嘶聲、大片的煙霧、這一切把靜寂的夜變成一片火葬大海。第一次爆炸炸倒兩個人,要不是警察的努力,可能還要炸倒50來人。一個消防隊員站在搖晃的大平台上,將水柱噴向一些還未被火勢影響到的儲油櫃。他被爆炸震向後退,水管噴嘴也炸離了手。他站在平台邊緣上,搖晃得很厲害。另一個人正站在他下面拚命救他。

    又一個儲油櫃在嚇人的轟隆聲中爆炸了,油場內和油場上的空氣似乎變成了一大團沸騰、翻滾的金屬和燃燒著的廢墟。馬傑特森目不轉睛地看著在太平梯頂上掙扎的人,看見他跌落下來,看見下面的6個人張開網進行性命攸關而幾乎是絕望的努力。

    他們接住了他。

    又到了一些消防車,警報器連續不斷地呼叫。隨著更多住戶受到火勢威脅,大量警察增援隊伍抽調到這一地區。爆炸碎片飛到幾百英尺的高空,掉在那些小房屋、商店和辦事處上,也掉在較大的一些房子上。有一些則白白地掉進河裡,憤怒地發出嘶嘶聲、沸騰聲,還有一些沉悶地掉在空地上。

    停在離現場幾乎半英里外的吉迪恩,轉過牆角時看到大部分場面。一個警察告訴他哪裡可找到卡邁克爾。到處是一片大火的灼熱和紅紅的火光。火照在他的臉上,把整個街區照得非常明亮,吉迪恩沒有奔跑,只是盡力用強壯的腿大步快速前進,拚命想弄清傷亡人員數量。他聽到救護車的丁零聲,車子經過時,他被人們推到一旁,在遠處可聽到其他救護車的丁零聲。

    他被擠進一處停著一輛無線電通訊警車的屋角,這時它上面的擴音機沒有聲音,一輛救護車轉過拐角,當那車駛過時,吉迪恩聽到警車裡一個人叫道:

    「還有一處。」

    「一處什麼?」一個人回問道。

    「另一處大火!在萊姆豪斯那邊,就在現在,那是一整條街的經濟公寓。」

    吉迪恩大步走向警車,「我是吉迪恩,」他宣稱,「這萊姆豪斯大火是怎麼回事?」

    「剛從電台收到,先生,」一個說道,「也是一場大火,那是今晚的第五次。」

    「五次?」

    「一次在貝斯納爾草坪,一次在洛茨路,這一次,還有一次在韋平。」

    「我懂了,」吉迪恩說,「前面有幾輛控制車?」

    「這是前鋒車,先生。」

    「核定其他火災情況,每隔15分鐘向我報告,」吉迪恩說。「要情報處接羅傑森先生,向他報告火災情況,並報告我覺得他出來也無濟於事。但如果他出來的話,他到第二個大火處去可能好些。」

    「很好,先生。」

    「我想知道馬傑特森先生是否在這裡?」

    「我們半小時前看見他和卡克爾先生在一起,先生。」

    「謝謝,」吉迪恩說,他大步走開。感到灼熱的使人難受,他更焦躁。他臉上時不時擦過灼熱的煤塵,他在擔心的重壓下心情沮喪。他聽到水、蒸汽和火焰的嘯叫聲。他來到一座混凝土牆跟前,看到馬傑特森和卡邁克爾立在它前面。一輛救護車正在開走。

    「傷亡人員名單多長?」吉迪恩詢問。

    馬傑特森一下子轉過身來,「你好,先生!」

    「晚安,吉迪恩,」卡邁克爾說。「無法搞清,可是由於你們的人工作麻利,我想這地區大部分人都撤離了。傷亡人員只限在我們的和你們的工作人員中——除了在首先發現火情的房子中的兩個人。10分鐘前有人告訴我,這火是在他們堆放裝飾用油漆的隔壁房間燃起的,那像是間房地產油漆儲藏間。當那裡一著人——」這時救護車駛過,他停住了。他接著又說,「我們已過了最嚴重的時刻。」

    「可只是這裡,」吉迪恩說道,「幸運兒,還有另一處,在萊姆豪斯。」

    「天啊,」馬傑特森倒喘了一口氣,「短短一夜就是五起,那不可能是巧合。現在總不會再有電話了吧。」他看看卡邁克爾,「這裡需要我嗎,卡邁克爾先生?我應該去看看其餘所有的現場。」

    「請便,」卡邁克爾說。能把一切照亮的火光使他看起來很瀟酒。吉迪恩來此後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火苗,「我肯定我們已度過了最壞的處境。」正在這時一個消防官員走上前來,敬了個禮說:

    「我們在油場已能駕住火勢,先生,那就是說我們已度過了最嚴重的難關。」

    「那個剛從上面掉下來的人怎樣了?」

    「不嚴重,先生,只是一條腿斷了。但我們中有個傢伙受到重擊,我恐怕——象房屋側面大小的一大片金屬擊中了他。」

    卡邁克爾「啊」了一聲,沒有再發其他議論。

    「快,到旺茨沃思去,」吉迪恩對馬傑特森說,「我在這裡盯著,卡邁克爾。」

    馬傑特森走了,旺茨沃思的火災災情最嚴重。

    吉迪恩和馬特森坐在吉迪恩車裡,從一處火災到另一處,聽取現場報告,腦中已逐漸想像出起火真相。時間的選擇是很明顯的——每一起都在前一場起火之後的半小時內,幾乎無可懷疑的是中間有周密安排的節律。在艾林頓的一處小火,發現有浸透汽油的鬆軟的破布片團,布片團不比板球大多少,是和緊靠該團的導火索灰一起發現的。假使房屋的住戶沒聞到燃燒的焦臭味而去找消防隊的話,它也會釀成另一處地獄大火的。

    5點半鍾吉迪恩和馬傑特森朝警廳駛去,臉色灰暗,衣服多處烤焦,一副熬夜的臉。他們紅色的眼眶和疲倦的眼睛反映出他們所看到的令人髮指的情景。

    「回家毫無意義」,吉迪恩對馬傑特森說,「我們在這裡吃些快餐,洗個澡,我想休息一二個小時,你最好也休息休息。」

    馬傑特森說道:」不知為什麼我總感到在沒找到那傢伙之前我像是在浪費時問。警廳中十有九人可能都在說「這豬羅」或「這惡魔」,或更嚴重的詛咒。先生,我要保持警惕,直到8點前後。我們得找到那個推銷員畢希普,即使要敲開這討人厭的整個地區的每一扇門也在所不惜。」

    吉迪恩心情沉重他說,「倫敦有200萬扇前門。」

    「我倒想說,無論如何我們還有一個星期,」馬傑特森說,「要每星期三才……」

    「別說了,」吉迪恩說道。在馬傑特森停住不說後,他繼續說道,「直到今晚之前,每次都是一處火災。在今晚之前,每次都有許多火警報告讓人們離開。如果是同一傢伙幹的,那他已變換了戰略,因為他星期天和上周就已獲得了我們的宣傳內容。他知道我們在找一個騎車人,他知道我們已得到一些情節,他知道我們已作了推理。如果今晚他改變戰略,他也很可能再改變它們——比如說,選擇另一個晚上干。我們不能等到下星期三。我們要一家家挨戶查找,我們要把那張團體照印發幾千張。即使我們那樣做了,」他補充道,「我們也肯定不了畢希普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馬傑特森不說話。

    吉迪恩吃了塊三明治和一些菜,洗了個淋浴,用他放在辦公室的刀片修了修臉,然後去了頂層的休息室。那裡有十幾張供緊急情況使用的野營床。兩個人在那裡睡了,他們中一人在打著鼾。沒有馬傑特森的影子,吉迪恩脫了鞋,放鬆領扣,躺了下去。起初那人有節奏的鼾聲使他惱火,但他很快就習慣了,眼睛開始閉上。他不能在家安睡一小時,那事實和火災引起的厭惡似乎使他的感覺遲鈍了。他老是昏昏沉沉,然後提醒自己夜間死亡人數統計出來時,可能會有十幾個犧牲者,也許還要多些。幾天之前他們甚至還沒懷疑貧民區大火之後有一種連鎖反應,可是現在——天啊,為什麼他沒早點兒理解這一點呢?

    他感到肩上有一隻手在搖晃他,他吃了一驚,醒了,睜開眼睛,看見勒梅特俯身在他上面。

    吉迪恩坐了起來。

    「早安,勒梅特,」他說,看了看表,才8點1刻,「吉米,」他拿過茶,「是什麼把你叫醒的?」

    「把我叫醒的也會叫醒你,」勒梅特說,語音中帶有緊張的尖音,「瞧,;」他把報紙扔給吉迪恩,什麼事也改變不了他像大孩子那樣的脾氣。

    吉迪恩讀著:

    昨晚的縱人者來信想要燒掉全市貧民區

    吉迪恩還沒啜一口茶,他的手一動也不動。

    「他們全都收到一封,」勒梅特說,「今晨出版的報紙都收到一封。喬治,他們中有3家已停止印刷,準備重排頭版通欄標題。他們全都向這裡打電話,你的辦公桌看起來像是一座山了,他們——」

    吉恩開始啜他的茶。

    「你做了些什麼?」他在啜茶中間詢問道。

    「唉?」

    「別站在那裡『唉』聲歎氣,你做了什麼?」

    「我只是到這裡來,我——」

    「普裡迪昨晚值班——他做了什麼?」吉迪恩開始起床。她一直平端著茶杯,又啜了三小口,竭力保持鎮靜,「跟他談過了嗎?」

    「只說了一句話——」

    「讓他聽電話。」

    「好的,喬治。」勒梅特以較順從的語調說著,伸手去取電話機。吉迪恩喝完了茶,繫好鞋帶。這時勒梅特遞過話筒。吉迪恩取過話筒靠在牆上。

    「普裡迪嗎?」

    「是的,喬治。」

    「你做了些什麼處理那些信?」

    「每一封都予以傳閱,有三封已回來了,」普裡迪說,「一共有9封——6封早遞,3封晚遞。每封都已核對過。是打字的——有一些是複寫本。還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打字機,但我想那可能是架相當老式的奧利維蒂手提式機,是一種很輕的打字機。要我念一封嗎?」

    「有多長?」

    「有大半頁。」

    「把它們全都放在我桌上,好嗎?」吉迪恩吩咐道,「把大意告訴我。」

    「那是大肆宣傳的形式。這傢伙說貧民區是倫敦臉上的污點,既然當局讓它們保留得那麼久,他就準備把它們全部燒燬,他說在當局坐下來注意考慮這一問題前,這城市需要的是另一次倫敦大火(譯註:倫敦大火發生於1666年9月2日,是英倫歷史上最嚴重的一場火災,燒掉大多公用建築,聖保羅大教堂,87個教區教堂,一直燒到3日,4日人勢稍減,s月熄滅。)當然是在胡言亂語。」

    吉迪恩沒作回答。

    「你在聽嗎,喬治,」曾裡迪問道。

    「在聽,」吉迪恩說,「謝謝,20分鐘後我將回辦公室,知道馬傑特森在哪裡嗎?」

    「不知道,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說要去處理些零星雜事。」

    「想辦法找到他,我要見他,」吉迪恩說道,然後問了那個幾乎使他大吃一驚的問題,「昨夜死傷名單有多長?」

    「從整個來考慮,不太壞,」普裡迪幾乎歡快他說。他現在表現得正如吉迪恩相信的那樣。吉迪恩認為他是個缺乏或毫無想像力的人。「死傷20。其中只有3人傷得較嚴重。消防工作人員2死7傷,我們的夥伴有4人受傷。另外幾個死亡人員死在火災中心的兩所房屋中的——洛茨路的一個母親和一個11歲男孩,旺茨沃恩的一個母親和一個姑娘。」

    「哼,」吉迪思說道,「我想可能會更糟,」他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詞,又補充道,」謝謝,」就掛斷了電話。他用手指理理金屬絲樣的硬發,拿起電話,「給我妻子掛個電話」,他吩咐道,「告訴她我在警廳睡過了,今晚以前不回家,也可能更晚一些——聽清了嗎?」

    「是的,先生。」

    「給我要倫敦消防處,卡邁克爾先生。讓他在9點整掛電話到我的辦公室找我。任何官員打的關於火災的電話全部接過來。如果馬傑特森來電話,我要和他談話。其他電話接通前都跟我招呼一下。」

    「是,先生。」

    吉迪思砰地一下放下話機,走進盥洗室又用冷水沖洗雙手臉面,並對那個警察說,「到下面餐廳給我要些鹹豬肉、雞蛋和配菜,以及麵包、黃油和甜桔醬,再要點茶。」他看了一眼勒梅特問道,「你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但我不反對再來杯茶。」

    「兩份菜,」吉迪恩說,「來吧,勒梅特。不管畢希普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都得找到他和他談談。我們半點機會也喪失不起。」他先讓穿制服的人出去,然後乘電梯下樓,逕直走向機要巡官的辦公室。那巡官負責給記者發佈當前案件及偵察情況的聲明,一位巡警在值班,負責的主任巡官還未到,「蘇姆斯,告訴來接班的人,我們要——」

    這時通向泰晤士河岸的門開了,一個臉容疲倦憔悴,沒有修面的新聞記者把頭伸進房間,他想必一直工作了一夜。他發出一聲奇怪的叫嚷聲,把門開大,讓門在他身後砰地一聲關上。

    「部長,正是時候!」他致意道,「我來自《環球日報》,我想知道是否——」

    「我已在外面給每人一份聲明,」吉迫恩說道。他還未說完,又有敲門聲,一連串進來5人,其中1人比先前進來的還要疲倦邋遢。其餘4人則經過一夜睡眠已打扮好了。

    「別說了,」當他們中兩人開始提問時,吉迪恩說。「這裡是一份關於昨夜幾處火情的聲明。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次大火是由一個被以前大火造成個人損失逼瘋了的人放的。我們找這人己找了幾天。我們想找一個叫沃爾特-畢希普——希普,不是肖普——的先生談談,他是個服裝和鞋襪推銷員,為肖爾迪奇的史密斯、懷斯曼、格裡格森公司工作。也許畢希普先生能給你們一些信息。」

    他停住不說。

    「你們要逮的人是畢希普?」一個年輕的記者問道。

    「當我們和他談過後,我會告訴你的。我們也希望從他朋友或親戚處得到一張近照,他們可能會有一張的、現時我們所有唯一的一張是張舊的團體照。在那張照片中他照得不太看得出來。這就是關於畢希普全部情況。」那些記者在迅速記錄,「昨夜死傷人數26……」

    當全結束後,這些記者離去了,這時白班值班主任巡官走了進來。他是個上了年紀人,剛才他在門口站了幾分鐘。

    「謝謝,部長,」他說道,「我希望你讓他們陷入絕境。他們再來時我該講到個什麼分寸呢?」

    「把你所得到的有關火情消息全部發佈,除非我命令你別說,」吉迪恩說道,然後又幾乎是竊竊私語似地低聲補充道,「他說他認為他們需要一次新的倫敦大火。如果他以這樣的速度幹下去的話,他是能放出這一把火的。當心,別對記者們說我說過這一點。」

    八 「想在他的前面」

    吉迪恩一手放在自己辦公室門上,猶豫了一下。現在還只8點40分,他卻感到猶如活動了一整天。他雙眼模糊、刺痛,其中一隻還老是發癢。貝爾還不曾來到,馬傑特森又離去了。有些上午的例行公事要做完,雖然當他的助手來時他可把其中的一些留給貝爾做,但他不能把一切都推給這個比他年老的人。他甚至在開門之前就知道今天將是個難以應付的日子。他立定下來深深吸了口氣,實際上是一種深的呼吸鍛煉,他提請自己應不惜一切代價防止夜間大火使他喪失洞察力和心理平衡。

    他推開門。

    喬-貝爾從桌子上抬頭望著他,看得出來不比平時更疲倦,已經脫去外衣,衣領邊緣有些磨損。馬傑特森坐在同一桌子的角旁,耳聽著電話機,站了起來。

    「坐下,」吉迪恩命令道,他的心吊起來了,「早安,喬,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屯

    「7點鐘新聞播放中我聽說了火情,我想還是趕快行動起來好,」貝爾說道,「多麼希望你曾經打電話叫我。」

    「今天必須有人整天保持清醒,」吉迪恩說,「當我想這問題時,請安排一個人,一旦知道克拉帕第二次過堂時間就打電話告訴我,我想去那裡。」

    「喬治,為什麼不——」

    「我要出席,喬,如果我不出席,他們就會說我逃避毆打囚犯問題。」

    「我來安排好那事。」貝爾說。

    這時來了電話,馬傑特森抓起話筒。

    「你能肯定嗎?」馬傑特森對著電話說,「唉?……是的,好……是的,絕對優先,吉迪恩部長,不錯,謝謝。」他掛上電話。跟吉迪恩不一樣,他還未修面,他瘦削的臉龐和深深的皺紋給人一種他想要蓄鬍子的印象。他雙眼有一隻充血得很厲害,眼旁有一塊燒傷發炎的疤痕,又紅腫又疼痛。他的頭髮半邊有些燒焦。

    「幸運兒,電話裡是誰?」吉迪恩問。

    「我到7個分局的警長處去過了,就是在東北、西北、北部和中部的那些分局,」馬傑特森說,「而且我已開始挨戶搜索畢希普,已經得到一樁好運氣。」

    「是什麼好運?」

    「弄到一張照片,而且不是張瞥腳照片。昨天我們深入到彭琪外畢希普的一些親戚處,他們給送來了那照片。當我進來時它已在我桌上。我已把它送到印像處,他們選了一張送到複印社。我已命令印5千張。」

    「什麼時候取?」

    「今天中午。」

    一絲微笑開始緩和了吉迪恩嘴邊的緊張,他望著貝爾。

    「當這傢伙學會趕快行動起來時,他會成為個真正的警察的,對嗎?」他說。

    吉迪恩說道,猛地把領帶拉松,坐到椅子上,「報告所有的火都撲滅了嗎,幸運兒?」

    於是的,問訊處告訴我,你約卡邁克爾9點給你電話,因此我想我還是等著好。」

    「你為什麼不去——」

    「我已吃了我要的早飯,」馬傑特森說,「但我倒願意到各分局去轉一下。弄準確是否都已整隊挨戶搜索畢希普。」在馬傑特森的音調中聽得出獻身工作的熱情。他站起來研究掛在吉迪恩桌旁牆上的首都警察分局地圖,吉迪恩也站了起來,貝爾也參加他們一起。「也可能弄錯了,但這傢伙昨天晚上某時一定到這6個地方轉了一圈,用某種方法放了火,火災發生在埃比、埃斯梯、勞動阿、東北和凱爾各分局。那是該死的一大片地區,他可能是從外面的分區進來的,但要記住,他曾被人看見用一輛自行車,如果很匆忙的話,人們是不會騎車長途遠行的。我們可以肯定這傢伙總是經常知道他可能要很匆忙的,因此我已到所有中央各分局去了,但是——」

    吉迪恩說道,「你去要輛車和一個司機,你不要自己開車,親自去看看所有中央分局的那些傢伙,你就說是我派你去的,就說我已發瘋了。我要打電話告訴他們每個人說你已上路。我再讓喬也給市外各分局打電話。如果我們不能立刻這樣安排好,我們就發個電傳打字通知給他們。我們要求——」繼續往下說時他皺了皺眉:「我們要他們抽出一半人力,穿制服的和刑事偵緝隊員,幫助附近的中央分局。你讓各分局把他們的管地劃分好,這樣我們在一天完畢之前能訪問盡可能多的住房。別等照片,開始把現有人員盡快派出去,現在每個人都有一份畢希普的材料,那就滿可以開始了。我將保持把卡邁克爾所說的情況和發生的事情通知你。」

    馬傑特森已經等在門邊了。

    「謝謝,喬治,」他說得幾乎很謙卑。

    「給你自己好好弄一些吃的,」吉迪恩粗聲粗氣他說,「你即使把自己餓死也是於事無補的。還有一事,幸運兒。」

    「什麼?」

    「我們也許找不到他,」吉迪恩嚴格地推理道。「他也許會認為昨晚很成功而決定今晚再來一次。但也可能因為旺茨沃思汽油場是他真正的勝利,再次把手伸向汽油場或其他火苗能迅速蔓延的地方。因此,你跑這些地區時,一定要使這些危險場所有特殊保護。我將發一個關於此事的電傳打字通知,你把這事多說幾追。」

    「我會多說的,」馬傑特森向他保證道。

    「還要不斷宣揚另一件事,」吉迪恩繼續道,沒解釋這也是經常縈繞他心頭的想法,「要竭力想一想下次他怎樣子,如果我們能想到他前面,下次我們就能制止他:如果他想到我們前面,我就不敢說會發生些什麼了。」

    「喬治,他現在跑不了,」喬-貝爾痛苦他說。

    「如果這傢伙神態健全,我同意你的說法,」吉迪恩說道。「如果他神態不健全,他今晚必然會帶上十幾封裝有硝化甘油或梯恩梯芯子的「情書」出來轉悠,一二個小時內他就可能在好多地方放起大火。」

    「我懂了,」馬傑特森把門半開著議論道,「我們要想在他前面,」他走了出去,而貝爾則坐在他的辦公桌後,顯然大受震驚。

    「我想你是對的,」他不自在他說道。

    「如果我只對一半,那情況也會是夠糟的,」吉迪恩說道,「什麼地方有他的那封信,寄給——」

    這時電話鈴響了,他看見貝爾拿起話機。他聽電話,看著吉迪恩。「卡邁克爾,」他順口說出。「我來接,」吉迪恩說,拿起他的電話機,然後按他桌上的按紐。「你好,卡邁克爾,很抱歉這麼早就打擾你,但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已有什麼關於火災原因的報告?」

    卡邁克爾立刻安靜地回答說:「有的,有它們中的四起。浸油破布片是在很難找到的隱蔽處發現的,藏得很好,以至三起布片球灰仍保持原狀,只一處已被弄成碎片。布片附近有木材、紙板、紙及一些不明材料的灰燼,說明易燃物曾被堆放在布片周圍。每一處都有燃燒緩慢的導火索痕跡——」

    「你能說出是哪一種嗎?」

    「依我說,那是用浸脂線繩自製的導火索,」卡邁克爾說,「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肯定。我們能夠肯定四起中每一起都是縱火。只兩起表明起火原因相同,但我們也許無法肯定,起火現場破壞太大。」

    「嗯,還有其他情況嗎?」

    「我沒有更多信息,」卡邁克爾說道,語調相當冷談,「但我非常擔心。」

    「擔心他下一次行動?」

    「是的。」

    「我能想像,」吉迪恩說道,「我已告訴馬傑特森,我們得想到他前面——」

    「你怎麼能想到一個瘋子前面?」卡邁克爾詢問,他這一次語調中出現了激動和感情。當吉迪恩不作回答時,他又安靜了一些。他繼續說:「我很知道我們要想辦法,但我覺得最好的機會是找出那個人是誰,並在他企圖再次得逞時制止住他。昨夜旺茨沃思大火的成功,可能會使他野心更大。」

    「是的,我們得在那上面下功夫,」吉迪恩心情沉重他說,「我們要全力以赴,我已佈置……」他告訴卡邁克爾他已吩咐做什麼後,掛斷電話,坐回椅子上,皺皺眉看著信差。

    就在吉迪恩佈置搜索畢希普時,畢希普在坦尼森夫人住宅他自己的臥室兼起屆室內,收聽10點半鐘的頭欄標題新聞廣播。他兩眼放光,雙唇抽搐。他老是不停地用力點頭。當廣播員說下面的話時他顯得有些畏縮:

    「倫敦警察廳在組織挨戶尋找畢希普,警廳相信他能提供信息以幫助確定昨夜大火縱火人的身份。」

    在他的房間小桌上有一架小型的奧利維蒂打字機,上面蓋有三份報紙。那是他從不同商店買的,以免引起人家議論他比平時多買。每份報紙都有關於他信件的頭版通欄標題。其中兩份以同樣大小複製了他信件的原樣。

    「這會起作用的,」畢希普低聲說道,「現在他們得幹些實事了。我要再來一次巨大的示威——一次大火,一次真正的大火。」

    他雙眼由於激動而炯炯發光。說話時唾沫飛濺。

    然後他說:「如果我能弄到一些硝化甘油或者一些梯恩梯,只要弄到一些——」

    他突然停止了。

    他記起蘭貝思一家採石公司的總部和儲料場。他每兩周去那裡一次。從30多家僱員處收回分期付款,也收集新的訂貨。如果他在那裡出現,人們當然能認出他。但他在那裡進進出出已有多年。他幾乎和那裡工作的人們一樣熟悉那地方,他能找到進入裡面的便道,在一間上鎖了的水泥倉庫內,存放著許多堆甘油炸藥和小量供應的硝化甘油,以供在外面鄉村地區採石爆破之用。

    畢希普想到做到,不多久,他已在蘭貝思採石公司的場院內走動。他看到兩輛卡車正在裝載鋪路石塊,經理基恩在指揮抓斗機。畢希普在沙堆和另一些假山石堆後悄悄走向基恩的小辦公室。

    畢希普過去常去那辦公室,向在此工作的人收集每週一次的分期付款,因此他知道與辦公室相通的貨棧內有幾堆甘油炸藥,任何時候,當基恩不在時門總是鎖著的,但現在開著。從某些方面講,畢希普所需要的雷管顯得更為重要。基恩把這些東西保藏在他辦公桌後的櫃子裡,那櫃子總是上著鎖。但有時基恩把鑰匙放在他辦公桌的抽屜裡,而畢希普知道那櫃子鑰匙是把耶魯鑰匙。

    他從辦公室窗戶向外窺看,看到基恩在工作,就轉過身不費事地撿起甘油炸藥,往皮包裡放了12根,然後走向櫃子。門是鎖著的,畢希普拉開辦公桌抽屜時人在顫抖。

    就在他做這一切時,貝爾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貝爾立刻拿起話筒。

    「我是貝……唉?……稍等一會兒。」他看著這邊的吉迪恩,他的語調中有非常熟悉的緊張心理。今天誰都感到緊張,當然,這是有關畢希普的。「畢希普上次在布賴克希恩被他的一個顧客見到過,當時他在那裡兜攬生意。」貝爾接下去說,「他獨自一人,在步行。他沒懷疑人家認出了他。」

    「布賴克希思,」吉迪恩重複道,眼睛盯著地圖看。「最好給埃斯梯和勞動阿分局打電話,監視所有道路,搜索帶著包裹的步行者或騎車人。檢查全部公共汽車、全部區間交通車和全部小轎車。」

    「交通局會來找你麻煩的,喬治。」

    「總比燒燬整個倫敦好,」吉迪恩咆哮道,「但我應該跟他們打個招呼,謝謝。」說罷,他打電話給倫敦市警廳的交通部長,說明他要做的事,而且說話的方式好像他在請求允許。

    「幹你的去吧,」那人抱怨道,「好吧,吉迪恩。」吉迪恩謝了聲,放回了話機。電話鈴再次響起「我是情報處的史密斯-吉迪因先生,有個人打電話說他今天看見畢普希,他帶著十幾根甘油炸藥走了,他在蘭貝思採石公司那邊打電話。」

    九 瘋子干的傻事

    那個打電話的男子叫基恩,他的一雙明亮的藍眼睛,現在迷縫著。他有薄薄的嘴唇和岩石般的臉,不是個使人想親近的人。他站在大貨場裡他的辦公室內,跟吉迪恩站在一起顯得像個侏儒。他周圍是大堆古怪的鋪路材料、假山石和砌牆石。他穿著灰色方格子的伐木工茄克衫,沒修過臉,給人一種處事非常粗枝大葉的印象。

    「我已告訴你兩次,」他對吉迪恩仇恨他說。「我想畢希普來此是為了收現款——他上星期撲了個空。直到在報上看到他的照片,我才把他和縱火聯繫在一起。」基恩用手指著從門廊中可以看到的甘油炸藥堆說,「後來我查了那東西,我一秒種也不敢耽擱就報告了你們的人,我沒有想到——」

    「很好。」吉迪恩說,「這是樁要命的事,但沒有人責怪你,這些炸藥棍有多大威力?」

    「每一根都能炸掉一座房子,」基恩告訴了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畢希普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我已經告訴過——」

    「再告訴我一次。」

    「想必在12點多後,」基恩說,「我覺得奇怪,因為他平時在星期四是不來的。他經常是星期一來此。我看到他時他正在往外走。我當時手頭有急事,我自忖如果他等不及,我就不急於付款。他在門外就轉向鄶特斯山,這是我能告訴你的全部情況。」

    「那和已獲悉的報告是相符的。」

    「很好,基恩先生,謝謝你。」吉迪恩說罷,隨即轉向他的司機,「皮爾斯,給我用無線電接助理專員,你一找到他就到我車上來。」司機急忙走出去,當吉迪恩隨後出去時,司機把話筒遞給他。吉迪恩接過話筒,滑進自己的座位。「喂,助理專員,」他就像接待下級那樣隨意他說,「畢希普帶著十幾根甘油炸藥逍遙在外,我已給卡邁克爾發了警報,貝爾正為這事忙著,交管局也已在協調動作,但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利用無線電和電視動員更大規模的搜捕。你不願警告市民們他身上帶著什麼,是嗎?」

    「我跟專員談談,」助理專員羅傑森說,「貝爾告訴我你可能會包圍住畢希普的。」

    「『可能』是個要緊的詞,」吉迪恩叫嚷道,「我要去見埃斯梯分局的裡基特,我將守住一些主要道路。」

    「好的,」羅傑森說。

    吉迪恩打完電話,向已經發動引擎的司機點了點頭。埃斯梯分局的局本部離此不到1英里,吉迪恩知道,他去看那人,只是因為他無法再在辦公室裡坐著等。他一直將報話機開著,讓它廣播著來來去去的報告,實際上現在每個人都和畢希普有關係。一個發瘋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一個人——

    他聽到一個人清清楚楚他說:「在白色教堂的市場街發生了一起爆炸,但所有通向市場街的道路都暢通無阻。」

    吉迪恩閉上眼睛,猶如巨大的重物壓在他的身上。而在此同時,畢希普仍在行動。

    沃爾特-畢希普跨著一輛低座小摩托車,那是他那天上午買的轉手貨。有時他寧願騎這樣的摩托車,而不是開轎車出來巡迴,因為那易於操縱。另外,他覺得警察可能會認出他的轎車,因為他昨夜曾將轎車放在停車場。他對那小摩托車非常精通,他對倫敦東區——事實上包括泰晤士河南面從巴特西至伍爾繼奇的大部分倫敦——的熟悉,對他來說也成了無價之寶。他知道近道,他知道能很快造成火勢的地方。他知道騎這樣的小摩托可在主要道路上橫衝直撞使任何人都無法抓住他。他仔細選擇好路線:用鉛筆和紙張描出倫敦地圖,並在紙上標出他打算縱火的地點。

    韋平的油漆倉庫很明顯是第一個地方,它處於大片建築區的中間,周圍是密如蛛網的狹窄小街、其中很多是孩子的遊戲場地,並有好些個大片經濟公夙街段。一些倉庫滿滿地堆積著易燃物質品,還有木材場,加油站和紙張公畝,他知道一旦他能在那裡縱火成功,就會把鄰近地區的寵大消防隊全部吸引過來。前天夜間他已經多麼正確地見到過這種集中,白天由於路上交通繁忙、這件集中很不容易。消防車會遲到危險地點,形成燎原火勢的危險性更大。他也知道必須要有一系列大面積的火災爆發地區,孤單一處火災即使是一場大火也比較易於控制。這就是他為什麼要坐在坦尼森夫人公寓中仔細計劃路線的原因。

    他騎摩托繞行一周,並將裝有觸發雷管的甘油炸藥棍沿一環行道扔進6個不同地方,只用了10至12分種時間。他選定油漆倉庫作為第一個目標,是因為他能從後牆處擲進甘油炸藥而幾乎不必害怕被人發現。路線上的下一個點是廢紙和布片收購站,那裡儲存大量布片,很多布片浸透了油污。他能驅車經過開著的大門,把第二根炸藥棍拋進去。在此之後是木材場,路線再住下是一個加油站,站後面是個兒童玩具大倉庫,此倉庫兩旁是綜合倉庫。第四個地方是另一個較小的油漆倉庫,它因為所處地點合適而被選中,第五和第六處都是綜合倉庫,一個大部分裝的是捲煙,另一個裝的是棉品。第七處主要是一家乾洗廠的工場和總寫字間,那裡的各種清洗溶劑一點就著。

    由於畢希普在他的地圖上仔細作了標記,他感到驚人的冷靜,並對其成就感到深深的滿意。現在他真的要有所作為了。他不僅要為他的妻子和女兒報仇,他還要毀滅掉他曾居住和工作了一生、倫敦最使人憎恨的部分。那將是倫敦的第三次大火。

    他轉過了靠近他第一個目標的小街拐角,看到更遠處有兩個騎車人向他駛來。街上沒有其他人,他放慢速度,等那兩個騎車人過去,然後使出渾身解數。當他經過油漆倉庫高牆時,他投擲了甘油炸藥棍。他趕緊往前,起爆時他已在50碼以外。他繞過街角向邁爾恩德路前進——在那裡,站著兩個被爆炸的轟隆聲震得耳朵發聾的著裝警察。

    他們被震得似乎連他都沒有注意,小摩托車在一陣噗噗聲中駛過去了。他犯了一個錯誤——回過頭從自己肩上看他們是否注意到他。兩個人都轉過身子,這時門都打開,窗子乒乓直響,到處飛濺著玻璃碎片。由於火焰的驟熱,發生了更多油漆罐的爆炸。畢希普迅速拐彎,又拐了一彎,感到肯定已經擺脫了那兩個警察。無論如何,他們是步行,他們沒機會抓住他——而下一個目標只有3分種的摩托車路程。

    他向那目標駛去。當他這樣做時,一輛警車沿路向他飛奔而來。駕駛員旁邊的那個人揮手要他停下,在此同時他看到一輛消防車轉彎過來。當他被迫放慢速度後司機向他人叫:

    「讓開,告訴你能走時再上路。」

    畢希普將車靠近路邊,在小摩托上坐了幾秒鐘,然後爬了下來。他頭腦仍一如既往保持著警惕,他意識到這些警察還未懷疑到他。但他們很快會遇到那兩個看見他轉彎飛跑的警察,因此他只有幾分鐘的安全。他開始從他車旁快速跑開,時不時地回頭看上一眼。天空中已經冒著大股濃煙,他的頭開得不錯——第三次倫敦大火!他拐彎走上一條大街,那裡聚集著大批人群,他們被阻擋在路口,以便讓消防車通過,有人激動,也有人擔心;有人害怕,也有人毫無懼色。

    路中間交通中斷,警察們對這個正推開路旁警戒線前進的矮小人物毫不注意。只有東北區分局一個叫愛德華茲的中年警察除外,他眼角掃到了畢希普的身影。這時有幾個年輕人推著他的背要往前靠近,他把他們趕到一邊,把嗓音提得比消防車的轟鳴還響。站在一旁應急的消防隊員們由此都像部隊一樣投人行動。

    「巡警!」愛德華茲吼叫著。一個巡警聽到了他的喊聲,向他大步走了來過來。「我覺得我看見了畢希普!」愛德華茲喘息著說。「往那邊走了,穿著灰色雨衣,戴著軟氈帽!」

    「好的,」那巡警說著,奔向一輛有報話機的警車。

    當時吉迪恩正撤銷去恩齊區的命令,掉轉頭向東北區趕去。他收聽到了這個消息,毫不猶豫,立即下令:

    「封鎖發現畢希普處半徑1英里內地區。是的,我知道那有可能是虛假的警報,但要封鎖。」他聽到「是的,先生」的回答,然後又聽到「助理專員想跟你講幾句話,先生的說話。」

    「好的,」吉迪恩說。

    「喬治,」助理專員幾乎立刻說:「無線電和電視已停播節目,插播給倫敦東部和中部工區的警報。情報室除一個小組外全都專注這一工作。畢希普被發現騎一輛小摩托在……」羅傑森說了一個離油漆倉庫半英里的地名——「後來發現在比爾頓街的倉庫。你有地圖嗎。」

    「有的,」吉迪恩說。「那就是說,他正從第一處向東走,那裡有威利森大倉庫街區,因此他可能已被迫稍偏向東南。」

    「我將注意控制一切,」助理專員允諾道,「你現在去哪裡?」

    「去第一處火災處,」吉迪恩說,接著意識到雖說」第一處」,但至今僅只一處呀。」還有一事,我們告訴過所有易受攻擊的工廠安排防衛,現在我們最好通知東北和勞動區兩分局的所有地方。最好把挨戶搜索隊的人員都撤下來,以分遣隊形式派他們去加油站、煤氣廠、油庫、倉庫、廢品及棉織品倉庫、木材場——」

    「我會注意的,」助理專員答應道。

    吉迪恩坐回到座位上。他的司機在紅燈前降低速度,好奇地望了他一眼,看到他前額上的汗珠以及他向前衝的大下巴。吉迪恩把地圖攤開在膝上,在他認為可能會有麻煩的地點劃了個半圓。他咕噥道:」事實真相是他要放把大火。如果他的陰謀得逞,他會點燃一個人圈。」他用圓珠筆戳戳地圖,向司機叫出一些街道和地方的名字。他從沒像這樣行動迅速、決心果斷過,而且他也從未這樣驚慌過。

    當然,畢希普更是驚慌。

    他沒有估計到警方能如此迅速動員這麼多警察和消防隊員。不管他到哪裡,哪裡都有他們的標誌。靠步行他是沒法完成那計劃的。他在離他第二個目標即廢品收購站有幾分鐘路程處拐了個彎,看見有一輛自行車靠在牆上。那車很小,很可能是兒童車,但他也是個矮小的人。他趕上幾步,推起它跨了上去,他聽見有人喊,但仍然發瘋般地騎去,轉了個彎。看見了倉庫的人口——並有兩個警察在門前下了自行車。

    他手握甘油炸藥棍。

    警察中有一個看到了他,發出一聲公牛般沉悶的吼聲。畢希普向空中扔出炸藥棍。警察之一迅速低頭護住自己的頭和肩膀,另一個撲向畢希普。畢希普超前他不足1英尺,踢了一下右腿。當那警察力圖抓住前進中的自行車時,他的鞋啪地一聲踢中了他的臉。他還聽到了踢的聲音;一忽兒後傳來了爆炸聲。他瘋狂地向前,轉過拐角,看到更多警察和便衣人員沿街排成一列,很明顯是要趕著去某處集合。這真像西洋鏡一樣。一忽兒,他們都自畢希普的那個方向走開。隨即傳來了爆炸聲,每一個人都立定下來,每個頭都驀地轉過來。

    畢希普手拿另一根炸藥棍,他眼露凶光,似乎要將那棍向那隊伍扔去,但他卻向相反方向掉轉車輪。

    人們開始在他後面追趕。

    他轉了個彎,那裡有單獨一個警察在路中間急急趕路。那裡條兩旁都是空房子的街道,有些空房正被拆毀。1百碼以外有一家小酒店,對面街角有一家綜合商店。畢希普的下一個目標離此半英里,他知道有一條捷徑——但那警察站在他和那條窄路之間。

    那警察姓李,今年23歲,他已在此部隊18個月,在他自己的管段只干了7個月,他總是照書本那樣遵循每個活動要求和每一道命令,認真學習每一項要求和每一道電傳打字電報通知。他這次也很仔細地研究了畢希普的照片。他剛聽說畢希普袋中正帶著甘油炸藥到處跑,準備炸掉一些地方。

    他看見希普騎著自行車向他瘋狂蹬來,他也看見這人眼中的閃光和怒視。他靜靜地站著,奇怪地就像是站在橄欖球場上,等著另一人突然轉向。畢希普已經很近,李警察紋絲不動。突然,畢希普轉向左方。李看清他想耍花招,向他撲去。他攔腰抱住畢希普,他兩人跌到地上——在李甚至還未意識到他已受傷前,剩下的全部甘油炸藥棍都爆炸了。

    追蹤畢希普的兩個警察,從轉角處看到事故全過程。一個迅速俯臥,及時避開了最嚴重的爆炸,另一人頭胸嚴重炸傷。

    當消息傳來時,吉迪恩正地半英里外,開始他很難相信這是真的,但那些報告是強有力的,待他得知李警察的犧牲之事後,他的眼睛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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