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妖瞳 第三章
    「奧立維和寶拉的相識是偶然的,也是決定命運的時刻。十歲的男孩和十歲的女孩之間的友誼,會造就什麼樣的結果,從來就沒有人能夠預料得到。」

    奧立維怔住了。

    保羅。貝斯爾?

    他盯看低頭跪在自己腳前的人良久:「你……你是保羅?」

    保羅並沒有抬頭,維持看臣子的禮儀:「是的。」

    「請起來吧。」奧立維說「不必多禮。」

    「多謝殿下。」保羅平靜地站起身來。

    奧立維這才仔細打量起面前的保羅:「你不是六年前轉學去了巴普納公學?現在是……」

    六年前,奧立維再一次帶著月光玫瑰去神廟的時候,卻被告知:由於寶拉的祖父病危,寶拉全家在前一天晚上連夜去了南部的巴普納行省,連寶拉和保羅也不例外。

    因此,當時十歲的奧立維永遠失去了送給寶拉月光玫瑰的機會。

    這個消息讓奧立維傷心了很久,從那以後,他更加沉默寡言,特別是在得知保羅轉學離開了諾靈頓公學,而且寶拉也沒有回到荷拉特蒂神廟,自己與寶拉失去了聯繫的時候。

    而此刻,他竟然重新見到了保羅!

    保羅清瘦的面孔似乎和從前沒有甚麼變化,在奧立維的記憶中,按照保羅的孿生姐姐寶拉的模樣來衡量,已經長大了的保羅,還是從前他們同學時的模樣,只不過是長高了而已。

    清俊的臉龐,濃黑的長眉,冷靜的眼神,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看起來格外的熟悉,然而卻又是那麼陌生!

    「是的。」保羅微微點頭,「臣下已經從巴普納公學畢業,因此回到京都為國效力。

    「為國效力?」奧立維微微吃驚地看著保羅,「你現在……」

    「臣下是國務省四等樞密書記。」保羅沒有直視奧立維的眼睛,微微低垂著眼簾回答。

    「原來如此。」奧立維點點頭,保羅本來就是未來的宰相,此時開始在朝廷上學習朝政也是必然的事,「令天你是來觀禮的?」

    「是的。」保羅回答,「海恩殿下的受封大典,臣下有幸可以觀禮,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奧立維乾笑一聲:「所以你來得很早啊。」

    「臣下前日回京,昨日剛剛得到書記的職位,令日是第一次上殿,大概是過於激動,所以寧可早些到達典禮現場吧。」保羅對答如流,看得出早有歷練。

    奧立維點點頭,對保羅的話不置可否。

    保羅也沒有接著說話,兩個人陷人沉默。

    感覺自己和面前的老同學沒有甚麼共同的話題——這在六年前他們同學的時候奧立維就很清楚,保羅一向同海恩走得很近,此時保羅回到王城,只是在海恩的勢力中增加了一更重要的籌碼而已。

    「那麼,」奧立維開口道,「你在這裡好好看吧,反正,以後你會天天在這裡工作的。我先出去轉轉。」

    「殿下慢走。」保羅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奧立維走到大殿門口,突然又想起什麼,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說道:「保羅……」

    保羅本來已經重新轉身去看壁畫,聽見奧立維的叫聲,連忙轉回身來恭敬地問:「殿下,您有什麼吩咐?」

    奧立維遲疑了片刻,終於開口問道:「你的……你的姐姐寶拉,怎麼樣了?」

    保羅一怔,好一會兒才道:「殿下為其麼會問起家姊?」

    奧立維略帶一點羞澀,半晌終於說道:「自從六年前你們全家回到巴普納省,我就再沒有見過寶拉了。她在哪裡?」

    保羅沉吟片刻:「六年前家祖父病逝,為了撫慰祖母的悲傷,家姊和臣下都被留在巴普納,所以當年只有父母回到京都而已。」

    「那麼寶拉現在在哪裡?」奧立維急切地問。

    保羅又沉默了很長時問才說:「家姊依舊在巴普納。」

    奧立維「哦」了一聲,眼睛中閃動看某種不知名的興奮。他掛了搓手指:「這麼說起來,寶拉並沒有回到京都,這幾年來一直住在你的故鄉?」

    「是的。」保羅回答,姿態謙恭,然而神情卻是冷漠的。

    「謝謝你。「奧立維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這一次,他的微笑是真心的喜悅。

    「為殿下效命是臣下的職責。」保羅的回答十分得體,卻有看說不出的疏遠之意。

    「寶拉她還好嗎?」奧立雒問。

    「家姊一直安康如昔,多謝殿下惦念。」

    「保羅,那個……」奧立維猶豫著開口。

    「殿下,您有何吩咐?」

    奧立維停了停,又微笑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憧憬的神色:「寶拉她——她不再做女司祭了?」

    寶拉是女司祭,而已普納行省也同樣有神廟,所以,寶拉也許還是被送到神廟去了吧?

    「是的。」保羅簡單回答,「寶拉沒有再被送到神廟,而是留在家中,侍奉在臣祖母膝下。」

    奧立維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真的嗎?寶拉不做女司祭了?」

    「是的。」

    「那麼,是否可以告訴我你家的住址?我想去看望她。」奧立維急切的追問。

    保羅神情複雜地看了奧立維一眼:「殿下,根據律法規定,為了保證王族的安危,除非王上聖諭,否則王子十八歲之前,不能離開京城。」

    奧力維眼中的火茴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我知道。」

    「殿下您還未滿十六歲。」保羅毫不留情地說。

    「我知道!」奧立維頓時煩躁起來。從前他和保羅就經常話不投機,現在看來依舊如此。

    「既然如此,那麼殿下就不應該試圖詢問您不該知道的事情。」保羅冷漠的回答讓奧立維胸中燃起莫名的怒火。

    他恨恨地看了保羅一眼,雖然這張面孔和他記憶中安靜的寶拉極其神似,但是為其麼卻讓他這樣的惱怒呢?

    「謝謝你的提醒!但是我寫信給她總可以了吧!」奧立維有些負氣地說。

    保羅水藍色的眼睛中露出凌厲的光芒:「殿下,您想做什麼?」

    「保羅!」奧立維發怒了,「我只是想和老朋友通信而已!難道你連這個也要毫無道理地阻止嗎?」

    保羅微微瑟縮了一下:「臣下不敢。」

    「那麼,我希望你能盡快告訴我寶拉的住址!」奧立維嚴厲地說。

    畢竟是王子,王族的威風要起來還是頗有震撼力的。

    保羅低頭沉吟良久:「殿下,家姊在巴普納一心侍奉祖母,臣不希望殿下不要……」

    「保羅!」奧立維厲聲喝道,「你是想限制寶拉或者我的意志嗎?」

    保羅噤聲半晌才道:「殿下,臣下每月都與祖母通信,如果殿下執意要與家姊聯絡,不妨將倍件轉交臣下送抵。」

    奧立維想了想:「那麼寶拉的回信呢?」

    保羅的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然而他低著頭,奧立維完全沒菊發現:「如果家姊有給殿下的信件,臣不會在第一時間送到殿下手上。」

    「那麼就謝謝你了。」奧立維終於滿意地點點頭,「明天我會讓諾肯送信到宰相府。」

    「但隨殿下心意。」保羅恭敬地回答。

    奧立維快步走出大殿。雖然對保羅最後的幾句話感到不快,但是得知了寶拉的消息,而且還可以寫信給寶拉,他的心情還是輕快得彷彿是剛出籠的鳥兒。

    六年前,寶拉離開京城之後就再沒有回來,幾個月後,保羅也辦理了轉學,他失去了所有能夠得知寶拉消息的來源。

    雖然貝斯爾宰相依舊在朝廷中,但是奧立維不可能從貝斯爾宰相那裡得到任何消息。

    也因此,對寶拉的牽掛經過時間的洗禮,就成了奧立維心中最憂鬱的一個角落。

    今天是那勒坦爾全國最重要的日子,今天是他的哥哥海恩受封為太子的日子,然而所有的一切,所有的鮮花、歡呼、典禮、宴會,都沒有保羅告訴他的消息重要。

    看起來,提早到達的人是有好運氣的,不是嗎?

    看著奧立維離開,保羅水藍色的眼睛中浮起一層憂傷的薄霧,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要將心中的某種情緒釋放而出,保羅終於轉開了目迭奧立維離去的目光。

    他在心中默默地說了一句:奧立維,你……難道你還沒有改變嗎?

    海恩的受封典禮在隆重而歡喜的氣氛中結束了。貝斯爾宰相代表所有的有的朝臣向太子殿下宣誓效忠,緊隨在父親身後的保羅目然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而儀式結束之後,海恩親熱的拉住兒時好友——保羅的手時,所有的人都清楚,保羅。貝斯爾已經不著痕跡地登上了那勒坦爾的政治舞台,成為了海恩太子的親信。

    唯一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的大概只有奧立維,他還沉浸在得知寶拉現況的喜悅當中。雖然目前他還無法親自去巴普納看望寶拉,但是,只要等薊他年滿十八歲,他就可以離開京都,去遙遠而美麗的南方行省看望寶拉了!

    「巴普納……那裡應該是個美麗的莊園吧!」奧立維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微笑地看著地圖,看著位於帝國南端的行省巴普納,無限的憧憬在他腦海中浮現。

    亞蘭歷六三九年十二月,奧立維度過了十六週歲的生日,同月二十八日,從諾靈頓公學畢業。

    宮中因此舉辦了一個盛大的晚會來慶祝,國王和王妃都贈送了豐厚的禮物,海恩王子也親目前來表示祝賀。宴會上衣香鬢影,歡笑盈盈。

    然而,身為宴會主角的奧立維,他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跟隨在海恩王子身後的那個人——保羅。貝斯爾身上。

    所以奧立維很快就找了個機會將保羅拉到一邊,帶著不滿詢問道:「保羅,為其麼寶拉從來都沒有給我回信?」

    他每個月都要寫好幾封倍迭到保羅那裡,再由保羅迭走。而至令已經有半年時間了,卻從來沒有收到過寶拉的一封回信。

    「臣下不知。」保羅穿著一件黑色的禮服,在銀色長髮的映襯下,白皙的皮膚愈發顯得沒有任何血色。他一副漠然的表情看著奧立維:「臣下只是遵照殿下的吩咐,將信件送到家姊手上而已。至於家姊是否回信,臣下從不過問。」

    「難道寶拉就從來不想給我回信嗎?」奧立維焦急地問。

    「這只取決於寶拉自己。」保羅冷靜地回答。

    奧立維抿緊了嘴唇,說不出話來,他不是傻瓜,他明白保羅的意思。

    寶拉根本不想給他回信,寶拉根本不想同自己聯繫。

    「殿下,臣下有話想說。」保羅開口道。

    「有其麼話,你說吧。」奧立維說。

    保羅深深地看了奧立維一眼,慢慢開口道:「臣下說過,家姊在巴普納已經過慣了深居簡出的生活,不想回到京都,也不想同殿下再有任何聯繫。殿下,為了您的未來,您最好不要繼續寫信了。「奧立維狠狠地擰起眉頭看看眼前的保羅:雖然保羅回到王都不過半年的時間,但是他冷靜、理智的個性和高效、堅決的風格已經在那勒坦爾的朝臣當中傳揚開來,奧立維多少也有聽聞。

    此刻,他那種一言既出,絕無迴旋餘地的詔氣更是讓奧立維領教了這位昔日同窗刀一般的詞鋒。

    「臣下是為了殿下看想,才說此肺腑之言。但願殿下能夠認真考慮臣下的建言。」保羅進一步解釋。

    奧立維抬起頭,看著保羅冷靜得沒有任何表情的眼睛。

    「這個表情和寶拉的神情真相似呢。」奧立維在心中對自己苦笑,「眼睛裡從來都冷靜得像岩石一樣,只有一次,只有那一次,她在我面前落下了眼淚……」

    心頭突然湧起的酸痛感覺讓奧立維幾乎站立不住,他握緊手指成拳,指甲深深陷人手掌中,帶來的刺痛鎮壓了心裡的酸楚。

    「我知道了。」奧立維終於沉重地點了頭。

    他知道自己在與寶拉相處的事情上,如果得不到保羅的支援,就沒有什麼希望了。而保羅作為王太子海恩的第一親信,四等書記的身份,相對於他這個不受重視的王子,似乎還要位高權重一點。

    「澍謝你的建議,保羅,你是一個好臣子。我會認真考慮你的話。」

    說完,奧立維轉身大步離開。

    亞蘭歷六三九年的年尾,對於那勒坦爾帝國宮廷而言,是以一個突發事件結束的。

    這個事件就是:奧立維試圖在沒有權杖的情況下,夜半離開京城!

    在凌晨一時,向已經熟睡的國王和王妃報告此事的是太子海恩。

    根據海恩的說法,在慶祝奧立維畢業的晚會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奧立維就不見了,而宮中沒有發現硬闖、偷襲、綁架等痕跡,和王子一同失蹤的還有他的貼身侍衛諾肯。

    在尋找了王子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不獲之後,海恩不得不立即將此事向國王和王妃稟報,幾乎與此同時,城門守衛報告了奧立維和侍衛諾肯試圖闖出城門的事件。

    而奧立維被送回王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時多。奧立維沉默地低著頭跪在父母面前,卻怎麼也不肯說出自己離家出走的原因。

    「奧立維,如果你不能說出適當的理由,就要受到懲罰。」亞歷山大二世憂心仲件地看著小兒子,「沒有權杖,任何人在關閉城門之後都不得出入京城。

    而且,王子未滿十八歲不得離開京城,你是知道的。「

    「兒臣知道。」奧立維口氣強硬地回答,「兒臣願意接受處罰。」

    「奧立維,」維力王妃開口了,「告訴我們,你為甚麼要私自離開京都,我們可以減輕你的懲罰。」

    維力王妃的聲音充滿了威嚴,奧立維瑟縮了一下,但還是抿緊嘴唇,拒絕開口。

    「奧立維,你說出來啊!不然是要吃鞭子的!」海恩擔憂地看看自己倔強的弟弟。自從被城門守衛迭回宮中,奧立維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

    奧立維沒有抬頭看哥哥,依然一言不發。

    「那麼奧立維就必須接受懲罰。」維力王妃平靜地開口,「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雖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過失,但是奧立維依然要被懲罰十下鞭子。奧立維,你聽見了嗎?」

    奧立維點點頭:「兒臣知道。」

    他知道自己會受到懲罰,但是他不在乎。

    維力王妃正要叫行刑官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攔住了她:「陛下,臣有事稟告。」

    維力王妃眉峰一挑:「甚麼事,保羅?」

    「臣下大約知道奧立維殿下出走的原因。如果我的解釋合乎情理,希望陛下不要懲罰殿下。」保羅在御座面前跪了下來,就跪在奧立維身邊。

    奧立維則是愕然地看看保羅:保羅一向同自己沒有什麼交情,為何此刻要站出來為自己求情?

    「保羅,如果卿能提出合情合理的理由,自然可以免去奧立維的處罰。」維力王妃點點頭說。

    「奧立維殿下出走之前,曾經向臣下詢問臣下家姊的消息。」

    「卿的姐姐?」亞歷山大二世奇怪地念看,「為什麼?」

    「臣下家姊寶拉六年前還在京城的時候,曾經和奧立維殿下友誼頗深。但是六年前,家姊已經回到巴普納——臣的故園去了。之前殿下曾經試圖通過臣下與家姊聯絡,但是家姊一直沒有回復殿下的信件。

    因此,臣下估計,奧立維殿下大概是一時心急,思念朋友過度,所以才未加考慮,離開京城,想要去巴普納的吧。「

    保羅的聲音冷靜得如同水晶,簡單明瞭,而奧立維的心,卻因為他的話深深地疼痛起來。

    「是這樣嗎,奧立維?」亞歷山大二世看向奧立維。

    奧立維低著頭沒有回答。

    海恩連忙道:「父王,弟弟是默認了吧!保羅的姐姐寶拉,我也認識的,這幾年以來,我也很想念她呢!請父王、母妃看在弟弟對待朋友情深義重的份兒上原諒他吧!」

    「既然如此,保羅,」亞歷山大二世微笑著問,「為什麼卿的姐姐沒有同卿一起回到京都呢?」

    保羅沉默不答。

    海恩也好奇起來:「是啊,保羅,為什麼不帶寶拉回京都來?父王既然這樣說了,卿也不妨將寶拉接回京都,我和奧立維都很想見到地呢!」

    保羅仍是沉默。

    維力王妃開口了:「保羅,既然卿的姐姐是海恩和奧立維的朋友,為甚麼不帶來給王上和我見一見?我們也很想見到海恩和奧立維的朋友哪。」

    半晌,保羅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御座,又看了看身邊的奧立維,水藍色的眼睛中滿是悲哀和沉痛的神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口:「陛下,臣下不能將家姊帶來京都。因為,臣的家姊六年前就已經不幸墜馬身亡了。」青天霹靂!

    「什麼?」奧立維吃驚得不敢相信:「保羅,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保羅看了看一臉愕然的奧立維,口中吐出毫不留情的話語:「是的,殿下,家姊寶拉早在六年前就墜馬身亡了,她的墳墓,就在臣的故鄉舊宅。」

    「你不是說她一直在故鄉陪伴你的祖母嗎?!」奧立維大吼起來。

    「是的,臣下沒有說謊。臣的祖父母都已經過世了。他們的墳墓,都在臣下的舊宅。所以家姊的確是陪同臣的祖父母,一併葬在舊宅。

    如果殿下不相信,可以派人去調查。「保羅斬釘截鐵地說著。

    「你騙我!」奧立維幾乎失控地叫道,「你一開始不是這樣說的!」

    「殿下,臣下不是有心隱瞞。殿下對家姊的友誼,臣下十分感動。

    臣下不願告訴殿下家姊的死訊,是唯恐殿下過於傷感。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殿下居然會為了要見家姊一面,離開京城,違反律法。所以臣下才不得不以實相告。謹請殿下肯解臣下的一片苦心。「

    保羅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彷彿是不忍提到傷心往事一般,然而卻是毫不容情的冷酷。聽在奧立維耳中,真是痛徹心肺,冰冷刺骨!

    「真是……」海恩臉上也露出難過的表情,「保羅,卿應該如實告訴我的。

    寶拉也是我的好朋友啊!「

    「臣下知錯了。」保羅謙恭地回答,「這本是臣下的家事,臣下不願此等小事驚擾殿下。」

    「可惜了一個好孩子。」維力王妃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奧立維,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吧。這次就不處罰你了。你回去靜養幾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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