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一到,鴻翎便放下一切工作,開著車子前往傅逸軒的住處。
今天上班時間,她又接到了十七樓打來的電話。
不是傅逸軒,而是她的頂頭上司葛曙雲。
葛曙雲告訴她,傅逸軒已經病了一個星期——神經性腸胃炎,壓力太大所引起的,加上抵抗力不足患了感冒,死撐著沒有看醫生,直到昨天晚上撐不住了,才由葛曙雲送去醫院掛急診。醫生要他住院幾天,他說什麼也不肯,今天似乎在家休息著。
葛曙雲要她晚上去看看傅逸軒。
當然,毋需葛曙雲交代,聽到這個消息,鴻翎直覺地便想去看看傅逸軒,甚或陪著他去醫院。她只是沒想到葛曙雲會打這通電話。
她知道最近自己陪著傅逸軒出席大小宴會,大家都認定了他們是一對,但是傅逸軒沒有告訴葛曙雲嗎?傅逸軒和她只是在合演一出掩入耳目的戲劇罷了。若是告訴他了,他理應不會打這通電話的。
傅逸軒到底給了他自己多少壓力?一切都很順利的不是嗎?這幾天他們沒見面,她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定病得不輕,否則不會同意去掛急診,更不會在家休息。
思及此,鴻翎不自覺地加快了車速。
到了傅逸軒的住處,鴻翎才伸手欲摁門鈴,卻發現門是半掩的。
他昏倒了嗎?該不會是小偷闖空門吧?
她輕輕地推開門走進屋內,盡可能地放輕腳步。客廳裡沒人,她又朝傅逸軒的房間走去。他的房門同樣是半掩著的。
將門推開,鴻翎所看到的令她僵愣在原地。
沒看到傅逸軒,卻見到一個半裸的女人披散著頭髮躺在他的床上。
那個女人看到鴻翎也是一怔,顯然沒有料到第三者的出現。不過,她隨即露出一個笑容,有幾分挑釁地看著鴻翎,「你就是陳鴻翎?」
鴻翎沒有回答,沒有問她為什麼知道她是誰,只是瞪著她。
一般女人捉姦在床該有什麼反應?哭?鬧?吵?她卻沒有資格這麼做。
她與傅逸軒之間什麼也不是,傅逸軒從沒說過只有她一個女人,他不曾給她任何的承諾,而她也不要這些。
所以她現在應該做的是——離開。
可是她動不了,覺得眼前看到的一點也不真實,好像夢境一般。如果她動一動,也許就會醒來,這個夢就會結束。可是她真的動不了。
套房盥洗室的門打開了,傅逸軒從一片霧氣中走了出來。他的頭髮潮濕,只在腰間
圍了條浴巾。
看著從浴室竄出的一片白色霧氣,鴻翎覺得更不真實了,直到傅逸軒發現了她。
「鴻翎?」他訝異地喚道。
這一聲叫喚讓鴻翎醒了過來。幾乎是立即地,她轉身奔出房間,朝大門跑去。
傅逸軒擅用腿長的優勢,三兩步便追上她,將她攔下。
「放手,我要回去了。」鴻翎低著頭不看他。她有些意外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這麼正常。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他的聲音因為感冒而較平時低沉。
「不干我的事。」鴻翎面無表情地回道。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他又說了一次。
「不干我的事。」她也重複自己的回答,仍是偏著頭不看他。
「我病了整天了,好不容易有力氣去洗個澡,一出來就看到她。我什麼事也沒做過。」 他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著他,她卻將視線挪開。
對於她的反應,他有些惱怒,卻仍是輕聲說道:「相信我,看到她我比你還意外。」他知道發怒只會將她推得更遠。「別這樣,看著我,鴻翎,」他皺著眉說。
等了半天,她仍是固執地不肯轉移視線。
他只得再次說道:「鴻翎,我真的沒有——」
「我說了,那不干我的事。」她輕輕將他的手撥開。
他爬著頭髮無力地說:「你想一想好不好?我病成這樣,哪有力氣去做那些事?」
鴻翎不說話,也不看他。
「我要怎麼說你才會相信?」他強硬地以食指和拇指夾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視他。「看著我,告訴我,你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
鴻翎想挪開他的手,卻無法如前次般順利,她索性放棄。「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告訴過你,這不干——」
「你再說一次不干你的事看看!」他生氣地吼了出來。
他的壓力很大,累得要命,頭痛得快裂了。昏睡了一天,好不容易有力氣起床洗個
澡,一走出浴室,卻看到下堂女友半裸著躺在他的床上。而這個他一星期以來日思夜想的女人好不容易出現在他面前,卻告訴他這一切不干她的事。
不干她的事才有鬼了。與他有關的事,她都脫不了干係。
僵了兩秒,鴻翎倔強地抬起頭,「不干我的事。」
「你——」傅逸軒瞠大了眼怒視她,而後一把將她扯進懷中,用力地吻著她。
鴻翎生氣地推拒著,沒想到重病之中,他的力氣未曾減損,牢牢地將她鎖在自己的懷中。掙不開他的擁抱,也躲不開他的吻,鴻翎又氣又委屈,兩行清淚滑了下來。
吻著她的傅逸軒在她唇上嘗到濕鹼的淚,這才放開她的唇。
看到她紅腫的唇,明白自己粗暴的動作傷到了她,他輕輕地撫著她的唇說道:「聽話,別鬧脾氣了好不好?相信我,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用力地推開他的手,為自己不爭氣的淚而惱怒。「不要跟我說這些,你愛做什麼、愛和誰在一起都用不著對我解釋,我說過了不干我的事。」接著,她抬起頭,卻在看到他身後的人時身體一僵。
傅逸軒也注意到了她的反應,循著她的視線回過頭去。回頭的同時,伸手攔住鴻翎,將她擁在懷中,制止她欲離開的舉動。
那個惹出禍端的女人就站在他的房門口。他板起臉,沉聲怒喝:「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馬上離開。」
那個女人在傅逸軒追著陳鴻翎出去時便打算離開了,只是在她穿好衣服步出房門時,眼前的景象令她訝異地愣在原地。
她與傅逸軒交往過一段時間。
傅逸軒永遠都是那麼地從容不迫、自信滿滿。他對女人很溫柔,卻從不曾對女人解釋過什麼,好像女人是只小貓、小狗。一個人會花時間去陪他的小狗玩,但是絕不會向他的小狗解釋他有沒有和其他女人上床。剛才他卻幾乎是低聲下氣地在哄著那個陳鴻翎,這是他不曾做過的事。
從沒見過傅逸軒生氣的模樣,他甚至不曾說過一句重話,好像他永遠不會生氣似地。這是她頭一次看到失去控制的傅逸軒。
她與傅逸軒之間沒有誰甩誰,只是她出國一段時間,兩個人感覺淡了,也就散了。那對她而言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她從來不曾想要挽回些什麼,直到在雜誌上看到他。
現在的他變得更成熟了,令她怦然心動,她想與他再續前緣。
但是他幾乎每次出現都帶著這個陳鴻翎,這令她不悅。
她與傅逸軒有著相同的社交圈,他卻很少與她一同出席宴會。她知道,他不想讓人覺得他們已經固定下來,她也從未抱怨,因為她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他為什麼大小場合都帶著陳鴻翎?
論家世,她家與陳家不相上下。論長相,她有絕對的自信絕不會輸給陳鴻翎。為什麼傅逸軒與她交往時若即若離,如今卻處處捧著陳鴻翎,唯恐人家不知道他們是一對?
她不甘心。
她有自信,如果在私人場合再次見到她,傅逸軒一定會想起過去甜蜜的日子。他會希望她再回到他身邊。
所以地來了。
原本只是想碰碰運氣的,沒想到大門真的沒鎖。進到屋內,發現他在浴室,她便輕解羅衫,想喚起他對她甜蜜且激情的回憶。
沒料到卻先見到陳鴻翎。更沒想到傅逸軒在她和陳鴻翎之間,選擇了陳鴻翎。
「請你現在立刻離開。」傅逸軒不悅地重複了一次。
這才像她認識的傅逸軒,永遠都這麼地有禮貌,即使生氣還是不忘加個「請」字。真是可惜,錯過了一個好男人。她聳聳肩,從容地走出大門。
「她走了,你可以放開我了。」鴻翎知道自己的力氣敵不過他,所以沒有掙扎,只是沉聲說道。
沒有放手,傅逸軒鎖著眉凝視她,「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裝模作樣?」
聞言,鴻翎生氣地抬頭瞪著他。
「明明在乎得要命,為什麼要表現的毫不在意?為什麼要說不干你的事?」
他痛恨極了那一句「不干我的事」。他向自己保證,如果她再敢講那句話,他會將她按在腿上,打她的屁股。
鴻翎忍著氣,沒有回答。
「你能不能誠實面對自己,不要躲在那個面具後面?你這樣不累嗎?」
她仍是不說話。
「你要躲在那個象牙塔裡多久?你不可能這樣保護自己一輩子的。」他粗聲嚷道。
她表情僵硬,動也不動。
他討厭看到這樣的她。他要她與他說話,他要感覺到她。深吸一口氣,傅逸軒緩緩地改變自己的語氣,「別這個樣子,跟我說話。」
「你以為你是誰?」她突然對他吼道,「你憑什麼指責我?最沒資格說話的人就是你。」
他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她卻爆發了。
掙開他,鴻翎退了兩步瞪視他,「躲在象牙塔裡的人是你,裝模作樣的人也是你自己。別忘了,壓力過大病倒的人是你,不是我。是你不敢面對自己的情緒,是你在壓抑自己,不要投射到我身上來。」
撇開視線不再看他,她近乎自言白語地喃道:「竟然說我裝模作樣,還說我躲在象牙塔裡,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眉頭一緊,眼淚就要滴了下來。她連忙蹲下身,不想讓他再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和他在一起,自己變得愛哭了。
蹲坐著,將臉埋在膝上,鴻翎任由眼淚恣意地流著。
她恨透了傅逸軒,他憑什麼指責她?她就是要表現得毫不在意,她就是要面無表情,她就是要躲在面具後面,他管不著!
這麼多年來她過得很好的,他的出現讓她的生活全亂了。
害她成為公司同事談論的對象、害她一天到晚莫名其妙地想起他、害她這會兒哭得像個三歲的孩子似的……
都是他。
更何況最不坦率的人就是他,他怎麼敢這麼大剌剌地反過來指責她?
輕歎口氣,傅逸軒也跟著蹲了下來,擁著鴻翎,輕拍她的背。
鴻翎忙著哭,根本不理會他。
「別哭了,是我不好,我道歉。」他在她耳邊輕聲哄著。
「本來就是你不好。」鴻翎仍埋著頭,抽抽噎噎地說道。
「我不該說那些話。」他撫著她的發。「我忽略了你的感覺。雖然我說的是事實,但是我該考慮!!」
鴻翎抬起頭瞪他,打斷了他的道歉。
「什麼叫你說的是事實?」
太過分了,他是故意的。她不相信他會如此口拙,他根本是存心氣她的。
「別生氣,我知道——」
「你知道個鬼!」不待他說完,鴻翎雙手一伸,推了他一把。
沒料到她會有這個動作,加上一陣暈眩襲來,傅逸軒就這麼躺著無法起身。
看著倒在地上的他,鴻翎愣住了。她這才注意到大冷天裡,他竟赤裸著上身,全身上下只圍了條浴巾。
他已經病了一個星期了,昨晚才到醫院去掛急診的呀!
鴻翎臉上的淚更加-濫了。
她連忙爬到傅逸軒身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使盡全身的力氣,想扶他進房間去。
休息了一會兒的傅逸軒略略恢復體力,藉著鴻翎的力量回到了房間。
將他安頓在床上,鴻翎才剛轉身,手就被握住。
「別走,陪著我。」他粗嘎地要求。
「我不走,我去拿水給你吃藥,一會兒就回來。」她回頭對他說明。
像是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他皺著眉看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鬆手上的力道,讓她離開去倒水。
讓他和水吃下藥以後,鴻翎坐在床邊哄道:「快睡吧,我會在這兒陪你。」
傅逸軒搖搖頭,「到床上來。」
鴻翎一怔,「我不會離開的,你——」
「到床上來。」他又重複了一遍。
他目光如炬,意志堅強得不像個病人。
與他對峙了一會兒,鴻翎妥協地輕歎一聲,起身除去身上厚重的外衣,和衣鑽進被窩,在他身邊躺下。
在被單下找到她的手握著,他這才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鴻翎幾乎整夜無眠。
今天發生的事嚇壞了她。
那一頓脾氣發得毫無道理,她其實是相信他的。
說謊不是傅逸軒解決事情的方式。
要她配合他出席大小宴會,他明白地告訴她原因,沒有假意慇勤的追求。
到台東的那個晚上,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他要她。連飯店的房間都訂好了,但是他沒有編織動人浪漫的謊言,只以一句「有備無患」帶過,將決定權交給她。
這樣的他令她無法懷疑。
她不知道那個女人與傅逸軒的關係,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麼會在傅逸軒的床上。不過她相信傅逸軒說的,他與那個女人之間什麼也沒發生。
她現在知道了,那頓脾氣是對自己發的。
當她看到床上的女人,她覺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來。她無法接受自己所看到的,那是她的位置,那個女人不該在那兒。
但是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傅逸軒達到目的的工具,只是他的……床伴,他甚至不曾對她說過什麼浪漫的情話。他們的關係建立在現實之上,薄弱得很,她沒有立場去指責什麼。
這才是令她心痛的原因。
她更氣自己竟然這麼在意傅逸軒。多年來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竟然這麼輕易地就垮了。她自以為堅固的銅牆鐵壁,事實上卻是脆弱的玻璃,不堪一擊。
傅逸軒不曾給過任何承諾,但是就算他給了,鴻翎也不要。
她的父母不要她。奶奶雖是不得已,卻也背棄了她。什麼親情、愛情,都是假的,
她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她不需要承諾。
但是今天她卻是那麼地在意,這令她惱怒極了。
而傅逸軒竟然挑在這個時候指責她,說她裝模作樣,說她不敢面對自己。
她氣壞了,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她其實是在乎的。在乎她的家人、在乎她的朋友、在乎……傅逸軒。只是害怕再受到傷害,她只好表現得毫不在意,與人保持著距離。
從來沒有人發現,他卻看出來了,還硬逼著她去面對赤裸裸的自己,硬生生地將傷口上的痂給扯了下來。一直被覆蓋著不覺得,直到痂被扯破了,她才發現傷口仍在,而且好痛。
無法面對自己的痛,她只好武裝起自己去指責他,想讓他也嘗嘗痛的滋味。
現在想來,自己的行為真是幼稚得可以。
微微起身,鴻翎就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著沉睡中的他。
他的眉頭緊緊地鎖著,好像想將白天壓抑的情緒在睡夢中一次發洩似的。伸出手指,她輕輕撫著他糾結的眉頭,想將他的傷痛撫平。
他的眼睫動了一下,鴻翎連忙將手收回,卻在半途教他攔住。
「對不起,吵醒你了。」鴻翎抱歉地說。
他搖了搖頭坐起身,看了一下天色,窗外仍是灰濛濛的一片。
「要喝水嗎?餓不餓?想吃什麼?」鴻翎抽回自己的手,也坐起身準備下床。「你一個晚上沒吃東西,我去——」
「都不要。」他打斷她的話,對她伸出手。「過來。」
看看他伸出的手,又看看他,鴻翎回到方纔的位置,坐在他身邊。
攬著她的肩,望入她眼底,他開口,「我和她之間什麼也沒發生。」
「我知道。」她沒有遲疑地答道。
這個轉變有些突然,傅逸軒伸手打開床頭燈,回過頭仔細地審視著她的眼。
她也直直地回望他,不曾逃避。
他不知道什麼改變了她,不過,她的信任令他鬆了口氣,不想她誤會什麼。
這個誤會解開了,很好。不過,他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解決。
伸出手,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臉。「我很抱歉那些話傷了你。」
鴻翎一怔,微轉過頭,撇開視線,也避開了他的撫觸。聳了聳肩,她說:「沒關係,過去的事就算了,你別放在心上。」
「別,」不喜歡她的逃避,他抬起她的下巴,「看著我。」
吸了一口氣,鴻翎若無其事地抬起眼睫看他,「真的沒關係,我沒事,你別擔心。」
「我知道這不容易,我不會逼你,但是你自己想想該怎麼做。不要有陰影,也不要有包袱,你自己說過的,記得嗎?」他的聲音低沉穩定,讓人有安全感。
這番話讓鴻翎想到自己也說了傷人的話。
咬著下唇,她遲疑地開口,「對不起,我也傷了你。」她並不習慣向人道歉。
他搖搖頭,「不用道歉,你說的是事實,我確實是在壓抑自己。」
傅逸軒的態度倒教鴻翎怔住了。她沒想到他會如此的坦然,畢竟他也說丫,這不容易。
「我與你不同,我並沒有刻意隱藏些什麼,那只是一種習慣。」他無所謂地扯扯嘴角,「曾經我也是很坦率的,想笑就笑、想生氣就生氣,直到十五歲到了傅家。
「我母親一向與我不親近,到了傅家,她忙著自憐,更沒有時間理我。對傅家的人來說,我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承接傅家的事業,所以他們嚴厲地對我,想訓練出一個和他們一樣無血無淚的企業經營者。我不喜歡他們,在那兒,我只能靠自己。那段時間唯一的快樂,便是找時間溜回唐家去。要不,那幾個兄弟也會想辦法與我會面。和他們在一起很快樂,我不想將時間拿來自怨自艾,所以選擇笑著面對他們。久了,我發現笑也可以是一種武器,於是便習慣這麼做了。
「但是我發現這麼做不全然是對的。」他的眼鎖著她的。「有自制力是很好的事,但是面對自己在乎的人不該還戴著面具。與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還得猜測對方的心意,太累了。」
他的眼神令鴻翎有些心慌,她連忙調開視線。
她沒想到他能夠這麼若無其事地對她剖析自己,換作是她就做不到,至少現在不能。
「我知道這樣不好,所以決定去修正它。」他的話令鴻翎調回了視線。
捧著她的臉,他別有深意地說:「猜測心愛的人的心思是很不容易的,我不喜歡那樣,所以你得試著敞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