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鹹離開醒兒臥房時,月亮已行至天空中央,大半個夜晚過去了。
他走出客居,一眼就看到一條挺拔的白色身影迎風而立。
「白衣?」
「堡主,我等候多時了。」
石鹹示意他走遠點說話。「有事?」他們一同走上長廊。
「那位姑娘沒事了嗎?」
「她睡了。」石鹹看了他一眼,遲疑地問:「你知道她的來歷嗎?」
「有什麼問題嗎?」
石鹹瞪他一眼。「明知故問。」
白衣一笑。「堡主何出此言?」
「少來了,你真的對她的來歷一無所知?」
「我的確是觀測到天象異變,莫非與她有關?」
石鹹眼神一閃。「怎樣的異變?」
「說不上來。」他沉吟著。「似乎是一種時空上的扭曲,因為那道雷電來得太莫名。」
「她說的是真的……」石鹹喃喃道:「她真的來自異世界。」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事實讓他的心好不舒服。
「巽世界?!」白衣吃了一驚,臉上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天!真的嗎?她不屬於這裡?」真是天意難測。
石鹹悶悶地點頭,只覺自己的心情突然變得好糟。
「堡主?」白衣看兄他鬱悶的神情,心為之一動,臉上閃過一抹笑意。「這件事要告知堡裡其他人嗎?」
「不了,整件事太過詭異,說出來他們不見得會相信。若是他們因此懼怕而排斥龍姑娘,反而不妙。」
「那你打算怎麼解釋她的與眾不同?」
「就說她是我的客人,來自外域,所以不懂中原文化。」他決定道。
「唔。」第一次見石鹹願意為一女子花費心思,看來他是真的心動了。造化竟使兩個不相關的人湊在一起,白衣不禁讚歎緣分之奧妙。
「堡主,這日的天際異變,與你也有關係喔。」
「和我有關?」
「是的。堡主想知道嗎?」
石鹹挑起一道眉。「有何不可。」
白衣輕輕一笑。「白衣要請堡主小心了,因為星子異動,連帶牽動了堡主的紅鸞星。」
紅鸞星?他一怔,隨即明白。「胡來!」
「堡主最好相信白衣。」他擺擺手,走了。
白衣的能力自是無庸置疑,只是紅鸞……怎麼可能?
◇ ◇ ◇
醒兒再次醒來時,天際已泛出白亮,東邊天空隱隱可見驕陽紅光。
她睜開眼睛,沒有意外地發現,迎接她的不是房裡天花板上精緻的黃銅燈罩,卻是陌生環境中的原木床榻。唉!不是作夢,她真的在古代。
「面對現實吧。」她歎了口氣,眼睛四下掃動。「咦?石鹹呢?他什麼時候出去了?」
「叩叩。」敲門聲傅來,醒兒愣了下。「叩叩。」
「請進。」她揚聲道。
「依呀」一聲,門被推開,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手裡捧著一盆水走了進來。
「小姐,早。」她清脆的嗓音聽起來悅耳怡人。「請起來梳洗。」
「等等。」醒兒狐疑地看她。「你是什麼人?」
「小姐,我叫青青,堡主派奴婢來伺候您。」
「伺候我?」她有這麼尊貴嗎?
「是。」青青微微一福為禮。「堡主吩咐,小姐是他的重要客人,要青青好好服侍小姐。」
重要客人?醒兒心頭竊笑。石鹹居然說她是「貴客」。這麼一說,無形中確定了她在石家堡的地位。由一個不明人士變成貴客,嗯,石鹹待她真好。
「堡主也說,小姐因來自外域,不藉中原文化,因此要奴婢多為小姐解釋我朝文化。」
嘖噴噴!石鹹這個大帥哥,真是夠朋友,替她設想得真周到。醒兒暗自度幸,還好石鹹派了人來,否則她可能連這朝代的衣服該怎麼穿都不曉得。
事實證明醒兒是對的,她的碓不會穿衣服。青青說得口沫橫飛,她聽得一頭霧水。什麼衣服還分內衣、中衣、外衣、腰帶、束環……她被攪得頭昏鬧脹;再加上頭髮上插戴的飾品,包括玉簪、髮釵、貼花……林林總總,有的沒的,看得她大搖其頭。
「好了。」青青插好最後一支金釵。「小姐看看,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沒了、沒了,你做得太好了。」醒兒連忙說。開玩笑,她已經坐得腰酸背痛,再不滿意,屁股就要報廢了。
「嗯。」青青含笑退開。
醒兒顫巍巍地起身,試走兩步。唔,頭好重,裙擺又長,不好走,不過尚能接受。
「小姐現在想做什麼?」青青收拾好手邊的零散物品。
「石鹹人在哪裡?」
「堡主嗎?他人應孩在天地。」
「天地?」什麼東西?
「天地是堡主居處的別苑,位在石家堡東方。」
喔,石鹹住的地方叫「天地」,名字挺好聽的。「那我們呢?」她好奇地問:「這裡叫什麼?」
「小姐目前暫住客居。」
「客居?」也不錯。「好,現在我要去找石鹹。」她一旋身,衝出臥房。
青青阻止不及,搖了搖頭。難怪堡主特別交代她別太在意小姐的言行,看來小姐完全不懂此地規矩。本來要見堡主,該由她前去通報,小姐應在內堂等待才是。而今,小姐卻自己貿然前去,遣……有失禮節,不妥啊。
「唉!」青青輕歎一口氣。「也罷,就照堡主的意思,隨小姐去吧。」她邊動手收衣折被,邊說:「不遇依小姐好動的性子,以後得為她梳較輕便的髮髻……」
◇ ◇ ◇
醒兒一走出客房,就感到頭暈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天啊,這裡怎麼這麼大?」
石家堡盤踞整個山頭,光一座客居就有尋常房舍的兩倍大。
她由東看到西,覺得頭更昏了。老天!一共有六道門,八九條可走的通道,她該往哪裡去呢?
「唉!」她慢慢在長廊的廊詹下坐了下來。「這裡也未免太大了,是我少見多怪嗎?古代人都住這麼大的宅子?」她隨即搖頭,否定自己的說法。「不可能。」
這座宅子不僅大,而且精緻。屋舍長廊是以原木建成,木頭上雕有龍鳳,雕工細膩、栩栩如生;再看屋舍的整體佈局富麗堂皇,華而不俗。再笨的人也看得出這不是普通人家的宅子。
「嗯……這個大帥哥不是簡單人物喔。」想到石鹹,腦中突現一張俊俏非凡、剛毅性格的臉。醒兒心一動,莫名的綺念湧上心頭。她連忙甩頭,甩掉荒唐的念頭。她抬起頭,盯著廊上精細的龍鳳雕刻。突然見,想到青青說過的話:
堡主居天地……位在東方……
「東方?」醒兒驀地跳起來。「對了,青青說大帥哥住在東邊。哇!太陽早起的地方。嗯,真不錯,住在東邊,果然是王者。」
石鹹,是這豪宅的主人,也是石家堡的堡主:長得很好看,人又穗重,說話客氣,性子溫柔……她邊想著石鹹的好,邊朝著驕陽升起的方向走。
「對,大帥哥是個人之中龍,更是個好朋友。」胸臆間盈滿喜悅,醒兒高興自己交了一個好捧的朋友。「太好了!找帥哥去。」
她興匆匆地朝著燦爛的太陽奔去,完全忽略了身後有一條健壯、欣長的影子跟隨。
石鹹跟在醒兒身後已經好一會兒了。他放心不下醒兒,怕她醒來後發覺自己身在陌生的環境會感到害怕;他也忘不了她在臨睡前臉上的驚慌與不安。昕以他和白衣談完話之後,就一直站立在客居的大門外以防不測。
他由夜晚等到白日,看著青青進門,聽到醒兒起身後的疑問。青青得體的應對,讓他慶幸自己總算沒找錯人來伺候醒兒;他等了大半個時辰,不聞尖叫,也聽不到她的嚎哭,盈耳只有笑語嬉鬧聲。他放下心,正想離開,不料醒兒踱了出來。
怎麼了?她想做什麼?石鹹不動聲色地跟著她,卻見她走上長廊,然後就不再前進。她似乎碰上難題解不開,困坐廊下,時而坐、時而站、時而踱步、時而徘徊。他幾乎要忍不住現身解她疑難,卻見她霍然站立起來,臉上笑逐顏開,嘴裡喃喃有詞。
石鹹因練武耳力極佳,他聽得到醒兒的咕隆,卻不明白她的意思。什麼帥哥?龍鳳?他茫然不解,只能輕步跟隨,試著弄清她往老刀的巖洞去做什麼。
醒兒愈走愈懷疑。「這是天地?」她四下看了看。「放些烏漆抹黑的大石頭,這樣就叫天地?」醒兒不信地晃著頭。
差太多了!名為客居,雕樑書畫,極盡堂麗之能事,符合客居之名,以客為尊;名為天地,卻只有一堆胡亂搖放的大石,這……
醒兒開始懷疑這些不時普通的大石頭。「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手碰碰石頭。沒動靜!?
「哼!我就不信邪!」醒兒決心查清楚。她盯著大石打量一番。「如果這裡是空心的,那我踢上一腳,它一定會發出聲音。嗯,踢一腳試試。」
她盯著大石,摩拳擦掌,接著撩起裙擺,一腳踢上大石。
「噢!好痛!」她跳著退開兩步,石上的砂石隨著她這一腳也粉粉落下。
隱在暗庭的石鹹,差點忍不住到口的笑聲。他連忙閉緊嘴,悶笑在心。
「哎呀!好痛。」醒兒坐在地上,用手按按發疼的腳趾。「該死,居然是貨真價實的大石頭,害我痛死了!」她喃喃地嘟嚷,不經意又瞧了大石一眼。「咦?什麼時候多了這一快?」
因醒兒一踢,導致石上所覆蓋的灰砂掉落,顯現「大石」的原來面目。
石家堡主要成員之一的老刀原是為惡山林的攔路大盜,同時也是一位精於鑄造的打鐵師傅。石鹹將他救回石家堡後,允許他自由發展;於是老刀將石家堡一隅改為自己專署的煉鐵場,並由韋暮邑為之命名——巖洞。而今醒兒闖入,所見「大石」乃是鑄鐵用的原礦。
她看了好一會兒。「唔,這不是石殖,好像是某種礦類。」
「鏗、鏗、鏗、鏗……」
一陣打鐵聲遠遠傳來,醒兒一聽,心中再無半絲疑問。這兒不是天地,是打造兵器的場子。「想不到石家堡還有這種地方。」她站起身,拍拍屁股,然後想了一會兒,又往前進。
知道這裡不是天地,但好奇心驅使她探個究竟。不知古人是如何打鐵的?她思忖。醒兒循著打鐵聲步步走近,就見一個壯壯的男子裸著上身,手握著鐵錘奮力敲打。他旁邊蹲了一個年輕小伙子,在賣力拉動風箱。
「呃……請問……」醒兒慢慢靠近,還來不及說什麼,男子霍地轉過身子,手中的鐵錘正對她的小腹。
「說!」他喝道:「你是誰?鬼鬼祟祟地由後山闖進巖洞幹什麼?」
醒兒眨眨眼。鐵錘又大又重,擋住她所有的視線,而且似乎馬上要砸死她了。她哧得失聲叫了出來:「救命啊——」
石鹹身形一閃,擋在醒兒面前,一手推開她,一手打掉老刀的鐵鐘。
老刀一時忘了反應,怔怔呆立。
醒兒被拉退兩步,又一直不覺肚子上有任何疼痛,心想得救了。她悄悄睜開眼,就見石鹹站在面前,專注地看著自己。
「沒事吧?」他問。
「大帥哥?」有他在,天塌下來也不用怕了。「沒……事。」醒兒鬆了一口氣,驚魂甫定地拍拍胸口。
石鹹轉向面對老刀。「怎麼可以這般驚嚇龍姑娘?你太無禮了。」
「啊?」老刀大惑不解。龍姑娘?是哪號人物?「我有嗎?」
「快向龍姑娘賠罪。」石成命令。
老刀不服氣。「堡主,為什麼要我道歉?是她錯耶!她冒冒失失地闖進來,還走後門,我才會以為她是奸細或小偷。」
醒兒聞言汗顏。是啊,在他人的地方亂走亂撞,怨不得人有所懷疑。
「老刀。」石鹹有點為難。老刀說得合情合理,理虧的是醒兒,難不成叫醒兒向老刀道歉?這……
「石……堡主。」醒兒及時改口。「是我失禮在先,怪不得這位……仁兄,該是我致歉才對。」她對著老刀彎身鞠躬。「不好意思,老兄,我不明路徑,誤闖了,對不起。」
石鹹心下寬慰。這女孩知書答禮,舉止落落大方,令人激賞。
「嘿嘿!」老刀靦腆地搔搔頭。「你別這麼客氣,我也有不對。這麼大個鐵鍾對準你,不好意思,嚇到你啦。」
醒兒調皮地眨眨眼。「我誤闖,你嚇我,我們一人一次,誰也不欠欠。」
「算是打平了。」老刀哈哈大笑,開始喜歡眼前這個爽朗的女孩。
醒兒隨他而笑,心想這裡的人都很好相處,太好了,真走運。
「很高興你們能取得共識。」石鹹沉穩地說:「我來為兩位介紹吧。龍姑娘,這位是石家堡成員之一——老刀。」他又轉向老刀:「這位姑娘是我的客人,目前暫住客居,她姓龍。」
「哦——你就是頭頭帶回來的那個女娃啊。」老刀上下打量醒兒。她看起來柔柔弱弱,一副屑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樣,那個窮酸和月梅居然認為她會危害頭頭,真是笑話。
「是啊。」不過不知老刀心中所想的醒兒,自是和顏悅色地問候他:「老刀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哎呀,什麼老刀先生,叫起來多扭捏,直接叫我老刀方便多啦,龍姑娘。」
「那你也別喊龍姑娘。」
「是的,小丫頭。」
丫頭?好古老的叫法。「好吧,老刀。」
「咳。」石鹹打斷他們。「對不住,瞧你們談得熟絡,實不忍打擾。但請容我提醒,早膳時間已過。」
「喔!」老刀想起什麼似的,拍拍肚皮。「我一早起來打鐵,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聽到石成這麼說,醒兒才想起她徒昨晚到現在一直滴水未進。這一想,她驚覺自己餓得可以吃下一桌菜。她咽嚥口水,求助地望向石鹹。
「用膳吧,龍姑娘。」石鹹微微笑道:「我送你回客居。」
「好。」她說:「呃,老刀,我對打鐵挺有興趣,可以再來看看嗎?」
「歡迎,歡迎。不過,請你下次走前門。」
醒兒尷尬地吐吐舌。「我會的。」
「請吧,龍姑娘。」
「嗯,老刀再見。」
「嗄?再見。」老刀不明其意,只有跟著她說。
醒兒吃下兩個肉包子,喝了一大碗米漿,結結實實地填飽肚子。
「吃飽了嗎?」石鹹輕聲問。
「嗯,吃得好飽。」她抹抹嘴。「包子做得比我們那邊7-EVLEVEN賣得好吃多了。不過,我不喜歡喝米漿,如果有可……呃,我是說,如果有豆漿喝就更好了。」她差點就說可樂,還好及時改口。唉!這時代不可能有可口可樂,恐怕也喝不到任何汽泡飲料。唉,她歎了一口更大的氣。
7-ELEVEN是啥東西?石鹹當然不懂,他留意的是醒兒的最後一句話。
「豆漿?」
「啊!」天呀,人家好心收留她,給她住這麼大的房子,還派人伺候,她卻得寸進尺,要求東要求西。醒兒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沒有也沒關係啦,我喝米漿也可以的。」
「別這麼說。姑娘來者是客,石鹹當盡待客之道。」
「你……」醒兒嘟起嘴。「我都說了,你叫我龍兒就行了。」
「在下不敢逾越。這樣稱呼姑娘於禮不合,恐惹人非議,破壞姑娘名節。」
「名節?」她怪叫,接著又發現石鹹一直沒與她同坐。她坐在飯桌上進食,而他卻從一進門就站在靠窗的角落。
「是的。姑娘,你來自異世界,可能不明白本朝風俗,可否容在下解說?」
醒兒沉默地點頭,猜想他大概會說出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來。
「姑娘,本朝注重男女之別……」
果然是這些迂腐的觀念,醒兒翻翻白眼。
「……有曰:男女授受不親;又曰:男女不可共處一室。姑娘,你我今日共處一室,已違禮教……」
「停。」她受不了地喊:「拜託!你這些話對我是老掉牙了。」
老掉牙?這又是什麼意思?石鹹蹙起眉。
「算了。」醒兒揮一下手。「我們的世界差距太大,是無法溝通的。別談這個,徒傷和氣好嗎?」
石鹹點頭。碓是如此,他們差異太大,光從她的用語來看就是一大證明。
「石鹹,其實,我今早本來是要到天地找你的。」
「哦?」
「可是我迷路了,才會闖進那個打鐵場。」
他挑挑眉,不打算更正她封巖洞錯誤的稱呼。反正名稱只是代號,錯了也無傷大雅。「姑娘找在下有事?」
又叫姑娘!醒兒翻翻白眼。「有,我想請你帶我參觀石家堡。」
石鹹皺起眉頭。
「喂!」醒兒在他來不及拒絕前又說:「你不可以說不,因為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不能要求我三步不出閨房。」
石鹹輕聲欺息。「我請人帶你參觀可否?」
「不,你帶我去。」
「可是男女有別,同行出遊,恐惹人猜疑。」
「我不在乎。」醒兒聳聳肩。「石鹹,你是堡主,別忘了你的待客之道。」
他一時無言。
醒兒知道自己的堅持有些任性,但是她需要石鹹,他身上那股穩定的氣息總能安撫她因突來變故而生的慌張、無措。
「拜託、拜託。」醒兒拱手道:「石鹹,這個世界我只認識你一個人,我需要你的幫忙。」她黯然垂頭。「我不瞭解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懂,我怕出糗,也怕沒有人理我。你知道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不見得會接受我。」
「我明白了。」石鹹低沉的語調神奇地安撫醒兒的無助。「我陪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為止。」他許下諾言。
「真的?」醒兒驚喜地抬頭。「你沒騙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石鹹凝視她被笑意刷亮的小臉。她是適合笑的。
「太好了!」醒兒笑顏如花,歡呼著:「謝謝你,石鹹,你真是個夠意氣的朋友。」
石鹹沒答話,一瞬也不瞬的眼光始終不離她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