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剛退朝,他冷漠著一張臉回天水宮,一踏入宮門,即轉到御書房辦公了。
御書房裡,梵天坐在書桌後,兩眼瞪視著攤開在眼前的奏章,看了許久,仍是停在前面的那幾行字,完全沒有看入眼裡。
歎口氣,梵天煩躁地扔下筆,整個人往後靠入椅背中。
其實該要批閱的奏章都已處理好大半了,那些都是在水靈兒的陪伴下完成的;有她陪在身邊,批閱這些嚴肅無趣的奏章倒變成了件快樂輕鬆的事!水靈兒的笑語呢喃會讓梵天忘去繁重國事的壓力,他也喜愛水靈兒的體貼柔情,畢竟他們倆在御書房裡度過了許多快樂的時光。
而桌上剩下的這些奏折既不重要、也不急,根本不需要趕在現在看完。梵天只是為了要讓自己有事做,才拿出來看,以便能忘去自己和水靈兒間的不愉快。
但是似乎是沒什麼效果,梵天仍是頻頻想起那個不聽話的幸伙,她竟為了個才初次見面的李妃和自己鬧彆扭,還無禮地頂撞他。李妃真值得她那麼幫忙嗎?梵天真不明白水靈兒的想法,這次幸伙真是太不知輕重了,所以自己才會狠下心地
下令將她關到冷宮去好好反省一下,她若能早些認錯,就可以早些回來。不過,天水宮裡少了水靈兒的身影,也少了分生氣。梵天極不習慣沒有水靈兒陪伴的生活,這使得他心煩意亂,做什麼事都不順心。
薛成見皇上頻頻在歎氣,小心翼翼地提議著:「皇上,後花園的小老虎長大了不少,皇上可要去看看它?」
梵天想了下才點頭,反正他也看不下奏章,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好吧!朕這兩天都沒去看虎兒,去看看它也好。」站起身走出御書房,來到了後花園。
虎兒吃完食物,正懶洋洋地趴在鐵籠裡。
梵天命人打開籠門放虎兒出來,虎兒一見到梵天,精神馬上就來了,活蹦亂跳地衝出籠子在梵天腳邊走動,高興地對梵天嗚嗚叫著。
梵天蹲下身,摸摸虎兒的頭笑了。「虎兒的確是長大不少,身子也壯了許多!」轉頭問照顧虎兒的衛士:「放它出來,還會到處搗蛋嗎?」
衛士彎身有禮地回答:「啟稟皇上,老虎已懂得許多的規矩,沒有命令,它也不會亂來,很聽話,這都是芙蓉官教導有方!」
梵天聽了,臉上笑容頓時化去,不言不語沒說什麼。
薛成則是忙在一旁趁機跟著說:「是啊!這隻老虎還真是讓芙蓉官花了不少的心血呢!奴才還聽說芙蓉官也教老虎聽口令、做動作呢!是否要派人將芙蓉官召回天水宮來表演給皇上看看呢?」
「朕沒有不准她回天水宮啊!只要她肯認錯就可以了,她認錯道歉了嗎?」梵天問,語氣裡有絲期待。
薛成低下了頭,無奈地輕輕搖著頭。以芙蓉官的固執,要她認錯,是談何容易的事呢?
梵天也沉下了臉,不甚開心地道:「她既不道歉,又如何回來?難道要朕向她錯認,求她回來嗎?」語氣不悅。
薛成只能溫言地勸著皇上:「皇上,芙蓉官固然有不對的地方,這也是因為她心地太善良了,同情李妃的遭遇,才會幫李妃說話,芙蓉官實是無心要觸怒皇上生氣!請皇上念在芙蓉官是初犯,赦免了她的責罰吧!冷宮地勢陰冷又偏僻,芙蓉官在那兒待一晚就已是夠重的處罰了。皇上您還是開恩,讓芙蓉官回天水宮吧!」
梵天何嘗不想水靈兒呢?他是皇上,向來只有人們服從他的命令。第一次遇上敢指責他的人,偏偏又是他最寵愛的女子,這讓他實在是氣不過!在盛怒之下,才會重罰貶她到冷宮反省悔過。水靈兒若不低頭,梵天也拉不下瞼叫她回來。
「朕已開出條件了,她若做到了,就可以回來,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辦法了!」梵天硬聲說道。不狠下心來,如何讓那幸伙聽話?
薛成見勸不動皇上,也沒辦法了,只好聽其自然發展了!
梵天和虎兒玩了一會,侍衛前來稟報說幾位大臣有事要見皇上,目前人在御書房裡等待。
梵天讓虎兒回鐵籠裡,又舉步回御書房處理公事了!
雨勢忽大忽小,滴滴答答地下了一下午還未停,水靈兒被綁在柱子上也淋了大半天的雨,因為雅妃一直留在冷宮裡看著,不讓人放開她,所以也沒人敢上前解開繩子將她救下來。
雙雙等四個服侍水靈兒的奴僕,擔心已到了心急如焚的地步,芙蓉官已經淋了這麼久的雨,真不知她是否還撐得下去。
水靈兒感到自己是愈來愈不舒服了,頭好重、好疼。她看著四周,天地間似乎也都在她眼前飄忽轉動著,讓她暈眩欲嘔,胸口也是每隔不久就會劇痛無比地折磨她,而身子卻是外面冷得頻頻在顫抖,體內又似是有火在燒一樣,冷熱痛灸著她的人!這讓本是挺直不肯屈服的水靈兒,因為身子的痛苦而無力地站不著,若沒有柱子和繩子在支撐著她,她早已倒在地上了。雨水滑過水靈兒的臉掉落地上,雨水本來可以讓她清醒的,但在這麼的長時間淋下來,她的神智也漸漸地模糊了。
水靈兒勉強自己再抬頭看一眼坐在門口見著她受苦的雅妃,心想,這次雅妃真是報仇了,而水靈兒想自己大概也不會有機會再和雅妃對立上了,因為這個身子已經沉重得像不屬於自己的一樣。她只感到好累、好累,天地也漸漸地暗淡了下來,這個世界似乎已放棄她了……
已經是半昏迷中的水靈兒有種感覺,好像自己這一閉眼就不會再醒過來了,她開合著發不出任何聲音的嘴唇,無聲地低喃:「皇上……皇上……再見了,水靈兒再也不到皇上了……」
眼前倏地一黑,水靈兒昏死過去了,苦難折磨打敗她了!
雅妃身邊的太監見水靈兒的情形不太對,有些惶恐地對雅妃稟明:「娘娘,芙蓉官再淋雨下去會出事的!娘娘是否要放了她呢?」
雅妃心中也有了些許的不安。她沒想到芙蓉官脾氣這麼硬,萬一她真有事,皇上可會怪罪下來嗎?
雙雙聽到了太監的話,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之下,人也衝到水靈兒身邊要為她鬆綁,另三個奴僕也忙上前幫忙。
雅妃從椅子上站起怒喝:「大膽奴才!你們是不想活了!」
雅妃還沒說完的話,就被另一個宮女小關的哭喊聲給打斷了:「芙蓉官……芙蓉官嘴唇發紫,快沒氣了!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雅妃一聽,明白事態嚴重了!臉上也出現了緊張不安的神色,有些顫抖地硬聲下令:「只是生個小病,叫御醫過來看看不就得了,擔心什麼?」又忙命令著左右服侍的奴僕道:「快備轎,本宮要回宮了!」
雅妃於是急急忙忙地上了轎,像要逃開什麼一樣,匆匆地離開了冷宮。
雙雙等人急急地將水靈兒扶回冷宮裡,為她擦乾身子,換去濕衣服,同時,一名太監也已快快請御醫來了。
因冷宮位置實在是太偏遠了,所以盧雲趕到時,也已是夜晚時分了。
盧雲在看到水靈兒的情形後,已顧不得要休息喘口氣,急就拿出藥丹和針灸先為水靈兒續命。他看得出水靈兒已是出氣多,入氣少了,再拖下去,真是回天乏術了!
珍貴的救命藥丹,強力的針灸,卻只能讓水靈兒暫時穩住而已,她的命仍然如風中殘燭般,岌岌可危啊!
盧雲邊在救治水靈兒,一旁的宮女雙雙和小關邊哭哭啼啼地說著今天發生一切事情的經過,聽得盧雲是搖頭猛歎氣,雅妃真是太過分了!
盧雲在為水靈兒診察脈搏的同時,卻是一臉怪異的神色,彷彿是不敢相信的模樣,又再三地檢查確定下,盧雲表情成了悲喜不定,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的,凝重的神情像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一樣。
緊接著他急急交代同他一起來的兩名弟子道:「聶雲、育郎,你們在這好好地照顧芙蓉官。她若有氣息變弱了,或是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現象,就趕快將這瓶子裡的保命靈丹餵她服下。特別要注意插在芙蓉官週身大穴上的十二隻金針,千萬不可鬆動掉落,否則芙蓉官的性命立刻就會有危險了!你們兩人一定要全力顧好芙蓉官,絕不能讓她出一點點的差錯。若有事,不但是連芙蓉官會沒命,我們的身家性命也會不保。切記,切記,一定不能出錯!為師現在就去就去見皇上,很快就會回來的!」盧雲說話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慎重。
兩個學徒看出事情的嚴重性,皆明白地點點頭。
盧雲這才匆匆地忙奔出冷宮,焦急地要去稟告皇上這件不得了的大事!
寢宮裡,梵天已安歇了,寢宮內外是守衛森嚴。
盧雲在門口就被攔下,守衛表示皇上已休息了,不能打擾,有事明早再稟報。
「明早再說就太遲了,老夫是一定要面見皇上,快前去通報,皇上若要怪罪,老夫會承擔一切的。」盧雲焦急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薛成聽到外面的說話聲,走出來看看。
盧雲見到薛成,高興地上前忙催著他:「見到你太好了,薛成,快去稟告皇上,說老夫有非常要緊的事要面聖。」
薛成問盧雲有什麼事這麼地急著要見皇上,盧雲只好急得連連迭聲叫:「芙蓉官生病了,現有生命危險,你說這事急不急?」
薛成聽了臉色遽變,忙帶著盧雲走入寢宮。
梵天心情本就不好,好不容易才感到情緒較平靜了,又被人打擾,臉色是十分不悅地起身在寢宮裡接見了盧雲,沒好氣地冷問:「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事,需要三更半夜地吵朕起來解決呢?」
盧雲不敢隱瞞,跪地直言回答:「啟稟皇上!在冷官的芙蓉官生病了,不但是病得很嚴重,性命也是岌岌可危,恐怕熬不過今晚了,而且她還有了!」
盧雲還未說完,梵天已是又驚又恐地從椅上猛然站起,大聲喝問:「你說什麼?水靈兒生病性命不保,你打哪兒聽來的?她人好好地待在冷宮裡,怎麼會出事呢?」
薛成忙上前扶住了梵天。「請皇上冷靜點!」
梵天推開薛成,將盧雲從地上拉起,急著問明白:「你說清楚,水靈兒人到底怎麼了?」
盧雲簡略地將雅妃虐待芙蓉官的事說出,又提了下芙蓉官目前的病情。
梵天臉色陰沉得嚇人,沒聽盧雲解釋完,他就衝出了寢宮,高聲忙要侍衛牽馬來,他要到冷宮去。
薛成也急忙地跟在後頭走出。
頃刻間,整個天水宮都忙了起來,不一會工夫,梵天就騎著馬,帶著盧雲、薛成,及一些貼身衛士急往冷宮奔去。
一去一回的都是時間,梵天等人趕到冷宮時,也已快二更天了。
梵天如一陣風般疾行入宮裡,迫不及待地衝到床前看明白。
當他見到水靈兒雪白嚇人的瞼色、毫無血色的唇、氣若游絲、另外她身上還被插上了多只的金針,若不是她那急促淺急起伏著的胸口可以證明她還有一口氣外,水靈兒整個人可說已是奄奄一息,形同將死之人了。
梵天的心疼、震驚可想而知,他本然著一張臉坐在床沿,手輕顫地撫摸著水靈兒白蒼蒼的臉蛋。他不敢相信,昨兒還是精氣十足的人兒,不過隔個一天而已,竟病到了這般的地步,他的寶貝到底是受到了多大的折磨啊!
看著受苦的水靈兒,梵天忿恨地一句句咬牙下著命令:「傳朕的旨諭,撤去雅妃的名號,將她打入大牢!她身邊的宮女太監,凡是今天有到過冷宮的,一律也關入牢裡待審!靈兒若有個不測,朕要他們以命來抵!」狂暴的怒氣,讓週遭所有人都噤聲地低下了頭。
衛士接到命令,忙著照令行事。
「盧雲,水靈兒現在情況如何了?」梵天寒著嗓音問。
盧雲忙又上前仔細看了下人,一會,他神態不樂觀地回話:「啟稟皇上,芙蓉官現在發著高燒,身子卻是冷熱不定,恐怕會有轉為肺炎之虞。若真轉為肺炎了,恐是藥石難醫,這是一憂;而且今天下官為芙蓉官檢查時,發覺芙蓉官心臟有異,詳細地診察下才明白,芙蓉官竟還患有狹心症,現在芙蓉官的發燒不止更加重了心臟的負荷,這又是另一個大隱憂;除此之外,還有……還有……」說到這,盧雲聲音變得遲疑,說話也成了吞吞吐吐,似是很難以啟齒。
梵天不耐煩地怒斥盧雲,不悅地急心問:「這是什麼時候了,有話就只管盡量說,別這樣拖泥帶水的!」
盧雲跪到了梵天面前,恭聲稟告:「皇上,是芙蓉官有喜了,芙蓉官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這是下官把脈時發現的!喜脈雖微弱,但芙蓉官的確是懷孕了!」
梵天驚愕地愣在當場,不太置信地問:「有喜?!水靈兒懷孕了?你說她有身孕了?」
盧雲堅定地對皇上點點頭。
梵天驚喜莫名。水靈兒有喜了,她真懷了龍兒,這消息怎不教他欣喜若狂呢?
但盧雲後面的話卻是澆了梵天一大盆冷水,讓他立即方寸大亂。
「芙蓉官有喜是件天大的喜事,但是依芙蓉官現在的情形,胎兒卻給了母體很大的壓力負擔,對芙蓉官來說反倒是不利,這也是目前最大的憂慮了!」盧雲將實情說出。
梵天握著水靈兒冷冰冰的手,放在唇前是親了又親,心中無聲地吶喊著……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糟到這樣的地步?水靈兒無論如何梵天是都不會放棄她的,但是,孩子又是他盼了好久才有的,他又如何能割舍下呢?到底要怎麼辦呢?
就算梵天貴為一國之君,他也沒有扭轉人命的力量啊!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的無能和不知所措。怎麼辦?事在燃眉之急,他要快作出決定。
「盧雲!」梵天只考慮了一下,就嚴肅地下令:「拿掉孩子,為了讓水靈兒活下來,就算要拿掉孩子,也在所不惜!」
皇上愛芙蓉官的舉動,令在場所有人動容。為了芙蓉官,皇上竟要狠下心拿去他盼望許久的皇兒。
盧雲卻搖了搖頭,既擔心、也無奈。「皇上,就算要拿掉孩子,以芙蓉官如此盈弱的身子也未必能承受得了,再說母子本是一體,這辦法也是太冒險了!」
梵天痛苦萬分地低喊:「那你告訴朕,朕該怎麼辦?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若水靈兒有個萬一,你要讓朕到哪再找一個水靈兒出來?朕不能失去她,絕不能失去她!」
盧雲面有愧色地低下頭,也不知如何回答。
薛成忙在一旁安慰梵天:「皇上,還記得那個算命道士說的話嗎?皇上有個命中注定的女子,她會為皇上生兒育女。芙蓉官既能有身孕,那不表示她就是道士所指的女子嗎?既是如此,芙蓉官一定會沒事的,她還要替皇上生太子呢!芙蓉官福大命大,也一定會熬過這一次的!」
梵天看了一眼薛成,再轉回眼看著昏迷中的水靈兒。半晌,他堅毅地抬頭面對盧雲,果斷冷靜地吩咐:「讓宮裡所有的御醫都到冷宮裡待命,也將所有可能會用到的藥材準備好送到這來,你要盡最大的心力讓芙蓉官痊癒,無論如何,絕不能放棄!」
盧雲頷首接令,出門準備了。
梵天見這冷宮四壁陡然,什麼用品也沒有。水靈兒沒度過危險期之前也不能移動,他只好讓薛成帶人搬些東西進來,因為他要留在這裡陪水靈兒,一步也不離開,直到她脫離險境為止。
水靈兒,朕的水靈兒,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撐下去!你和朕是互相相屬的,你不能留下朕一人,你這一輩子都要陪在朕的身邊,永遠都是朕的人,誰也不能帶走你,就算是閻王也不行!水靈兒,你要好起來,朕會陪你,一直陪下去的!
梵天就留在冷宮住下,照顧著水靈兒,焦心地陪在她身側,再也沒有什麼事比得上水靈兒重要!若可以,梵天真希望時間能倒流,他就不會對水靈兒發脾氣,不趕她來冷宮,那麼一切事也不會發生了!
幸伙,朕答應你,以後你的要求朕一定答應,也不會再和你鬧意見了!只要你快好起來,只要你沒事,朕的寶貝,快點醒過來吧!
水靈兒有喜的事傳遍了宮裡,讓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羨慕的人佔了大半數。芙蓉官本來就很受寵了,現在又傳出了喜訊,皇上不知會如何地眷寵她,一定是直將她疼入骨裡了!
不過,大家也在擔心,芙蓉官有這分福氣享受嗎?她已經昏迷五天了,再不醒來,可能就永遠都醒不來了,那就算有再大的榮寵,又有什麼用呢?
冷宮這裡的氣氛更是凝重,大家都是一臉擔憂地在掛心芙蓉官的身體,卻沒人敢說什麼;尤其見到皇上那眉頭深鎖、冷酷駭人的神情……芙蓉官若不醒過來,這宮裡沉悶嚇人的氣氛恐怕永遠也無法消除。
梵天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他已經坐在那五天了,除了萬不得已要走開一下,其餘時間,他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水靈兒身邊,任憑誰勸他都不肯下去休息。
水靈兒身上的金針已拔除了,不過她的臉色依然蒼白,嘴唇是不再發紫了,額頭上的熱度也退了不少,冰冷的身子轉成了溫熱,整個人看似好了許多,但卻還在昏迷中,人怎麼也喚不醒。梵天心裡明白,今天是最後的期限了,水靈兒再不清醒,就會永遠這樣睡下去!他將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梵天感到心中那股支撐著自己的力量似乎也要用完般……水靈兒,你真忍心丟下朕不管嗎?醒來,快醒來看朕一眼,你就會明白朕受的苦不比你少!你在受折磨,朕也不好受啊!醒來吧,張開你的眼睛看看朕,你會看到朕的堅持!朕絕不放你走,你是朕的水靈兒,朕的寶貝,永遠都是!
夜幕低垂,一天又要過去了,梵天滿心期望的等待都轉成了焦心暴躁。看著昏昏沉睡的水靈兒,他痛心入骨,她當真不留戀這個世界了嗎?一股衝動讓梵天終於忍不住了,他捉著水靈兒細瘦的肩膀用力想要搖醒她。「醒來!你一定要醒來!你怎能放下朕就這樣離開?醒來!朕命令你快醒來!醒來!」梵天哀痛地低吼。
左右侍者忙上前拉開了皇上。
「皇上,您要冷靜,不可過度傷心啊!」薛成拉著皇上勸道,暗啞的嗓音中也顯示了他的悲痛。
梵天用力要掙開左右牽制他的人,生氣地怒叫:「退下!朕要叫醒水靈兒,你們為什麼阻止?退下!」
在擾嚷的嘈雜中,忽然聽到盧雲興奮地叫了一聲:「動了,芙容官有動靜了,有動靜了!」
大家立刻靜下來,梵天推開眾人,飛快上前審視水靈兒的情形。
果然,原是平靜昏迷的人,現在已是眉頭微蹙起,頭也在轉動著,手指也動了下。
梵天欣喜若狂地拉起她的手猛親。「水靈兒,醒來,快醒來!」
水靈兒又走回那片白霧之中了,她走了許久,仍是找不到出路,就在她難過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時,耳邊聽到了一陣陣熟悉的呼喚,好似……好似皇上在叫她。
「皇上,皇上……」水靈兒小嘴一開一合地叫,沙啞的聲音從她乾澀的喉嚨裡發出。
「朕在這!水靈兒,朕在這!快張開你的眼睛,張開眼睛就可以看到朕了!」
梵天高興地撫著她的臉頰,忙不迭地直叫。
昏睡了五天的眼睛終於是緩緩睜開了,兩眼雖少了精神,卻依然清澈,定定地看著眼前俯視她的梵天。
「水靈兒,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梵天開心得真想放聲大笑。沒事了,水靈兒終於沒事了!
水靈兒看著皇上,看呀看的,眼珠兒慢慢地紅了,漲滿了水氣,不一會眼淚就從眼眶裡溢出,流到髮鬢裡。
梵天憐惜地為她拭淚,也忙著柔聲安慰她:「不哭,水靈兒不哭了!朕知道你受委屈了,朕不會放過雅妃的,也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水靈兒聽了,卻是哭得更厲害了,還把頭轉到一旁,不看皇上地在飲泣著。
薛成在一旁給皇上暗示,芙蓉官生氣的是皇上本人啊!暗示完後,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離開,皇上定會有許多話要和芙蓉官說的,旁人不便瞭解。
梵天轉回水靈兒的小臉,讓她面對著他。「你在生朕的氣嗎?是朕讓你受委屈了,也是朕沒保護好你,你才會讓雅妃欺負的。別哭了,朕不會再這麼做了,這幾
天你生病,朕也陪著你難過啊!朕何曾真的不理你呢?」溫言軟語地勸慰著人。
水靈兒仍是不聽皇上的勸,嗚嗚咽咽地在哭泣著。
梵天歎了口氣,心疼地抱她起身,摟入懷中,語氣很是無奈:「別哭了,你的病才剛好一些,怎禁得起你這些流不停的眼淚呢?只要你不哭,你要求什麼,朕都答應你!不要哭了,朕的水靈兒,朕最寶貝的水靈兒!」
水靈兒哽咽地將小瞼埋入皇上懷中,汲取他身上的氣息。想不到自己還能見到皇上,經過這些事後,再看見皇上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水靈兒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好一會後,她才啞著聲說道。
梵天將她抱得好緊,沉痛的語氣裡還有些許餘悸未平:「朕何嘗不也是如此想呢?朕好怕你真的就不再醒過來了!」
水靈兒滿心的委屈在皇上的關心憐愛下平復了許多,她抬起消瘦許多的小臉望著梵天問:「水靈兒到底昏迷多久了?讓皇上這麼擔心!」
梵天笑笑,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為她將臉上的淚痕拭去後才回答:「五天。」
「五天!」水靈兒有些咋舌。天啊!自己竟然昏睡了五天,小手撫上了皇上的臉頰,有些感動地道:「五天裡都是皇上在照顧水靈兒嗎?莫怪皇上瘦了這麼多,水靈兒真是對不起!」
水靈兒的真心關懷,讓梵天多日來的疲累一掃而空,他笑著點點水靈兒的小鼻頭。「朕不要緊,只要幸伙你沒事就好了!身子還會感到不舒服嗎?御醫人在外頭,隨時可以進來看看你。」
水靈兒搖搖頭。「身子是沒什麼力氣,但除了有點噁心反胃之外,倒也不會有太大的不適。」
梵天笑得好開心,他當然明白水靈兒的噁心反胃是為了什麼,他笑她這幸伙這麼糊塗,連身子有了那麼重大的變化都不明白。
水靈兒見皇上笑容神秘,一副很高興的模樣,不解其意地望著皇上看。
「有件大喜事發生在你身上了!你來猜猜看,是什麼樣的喜事呢?」梵天吊著她胃口問道。
水靈兒想了會,仍是想不到。她都被罰到這冷宮來了,還會有什麼喜事呢?想到這,水靈兒有了些埋怨:「皇上肯來冷宮看水靈兒,對水靈兒來說已是天大的喜事了,水靈兒哪敢還有非分之想呢?」說這話的同時,忍不住嘟起了嘴。
梵天哈哈一笑地捏了捏水靈兒細柔的臉蛋,哄著她道:「幸伙!還在氣朕送你到這冷宮來嗎?朕不也在這陪你啊!現在你醒了,等會朕就帶你回天水宮,將這冷宮發生的不愉快事都忘掉!」
「那皇上肯赦免李妃的罪了,也不將潘樵貶到邊關了,是嗎?」到現在水靈兒仍是堅持己見。
梵天有些皺眉地看著她。「水靈兒,你怎麼還提這事,不是讓你別管了嗎?」
水靈兒搖搖頭,撒嬌地要求皇上:「皇上既然疼水靈兒,這事就依了水靈兒,好嗎?饒了李妃他們吧!剛剛皇上還應允會答應水靈兒所有的要求,現在水靈兒就
只求這事,皇上,您就開恩放了他們吧!」她做事不願半途而廢,要幫忙就要幫到底。
梵天眼光嚴肅地直視著水靈兒,眼神中似是不悅水靈兒的要求,而水靈兒同樣也是睜大眼回望著皇上,清亮的眸光是絲毫不退怯。
兩人對望好一會,梵天歎口氣,無奈地笑了,揉著她的發,道:「幸伙,你雖是受到了這麼多的苦,仍是不改初衷,讓朕想不服你都難!好,朕就答應你,赦免了李妃和潘樵。李妃留在後宮,而潘樵仍是要調走,不過,朕會將他調到其它的禁衛軍去,不罰他去邊關了,這樣的判決總合你意了吧!」
「謝謝皇上,皇上是天下最好的皇上了!水靈兒在此代李妃和潘樵謝謝皇上的大恩大德!」水靈兒開心地摟住皇上頸項直道謝,還親了親梵天的臉頰。
梵天笑著接受水靈兒諂媚的道謝。其實只要她開心,他所付出的就值得了!
「你不是說朕是不講道理的人嗎?怎麼現在又成了天下最好的皇上了!」梵天雙眼含笑地看著水靈兒。
水靈兒吐吐舌,將臉偎入皇上懷中,不好意思地認錯道歉:「那是水靈兒情急下胡亂說的,皇上就饒了水靈兒這次吧!下次不敢了!」舉起手認真地在發誓著。
「調皮!」梵天拿下她的手,笑著輕打了下。「都要當母親的人了,還這麼頑皮,以後要如何教導皇兒呢?」
水靈兒滿瞼的驚訝,愣了愣問:「母親?」
梵天高興地點點頭,親密地吻了下水靈兒的小嘴。「幸伙,你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嗎?你就要做母親了,迷糊蛋!」
「我有寶寶了。真的嗎?水靈兒真要做母親了?」水靈兒還有些不敢相信。她從未想到懷孕那方面的事,她和皇上有了孩子,這是真的嗎?
梵天肯定地點頭笑笑,不禁又想逗逗她。「幸伙,又質疑朕的話了?該不該打屁股呢?」
水靈兒做了個怕痛的表情笑笑,手仍是忍不住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帶些不可思議的語氣望著皇上。「水靈兒有皇上的孩子了!皇上,水靈兒真要做母親了!」
「對!朕也要做爹了啊!孩子的娘!」梵天溫柔地吻著水靈兒。現在用什麼字眼也說不出他心中的激動高興,他只能感謝上蒼,謝謝上天又將他心愛的人送回他懷裡了!
現在的冷宮充滿了歡笑和溫暖,梵天和水靈兒是濃情蜜意地分不開了。
在經過這次的事件後,兩人的感情又更進了一步,再加上水靈兒又懷了身孕,梵天在心滿意足之餘,決定要更寵她了!
宮外,盧雲、薛成和馮唐三人也很高興。皇上有後了,
他們從未曾後悔讓芙蓉官服下忘塵,強帶她回到皇上身邊。薛成沒看錯人,芙蓉官真是皇上的命裡人,現在他們是更欣慰當初的決定沒錯!皇上寵她、愛她,較之把芙蓉官留在那深山裡好多了,除此之外,忘塵也化去了她心中留下的仇恨,讓她能快樂地生活。他們雖不該擅自作主決定芙蓉官的人生,但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想必這個過錯能得到諒解的!
因為水靈兒醒了,宮中連著多日來的沉悶氣氛也消失了。
豪華舒適的鑾駕停在冷宮前,梵天抱著水靈兒走出冷宮,水靈兒對這地方還是多看了幾眼……一個小小的報復想法湧上,讓她有了個好主意,忍不住高興地笑出聲。
「笑什麼?」梵天坐上了鑾駕,將水靈兒擁在胸前,寵溺地笑著問她。
「皇上!」水靈兒軟軟地叫聲人,附耳在皇上耳邊咕噥地咬著耳朵說話。
「哈哈!這主意不錯,就這麼決定了!」
鑾駕載著皇上開懷的笑語,還有芙蓉官的嬌笑聲,遂漸駛離了冷宮。
即然雅妃喜歡到冷宮來欺負人,以後冷宮就留給她住好了,讓她再也沒機會離開這去刁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