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一生跟你走 第五章
    車子在台中市郊一所育幼院門口停住。

    「到了!就是這裡,」莫巖扉從後車箱拿出大包小包的東西,一面對站在一旁的貝爾莎說著。

    從大門口望進去,兩排低矮的房舍己相當陳舊,房舍前方的空地上,放置著溜滑梯,蹺蹺板等各種兒童遊樂設施。此刻,孩童們正聚集在一起玩得相當開心。

    「莫哥哥!」孩子們一看見他,親切地叫著。

    「小朋友!你們聽不聽話?乖下乖啊?」莫巖扉蹲下來,愛憐的問著。

    「乖!」孩子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既然你們都很乖、很聽話,那莫哥哥就好好嘉獎你們;來!全過來這裡,莫哥哥一個一個發禮物。」小朋友立即守秩序地排好一長列,莫巖扉疼惜地望著他們那一張張心滿意足的笑容。

    貝爾莎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莫巖扉的一舉一動。從她誠心的接受他這份感情起,就想要更深一層的瞭解他,瞭解自己愛上的是個怎樣的男人。所以她陪著他來到他成長的地方。

    迎面走來一位年長的修女,圓圓的臉龐散發出聖潔的光輝。

    「瑪璃修女。」莫巖扉一見院長到來,立刻親暱地向前握住她的手,

    「巖扉,你又來看這些弟弟妹妹們啊!」瑪利修女慈祥地拍拍他的手背。「你真是個好孩子,從來不忘本。

    莫巖扉聽到院長如此稱讚他,不好意思的回道:「沒什麼,這本來就是我應當做的事;更何況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常常回來探望嘍!」

    瑪璃修女溫柔地注視著莫巖扉;他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男孩,從不因為自己出身孤兒而感到自卑,反而更加努力的奮發向上。這份毅力讓瑪俐修女讚賞極了。

    「這位是……」瑪俐修女看了貝爾莎一眼,轉身問莫巖扉。

    「我替你們介紹,她是我的朋友貝爾莎。」轉頭對著貝爾莎道:「這位是院長:瑪璃修女。」

    「您好!」貝爾莎微微含笑點頭。

    瑪璃修女打量著貝爾莎;眼前這位女孩,她實在是愈看愈喜愛。

    貝爾莎被瑪璃修女看得手足無措,下禁雙頰泛起桃紅,低下頭……

    「哥哥,哥哥,我們來玩槍槍好不好?」童椎的聲音響超;院裡年幼的孩子舉起肥肥胖胖的小手-拉莫巖扉的衣角,要求莫巖扉跟他們一塊玩。

    「好啊!哥哥陪全本一塊玩槍槍,我們來大戰三百回合!」莫巖扉牽著全本的小手,蹦蹦跳跳地召來其他孩子,開始玩起水槍大戰的遊戲。

    貝爾莎與院長看著莫巖扉童心未泯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

    「你跟巖扉交往覺得很辛苦吧?」瑪璃修女牽著貝爾莎的手,往涼亭裡走去。

    「他的佔有慾很強烈吧!這孩子跟我在一塊二十多年了,我太瞭解他了!」

    貝爾莎下知道該如何回答。從認識莫巖扉開始,到正式接納他為止,這其間確實發生過無數的爭執與誤會,但是她卻甘之如飴;不為什麼,完全是因為——愛。

    瑪璃修女望著正在嬉戲的一群孩子們,若有所思地開口道:「巖扉這孩子從小就一身傲氣,或許是出身孤兒的關係,才會造成他內心的榜徨與不安,久而久之,就養成他脾氣執拗、霸道十足的個性。你們既然有緣相識並且互相牽引,彼此間更要學會互信、互諒、包容與忍讓!」瑪璃修女牽動著嘴角,柔聲地又道:「每個人都有有與生俱來的缺點,祈盼年能去瞭解他的內心,進而改變他偏執的觀念,彼此互相影響、互相改變,尋找出一條最契合的交往方式,對你們的將來會有助益的。」

    貝爾莎點點頭。是的!人生來就沒有完美無缺的。或許他的自傲與霸道令人難堪,使人無法接受,但也是出自於他對她的一片真心誠意,不願意別人擁有她,再退一步想,這不也是莫巖扉愛她的方式?!

    一位修女匆匆忙忙地跑到院長面前,滿臉汗水焦急地道:「院長,寶寶高燒一直不退,現在怎麼辦?」

    瑪璃修女憂心忡忡地往小孩的睡房走去;貝爾莎喚回正與孩童嘻戲的莫巖扉,緊跟著院長進入房間。

    寶寶一張圓滾滾的小膽蛋,因為燒熱而通紅。小小年紀哪裡承受得住病菌的侵害!這景況讓每個人看了,心都不禁糾結在一起。

    「寶寶燒得很嚴重,我馬上送他到醫院去!」莫巖扉將寶寶抱在懷裡,瑪璃修女也想陪同。「育幼院人手不足,何況別的小朋友也需要人照顧,院長您就留在育幼院裡,我跟爾莎一塊去就可以。」他對著瑪璃修女道。

    瑪俐修女點點頭。「那你們到醫院後,打個電話回來告訴我們情況如何!」

    「好的!」莫若扉立即將寶質抱上車,往台中市區的醫院急駛面去。

    「這孩子的情況怎麼樣了?要不要緊?」莫巖扉心焦的問醫生。

    醫生量完體溫,打完針後道:「他高燒一直不退,我看需要住院;我建議你們先讓孩子留在醫院觀察二天,如果燒退下來,就應該沒事。」

    「那我們讓寶寶住院觀察,這樣子也比較安全。」貝爾莎同意醫生的建議。

    「那你們先去辦理一下住院手續吧!」

    「巖扉,你陪陪寶寶,我跟護土去櫃檯辦手續。」貝爾莎隨即與護士秀到醫院樓下櫃檯辦理手續。

    莫巖扉疼惜的摸摸寶寶的小臉蛋,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寶寶要快點好起來喔!那莫哥哥就可以帶你天吃很好吃的炸雞和冰淇淋,寶寶有沒有聽到哥哥說的話,要快一點恢復健康喔!」

    寶寶突然睜開烏溜溜的眼睛,-胖的小手捉住莫巖扉的手臂,虛弱地道:「哥哥!我都聽到了,你不可以騙人喔!等寶寶不發燒了,哥哥一定要帶寶寶吃薯條跟炸雞。」

    莫巖扉笑了起來,用手輕搖寶寶的小鼻子:「寶寶貪吃,一聽到有好東西吃就這麼開心;寶寶放心好了,哥哥絕對不騙寶寶的,你現在乖乖閉上眼睛睡覺,等到寶寶醒來的時候,旁邊一定會有好吃的薯條跟炸雞跟你說哈羅!」

    「嗯!那我睡覺了。」童稚的嗓音,期待的臉孔。他乖巧的閉上眼睛。

    莫巖扉看著孩子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不禁有些感傷;沒有父母照料的孩子是多麼可憐!這種成長過程他曾經歷過,那種感受太深刻了!如今既然自己稍有經濟基礎,他一定要竭盡所能的盡一己之力,幫忙照料這群孩子。

    有人輕輕開啟病房的門。「芷-你怎麼也來了?」莫巖扉訝異地道。

    沈芷-走近病床,審視寶寶紅通通的小臉蛋,輕聲地問:「寶寶睡了?」

    「我剛剛才哄他睡著的。」

    「那我們到外面談去,別吵到他。」兩個人又躡手躡腳的走出病房,並肩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

    「寶寶要不要緊?我剛到育幼院,瑪璃修女說寶寶病了,你送他到這家醫院來,」

    「醫生說先讓他住院一、二天,觀察一下,如果情況穩定就沒事了。」

    沈芷-吁了口氣,雙手合掌對天說道:「謝天謝地!」側頭看著莫巖扉,埋怨道:「你來台中也不事先告訴我,一聲不響的自己一個人跑來,哦!你是嫌我煩,不讓我跟了是不是!」

    「我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另外帶了一位朋友,又是臨時才起意的,所以才來不及告訴你。」莫巖扉解釋道。

    「朋友?女的是嗎?是不是女朋友啊?」沈芷虹俏皮的眨眨眼。心想那女孩的魅力還真不小,否則怎能溶化莫巖扉那顆冷傲的心!

    莫巖扉伸伸舌頭:「應該是吧!反正跟她在一起時的感覺很奇特,我們認識的過程更是與眾不同!」

    「那就對了!想制住你這種性情古怪的人,非得要同樣古怪的人才有辦法!」

    莫巖扉抓抓腦袋,他實在無法瞭解,怎麼每個女孩子部說他脾氣古怪呢?真有那麼嚴重嗎?

    貝爾莎辦好住院手續,返回病房,遠遠的就看見莫巖扉身旁坐著一位容貌出眾的女孩,兩個人還熟絡得很,彼此有說有笑的。貝爾莎有如打翻醋罈子般:心裡酸酸的。

    莫巖扉看到貝爾莎走來,替她介紹道:「這是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沈芷。轉頭對芷-介紹道:「貝爾莎!」

    兩個不同特質的女孩互相凝視並彼此打量對方,沈芷-心中忖道:這女孩美得好亮眼,難怪會讓莫巖扉一見傾心。不過這陣子也太奇怪了,老是遇上姓貝的人家。

    莫巖扉毫無顧忌地攬著沈芷-的肩膀。我們是一塊長大的好朋友,現在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呢!」

    貝爾莎臉色微微一變。心細的沈芷-看在眼裡,立刻拍掉莫巖扉的手,解釋道:「巖扉算是我家的房客,他也是我爸爸的乾兒子,所以住在一起彼此有個照應。」

    沈正-真恨不得打碎莫巖扉那顆豬腦袋,居然當著女朋友面說他跟另一個女孩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聽在人家耳朵裡不誤會才怪。

    貝爾莎對自己胡亂猜測的心緒也頗覺害臊,微微的牽動嘴角,對沈芷-淺淺一笑。

    宋詠青挽起頭髮,身著圍裙,正忙著存廚房清蒸一條鮮魚;飯桌上已經擺好三菜一湯——這些全是她的心血,或許手藝沒有大廚師般的高明,不過也做到色、香、味俱全的程度。

    「沈先生,該吃飯了!」宋詠青對正在畫室裡的沈暮容喊道。時針已指到晚上九點鐘了,他還沒打算吃飯。真拿他沒辦法!只要他靈感一來,就會不分晝夜的沉浸在畫中。

    他這種常常為了作畫而廢寢忘貪的舉動,實在令她擔心,但是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從上次從山中作畫回來之後,沈暮容變了!——他有意無意的迴避著她,甚至這幾天都不讓她擔任模特兒,還故意離她遠遠地。宋詠青不敢也不想問明原因,因為她害怕!如果她執意尋求答案,沈暮容將會給她一個最殘酷的回答——辭退她。如此一來,以後下就再也沒有機會、沒有借口繼續跟他相處下去了嗎?!這是她最不願得到的結果。

    沈暮容低著頭從畫室走出來,不發一語的走近飯桌,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飯,馬上轉身走進畫室,一刻也不敢多留,深怕看到宋詠青那雙熱情的雙眼。

    只是他心裡也很矛盾,理智與感情正在交戰著。理智告訴他應該離開宋詠青;她太危險,她會燃燒起他心頭冷卻已久的熱情,他一定要立刻剪斷這條情絲,否則他們兩個人將會掉入永無止境的痛苦深淵;但好不容易碰上知心的人,他又何嘗捨棄得下?這些日子來,他簡直快崩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日以繼夜拚命作畫,籌備十天後的個人畫展。

    屋子裡瀰漫著恐怖的死寂,宋詠青難過的看他逃難似的返回工作室,他如此漠視她的存在,實在令她相當難過。

    沈芷-脫掉高跟鞋進了屋;剛從醫院處理完寶寶的事情,一進門就看見宋詠青兩眼無神,精神恍惚的盯著書室的門板,渾身上下有股幽幽的哀愁,「詠青,已經很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去?」

    「你一早去了台中,而我看沈先生這段日子忙著籌備畫展的事,已經累得不成人形了,所以不大放心,反正我也沒別的事情,所以才留下來照顧他。」宋詠青有氣無力地回答。

    沈芷-疑惑的看著她,用手摸摸她的額頭。「你還好吧?你看起來下太對勁,你的臉色蒼白又難看,這樣子好了,我送你回家去。」

    「不用了!」宋詠青泫然欲泣的模樣。

    「詠青-你別難過啊!有什麼麼事可以告訴我,讓我幫你解決!」沈芷-慌了手腳。

    宋詠青只是茫然的看著她!她根本開不了口,她要怎麼解釋?難道能夠跟沈芷-說她愛上沈暮容嗎?

    她為何不能愛?愛情是沒有界限的不是嗎?

    她原本空洞的眼神換上不懼的光芒……

    貝宅客廳沙發上坐著一位可人兒,天真無邪的臉蛋配上兩個深深的酒渦,那張宛如嬰孩般的笑臉相當的討喜,常讓人無法對她設防。

    貝母拉著她的手道:「回來幾天啦?你爹地跟阿姨怎麼沒有和你一塊來呢?」

    石小築滿瞼笑容,甜甜地道:「我是前天回來的;昨天在家裡休息了一天,今天才來看伯母。對了!這是我從法國帶回來的衣服,送給您的,小小心意,不論如何您一定要收下。」石小築從紙袋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盒,

    貝母喜孜孜地。「你來看伯母,伯母已經非常開心了。」

    「我知道伯母是不會在乎這些禮物的,但這可是小築的一番心意,如果您不收下,小築會很難過的!」她委屈的皺皺小鼻子,淚眼汪汪的神撥態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石小築一向明白自己外表上的優點,惹人憐惜的模樣加上無邪的臉龐,常使人無法去提防她;她便善用自己與生懼來的優點去達到她的目的。

    「你可別難過,伯母收下就是了。」貝母立即順著她的意思收下禮物。

    「晚上就留在這兒吃飯吧!我已經打電話叫翎楓回來了,你們也有好一陣子沒見面了吧!』貝母一向擔心貝翎楓的終身大事,她想趁此機會拉攏他們。

    「貝哥哥!」石小築羞澀地問道:「都快一年沒見面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傻孩子!你們也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他怎會忘了你!」

    「這可不一定,要是貝哥哥交了女朋友,哪還會記得我!』石小築嬌瞠地道。

    「不可能的!我從來沒聽他提過有女朋友,更何況這段時間他每天為了公司的事情忙得昏天暗地,哪裡還有時間去交女朋友。真擔心他再這樣忙下去,我都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抱到孫子!」

    「您放心!我一定幫貝哥哥介紹一位美麗、大方、溫柔的女孩子,而且包準是伯母喜愛的那一型。」當她聽到貝翎楓還沒有知心的女朋友時,心中暗暗竊喜。

    貝母揉揉她俏麗的短髮,有些寵溺地。「你不就是最適當的人選嗎?況且你們也是一塊長大的玩伴,感情也不錯,而你又這麼的善解人意、討我歡心,這樣好了,我讓翎楓這塊木頭追求你。嗯?」

    石小築滿臉通紅,窩進貝母的懷裡撒矯道:「伯母!您別取笑我了!」

    貝母笑容滿面,益發的疼愛她。

    「什麼事這麼開心?一進門就瞧見你們笑成一團——咦!這不是小築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貝翎楓詫異地問。

    「前天晚上才回台灣的。」

    「什麼時候再回去法國呢?」

    「伯母您聽聽、人家才剛回家,貝哥哥就迫不及待地趕人家走。」石小築嘟著小嘴,轉身對貝母撒嬌。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難道你不用再回去讀書了嗎?」貝認楓又重新解釋一遍。

    「那邊的學業都已完成了,而且我這次回來是想將自己所學好好的運用在我父親的公司裡。」石小築信心十足的說著。

    「翎楓!你抽個空陪小築到處逛逛,她好一陣子沒回台北了!」貝母為翎楓出主意,希望他們能多些時間相處。

    她一向喜歡石小築,如果能和石家結為親家的話,就更合她心意了!不過感情的事是強迫不得的,所以她只好適時、適地的在旁拉攏。

    「好啊!」石小築開心的拉著貝翎楓。「請你當我的嚮導,陪我逛逛吧!好嗎?」她嗲聲地央求著。

    「可是……」貝翎楓遲疑了一下;原來盤算著要利用假期找芷-出去走走,顧道去參觀他父親的畫展呢。

    「你有事嗎?可別一天列晚惦記公事,偶爾也應輕鬆一下;你可別掃小築的興呀!」貝母在一旁鼓動。

    「伯母,沒有關係的,如果他真有事要辦,被我這麼耽擱誤了事反而不好,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嘛!對不對?」石小築一副深明大義地替他說話。

    貝翎楓聽她這一說,反而不好意思:「後又有個畫站,我們一塊去參觀吧!」

    「真的不會耽誤你的正事嗎?」

    「不會的!」

    「那後天就麻煩你來接我嘍!」

    她這一招以退為進的方法可真管用——

    石小築唇角微揚——一已經抓在手上的機會,她絕對沒有理由,也不可能讓它輕易地從指間悄悄溜走的。

    美術館門口張貼著一最大海報——沈暮容個人畫作展,

    「沈暮容?這是誰啊?在我的記憶裡,屬於知名畫家的人物好像沒有這個人吧!你為什麼特意要來這裡參觀?」石小築不解的問貝翎楓,她本來以為是那個知名畫家的名人巡迴展出呢!

    來參觀的人並不多,稀稀疏疏的——

    「法國稱得上是藝術之都,你在那裡也待過一段時間,多少也該沾染到一些藝術氣息吧!你不覺得沈暮容的作品相當獨特,更有一種別人摹仿不來的風格嗎?」貝翎楓仟細地看著每一幅畫;沈暮容目前雖然浚有什麼名氣,但貝翎楓直覺的認為,沈暮容會有成功的一天。

    石小築無可奈何地陪他一幅幅的欣賞;她站在其中一幅畫面前,搖頭惋惜地。仔細看來,他是畫得還不錯;不過一個沒有名氣的畫家,他的作品根本沒有人會理睬,有誰會花錢買一幅丟在角落但沒人會欣賞的東西回家!」

    「名氣?!名氣根本是人棒出來的。』貝翎楓嗤之以鼻的說著。

    石小築發現他有點動氣,只好順著他的意思。「其實再仔細一點欣賞,它的畫風的確與眾不同,也許假以時日他真的能成為聞名國際的畫家呢!」石小築話鋒一轉,馬上讚美不止。

    貝翎楓斜睨她一眼,不再多話,逕自走到櫃檯前向服務秀訂下十幅畫作,並且慎重交代不許洩露購買名的姓名。

    「你該不會是開玩笑吧?他的畫有收藏價值嗎?」石小築實在搞不懂貝翎楓真正的用意。

    買一堆廢物回家做什麼呢?她在心裡嘀咕著。

    貝翎楓幽默地說:「如果他真的成為聞名國際的大畫家,那他的作品一定會跟會水漲船高,我現在先頑購買下來,到時候啟不是可以撈一大筆!你是學工商管理的,逢低買進這道理你應該明白才是!」

    石小築聳聳肩,不再干涉他。

    「來!來!大家痛快地喝,來個下醉不歸!」沈暮容、宋詠青、沈芷-、莫巖扉四個人聚在小餐館內,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了!大伙舉杯互敬,慶祝沈暮容這次的畫展史無前例的成功。

    展出的三十幅畫,被人購買了一半左右,雖然數量不多,但對沈暮容的意義卻相當重大;它代表已經有人開始認同他,有人開始注意沈暮容這個名字,這樣的收穫當然讓他興奮無比,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

    「沈先生,您怎慶哭了?」宋詠青急忙遞十手帕,她的心也隨著他大喜大悲的情緒起浮不定。

    「哈!」莫巖扉大笑一聲,「乾爹是太高興才會掉眼淚,乾爹是性情中人,喜怒哀樂向來表現在臉上,真情流露毫不做作。來!乾爹,乾兒子再敬您一杯,祝您往後更能一帆風順!」

    「好!好!乾爹喝了,乾爹有的是信心!」他爽快的一仰而盡。

    眼前這一切實在讓沈芷-欣喜不已,苦盡甘來的日子離之不遠了吧?

    慶祝完畢,四個人搭著計程車回到沈家,先將已醉得不支倒地的莫巖扉扶上樓,沈暮容再原車送宋詠青回去。

    一路上,宋詠青多次想找機會與沈暮容傾談,卻一直苦無機會,只因他一直望著窗外,似乎有意避開她,不給她任何機會。

    未來的日子將如何,總該有個答案吧!總不能老是每天相對,卻形同陌路,她真不願意一切就此打住,彼此都沒有跨出一步的機會……

    她沮喪地猛絞衣角,兩人各懷心事的默默地坐著,車內靜得幾乎令人窒息。

    「詠青……」沈暮容艱辛的開口,下意識的搓著雙手,藉此清除心中的不安。「我想過了……這次畫展能如此順利,這份榮耀其實都該歸你,要不是有你的協助,我可能無法創作出這些完美的作品來;但……但是我又不能老停止不前,為了以你著想,我認為我的風格需要改變,所以……所以我不想繼續局限於人物畫。」

    宋詠青驚訝的張大嘴巴,瞼色轉換成一片慘綠。你的意思是說,不要我再繼續擔任模特兒了嗎?」她下不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猛搖著頭,微弱地說:「我不相信你的話!好好的為何要改變畫風?有什麼話你直說無妨;如果是因為我的緣故,不用我也無所謂,但是你不該捨棄你自己的專長去迎合別人,這種轉變對你百害面無一利,你要仔細想清楚!」

    夜幕低垂,外面的廣告霓虹燈早已熄滅大半,只有幾盞路燈發出繳弱的光亮來。車內一片漆黑,宋詠青早就淚眼朦朧,卻依然故作鎮定地說:「沈先生,您儘管放心,我知道自己不再適合擔任您的模持兒,我現在正式向您辭職。」

    適時地……車子已經停在宋詠青所住公寓前的巷子,她立刻開了車門,掩面狂奔而去。

    「詠青!」沈暮容大聲喊她,丟下車資立即追趕過去捉住了她。

    沈暮容扳過她顫抖的身軀;宋詠青秀麗的臉龐掛著兩行淚痕,沈暮容看得心揪得好緊好緊……

    他啞聲道:「我心裡很亂、很害怕,下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敢與你碰面,故意避開你,都是因為我愈來愈駭怕面對你,你懂下懂?」沈暮容的手猛力地敲著自己的腦袋。「詠青,你的年紀還輕,你的心智根本就不夠成熟,你知道迷戀的後果有多可怕嗎?會給你帶來多大的傷害嗎?我的前妻當年因為迷戀我而嫁給我,但婚後的生活她一直不快樂。我從來沒給過她什麼,有的只是痛苦及煩惱,甚至造成她與女兒之間的誤會,我害怕這種情況會再一次發生。你明白嗎?詠青,趁現在還來得及,趕快回頭吧!」

    迷戀!真的只是一時迷戀嗎?不!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從來沒有迷戀他!不!這絕對不是一時迷惑,那他剛剛的語意……

    宋詠青對著沈暮容眨眨眼,她恍然大悟。「原來你故意漠視我,是為了要保護我!現在我可以鄭重告訴你,如果你是因為怕我對你只是一時迷惑,才跟你在一起,這你絕對可以放心,我並非毫無理智地只想跟你在一起。從頭到尾,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追求什麼,我只希望你能給我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次機會,我不要一輩子活在遺憾裡,讓我陪你一起解開這個心結好不好?」

    沈暮容心扉撼動,他能夠跨出這一步嗎?可想面知,未來將面對層層阻礙;況且世俗眼光的批判,他們可以承受得住嗎?他們能堅守這份勇氣一起去克服嗎?只要有一方放棄,那麼這個噩夢將永遠揮之不去。這些沈暮容不得不考慮。

    「不行!如果他聰明,該比開近在眼前的災難!沈暮容甩著頭,就算目前的心被一片片的撕裂,也絕對不許更糟的厄運降臨,他沉聲地回答宋詠清。

    「你還是回去吧!去過你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活,該有的正常戀情,你只須把沈慕容當做是年少輕狂時所經歷的無知遊戲就可以,只是一場感情遊戲,你聽到沒有?」

    「不!」宋詠清死命地緊握著拳頭,聲嘶力竭地吶喊:「你是個懦夫!你在逃避!你不敢面對顯示。什麼叫做愛情遊戲?這種遊戲我不會玩,也不願意玩,更不想玩,今天我所付出的是實實在在感情,你為什麼老是不相信我的話?老把我所說的當成是不懂事,不成熟孩子的?!胡言亂語?!這不公平!我已經成年了,我可以分辨是非曲直,我今天只想確定這份感情是否全是我一相情願的認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全是我一相情願的話,那你放心!這一輩子我絕對不會再見你;但如果是否定的答案,那我求你勇敢些,我們攜手共度,好不好?」

    沈暮容痛苦的臉孔更加扭曲;面對宋詠清一反常態的咄咄逼人,他甚至連開口說話的力量都沒有,連選擇答案的思緒都不敢讓它跳入腦海,他撤過臉,不敢去正視她……

    「老傢伙!原來全都是你在作怪!難怪詠清老是魂不守舍,老是避開我……」巷口突然衝出個高高壯壯,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黝黑的膚色,壯碩的身材,渾身上下充滿霸氣,部分青紅皂白的便抓住沈暮容的領口,狠狠地給沈暮容一拳,強壯的手臂力氣大得像頭牛,沈暮容悶哼一聲!兩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沈暮容根本沒有閃躲的機會,況且他也不想閃躲,就讓這種椎心的痛楚清洗他那渾沌的大腦吧!

    「李至冬!你給我住手,你發神經病啊!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人……喂!我叫你住手聽到沒有……快住手……」宋詠青矯弱的手死命抱住李至冬強健的手臂,拖著他遠離沈暮容。

    李至冬掙脫宋詠青的手,發出一聲冷哼,對著沈暮容吐了口口水,氣喘吁吁,不屑地道:「你這個老傢伙,年紀都一大把了,還死不要臉的糾纏人家,也不拿面鏡子照照自己的德性!」他偏頭瞪著宋詠青道:「你幹嘛阻止我!」

    「你——你——』宋詠青氣得臉色發白,不客氣地吼回去:「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就是喜歡他,你別在這裡窮攪和!」

    李至冬睜大眼睛,一副無法置信的神情。「你真的是著了他的道了?這種話虧你也說得出口,拜託你清醒清醒,看看眼前這個老男人,這種自稱藝術家的東西,一向放浪形骸,卻老拿灑脫不羈這種騙人的形容詞來掩蓋,他們骨子裡全是卑鄙無恥的詭計,你懂不懂?你搞清楚,這老傢伙的年紀大得足以當你爸爸了,這樣子的人你居然會喜歡!」

    宋詠青不理會李至冬的話,扶起蜷縮在一旁的沈暮容,用堅毅不容質疑地口氣說:「我根正常,也沒有胡說八道,更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天地為證,日月為憑,我會為我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的!」

    她攬了輛計程車,扶著沈暮容坐進去,沉穩的對他說:「不管有任何阻礙,我都會無條件去承受,只希望你能支持我,不要讓我孤立無援。」

    沈暮容思緒紊亂地望著她的面容,他自問:他真的要屈服在她黑亮深情的矍眸裡嗎?真的要向世俗宣戰嗎?

    剛才的重擊,痛得他渾身痙攣,痛苦不堪,不過這反倒是一貼清醒劑……那年輕人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四十三歲的年齡是足以當宋詠青的父親!

    父親!沈暮容淒涼地笑著……

    父親!這兩個宇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父視!這兩個字一直在他耳際盤旋揮之不去……

    父親!刺耳地讓池差點崩潰……

    目視沈暮容離去,她抬頭挺身與愣在一旁的李至冬擦肩而過;她固執的臉龐神采飛揚,堅定的說:「誰都阻止不了我的決定,它將會是最完美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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