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玉晴和許正的婚姻確實出現了裂痕,許正已經光明正大的幾天不回家睡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無論多麼通情達理的女人都灑脫不起來的。
寧玉晴開始和許正吵架,越吵鬧得越僵。
她甚至要拉著葉絮榕去找那個女人,但是許正把她保護得很好,現在還不清楚這個第三者是誰。
而葉絮榕也不認為去找那個女人會讓情況好轉,因為關鍵還是在男人身上:但這些話卻不能對寧玉晴說,因為她不是她,無法體會她此刻的無勸和痛苦。
葉絮榕的心情也受到了影響,動不動就發脾氣;聶光宇卻只是安撫,從來都不多問。
這一天晚上,已經是半夜時分。
葉絮榕卻了無睡意,坐在書房敲打著電腦。她沒有睡,聶光宇也沒睡,坐在辦公桌旁處理公事;她不時感受到那充滿濃濃關懷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
手機鈴聲響起,葉絮榕看了眼號碼,是寧玉晴的電話。
「喂,玉晴,這麼晚還沒睡呀?」
(榕榕。)電話裡傳來寧玉晴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還不斷地抽泣。
葉絮榕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怎麼了?他又幹了什麼?」
(他拿了離婚協議書要我簽字。我不肯,他就說明天他要去法院申請離婚。)
「那他知不知道你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葉絮榕倒抽一口氣忙問。
聞言,聶光宇忙站起來,走到她身邊。
(晚了。)寧玉晴的聲音很是淒然。(那個女人也有了孩子,不但已經六個月,而且還檢查出是雙胞胎,所以他才急著跟我離婚。)
近五年的夫妻,看似正直老實的許正做到這個地步實在太絕情殘忍了。
(我知道他想要一個孩子,但我並不是不能生,只是時候未到,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寧玉晴的聲音吵啞,卻仍大聲怒吼,宣洩心中的不平。
「玉晴,你別激動,我馬上過去,一起想辦法。」葉絮榕怕寧玉晴的情緒太激動而做出傻事。
(不用了,我已經找到很好的解決辦法。)她忽然輕輕的笑了起來。
「你千萬別做傻事,別忘了肚子裡的孩子呀!」上次陪寧玉晴去檢查,已經確定懷孕了。
(是呀,正因為肚子裡的孩子,我不要他一出生就沒了父親。)
葉絮榕邊聽邊衝出家門。
聶光宇也緊緊跟在葉絮榕後面,準備開車。
(再見了,榕榕。)
「玉晴、玉晴……」電話掛斷了,葉絮榕急得快哭了出來。
葉絮榕不停的重撥著寧玉晴的電話,始終沒人接,讓她忍不住慌張焦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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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的車程變得如此漫長,車子直接開到寧玉晴居住大樓的大門口,那裡已經圍了一群人。
葉絮榕從車上跳下來,目睹這一幕,心裡一涼,腳步一頓。
緊跟在葉絮榕身邊的聶光宇扶住雙腿虛軟的她。
「真慘,那麼年輕就死了。」
「流了那麼多血,肯定活不成了。」
「叫了救護車沒有?」
「早叫了,還報了警。不過看樣子是自殺。」
葉絮榕使勁的推開那些看好戲的人群,拚命的擠了進去。
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一雙大手已經遮住葉絮榕的眼睛,她被帶進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但是那一攤血水還是留在她的腦海裡。
她使勁的扳開那雙手,拚命的槌打掙扎。
但聶光宇仍然固執的抱緊她,不讓她看那殘酷血腥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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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個月的時間,葉絮榕始終意志消沉,連房門也很少出。
寧玉晴公祭那天葉絮榕沒有去,她的後事是後悔莫及的許正為她辦的。
葉絮榕瘦了一大圈,晚上總是作夢,每晚都得瘋狂做愛後才能累極入睡。
這個月來,聶光宇守著葉絮榕,早上很晚才去上班,一下子又回來,搬了一堆公事,忙得很。
「冷嗎?」聶光宇柔聲問,雙手從背後摟住葉絮榕的腰。
葉絮榕搖搖頭,望著滿天的黑暗。
燈光太強了,連星星也不敢來爭光;或者是人類的視力有限,越來越看不到那遙遠的璀璨了。
曾聽人說,天上的每一顆星代表著世間的每一個人。
她常常在想:哪一顆是屬於我的星,它什麼時候發光、什麼時候墜落、什麼時候跟另一顆星結合?
遇到聶光宇以後,葉絮榕更是常問自己,身邊的那一顆星是不是他?但是她找不到答案,因為連自己的心都不確定,又如何去確定別人的心呢?
這兩年來,他帶給她很多快樂,也稱得上幸福:雖然她並不知道什麼是幸福,但她可以肯定自己已經不能沒有他。
這是愛嗎?她不知道,也不願意知道。愛上一個人很苦的,這點她比誰都清楚,特別是發生了寧玉晴這件事後,讓她對愛及婚姻產生更深的恐懼。
寧玉晴和許正戀愛時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她比誰都清楚,但他們仍然敵不過時間,當初的細心呵護到今天逼死自己所愛的人,這就是愛嗎?這就是婚姻嗎?她情願不要!
「知道嗎?在我的家鄉,每天晚上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滿天的星星。」
「想回去看看嗎?」
葉絮榕原本是一個很戀家的人,但家成了一種形式後還有什麼好眷戀的?以前一直為家裡努力,但現在……
「他們已經不需要我了,回去又能怎麼樣?」
「為什麼要這樣想,你自己呢?難道就不能為自己而活?難道我就不能給你信心和快樂嗎?」聶光宇深沉的聲音有了些怒意。
「當然可以。」葉絮榕迅速的回答。
聶光宇一直以為這兩年可以慢慢的打開她的心結,但經過她的好友寧玉晴這件事後,她也許會將自己縮得更深,但無妨,他有一輩子的時間陪著她。
葉絮榕一直知道他想跟自己說些什麼,但是他始終在試探並沒有說出來,也許是她從來沒給他說的機會。
念頭一轉,葉絮榕忽然道:「有時間陪我去夏威夷一趟嗎?」那是寧玉晴一直嚮往的地方。
「多久?」
「半個月左右。」
「好,等我一個禮拜。」他沉思了一下,點點頭.
「真的有空嗎?」葉絮榕疑惑的轉頭望他,為什麼答應得那麼爽快?她雖然不過問他的公事,但也隱隱知道他的公司又進行了重大的改革,並且似乎發展得越來越龐大。看他在家裡辦公的樣子似乎忙得很,他抽得出時間嗎?
然而,一個熱烈的吻封住葉絮榕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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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候機室裡,葉絮榕不時看牆上掛鐘。
這時,再次傳來機場廣播——
(請飛往夏威夷的旅客拿好機票行李,準備登機。)
剛開始葉絮榕還不時的撥打聶光宇的電話,但始終是關機狀態,後來她賭氣不再打了。
這一個星期來,聶光宇都很忙,甚至葉絮榕半夜兩點起來喝水或突然醒來,他都不在身邊,而書房裡始終亮著燈。
她知道他為了挪出時間在忙,所以一直不去打擾他。
但此時葉絮榕卻感到怒氣在上升,他既然已經答應她了,為什麼又不遵守約定?難道賺錢真的那麼重要嗎?
最後,她怒氣沖沖的提起行李往驗票處走去。
電話卻突然響了,葉絮榕已打定主意不接他的電話,但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請問是葉小姐嗎?)一個很急促的男聲問.
「我是,你是哪一位?」
(我是總裁的助理計偉,剛才我們趕往機場的時候發生了車禍,總裁被送到醫院。他一路上叫著你的名字,你能來一下嗎?)
葉絮榕一下子呆住了,腦袋裡轟轟作響,握著手機的手不停顫抖,「他現在怎麼樣?」
(已經送進手術室,現在還不清楚。)
問明了醫院的位置,葉絮榕衝出了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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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絮榕在醫院長廊上跑得很快,快到幾乎能聽到自己急速的喘氣和猛烈的心
跳。
走廊的末端是手術室,一名年輕男人迎了上來。
「你是葉小姐?」男人的頭上包著白紗布,仍有不少血跡露出來,手也包裹著白紗布,腳步也有些蹣跚,「我是計偉。」
「他呢?」葉絮榕握緊雙手問。
「總裁還在急救,葉小姐坐一下吧。」
「為什麼會這樣?」葉絮榕無意識的問。
「可能是因為總裁太急了,而且他近一個星期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工作,讓他很疲憊。他本來可以早一點出門的,但因為又接到一個很急的電話耽誤了時間,所以他決定自己駕車去,再讓同車的我把車開回來。在路上因為一個小孩子闖紅燈,總裁閃避不及撞上路邊電線桿,總裁整個人被拋了出去,頭部受到撞擊,因為他忘了繫上安全帶。」
葉絮榕跌坐在椅子上,是什麼原因讓一向遵守交通規則的他忘了系安全帶呢?是她吧!因為知道她的性子,因為想趕上這次的旅行,所以他才什麼也顧不上了。
葉絮榕知道是她的錯,如果他活不下去那她又該怎麼辦呢?葉絮榕不能夠想像。此時她才知道,失去了他,也會失去自己。
兩年前的那場不是車禍的車禍,讓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他,所以願意接受他;今天的這場車禍,讓她知道了自己對他的愛。
葉絮榕悲哀的搖頭,她早該意識到自己根本不願意失去他,承受不了失去他的恐懼,為什麼直到今天才醒悟呢?為什麼要到快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的心呢?
身邊的人似乎走了又來,計偉也一直在問些什麼,但葉絮榕始終無意識的搖頭。
她沒有哭,或許是太過恐懼連淚都不敢流下:直到聶光宇的父母到來。
「你是榕榕?」聶母搖晃著葉絮榕的身體。
葉絮榕木然,望著這個傷心的母親。
「都是你,都是你,你知道宇兒為了你做了多少努力嗎?你配不上我的宇兒,但天知道他是著了什麼魔竟會愛上你?他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從小就倔強的他竟然愛上了你;我默許了,甚至還問他什麼時候舉行婚禮。我原以為你會給我帶來一個孫子,沒有想到你害得我連唯一的兒子也要失去了。」聶母語無倫次的怒吼,神情充滿怨恨,似乎要把葉絮榕撕碎。
聶父拉回聶母,那冰冷嚴厲的眼神投射在葉絮榕的身上,她卻沒有任何感覺;直到此時,她才知道他如此用心的愛著她、守護著她。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醫生?」
「請先冷靜一下。」
「醫生,他現在怎麼樣?請告訴我們。」
「病人的腦部受到嚴重的撞擊,我們為他做了腦部手術;但即使是意志力堅強能夠活下來,也是植物人了。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一片黑暗立即向葉絮榕襲來,令她陷入昏迷中。
只是,當葉絮榕醒過來以後,聶光宇已被他的父母帶回了法國,是生是死,她無從得知。而上天給了她最嚴厲的懲罰,迫使她不得不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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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解完最後一道題,葉絮榕收起課本準備下課。
「老師,可不可以再講一次?」堂下有學生在發問.
葉絮榕沒有抬頭,只是用清晰明瞭的聲音回答:「我只講一次。」
「但是老師,我剛才在撿掉下去的橡皮擦,有些部分沒有聽到。」學生不死心的要求。
葉絮榕終於抬起頭,望著那個臉上長著青春痘,還帶著些許頑皮的學生,揚起沒有溫度的笑容,「我用半堂課的時間講解這個題目,沒有聽清楚是你自己的事。下課。」
「哇,葉老師還是這麼酷。」
葉絮榕走出門去,旁邊有兩個老師走過,她朝他們若有似無的點點頭。
怪胎。葉絮榕知道這是很多老師對她的評語,在他們的眼中,她根本不是一個稱職的老師,因為她冷漠、自我,既不尊重年長者,也不愛惜學生。
而他們最想不通的是,現在的學生怎麼會喜歡一個這麼無責任感,又缺乏愛心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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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絮榕收拾東西後走出校門。
「榕姐,等等我。」
喊聲並未讓葉絮榕停下腳步,直到出聲的人氣喘吁吁的追上來。
「你故意的。」古梨算是葉絮榕在這所學校認識最久的老師,平常只有她和葉絮榕交談幾句,因為她是有名的熱情、熱心腸的女孩。
「有事嗎?」
「別板著一張臉好不好?開心一點嘛!」
「有什麼好開心的?」葉絮榕淡淡的反問。
「多的咧!看到這些天真無邪的孩子,你不覺得開心嗎?這藍天白雲多美呀!這花呀草呀也能讓人心情愉悅呀!」
「那你盡情開心吧。」葉絮榕邁步就走。
「好了、好了,今晚要不要去唱歌?那裡新來了一位帥哥呢!」古梨一臉興奮的表情。
「我今晚哪裡都不想去。」葉絮榕沒有停步,僅是丟下一句話。
「榕姐,你……你真是不給我面子。」古梨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