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夫 第二章
    皇帝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真的!即使被人這樣對待他,現在也不過想著把罪魁禍首推出午門而已,他已經沒有想著抄家,充軍等等其他的殘忍手段,所以岳英揚!既然禍是你闖的,朕也沒有遷怒你家人,你已經可以安息了……

    可是再看著躺在已經清潔過後干淨柔軟的榻子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岳英揚,皇帝又想也許自己親手把他掐死一定可以更加的解氣!

    慢慢讓雙手掌握住岳英揚令人恨得牙癢癢的脖子,皇帝突然發現有雙眼睛在看著他!而且還是那種很不怕死的直視!雖然說他是皇帝,但是這種「光明正大」的在別人注視著自己的時候,謀殺那個人好像還是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所以他停了下來,望著岳英揚,看著他動了動嘴皮子。

    「嗯?」畢竟他還是可以讓他留個遺言什麼的啊,例如跟他懺悔啊之類的……所以他才會學不乖的把頭湊到岳英揚的嘴邊……

    「……餓……死了……」

    後悔得摧胸頓足啊!他鬼迷了心竅才會相信岳英揚會說出人話來!

    「來人啊!抬個烤豬頭進來!要最大的!」看不撐死你個餓死鬼投胎啊!皇帝終於駕不住沖了出去。

    他當初選在御書房的理由,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半點用處了,因為岳英揚是一個神經大條到,可以跟一個皇帝喊餓的地步了!那他的大腦,大概也裝不了這麼多的陳年舊事了!該死的,他最近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啊……

    皇帝好像出去了,呵呵。能夠忍受他這樣的羞辱,該說是他的忍功又精進了嗎?不過自己好像也到了盡頭了,快要再也撐不下去了,這次只是稍勝了一籌吧,只不知下回又如何,說不定就熬不到勝利的時候了就先崩潰了吧。

    眼睛看著御書房房頂上彩繪的龍游江湖的圖,被漲得生疼。

    他仔細看過這幅畫已經多少次了?他幾乎可以背著說出來龍身上每片鱗片的顏色,或者底下每朵祥雲的形狀。

    他看了多少次的圖就是被皇上用鏈子鎖了多少次。

    皇上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這是第一次的時候,李全順勸自己想開時的話。那年皇帝還是太子,先皇還沒有駕蹦,他二十一歲剛剛考取武狀元……

    

    今天是岳府上上下下最高興的日子,因為老將軍唯一的兒子岳英揚在今天被皇帝親點為今科的武狀元!

    岳英揚是老將軍老來得的子,老將軍一向說自己殺孽太重,命中本無子的,是菩薩看他行善積德,所以老來了送他一個兒子。小小的岳公子是在那種「捧著怕碎了,含著怕化了」的寵溺中長大的,卻意外的沒有沾染上半點紈誇子弟的氣息,反而是從小跟著父親的背後學了一身的浩然正氣與剛直不阿。今天又靠自己的實力考取了武狀元,就連皇上看著了也是直直地誇贊的。所以老將軍今天可是喜得連胡子都要飄起來了。

    「待會進了御書房之後頭低著,皇上不叫抬頭不要抬頭壞了規矩。皇上說了什麼都要應著,皇上誇了幾句也不要就樂上天去了,那裡不比別處,是天子的面前。」老將軍是聖朝還沒有進衛城的時候的老將了,如今告老還鄉以後家裡的希望都在這一根獨苗上了。

    「兒子知道了,爹。」

    還好自己家兒子爭氣啊,前天還聽宋大夫抱怨家裡的崽子不成器,不如他家的英揚。

    「好了,進去吧!爹不能再送你了。」老將軍在皇城的門口停下腳步,目送自己兒子走向一條光明而且坦蕩的道路。

    「好好,岳將軍果然虎父無犬子,朕果然沒有看走眼!」再次看到英挺軒昂的岳英揚,皇帝再次為自己老臣得子如此而贊歎著。

    「岳愛卿啊,老將軍可還好啊?」當年攻下衛城時,還跟著自己的將相良才,如今卻已不在身邊了,果然朕也老了啊。

    「感謝皇上垂詢,家嚴很好,只是為了無法再為皇上效忠而不安。」岳英揚果然連頭都不抬,反正他對皇帝的長相也不好奇。

    「有這個心就夠了,岳卿是該回家享福了……」皇帝正准備再度開口,御書房門口卻傳來一陣喧嘩。

    「我要出宮!」沖沖闖進來的卻是一個只有半大的少年,面無表情的和皇帝對峙著,滿身的氣勢倒象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不准!」皇帝的話音轉而陰郁,絕對沒有任何質疑的空間。「你要是看上什麼,想要什麼,一律叫他們弄了送進宮裡就是了,只出宮是不行的。」

    「我沒有想要的。」少年的眼睛直看著皇帝,卻發現自己的願望是沒有辦法達成了。

    「那我要黃侍郎家的千金。」少年的眼睛說明自己,根本沒有想要那個女人,只是想再次挑釁。

    這個時候岳英揚卻把頭抬了起來,因為他實在是想看看那個可以對皇帝如此無禮和任性要求的少年。

    「明天我要黃侍郎把他家千金送來,你先下去!」這樣讓人家看熱鬧成什麼體統!皇帝眼裡逐漸出現風暴前夕的征兆。

    「不要,不要!我不要了。」少年頹敗的轉回身,卻正好對上岳英揚那雙帶著不贊同的眸子。今天出不去宮就算了,竟然連父皇身邊一個大小子也看他的笑話!少年氣急了,卻不當場發作,只又轉了回來,指著岳英揚肯定的開口

    「我決定就要他了!」

    

    就只因為太子當時對皇帝的一時挑釁,岳英揚就注定要作為皇室的犧牲品,被放上祭台。

    在岳英揚眼裡前一刻還是關心臣子,威嚴但是不失慈愛的老皇帝瞬間扭曲起來。原來這個就是他們岳家所宣誓要效忠一輩子的皇朝。

    「為什麼?」雖然明知得不到答案,但是岳英揚被當面讓皇帝下令送到太子寢宮的時候,還是紅著眼喃喃問著。

    「因為他是太子,也是你以後所要效忠的皇帝。」這個就是當時所得到的答案。老皇帝一個字一個字的扔到了他的臉上!

    只是因為太子是太子,是以後所要當皇帝的人,所以可以為所欲為,所以他就要被一隊近衛軍像拖一條狗一樣拖到了太子的寢宮。

    但是真正讓他崩潰的,卻是臨出御書房的時候,還卻聽到皇帝對旁邊的太監吩咐到:這個奴才的性子還不清楚,你們找條鏈子把他綁著,免得傷了太子。

    所以他被一條金子打造的鏈子一綁就是三年!他只不過是一個太子,還算看得上眼卻不知道還有沒有野性的奴才,不,是狗!那些綁他的人才是奴才,他不配!

    被一個小自己七歲,身高還不及自己胸部的小孩,從背後自己最隱私的地方沒有任何顧慮的插入是怎樣的感覺?

    岳英揚卻只有麻木。自從他知道自己是條狗之後,就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那是人才會有的神經反應,狗是不怕這些的。

    所以他知道太子只怕是最痛苦的那一個了,沒有經過潤滑的干燥腸道摩擦著他腫脹的欲望,經過了三次的努力才總算全部的進入,只是從岳英揚身後留下的血也染紅了一床的白色緞子。

    到最後太子也沒有在他身上解放出來。

    幸好岳英揚已經昏死了過去,要不然他那時一定會笑出來的,那樣說不定就沒有今天的他了。

    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太子在經過那樣的不愉快之後,竟然還沒有放棄!當岳英揚的身子被太醫認定死不了,可以再為太子服務了之後,他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大堆瓶瓶罐罐,滿滿地塗了岳英揚一身,從裡到外,總算是如願一場。

    然後是漫長的七年。

    岳英揚不明白自己是怎麼竟然可以熬過這樣的七年。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從第三年後,太子已經不再用鏈子綁他了,他恩准他可以被當作一個人來對待,他是不是該叩謝大恩?只是除了他惹太子生氣的時候,那時侯的鏈子是少不了的,地方也由原來的太子寢宮變為御書房!因為先帝年事已高,太子在人民,不知道的時候早就已經是御書房的主人了。

    再過一年,先皇駕蹦,太子果然即位成皇,他借著對皇帝小小的抗旨不遵,居然由當初的太子太保一降而為宣節校尉!有了領兵打仗的權利!雖然明裡是降了職,但是對他確是無上的恩典,他生平第一次充滿感激的叩了頭謝了恩。

    既然可以領兵,他只要有機會就上戰場,然後拼命,然後立功,升職。到今天的揚威大將軍,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在皇帝的床上卻還是一只狗!

    到了第七年,他卻還是躺在御書房的榻子上,被皇帝的一條金色鏈子鎖著動彈不得。

    岳英揚在鏈子允許的范圍內,抬起手遮住發澀的眼睛。皇帝到底還是約略輸他一籌,要不然等到他現在抑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的時候,再在旁邊大聲的笑話他,豈不是可以把先前的仇一次都報了。

    

    已是暮秋時分,但是人力明顯勝天的深宮內院卻滿是春色夏彩睜奇斗艷。忽然一陣輾輾轉轉秋風拂過,滿樹桃紅終究還是逃不過嫁於風水不用媒的命運。

    緊靠窗邊的寬大臥床用著飄飄忽忽的白色沙帳給人若隱若現的誘惑。

    一只骨節分明的光裸手臂突然從帳內橫伸而出,本來應該是極破壞畫面美感的一部分卻又因為手主人的那份慵懶,反而顯得怪異的協調。

    手就這樣搭在了床邊,仿佛無力以為繼,又好像專程就是放在那的。

    半晌,帳內竟然又伸出一只手來,同樣大而有力,但卻相比更加光滑白皙,說明了兩只手絕對屬於不同的人。

    第二只手直直地復在先前的手背上,直到十指交握,才把那只手又一起帶回來了帳內。

    岳英揚好不容易逃出的手又落入皇帝的掌握,被捕捉到的後果就是牢牢固定到頭的旁邊,皇帝一邊低頭吻住岳英揚,因為欲望而微微張開的唇,一邊緩慢的推進著自己在他體內的高昂。

    還沒有出口的呻吟,立即被對方的舌頭所接受,手被握得生疼,但是落到身體上的力道,卻是剛剛好隨著皇帝回復運動時節奏產生的溫暖。

    整個動作都是那麼的緩慢和有序,兩個人都在享受著無上的歡樂卻不會擔心下一秒會氣力不濟。

    有時皇帝會用這樣的形式和他做愛,就仿佛恢復了兩個人在七年間所培養的全部默契。只有在這個時候岳英揚不會做出一些看似無意,其實有心的無禮舉動惹得皇帝生氣,也只有這個時候岳英揚會在皇帝的身邊,做著一個很奇妙的夢,夢到自己小的時候被爹娘帶到城外河邊去郊游,而他就在趴在娘的腿上曬著三月的太陽。

    所以仿佛不需要言語,當兩人一致決定休戰的時候,他們就會用這樣和平的方式做愛。就像一個小小的儀式,沒有了平時慣有的吵鬧和規矩,也沒有身份越矩,對待彼此就好像是多年的情人。

    大概就是這樣偶爾的安慰,岳英揚走過了七年,也在七年後的今天,不至於讓墳頭的草長到了一人高。

    在岳英揚那天早上被召進宮後的第五天,在兩人都身心疲憊不堪的情況下,皇帝帶著深思的目光,用比以往更加溫柔的方式擁抱了自己的禁臠。

    「休息會兒,等會讓小順子送你回去將軍府。你累了,多調理幾天吧。」皇帝邊坐起來邊整理著衣服,卻弄不好腋下的系帶。偏偏為了兩人的方便,這個小小角樓裡除了平時的清掃之外,沒有宮女太監值班。

    岳英揚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哪門子的魔,看著看著就坐起身來,接過了手替皇帝系好了帶子,還順帶幫他穿了中衣,再披上外面的龍袍。

    「你就今兒看著毛順些,平時都跟個野貓似的。」皇帝笑著拉過他還在整著衣領「爪子」,湊過頭來就要啄著他的嘴。

    岳英揚卻生生地把頭轉了開來,手被皇帝抓著的地方,還有那天被鎖住的痕跡,痛啊。

    「爪子又伸出來了不是。下次朕就把你的爪子都拔了!」皇帝卻還是把嘴伸了過來,只是沒有再吻他,倒是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小順子,你在這伺候著。」皇帝推開門,立刻潑灑了兩人滿頭滿臉的陽光,岳英揚失神地看著皇帝離開時的背影,瞇起了眼睛。

    

    回到久久未歸的將軍府自然少不了一番安慰與解釋。

    老將軍得知他被撤了職,又被扣在了宮裡,急得胡子都白透了,趕忙帶了夫人就在將軍府住下了,邊連夜托人到宮裡打聽消息。邊想著要是還沒有消息,明兒一早就到宰相府裡去想想法子。而不得不出來招呼老爺夫人的紅藥,這會兒正在一邊開解著一個勁掉眼淚的老夫人。

    整個將軍府都雞犬不靈的當口,大門被推了開來,卻是李全順送了岳英揚回來。

    「英揚……!」老夫人看見兒子進門就撲了上去,岳英揚整個人往後一頓,但還是打起力氣挺了下來。

    「娘,兒子沒事,你就被擔心了。」話是岳英揚咬著牙齒說的,腰下面的部分隱隱地抖著。

    「來給娘看看,有沒有哪兒受了傷啊。」偏偏老夫人是疼兒心切,抓著他就是不放。

    「老夫人,您可輕著一點,岳將軍可是帶傷的身子。」倒是旁邊的李全順看出了岳英揚蒼白的臉色,開口解圍道。

    岳英揚白了李全順一眼,要是讓家人知道他受的是什麼傷,那不是要讓他撞牆自盡!

    「傷?兒啊,傷著哪了,要緊嗎?快!快叫大夫啊!」老夫人一聽到一個「傷」字,好不容易在看到兒子進門時,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泛濫。

    「不打緊的娘,一點小傷,不用叫大夫了。」岳英揚又瞪了李全順一眼,嚇得李全順覺得一根脊梁骨冷冰冰的,只得又趕快著開口。

    「老夫人放心吧,只是皇上氣極了打了岳將軍兩扳子,在家裡養幾天也就沒事了。」這回應該沒有亂說話吧,怎麼也要幫岳將軍把這個謊給圓了。

    「還被打了……英揚……」老夫人摸著兒子瘦了一圈的臉,兒子是她身上的一塊肉啊,叫她怎麼能不心疼呢。

    「唉……」老將軍被夫人擠到了邊上,就差墊著腳看了。先前還為他抗旨不遵生氣,聽到岳英揚被打的事,也暗暗的歎了口氣。

    「爹娘,別為兒子傷神了,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只是休息兩天也就好了。」岳英揚把老母親帶到大廳上手的太師椅上坐下,又轉頭朝李全順做著眼色。

    「是啊,老將軍,老夫人,現在皇上已經原諒了岳將軍,一切都沒事了,只等過兩天聖旨下了,岳將軍就官復原職啊。」李全順馬上機靈地到老將軍身邊把他也攙到椅邊坐下。

    紅藥又馬上的給兩老端上熱好的茶,這才哄得府上安靜了下來。

    「李公公,麻煩你了,也趕緊回去歇著吧。」岳英揚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張床,然後一個人靜靜地躺著。但是他卻不能,全府上上下下的事情還得他打理著,父母還要他來安慰,只能先把李全順給打發走了再慢慢處理了。

    「岳將軍,你不是為難奴才嗎?皇上吩咐著要看到岳將軍躺到床上休息了,奴才才好回去復命的啊。」李全順其實也是為了幫岳英揚,只有他那急的糊塗了的爹媽,才沒有看出他已經忍得發青的臉色了。

    「是啊,爺。你也累了不如先回房歇著吧,老爺夫人有我伺候呢。」倒是一邊乖巧的紅藥,已經看出岳英揚的不適,柔聲勸著。

    「是了!紅藥,你和李公公先扶少爺回房裡去休息!都是我們老糊塗了,才拉他講了那麼多的話!」老夫人也悟了過來,岳英揚可還是帶了一身的傷啊!

    「娘,兒子……」待岳英揚還要再開口,老將軍已經一揮袖子,「還在磨蹭什麼,回去躺著去!」

    等岳英揚在房裡躺好,裹著暖烘烘的被子,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回家了。

    每個人都是那麼真實的在關心著他,而不用像在皇宮裡那樣看人臉色,小心翼翼,還得想盡心思和皇帝過招。也許他真的是累了。

    結果李全順還沒有出去,只看著岳英揚的頭沾著枕頭,眼睛合上氣息就沉穩了下來。知道他已經睡著了,才又幫著岳英揚吩咐著房裡的丫頭:

    不能隨便的換衣服搽澡,免得受了涼,明兒一早就有太醫來瞧的,也不用再請大夫了,只讓他睡醒了喝點清淡營養的東西也就夠了。

    這才安安心心的走了。

    岳英揚醒來的時候卻是滿屋的昏暗,再看窗外已經到了深夜。

    身子上的倦怠已經退了六七成了,看來這一覺倒是睡得值得,只不知父母都回去了沒有。掀了被子低頭一看卻又大驚,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已被換了一身月牙白的衫子!

    當下已經干透的背後立即又出了一身的冷汗,涔涔得順著脊背往下滑。心裡只覺得這天地都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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