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悲戀 第三章
    高中很辛苦,靈涓的書房搬進叔秧房裡,下了課,沒休息,她背起書包直接往小哥房間報到。

    小哥大學二年級了,功課壓力也不輕,但他還是有本事把靈涓的功課牢牢釘緊,緊到靈涓連抗議念頭都沒有。

    期末考結束,沒錯的話,成績應該會稍稍退步,靈涓知道少不了一頓好罵。不過……算了吧,媽媽說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了當人上人,挨罵是應當的。

    同學們約了去看電影、逛街,她不敢答應,認分回到家裡,認分走到小哥的大桌子前面,坐下來,把桌上的兩百題數學拿來計算。

    叔秧說他今天有事,要她在晚餐前把題目算完,噢,兩百題,她一定會算到死。

    歎氣,她拿出鉛筆盒,計算紙。

    門被打開,大哥進來,他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笑笑定到靈涓身邊。

    「什麼時候考完?」伯滄問。

    「已經考完了。」

    靈涓放下筆,對於恐龍的恐懼,在一年多的日子裡,她逐漸適應,逐漸瞭解,酷斯拉也有溫柔和藹的一面。

    「考完沒約同學一起出去玩?」

    「小哥不許,他給的功課要在他回家之前算完。」皺皺漂亮的鼻子,她滿臉無辜。

    「真可憐,別拿他的話當聖旨,大哥要去看電影,我帶你—起去。」拉起她的手,他願意為靈涓,兄弟蕭牆一回合。

    「不行啦,小哥回來會把我罵死,」她的認命是從那些可以拿奧運跳高金牌的餅乾身上學到的。

    「他不敢罵大哥。」

    「沒錯,可是他敢罵我啊!」笑笑,靈涓低頭繼續算數學。

    「看來你被嚇得不輕。好吧,你慢慢算,我先出去。」

    門扇未開啟,靈涓先開口叫喚:「大哥。」

    「什麼事?」伯滄回身,走回她身邊,拉開椅子坐下。

    「為什麼小哥非逼我考上台大醫學院不可?」這件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還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靈涓反問。

    「媽媽或叔秧沒告訴過你?」

    「沒有。」

    「好吧,反正這件事你早晚會知道,先說也沒關係。你被收養之前,爸媽召開家庭會議,討論你被收養的問題……最後,我們三人抽籤,決定在你面前的定位。

    我抽到哥哥,我必須以哥哥的身份疼愛你,仲淵抽到丈夫,將來必須娶你為妻,這也是媽媽為什麼常要你和二哥培養感情的原因。

    叔秧抽到家庭教師,他必須負責你的功課,問題是,仲淵說他只娶醫生,因此叔秧非得把你逼上醫學院不可,否則,他必須回收你。」伯滄講得很清楚。

    「回收我?什麼意思?」她又不是垃圾,哪裡有回收問題?

    「當你的丈夫啊!」

    「哦。」

    恍然大悟,這是小哥對她的功課,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主要原因,他痛恨和她牽扯男女關係,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把自己塞給二哥。

    「小哥—定很討厭我。」

    「你見過他喜歡哪個女人?」伯滄反問。

    「我又沒看過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對吧,他是不和女人在一起的。你拚命唸書吧,我敢保證,你十年沒考上,他會逼你重考十次,叔秧是個非常有決心毅力的男人。」拍拍靈涓肩膀,他用同情眼光看她。

    「知道了。」

    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題目上面,寫三題,靈涓放下筆,說不上為什麼,胸口悶悶的,不舒服。

    為什麼不舒服,因為小哥討厭她?

    可是,能嫁給二哥不是很好嗎?他帥得不得了,桃花眼眨一眨,全台灣有一半女性想要嫁給他,從天上掉下乘龍快婿,明明是爽到爆的事情,可是……她說不上來,苦澀哽在喉問。

    「靈涓,你不是考完期末考了,為什麼沒有出去玩?」這回,進屋的是二哥仲淵。

    「小哥給的功課沒做完。」勉強擠出一絲笑,她回頭對仲淵說話。

    「怎麼那號表情?考得不好嗎?」

    仲淵在樓下碰到正要出門的大哥,他說把事情全告訴靈涓了,大哥真粗心,才十六歲的小女生,知道這件事情,會有壓力的,所以,他特別上樓看看靈涓。

    「不是太理想。」這是實話,雖說她的醜臉並不是因為考試成績而存在。

    「沒關係,一次考試不代表什麼。」他揉揉她的頭髮,沒把事說破。

    「所以我要更努力羅!」她決定配合小哥的辛勤,不讓自己變成他的回收品。

    「不然,我陪你把題目算完,然後帶你去逛街。」仲淵說。

    「不好吧,小哥會生氣。」

    「為什麼生氣?你又不是沒把他交代的功課做完。」

    「可以嗎?」靈涓有幾分猶豫,但高—學生,正是愛玩的年齡,心情不好又坐在書桌前,真的挺教人沮喪的。

    「當然可以。」他說得篤定,

    「可,萬一小哥回來看不到我在唸書……他會把我罵死。」

    「別把他說成希特勒,他沒那麼可怕。」

    「嗯。」

    就這樣,仲淵坐下來陪靈涓做題目。

    仲淵很厲害,他一看靈涓解式子,便能找出她的盲點,重點點過,靈涓立刻瞭解該怎麼解題。

    許是少了緊張擔心,在仲淵面前,靈涓很輕鬆,沒多久,以為會搞到晚上的題目,他們兩個小時內解決。

    伸伸懶腰,仲淵笑說:「你沒有小弟說得那麼笨嘛!」

    「小哥覺得把我說笨一點,就可以顯出他的教學很厲害。」靈涓說笑。

    「有道理,走,我帶你出去玩,過一個快樂的考後時光。」

    「我先回房換下學校制服。」

    「不要打扮太久,我無法忍受等待女人化妝。」揉亂她的頭髮,不過一年,他和大哥都覺得,有這樣一個小妹加入他們,挺不錯的。

    「放心啦,我換衣服不超過五分鐘,二哥別讓我等就好了。」說著,她對著手錶大喊:「五分鐘,計時開始!」

    五分鐘後,她站到鞋櫃面前等待仲淵,暫且拋開心底的沉重感,她要快快樂樂玩一天。

    這天,仲淵帶她去了淡水老街,從鐵蛋到酸梅湯,從炸鮮菇到阿給,靈涓吃了滿肚子東西,手裡還東一包、西一包,提了滿懷。

    這天,仲淵笑開懷,他覺得靈涓很有趣,覺得跟她聊天是種特殊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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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我回來了,我買很多鐵蛋……」

    未進客廳,靈滑的聲音先從花園處傳來,客廳裡,看好戲的大哥伯滄瞄一眼小弟,雙手橫胸,八點檔開演。

    靈涓衝進門,笑還掛在嘴邊,然一見到叔秧,眉毛瞬地下垂。

    輕輕地,蓮步緩移,心不甘、情不願,眼光飄向廚房邊,盼望爸媽在家,現身救她一回。

    「爸爸媽媽有應酬,要晚點才回來。」伯滄打破她的希望。

    「哦。」雖然很害怕,她的雙腳還是自作主張,把她帶往地獄邊緣。「小哥……我回來了。」她的聲音很虛、很小,那是做錯事時的懺悔。

    「你去玩?」眉頭揚起,不過眼光射出,她已心驚膽裂。

    「呃……呃,數學……那個數學……」

    「寫完了?」叔秧冷聲問。

    「是。」靈涓點頭。

    二哥仲淵停好車,甫進門,便看見小弟對靈涓發飆,他不作聲,靜靜打量叔秧的怒氣,若有所思。

    「你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寫那麼快,誰幫你寫的?」怒眼一瞠,靈涓嚇掉半條魂。

    「二哥……教我一點點……」心臟舒張壓縮,速率快得教人適應不良。

    「還沒學會怎麼唸書,先學會怎麼作弊,這麼行的話,你就靠作弊考上醫學院好了。」他的聲量比平常大一倍……

    「是她自己寫的,不關我的事,我頂多是在她不會寫時,沒有大聲怒吼,用提點方式,教導她思考,一堂課下來,我的結論是,靈涓很聰明。如果她真有笨表現,肯定是被你罵笨的。」仲淵溫溫說道,音調沒有半分上揚。

    斜靠門邊,他在等著叔秧下一步反應。

    但叔秧沒對他作反應,他的怒目對準靈涓,火氣全掃射在她身上,射出她全身三千六百個孔洞,洞洞深入肌理。

    「你一定要這麼被動?我叫你唸書你才念,我沒有派功課,就不能自己找書先讓,到底是你在唸書,這是我在唸書?」

    要罵她?隨手翻翻就能翻出—大堆說詞。

    「對、對不起……」

    「你沒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前途,如果你打算一輩子這樣子混,請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他亂叫過一通,起身,背過她向二樓走。

    「小哥……對不起……」靈涓追上前。

    「別對靈涓發脾氣,是我硬要她跟我出門玩,別忘記爸媽希望我們兩個多培養感情。」仲淵意有所指說。

    抬眉,叔秧氣翻,顧不得仲淵是二哥。「等她考上醫學院,你們有的是時間培養感情,現在,她很忙。」

    「培養感情和拉高學測分數是不一樣的,想靠強行填鴨灌輸可不行。」仲淵涼涼說,企圖激起他更大反彈。

    「二哥覺得我對她填鴨灌輸?」濃眉上挑,叔秧對上二哥。

    「不是嗎?」

    「既然你覺得我教她的方式不對,換二哥來指導她的功課如何?」

    「如果你不介意把簽換過來的話,我沒意見。」

    話頂回去,仲淵欺負弟弟,是從小養出來的「優質習慣」。通常是,火大的人容易失去理智,所以這場戰爭未開啟,叔秧已佔下風。

    「我只對醫學院的女人感興趣。」叔秧用他的標準還給二哥。

    「沒問題,我看好靈涓的學習能力。」仲淵沒有半分讓步現象。

    「二哥……你!」

    「我很好,願意無條件配合你的要求,沒辦法,誰教你是小弟,小弟最大,孔融讓梨定律在我們蕭家不成立。」仲淵照例笑出滿臉桃花。

    向前一步,他在叔秧耳邊低語:「如果你對靈涓產生感情,我不介意退位讓賢。」

    二哥一句話,揪住叔秧神經知覺,刺痛在胸口錐,他痛恨別人看穿他的心思。

    「我會喜歡白癡?你以為我智力降低到和她同—等級?」他滿口反話。看叔秧將來如何推翻自己。

    「哈!新月在哪裡?自從我接手她,天空只有陰霾,沒有光明。」

    「謝謝你,謝謝她是你的陰霾,卻是我的光明。」一句一句頂,和小弟吵架,他從未輸過。

    靈涓看看二哥、再看看小哥,不曉得他們低聲說什麼,只見叔秧的臉漲成紅公雞,仲淵則是一派悠閒。

    她怕小哥控制不住,衝上前打人,她向大哥投去求救眼光,但伯滄沒有站出來作仲裁的意願。

    「小哥,對不起,以後我不敢了。」她站到叔秧面前鞠躬哈腰,裝笑臉,以為多笑兩笑,便能笑去他的不爽心結。

    轉身,她也對仲淵彎腰。「二哥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以後,我一定會小心、不貪玩。」

    「不關你的事,我想帶你出門玩,誰都不能干涉。」摟過靈涓,手從她的脖子往後扣,仲淵存心活活氣死小弟弟。

    靈涓移動不了,二哥好大只,連手臂部比麻繩粗十倍,想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眼見小哥的火氣自頭頂上方直直冒,下一秒鐘,就要閃出火苗,怎麼辦、怎麼辦?她急成熟鍋螞蟻,偏偏又被綁在熱鍋上。

    「小哥,我發誓,從現在起,絕對不再跑出去玩。」身體動不了,她讓語言替自己加持。

    「錯,好學生要懂得唸書,也要懂得玩,死讀書是笨蛋做的事。不信,你問問叔秧和大哥,以前他們念高中的時候,玩得多凶。」靈涓越急,叔秧就越火;叔秧越火,仲淵就越樂,這是連環扣關係。

    「我的頭腦沒有大哥、二哥和小哥那麼聰明,我是屬於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的學生,我應該再努力,不可以有半分鐘的鬆懈,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

    她是被思想改造過的楚靈涓,當好學生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任務。

    「怎麼樣?換不換?我來當靈涓的家庭教師?」挑釁似地,仲淵再捕上一句。

    叔秧不回答,看看靈涓再看過仲淵,最後,他忿忿走向樓挑問,忿忿上樓。

    他上樓,仲淵立刻鬆開手。

    重護自由,靈涓沒得到任何指示,但下意識地,心隨著叔秧的方向飄去。

    「大哥對不起,二哥對不起。」她倉促向大哥二哥點頭,馬上衝往二樓。

    客廳裡,伯滄對坐進沙發的仲淵詢問:「不過是出去玩,叔秧幹嘛那麼生氣?」

    「你覺得呢?」仲淵笑而不語,這件事,恐怕只有他猜出幾分意思。

    「他很煩惱靈涓考不上醫學院,怕你逼她回收靈涓?」

    伯滄一直認為小弟很可能發展成Gay,沒辦法,他長得太漂亮,若是肯穿上女裝,往大馬路走半圈,保證可以勾引一卡車男性友人。

    「我的解釋和你不一樣。」

    「說說看。」

    「他不希望我和靈涓培養感情。如果今天帶靈涓出門的人是你,也許他不會這麼火大。」

    「你確定?」

    「仔細想想,自從靈涓搬到我們家裡,誰霸佔她最多時間?」

    「是叔秧……不過,那是媽媽的要求,以這樣子做推論,我覺得不正確。」

    「不相信的話……就靜觀其變吧!」仲淵拋出話,走進廚房,留伯滄獨自去推測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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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叔秧房門口,靈涓來回徘徊,幾次舉超手,又不敢敲門,下唇咬了又咬,咬出深刻紅印,她不曉得怎麼應付眼前狀況。

    「對不起、對不起。」掏空腦筋只能想到這三個字,她想自己一定很笨,笨到連說抱歉都不會。

    用力吸氣,鼓起勇氣,她敲兩下門。

    半晌,不見反應。再敲兩聲,再鼓一次勇氣,仍然……沒有反應……

    有沒有聽過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所以,當靈涓舉起手要敲第三回合時,鼓起來的勇氣已消聲匿跡。

    長歎氣,她背靠著叔秧的門,緩緩滑坐在門邊。

    「完蛋,小哥一定會活活被我氣死,幹嘛那麼貪玩呢?少玩一天又不會死,反正開學後就有體育課嘛,到時,愛怎麼玩就怎麼玩,誰也不會對你發脾氣啊!我實在沒見過比你更糟糕的女生,自食惡果了吧?」

    她越念越大聲,不知道門後面,火大的叔秧正附耳傾聽,原本高張的火氣,被靈涓東一句西一句的喃喃自語,澆熄了幾分火氣。

    「反正跟二哥出門又不好玩啊,滿街都是企圖引起二哥注意的怪女生,沒事還會被東撞西撞,說不定現在脫衣服檢查,會檢查出滿身傷。不過……跟小哥出門大概也不好受吧,小哥長得更漂亮,除非想當全民公敵,否則還是少和小哥站在一起。」

    笑容攀上叔秧嘴邊,從「反正跟二哥出門又不好玩」那句開始。

    「我真不懂,為什麼女生都那麼喜歡二哥,他不過是眼睛比一般人好看一點,其他的,鼻子……還好,嘴巴……還可以,身高嘛,是不錯,不過這種身高的男生很多啊,我們家就有三個。認真比起來,小哥比二哥好看得多……」

    叔秧笑開,在門後面。

    「不過,喜歡小哥的人肯定很可憐,整天和短吻鱷生活在一起,不曉得什麼時候會被咬一口,變成重度傷殘……」

    話未說完,叔秧猛地打開門,靠在門板上的靈涓整個人往後仰,叩!結結實實沉重一聲,不聰明的腦袋直接撞上地板中央。

    「好痛,好痛……嘶,好痛……」她的疼痛接觸到叔秧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勉強幹笑兩聲。「呵、呵呵,短吻……」

    「你說什麼?」叔秧大吼,馬上把她野放的神智吼回籠。

    「小哥好!」

    人正常,動作馬上跟著正常,她跳起身站到他面前,鞠躬哈腰,身段異常柔軟,她的手仍貼在後腦勺做冷敷,很痛,不騙人。

    他瞪她兩秒,然後擁她人懷……不對,是把她推向自己懷問,從高處往下檢視她的後腦勺,手撥開她後面頭髮,尋找凸出腫塊。

    那是……男人的胸膛、男人的氣息、男人的……倏地,從來不懂男女分際的靈涓,臉龐炸出兩酡徘紅。

    舔舔唇,有一點點大膽,雙手向上延伸,她想偷偷抱住他的後背,突然問,「噢!」他壓下腫脹處、她大叫,往上一跳,頭頂撞上叔秧的下巴。

    完了完了,她以為叔秧又要破口大罵,才想開口說對不起,叔秧的聲音先傳來。

    「很痛嗎?」

    那聲音……是小哥?可他的聲音才不會這麼低醇好聽,更不會帶著溫柔口氣!

    微仰頭,他來不及收起的笑意躍人靈涓眼簾。

    是震驚,是懷疑,她懷疑小哥轉性,從短吻鱷變為娃娃魚。

    「為什麼不說話,摔傻了?」笑收起,但聲音和剛剛一樣溫柔。

    「小哥……」

    「怎樣?」他的手撫在她的後腦勺,還真的腫出一個包包,有幾分抱歉,幾分……心憐,笨女生,撞成這樣不會哭幾聲哦!

    「你是不是……被我氣瘋了?」不然,沒有道理,殺人如麻的希特勒會變成主張眾生平等的釋迦牟尼。

    「你非要把我氣瘋才高興?」口氣溫度從舒服的二十六度急轉直下,變得又鋼又硬。

    「幸好。」拍拍胸口,幸好他恢復正常。

    「幸好什麼?」濃眉皺起,又是短吻鱷的凶狠表情。

    「幸好小哥又會罵我了。」

    沒多想,她直覺抱住叔秧的腰,很幸福號\,小哥沒被她氣瘋掉,忘記臉龐紼紅,忘記剛才想起男女有別,她抱住他,理所當然。

    「你有被虐待狂!」說著,叔秧忍不住笑出聲,偶爾,他感覺她……沒那麼煩人。

    貼在他胸口,聽著穩穩的心跳聲,方想瞇眼偷笑,大哥的話跳出來攪局,他不願意回收自己,只好逼她上醫學院,用盡力氣……

    那麼討厭她的他,天天面對,是不是痛苦無限?靈涓微推開叔秧,她不想造就他的過度痛苦,然下一秒,她被他拉回懷問。

    「小哥,你被逼的對不對?你教我功課,純粹不得已。」她悄聲問。

    「傻瓜!」

    這句回答有和沒有一樣,不過,軟軟的語調甜了她苦苦的心,他大大的手圈起她小小的背,他們是生活共同體,想不想、有沒有被逼,早不是他們之間的問題。

    「我保證認真。」保證不成為他的沉重負擔。

    他沒回答,給了別句話。「你先進房裡,我下去拿冰塊給你敷。」

    「不用,明天就自己好了。」反正她粗魯慣了,東撞西撞是小事。

    「我叫你進去就進去,那麼多廢話!」

    他一喊叫,靈涓馬上乖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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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秧下樓,進廚房拿冰塊。

    廚房裡,二哥仲淵正在煮咖啡,看見小弟,漂亮的嘴形揚起,他倒出香濃咖啡,似笑非笑說:「咖啡泡好了,我端上去給靈涓,她玩了一下午有點累,你們晚上複習功課,她需要多一點精神。」

    前面說過,叔秧最痛恨被料中,二哥說他們晚上要複習功課,他就偏不要。

    於是,他冷冷拋出話:「二哥不是替她把數學搞定?晚上哪裡還需要用功。」

    「晚上不用繼續唸書,真的假的?哦,你翻臉了,想用『放棄』來懲罰靈涓。」他刻意猜錯。

    仲淵猜錯,叔秧暗爽在心。

    從冰箱裡找出冰袋,再泡一杯熱可可,女孩子需要這種東西,補充鐵質,比喝沒營養的咖啡來得理想。

    挺直背,他優雅地從二哥身前走過,站到廚房門口時,他頓了頓,折回廚房,對仲淵說:

    「二哥,我希望你弄清楚,想談情說愛的話,請你有點耐心,等靈涓考上大學再說,如果你忍耐不住,就去找別人玩戀愛遊戲,請別讓靈涓分心。」這是警告,鄭重警告,半分開玩笑成分都沒有。

    「換句話說,這段期間裡,她屬於你的管轄區?」

    「對。」

    「什麼時候,我才能接手?」

    「等她考上大學。」他說得斬釘截鐵。

    「瞭解。」仲淵點頭。你可以拔虎鬚、可以踢老虎兩腿,但千萬別拿著肥肉在飢餓的老虎面前晃,老虎很瞭解,什麼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再下一城,拿著冰袋和熱可可進房間,乖覺的靈涓正翻出參考書,「主動」、「認真」學習。

    叔秧抽掉她的書,把可可推到她面前,命令。「喝掉。」

    「我……」

    她肚子裡有波霸奶茶、水果冰沙,喝不下其他東西,她苦眉看叔秧。

    「還有三天,你的月經就來了,到時要是再喊痛,我就把你從樓上丟出去。」他恐嚇她,恐嚇成習。

    「哦!」意思是再撐,她都必須把熱可可喝進肚子裡。

    下—秒,冰涼感從後腦勺傳進心醫,舒服。

    「不用。」

    「為什麼不用?」她驚訝問。

    「你剛考完期末考。」

    「小哥不是說,我的資質比別人差,沒有權利休息嗎?」她尋出「小哥語錄」來反駁他的話。

    囉嗦,讓她好過,不懂得珍惜還問東問西,那不叫做笨蛋,還有更好的解釋形容詞?

    「你馬上要升高二,高二的功課更辛苦,我只是讓你梢微放鬆,好迎接更嚴厲的挑戰。」

    「換言之……我能休息一個晚上?」喜出望外,今天一定足大樂透開獎的日子,而她得到第一特獎。

    「對,你還想出去玩嗎?」二哥能帶她出去,他也行,二哥買鐵蛋給她,他就買茶葉蛋,茶葉蛋的體積是鐵蛋的三倍,隨便算都贏。

    「不想。」靈涓的答案讓人沮喪。

    叔秧板起臉,意思是她樂意和二哥出門玩,不樂意和自己一起?熱臉貼到冷屁股,傳導作用發揮,叔秧的熱臉瞬間結冰。

    「我比較想和小哥坐到屋頂上聊天。」

    下一秒,又是傳導作用,冰臉轉熱,然後近乎沸騰。

    叔秧笑開,他記得那次。

    當時,靈涓剛搬進來,夜半,他聽見她房裡傳來嗚咽聲,他沒敲門、沒得到邀請,便闖入她房間,逕自把她從床上抱起來。

    那晚,他帶她到頂樓屋頂,他用毛毯把她整個裹起,她窩在他懷裡細訴心情。

    十五歲的女孩寄人籬下,有太多對故人的思念,和太多對新環境的不確定,卻不敢哭喪臉,引得新家人不高興。

    那天,他很少說話,單單聽她說,直到晨曦初升,他在她濕濕的臉龐裡找到對自己的信任,然後,她成了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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